顾念盯着书房紧闭的门扉,仿若又回到了五年前,倪随心自杀,薄家豪受了薄临渊蛊惑,用刀子捅破厉明珠胸膛,厉明珠死了,薄家豪进去,同样都是遭受丧母之痛,老爷子没有偏袒任何一个孙儿,而是用手中的权力,让他们平衡,共同经营薄家产业。

    厉腾之所以让步,应该是顾忌的是薄时予,而薄临渊,似乎并没什么软胁。

    想到这儿,顾念叹了口气:

    “你们想去医院探望软软阿姨吗?”

    薄时予与小团团面面相觑,稍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点头:

    “软软阿姨虽然品性不端,但到底是妈咪的亲妹子,去探望她一下,也是应该的。”

    顾念要带两个孩子离开,肖辰急了:

    “太太,你不能带他们走。”

    顾念戳紧眉心:

    “谁允许你这样叫我的?”

    肖辰语塞,耳根渐渐泛红,腮帮子咬得鼓鼓:

    “顾总监,你不能带她们离开,不然,薄总饶不了我。”

    顾念一脸,我也不难你的样子:

    “我带她们去医院走一圈,实在不放心,你可以跟着来。”

    顾念不由分说,绕过肖辰,走向门边。

    两个小家伙跟在顾念身后,相继回头,冲他做鬼脸。

    肖辰瞥了眼书房的门,见仍无动静,他等不及地追出去。

    说也奇怪,人刚刚才出门,他马不停蹄追到楼下,竟然就再也没看到母子仨的身影。

    崦躲在角落里母子仨,刷刷刷,探出的三颗脑袋,目光直直扫向不远处,正低头焦急拿手机打电话的男人。

    顾念从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上‘肖辰’二字转动,却没有半点声音,指尖按了熄屏,‘肖辰’二字消失在黑暗里。

    顾念扬手指了指,两个小家伙鬼精鬼精地悄悄跑向另一边的出口。

    肖辰打电话打不通,又绕了回去,他以为母子仨还没从电梯出来,毕竟,电梯好几部,他只是坐了一部电梯而已。

    顾念带着两个孩子,拦了辆的,车子飞快驶去医院。

    病房里,挺安静的。

    女人说话的声音,中气很足,眉眼泛笑,哪里像刚流产的样子?

    只听坏女人说:

    “放心,薄临渊说过了,他会给我一些补偿。”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只听坏女人又说:

    “只要有钱,在乎什么名声,再说,这个孩子,你本也不想要,以另一种方式让他离开,还能有些补偿,是最好的办法了。”

    “放屁,老娘谁也不喜欢,这辈子,老娘只喜欢自己,你们男人的话,全是毒药,才不信呢。”

    偷听了会儿,顾念实在不想听下去了,抬手叩门。

    房门声挺大的,吵到隔壁病房里的病人了,病人家属出来,不高兴制止:

    “这是医院,麻烦小声点。”

    顾念:

    “抱歉。”

    听到外面的动静,汪软软结束通话,下床走过来开门。

    见了顾念,汪软软挑眉,眸子里写满了意外:

    “你们……来探望我的?”

    薄时予小脑袋瓜子从顾念怀里钻出来:

    “阿姨,我们当然是来探望你的,毕竟,你刚流产,身体这么虚,我妈咪放心不下,就带着我们过来了,你刚流产,很多东西不能吃,我妈咪就买了束花。”

    薄时予话刚落,小团团白嫩嫩的胳膊伸过来,她献上的花,除了美丽,还有……

    薄软软的脸,立刻就黑了。

    眼睛里的黄菊花,刺眼得厉害。

    “顾念,你什么意思?”

    哪有探病送菊花的?

    顾念喝斥女儿:

    “哎呀,宝贝儿,送病人不能送菊花,你软软阿姨要误会你了,还以为你想诅骂她早点见阎王,其实呢,你只是不懂花的喻意而已。”

    顾念将花儿接过来,扔到垃圾桶。

    从兜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灵活的指尖在皱纸上穿梭,不一会,折纸展开,竟然是小小圆圆的一个漂亮花圈。

    汪软软的脸,黑如锅底:

    “顾念,你特么就那么希望我死?”

    “谋算我的孩子还不算,还有跑到医院赶尽杀绝?”

    薄时予小短手轻拍了下汪软软的腿:

    “阿姨,你这话有点出格了,我们好心过来探病,你到不客气,什么话都对我妈咪说。”

    “小屁孩,再摸下试试?”

    汪软软眼睛瞠大,面色怔怒,仿若薄时予是个臭流氓,敢再摸他一下,她就会让他去见阎王一般。

    薄时予缩回手,皱了皱眉头:

    “阿姨,你这么凶,你说,我那个二叔,脑子是不是秀逗了,他居然被你蛊惑,连别人的孩子也想自个儿养,噢,也是,我二叔不能生养,当绿乌龟,也是情有可愿,他太可怜了。”

    汪软软脸色大变:

    “薄时予,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

    顾念怕坏女人发疯,她将儿子拉到身后:

    “汪软软,刚刚,我们听到了,你说这个孩子不是薄临渊的,你本身并不想要这个孩子,之所以,演这么一出,是想帮助薄临渊对付我们,是吧?”

    汪软软打死不承认:

    “孩子怎么不是薄临渊的?”

    “别人怎么说,我不管,只要薄临渊承认就行。”

    “薄临渊是什么人?”

    “你觉得你牟玩得过他?”

    顾念问。

    汪软软晒笑了声:

    “我为什么要与他玩?他对我挺认真的,我们都快谈婚论嫁了,噢,我更正一点,即便是孩子没了,也不能影响我们的婚姻,说不定,我们会比原来更恩爱,让坏人的计谋落空。”

    “是么?”

    顾念的眼神,讳谟如深。

    “汪软软,五年了,没一点长进,靠玩点小把戏讨生活,挺可怜的。”

    汪软软冷笑宴宴:

    “顾念,别以为自己了不起,你走的那年,厉腾身边就出现了言心,表面是医生,实则是女友,虽然薄家从没提过这女人,但是,明白人都知道,这个女人,是薄长河为厉腾挑选的老婆,五年来,人家可是一直守在厉腾身边,形影不离呢。”

    顾念神色未变,像是一切与她无关一般。

    “挺好的,厉腾如果真娶了言医生,也算是天作之合,我会备一份厚礼祝贺她们。”

    高跟鞋接触地面的声音很响,蹭蹭蹭的。

    顾念还没回头,就听到汪软软脸上泛起笑意:

    “言医生,说曹操,曹操便到。”

    女人声音从身后传来:

    “说什么呢?”

    顾念回头,对上的是言心温柔的笑脸。

    “言医生。”

    顾念打招呼。

    言心神色平静,眉眼间都是温柔:

    “顾小姐。”

    在看到薄时予时,言心脸上的笑更灿烂了:

    “时予,听说你被坏人掳去了,阿姨好担心,你……没事吧?”

    薄时予撇嘴:

    “托阿姨的福,坏人被我玩了几局,差点被玩死了。”

    言心知道薄时予口气向来很狂,并不在意他的话。

    “你来医院,做什么呢?”

    “看给我二叔戴了绿帽的软软阿姨。”

    汪软软再怎么厚脸皮,脸上的笑意也挂不住:

    “薄时予,皮痒了是不是?”

    小团团咧着嘴儿笑,她小嫩手抱住言心:

    “医生,软软阿姨流掉的孩子,说刚长了一只手儿,还没成形,她就不要了,好歹毒的妈咪,她不想要自己的儿子,还故意去撞我妈咪,想让我妈咪成为谋害她孩子的凶手,如果参与大众评分,软软阿姨一定是世界上最狠毒的妈咪。”

    言心与小团团不熟,打个两次照面,对小团团的印象也不差,觉得小姑娘柔柔嫩嫩的,还特别有礼貌。

    此番话,从小姑娘嘴里迸出来,着实有点吓人。

    “汪小姐,原来,是你自己不要孩子的。”

    汪软软气坏了。

    哼哼了两声:

    “你别听她们乱讲,是顾念推我,我才摔倒,孩子才没有的,当然,我也没说顾念是故意的,她是不小心。”

    薄时予听不下去了:

    “发高烧,说胡话呢。”

    “汪小姐,你刚做完手术,身体还虚着,地上湿气重,你赶紧回去躺着吧,小月子也是月子。”

    言心好意支走汪软软,免得一场唇枪舌站,汪软软占不到便宜。

    顾念的一双儿女太厉害了。

    汪软软鬼使神差,竟然真就转身走回病房,躺到床上,拽了被子盖住自己。

    “时予,你跟我来一下。”

    言心说。

    薄时予不耐烦:

    “做什么?”

    言心声音轻柔:

    “有事找你,来一下嘛。”

    薄时予向顾念眨了下眼,顾念点头,孩子才慢吞吞跟上去。

    顾念拉着女儿,在病房门口站了会,正准备想办法去调汪软软病例时,迎面就来了个人,男人身高腿长,穿着黑色正装,英俊萧洒,顿时就吸去了护士的目光。

    男人正要开口问护士,扬眉,目光不经意与顾念对上,男人神色顿住:

    “念念。”

    “你怎么在这儿?”

    男人疾步迎了过来。

    顾念没想到,回来大半个月后,会以这样的方式与江白然见面。

    “白然。”

    她轻轻唤了声。

    江白然显然很激动,他也不问护士了,一双眸子,总在顾念身上兜转,还有她身边的小女孩儿。

    他看着小女孩儿时,目光里流转着失落。

    “这是团团?”

    小团团眨巴着眼,小粉唇张合:

    “是的,叔叔,我是团团。”

    江白然即吃惊,又惊喜:

    “团团,你都长这么大了,那时,你在叔叔怀里,还是小小软软的一只。”

    江白然感叹岁月流逝之快时,还不忘比划了手势,向小姑娘说起五年前的她在自己怀里蜷缩的样子。

    “叔叔与我很熟吗?”

    江白然来了兴趣:

    “如果不熟,能抱你吗?”

    小团团想了想,点头:

    “也是,那你与妈咪肯定是老朋友了,可是,我爹地是醋王,如果瞧见你与我妈咪聊天,他肯定会收拾你的。”

    江白然语塞。

    这小姑娘,他爹都不要她了,她一颗心还向着他。

    血缘这东西,挺神奇的。

    江白然抚摸着小团团的头,小团团打开了他的手:

    “叔叔,团团不是小婴儿了,团团长大了,你不能随便摸团团的头。”

    江白然哭笑不得,忽然有些想念小时候的团团,不能开口说话,只会冲着他笑,他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江白然不可能与一个孩子计较。

    他看向小美女旁边的大美女:

    “念念,五年不见了,你好吗?”

    顾念语气淡然:

    “挺好的。”

    江白然心里失落流转:

    “念念,许久不见了,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可以吗?”

    顾念拒绝:

    “我还有事,改天吧。”

    江白然拽住她袖子:

    “咱们……真的就这么生疏了?”

    顾念失笑:

    “你想说什么?我真有急事。”

    江白然知道顾念是故意躲自己,从她转身上飞机,就拉黑他所有联系方式。

    他就知道,这辈子,他是彻底把她弄丢了。

    “这五年,我一直牵挂着你……”

    小团团眉心微折,听不下去了:

    “叔叔,我妈咪只能我爹地牵挂,你不能牵挂的。”

    江白然故意生气:

    “小家伙,我说的牵挂,是朋友间的牵挂,你不会不允许你妈咪没朋友吧?”

    小团团直截了当:

    “我妈咪可以有朋友,但不能有你这样暖昧不清的朋友,你看,护士姐姐们,都在朝咱们这边看呢,如果有坏心眼子的人,拍了图片上传网络,我妈咪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江白然一副败给你的眼神。

    薄时予回来了。

    他扬了扬手上的药包,向顾念报备:

    “爹地的药,言阿姨让我带回去。”

    言心跟在他身后走过来,双手揣在裤兜里,嘴角扬着笑:

    “顾小姐,这是你男朋友?”

    小团团听了,炸毛:

    “言医生,你说话注意点,叔叔只是故人,不是我妈咪的朋友,更不是什么男朋友,我妈咪是有老公的人。”

    薄时予瞥了眼江白然,白了眼言心:

    “妹妹,言医生说话,总是有口无心,你说一个当医生的人,咋就情商这么低呢?”

    言心气炸了。

    她情商低?

    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

    把不愉快压在了心里。

    江白然见到薄时予的那刻,有些傻眼,小家伙也太帅气了吧,五岁的男孩,身上的气场,让人有些望而生畏。

    “牙牙,听说你挺能干的,会骑马吗?”

    “会一点。”

    薄时予乌黑发亮的眼睛,扑闪扑闪的。

    “叔叔带你去马场,学骑马,可以不?”

    小团团拽住薄时予袖子,一脸焦急,她将薄时予扯到了角落,压低声音:

    “朵朵,叔叔是坏人,他在觊觎我们妈咪,你看他,嘴角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薄时予回头望,果然就看到了江白然看妈咪的眼神泛着光,真不太正常。

    爹地情敌出现。

    薄时予给了妹妹一个‘我知道了’的眼神。

    兄妹两走了回来。

    “叔叔,我可以与你去以场,我妈咪与团团,她们还有事,就等她们先走吧。”

    顾念走了,还有什么玩头。

    江白然也不着急,只是扬了扬嘴角:

    “也可以。”

    孩子在他手上,就不怕顾念不跟着去。

    果然,顾念说:

    “薄时予,咱们还有事情要做,下次去吧。”

    旁边的言心,假装拿手机刷信息,漫不经心拍了张图片,给厉腾传过去。

    彼时,厉腾在坐在书房椅子上,聆神听着薄长河语重心长说教。

    薄长河的话,无非就是劝解他们兄弟要和睦共处,盛世江山得来不易,需要他们兄弟俩共同经营与珍惜。

    薄临渊打着吹欠,一脸的不耐烦。

    又不敢离开。

    落入耳朵的消息提示音,厉腾垂目,图片里,有两抹影子挨得很近,图片拍得近,看不到人脸,男女近距离的接触,让他眉心微折。

    顺着望过去,对面的玻璃窗上,能够清晰看清人脸。

    男人是江白然,女人是……顾念。

    厉腾的脸,陡地就变了颜色。

    薄长河又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手机熄屏,然而,屏幕上男女在一起的画面,纠缠着他的心,怎么也抹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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