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床后,安芷没怎么睡着。

    她想了很多问题,倒不是后悔嫁给裴阙,她相信自己的眼睛,就是想到中毒了还不知道,让她感到很害怕。

    以前觉得裴府是铜墙铁壁,但没想到下毒人能七拐八绕地让裴阙每天带着毒回来,这也太费心机了。

    能想到这种法子的人,很可怕。

    裴阙听到枕边安芷气息不匀,张手把安芷包在怀里,“明儿起,我就找贺荀,让他叫最厉害的毒师来教我们。毒药这种东西,别人都靠不住,还是自个儿会认才行。”

    安芷在裴阙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确实要自己会,眼下你才刚当了辅佐大臣没多久,就有人来下毒。日后若是谁野心大了,自个儿认不出毒药就完了。”

    “就是这么个道理。”裴阙想到安芷中的毒,还有傍晚安芷惊恐的样子,心疼得厉害,“还好姜宇发现得早,这两个月咱们好生调理,日后不管有没有孩子,我都不会纳妾。”

    听到这话,安芷有些吃惊,牙关不懂声色地咬紧,却没出声。

    平心而论,她不想裴阙纳妾,更做不到大度和别的女人分享裴阙。这是她重生后醒悟过来的道理,人活着就是活着,没必要去管死后名声的问题。

    可如果……她是说如果她真的不能生孩子,那对裴阙……岂不是不公平?

    安芷心乱了,突然不懂她的想法是对是错,抓裴阙的手不由用了点力。

    夫妇二人相拥到天蒙蒙亮,安芷先起床,洗了一把脸,听到裴阙让顺子去工部请假,她没拦着。待会若是有消息来了,自然是要裴阙一起分析。

    用早点时,安芷还是没什么胃口,裴阙看了心疼,主动给安芷盛粥,转移话题说到明年开春河运的事。

    “再有一个月多一点,就要过年了,等年后开春开始下雨,从京都往南的运河就要清理河道。”裴阙柔声道,“这就要一个钦差大臣去监管,而河运清理又是一项特别麻烦和油水大的事,云大人主张让云家的后生去,成国公自然是不肯。说来说去,他们几个老头又不能自个去,所以这事很可能要落到我身上。”

    要当钦差大臣,就要从京都一路往南走,从年后一直监管两到三个月。

    虽说各地官员都会孝敬,但眼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谁敢要那些孝敬。

    而且一路南下,到时候山高水长,若是有心人想要做点什么,那可就大有机会了。

    安芷想到海盗和山匪,心就提了起来,“那你能不能想法子推给别人?”

    “可以是可以,但我想亲自下江南走一圈。”裴阙浅笑道,“我有裴家护卫和暗卫在,不会有问题的,就是到时候我一路南下,你一人在京都里,我不放心。”

    “那我就跟你一起去。”安芷也不放心裴阙,“既然你说有护卫在很安全,那我与你一块去,到时候路上也可以照顾你。至于京都家里,就让父亲多照应下,反正父亲不让我插手姑母家的事,到时候就让父亲自个儿去操心。”

    裴阙皱眉说不好,“南下不是安不安全的问题,到时候肯定要风餐露宿,太辛苦了。”

    “那就以后再说吧,反正现在还没定。”安芷知道裴阙这会不会让她跟着,干脆不多说,到时候再视情况而定。

    夫妇俩有话题说后,时间过得飞快,一个时辰过去后,朔风回来了,说查清楚是谁在香炉中下毒。

    “是爷跟前负责洒扫的厚生。”朔风道,“为了不打草惊蛇,小的没有惊动厚生,而是派人悄悄盯着厚生。”

    听到厚生两个字,裴阙没有多意外,毕竟能自由进出他在工部屋子的人没几个,“我记得厚生不是京都人,对吧?”

    顺子出声回话,“厚生是定南人,家里父母都去了,早些年咱们跟着老爷子去定南时,看他可怜带回来的人。”

    裴阙想起来了,那一年定南水灾死了很多人,他和父亲去定南赈灾,遇到一个要饭的乞儿,看着可怜,他那会身边伺候的小厮死了一个,就把厚生带回来了。

    只不过带厚生回来时,裴阙听厚生说家中父母都死了,就没多查。现在再看,如果是别人派在他身边的细作,倒是有可能。

    “顺子,你去把厚生偷偷带来,别说是我的名义,随便找个由头,我倒想听听他怎么说。”裴阙冷哼道。

    他对厚生不薄,可厚生对他做了这种事,他绝不能容忍。

    安芷不懂厚生底细,心里好奇,却没张嘴问,因为裴阙现在的面色阴沉,想来是很气厚生的背叛。

    没过多久,顺子就扛着被打晕的厚生。

    裴阙用一盏茶泼醒了厚生。

    厚生昏昏沉沉睁开眼,看到面色不好的主子,瞬间明了事情败露,下意识地爬起来想跑,却被顺子狠狠踹了小腿肚子,“啪”地迎面摔在地上。

    裴阙:“厚生,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没有。”说话的功夫,厚生从袖口掏出一直给自己备着的毒药,塞进了嘴里,等裴阙看到时,厚生已经把毒药给咽下去。

    裴阙大喊,“把他抬起来,让他吐出来!”

    顺子和朔风伸手去抬厚生,却看到厚生开始吐血,已经来不及了。

    “爷,别折腾我了。”厚生无力地往下滑。

    顺子和朔风朝主子看去,见主子摆手说不用,才松开厚生。

    厚生被丢在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对着裴阙跪下,“爷,我再给您磕最后一个头。”

    厚生的动作很慢,他嘴里一直在淌血,等他要磕头时,已经控制不住身体,头朝下重重地砸在地面的青石砖上,一动不动。

    顺子蹲下去探厚生鼻息,“爷,厚生死了。”

    裴阙“啪”地丢了手中的茶盏,转头去看朔风,“调用暗部所有的人,去查,厚生肯定还有家人在世,派人去定南查!”

    说完,看了眼地上死去的厚生,想到厚生最后给他磕的头,皱紧眉头道,“拖出去埋了,别让人知道厚生死了,也派人盯着工部,看谁有来找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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