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汤温热可口,带着微微的酸味,甜而不腻,入口之后确实生津开胃。

    沈岚岁眼睛一亮,忍不住多喝两口。

    太子妃莞尔一笑,“陆夫人吃不下也不必勉强,里间有榻,去休息休息也好。”

    “谢娘娘体谅,只是娘娘还在,妾身怎好离席?娘娘不用挂念妾身,多照顾照顾自己才是,您这一日操劳不停,太辛苦了。”

    沈岚岁说的诚恳,太子妃听完不由得一愣,眼里闪过异样的情绪,片刻后笑意更浓,这次却多了几分真心,“难怪容昭说你是个可结交的,你确实是个妙人。”

    此言一出,其他人看沈岚岁的眼神也不由得带了几分讶异。

    沈岚岁一开始不明白她们怎么是那个表情,也没多想,笑笑就过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眼见着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沈岚岁起身提出了告辞。

    太子妃也没留她,点点头让人送她出去。

    这一晚,太子妃喝了不少酒,到了末尾还是露出了几分真实情绪,沈岚岁临走前多看了她一眼,心下无奈。

    再贤良大度,又怎么会对丈夫纳妾毫无芥蒂呢?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从来就容不下第三人。

    所谓大度,也不过是权衡利弊之后的麻木和隐忍。

    *

    沈岚岁走出东宫大门,正准备上自己的马车,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带着醉意的声音,“陆夫人?”

    听到这声音,沈岚岁脚步一顿,紧接着又若无其事地往前走,仿佛没听到似的。

    五皇子在后面气笑了,又唤了一声:“陆夫人?沈神医?你不理本宫么?”

    这次驾车的是穆朗,他见状看了沈岚岁一眼,压低声音问:“夫人,走么?”

    沈岚岁迟疑片刻,最后还是转过了身。

    她是不想搭理五皇子,但这是在东宫门口,被人看见了怕是要说她目中无人,藐视天家威严。

    “殿下方才在唤我么?我没听清,风太大了,我听力不太好。”沈岚岁歉意的笑笑,假话说的比真话还真。

    五皇子玩味的视线从她的耳朵上扫过,意味深长道:“是么?”

    “是啊,千真万确,毕竟我就是大夫嘛。”

    沈岚岁假笑着问:“殿下是有什么事么?若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也没什么事,就是见夫人神采奕奕,面色红润,有些感慨。”五皇子笑里藏刀,眼神幽深又带着几分侵略性。

    沈岚岁一怔,声音不自觉地压低,“殿下此言何意?”

    “听闻夫人被人种了蛊虫,如今可是取出来了?”

    五皇子上前一步,压迫感更甚。

    那一瞬间沈岚岁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脑中梁辞说的那句“小心五皇子”又浮上心头,沈岚岁悚然一惊,难道……难道是这个意思?

    五皇子对她动了心思?

    不会吧?

    沈岚岁探究地看着五皇子,却发现对方好像一直在看她,眼珠都没错一下。

    沈岚岁:“……”

    好像是真的。

    荒谬!简直太荒谬了!这人是什么变态么?

    她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和变态拉开了距离。

    五皇子微微眯起了眼,“你怕我?”

    都不说本宫了,改成了“我”。

    呵呵……

    沈岚岁心里发寒,面色也冷了下来,“殿下,男女授受不亲,你站这么近,不怕被人看见来日传出你觊觎臣妻的流言么?”

    说着她故意往五皇子身后瞥了一眼。

    五皇子转头看去,却什么都没看见,只有几个守门的侍卫在看着他。

    但这个距离,那几个人自然是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的。

    “你——”五皇子转回头,却只看到沈岚岁的一片衣角。

    五皇子:“……”

    沈岚岁趁着他回头的功夫爬上了马车。

    坐稳之后,沈岚岁立刻催促穆朗,“走走走,别搭理他,神经病。”

    虽然不知道神经病是什么意思,但听沈岚岁这个语气就不是什么好词,穆朗憋着笑,没敢看五皇子陡然黑下来的脸,赶紧上车驾马走了。

    五皇子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马车掉头离开,怒极反笑,“好,好一个觊觎臣妻,好一个陆夫人。”

    “殿下在说什么?”

    背后忽然传来梁辞的声音,五皇子心里一紧,若无其事转头,就见梁辞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

    对待梁辞他就没那么客气了,他多少知道一些梁辞和容昭的事,他们瞒得过皇帝却瞒不过他。

    他微微一笑,“梁将还有偷听的癖好?”

    梁辞面色无波,冷静地看着他,“末将没这个喜好,但是殿下似乎对陆夫人的关注太多了一些。”

    五皇子面色不变,眼神却冷了下来,“梁将军慎言。”

    梁辞也没打算与他争辩,从他身边走过,淡声道:“殿下,凡事三思而后行。”

    说完他退后一步拱了拱手,无视五皇子陡然狠厉下来的目光,径直离开。

    五皇子眯起眼,盯着梁辞的背影,若有所思。

    *

    沈岚岁回家之后连忙洗了个澡,泡在热水里的时候,她脑中一会儿是隐隐发癫的沈惜昀,一个是明着癫的五皇子。

    半晌她头疼地按了按额角,“这年头就没有正常人么?”

    观春进来送衣服,听到这一句疑惑地问:“夫人说什么?正常人?谁不正常?”

    “五皇子啊。”

    沈岚岁趴在浴桶边缘,低声道:“我觉得他有病,病得不轻。”

    “这是怎么说的?他又做什么了?”

    观春把衣服挂在边上的衣架上,好奇地问。

    沈岚岁欲言又止,摆摆手,“没什么。”

    这种事怎么好说?万一是自己感觉错了,说出来多尴尬,弄得好像多自恋似的。

    观春便退了出去。

    沐浴出来沈岚岁觉得累的不行,早早就上床就寝,然而这一晚她罕见地做了个梦。

    梦里她在一处全然陌生的地方,身侧是山壁,脚下是一条羊肠小道,堪堪容纳一人骑马通过。

    “我怎么会在这儿?”梦里的沈岚岁如是说。

    她试探往前走了两步,却听前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她想躲开,身体却直接飞了起来。

    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恍惚之间她看到骑马的人拐个弯露出了真容——玄色衣袍外罩同色披风,头上戴着兜帽,面色比雪色还冷,唯独那双眸子盈盈生辉。

    “陆行越——”

    她唤了一声,下一刻整个梦境地动山摇,巨石滚滚而下,直奔陆行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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