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大无语的时间越长,刘老柱的老脸越红。

    刘老柱承认,他对家里人,还没有他媳妇对家里人大方。

    而且别看前阵他良心发现,一咬牙赔给大哥二十两失业银,但是这些年他们哥仨你帮帮我,我帮帮你,细算下来,即使把那二十两银钱白送给大哥,大哥还是倒搭给他比较多。

    因为大哥帮他挣钱不也等于是倒搭?帮别人会挣拼缝钱,帮他不会。十多年下来,一年三两五两绝对是有的,累积到一起没个七十两也会有个五十两,啥事儿就怕细水长流。

    结果他终于回馈一把,他自个也没想到还会有天再要回来。

    刘老柱满脸羞臊又陪笑,双手接过大哥给的钱。

    与此同时,在后院的许老太被她三儿子吓一跳。

    “咋还不去睡觉呢?”

    她家有仓已经连熬两宿。凡是睡露天地,甭管咋劝非要在帐篷外守着,眼珠子熬通红。再熬下去狼没等来,他成狼啦。

    许有仓蹲在车板旁,看到老娘的身影就问道:“卖了吗,卖几坛。”

    娘这个时辰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来搬货的。

    许老太不忍数落儿子不听话,也是心里忍不住的高兴想和人分享:“全留下了。并且咱还没回家,你刘大爷就打听下次送货的事儿。”

    许有仓听完这话,一激灵当即嚯的一下站起身:“全卖啦?”

    “小点儿声。”

    许老太嫌弃三儿子不深沉,但手上的动作却有点显摆,出卖了她的心情。

    许老太特意掀开小筐给儿子看眼白花花的银子:“四十两。”

    至此,她这趟出行卖的套套、面面、松松,基本上就等于是全出手了。

    来的时候占村里一辆车,总寻思万一没卖完,回头还要拉回去均路费,这钱花的冤枉且耽误村里事儿。

    好在现在空车啦,并不耽误刘老柱进货拉回去卖。

    别看筐里还剩十斤鱼敲面和几十个套套,去府城一推就完事儿。对方买就要等下批货,不买拉倒,反正没有现货压手里,她并不像之前那么心急。

    这十坛鱼肉松出手,说实在的,心理压力真是卸下不少,全换成了现钱。

    “四……”许有仓强咽下声音,怕别人听去。

    毕竟大部分人和他一样,长这么大没见过这般多的银两。

    当然了,大部分的人家也没欠过那般多银钱。

    他怎么可能会不激动。

    许有仓没细问过许老太,本钱多少、能挣多少,各种鱼类买卖打算卖多少钱。他知晓娘嫌弃他长得五大三粗的,也没跟着去卖货。

    但他吶于言辞,并非缺心眼。

    这十坛子鱼松他掌勺,对鱼松是了解的,心算一下成本就能猜到,四十两差不多能挣一半带拐弯。

    更激动于老娘说刘大爷有可能再订货,要是还定十坛八坛,他们家饥荒怎么也能还上大半。

    许老太猜测道:“咋可能十坛八坛,我听那意思,再订的话,怎么也要拉个大半车,就看你刘大爷人脉啦。”

    在这里想卖贵东西,人脉才是最重要的。要先混进那个圈里或是有突破口。不像现代有平台,酒香不怕巷子深。

    所以许老太不嫉妒爷想得开,刘老大搞好了比她这个生产厂家挣得利润还高,甭管是认识人还是咋样,只要能推销出去就是一种能力,这就等于在用人脉能力换钱。

    像是她帮关二秃卖套,她为啥要拿走一半,她挣的就是现代的打广告钱。

    凡事不要只看成本,在现代生产力高的情况下,一件货物从生产到真正拿到市面上卖给买家,那都要翻好几倍的。更不用说这里。

    许老太猜测,她这鱼肉松真正推广到市面上那天,被几道贩子来回倒货,一坛起码奔十两起步去了。

    许有仓听说有可能还要再订几十坛,那他家的饥荒,只靠鱼肉松年前就能彻底还完?!

    许有仓攥拳咧嘴傻乐,少年气漏了出来。很遗憾于二哥二嫂和弟弟眼下不知情。

    许有仓认为自己挺心大的,用老娘骂他的话,说他的心晒干了八斤重。可是老娘不知道,这小八十两饥荒压顶,他也没睡过好觉。

    他会如此,可想而知心事重的二哥和絮絮叨叨的弟弟会啥样。

    前阵祖母去家里要账刚干完仗那两天,他知道二哥成宿成宿睡不好觉,他弟也曾半夜惊醒过,醒来说梦见还不起饥荒,开饭铺商队也没来,家门前围着几十上百个要账的砸大门,逼得侄女要剪了头发卖。

    弟弟还抹把汗,没用他开解就自言自语道:侄女那头发烧得支棱毛,卖也没人买,绝对是个梦,不能有那天。

    可见家里人嘴上不说,心理压力多大。

    而如今,年前还完饥荒,真的不再是梦。

    许有仓一边小心翼翼像抱金子似的搬货,一边激动大劲儿问许老太:“娘,早先你咋不寻思做买卖。”

    “早先没有江也没有钱买鱼,没有那么多鱼肉,还得是赶巧鱼价贱才舍得祸害,要不然怎么可能敢用鱼试做吃食。”手艺再巧也白搭。

    主要早先她没来。

    许老太又补充句:“我不是说过吗?早先也是没想开。”

    关于“没想开”,许有仓知道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们哥仨刚到家那两天,娘说服他们开饭铺,曾问过他们几个问题。

    娘问他们:“咱家人都不懒,勤勤恳恳,累死累活多年,钱呢?”

    他们哥仨一愣:“钱用来种地了。”

    “那粮食呢?”

    “卖啦。”

    “卖了的钱呢。”

    他们哥仨细想想:“不够吃,又买粮食了。”

    “那这些年到底挣到钱没有?”

    “……挣啦。”

    娘拧眉:“那钱呢。”

    不知道,好像在土里。

    家里大头的钱竟然是大哥活着时随商队走西口,死了后藏大树底下,还有他们哥仨这趟去外面干活挣的。

    他们哥仨从这车轱辘话里也就听懂了,只靠种地想吃饱穿暖有点难,还是得想招做买卖。

    此时,许有仓又听到娘说早先没想开,这个理由太过硬,十年弯路他们仨都没有想开,娘刚刚想通也是人之常情。

    而这没捂热乎的四十两,许老太明明不想全还给刘老柱的,但是当她和有仓听到刘老柱大半夜又骚扰别人,小心问着:“妹夫,你睡了没,能不能借我点银钱,别让香草知道。”

    许老太就将银钱给了刘老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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