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好久,姜源缓缓放下手里的明珠,有些感叹的自言自语道:“多少年过去了,这颗珠子怎么都看不够啊。”

    说罢,他那双狭长双目一瞥,问道:“你说,这是为什么?”

    朱长河身体顿时一僵,立即回答道:“想来,应该是岳父大人极为喜爱这枚明珠,这才能数年如一日不厌倦。”

    姜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显然认可他说的话,“是啊,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道理你也明白,这么些年,你能屡次被我委以重任,不外乎两点。”

    姜源的声音轻柔,幽幽的回荡在房间里,“你与辰阎,你更要得我欢心,所以他才会送到远离权利中心的影者去。”

    “这其二,你能讨得小婉欢心,也向我发过誓。”

    “凭这些,我都会尽我所能的,让你爬得更高。”

    说罢,姜源手掌猛然合拢,其掌心的明珠顿时发出咔的声响,一缕灵气拂过手背,化作湮粉的明珠透过指缝滑落。

    姜源毫不在意地张开手,任由粉末散落,双眸冷冷的注视着朱长河,沉声道:“但是今日,你可是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惊喜啊!”

    朱长河顿时感觉一股强势的压力笼罩全身,这与修为境界无关,而是长久身居高位者对下位者天然的气势,朱长河心中有些悸动,这种感觉自然就更强烈。

    “岳父大人,听我解释!”

    朱长河连忙道:“当时小婿也迫不得已,这其中还有另外隐情!”

    姜源从案牍上下来,朝着对方缓步走去,抬手覆上朱长河头顶。

    下一刻,只见朱长河表情逐渐狰狞,仿佛忍受着偌大的苦痛,身体止不住地战栗,却诡异地咬紧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良久,姜源才移开手,声音冰冷的道:“不管有什么原因,小婉在你哪儿受了委屈,这是事实。”

    “身为父亲,哪怕杀了你也不为过。”

    “但你要感到庆幸,庆幸你现在还是前线的兵马元帅!”

    说完,他觉得还不够解气,又挥手打出一道灵气匹炼,直接甩到朱长河脸上,霎时后者脸上便多出一条歇着贯穿整张脸的狰狞伤口。

    但朱长河还是忍受着一声没吭,好似已经麻木。

    见此,姜源拂袖转身,走到案牍后坐下,“说说看,什么样的隐情,不惜让我的女儿载着委屈归来。”

    朱长河保持着单膝跪地,脊背挺直,在眼前之人没有发话前,是万万不能乱动的。

    或许是姜源的某种怪癖,对于他的惩罚,如果做出回应,那么他便会变本加厉,似乎能以此来获得满足感。

    跟在他身边多年,朱长河深知这一点,所以哪怕刚才承受着仿佛透入灵魂的痛苦,他也没发出一丝痛吟。

    简单整理一番措辞,朱长河把他所知道的,事无巨细的讲述出来,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去粉饰关于姜池婉的那一段。

    毕竟姜郡之主,哪怕是宠女,也不会在大是大非面前是非不分。

    只是白挨了这顿打。

    “这辰阎怎么想的,一个小小的影者,能有多大作用,这个废了,再换个不就行了。”

    姜源微微蹙起眉,言语间尽是不满的埋怨,一切的起源竟然来自于一个微小的影者。

    “去问问辰阎,他到底怎么想的,倘若不是非那苏宸不可,就把人给我带过来!”

    话到最后,姜源竟是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杀机,显然对于引发他女儿与女婿之间矛盾的家伙,他巴不得杀之后快!

    朱长河自然清楚现在局势,即便是他与辰阎的私交,也容不得他有半点犹豫。

    “是!”

    他立即回应,“那小婿告退。”

    说罢,他才缓缓起身,稍微活动一下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僵酸的关节,随后在姜源的示意下走出房间。

    朱长河刚走片刻,房间一旁阴暗的角落,姜池婉缓缓走出,表情冷漠,语气更是冷淡至极的问,“父亲,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姜源身形一顿,用讶异的眼光看了眼自己女儿,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丫头杀性这么重呢?

    “杀了你舍得?”

    他故作调侃问。

    但姜池婉却像是没听出其中的含义一般,脸上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就像是在诉说着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一个不再爱我的人,对我而言,可有可无。”

    姜源眼睛一眯,察觉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严肃郑重的问道:“可有可无?这么多年,你与他相处,就没有一点感情?”

    这一次,姜池婉没有立即回答,冷漠的表情也有融化迹象,“那又如何,他已经不爱我了。”

    “就因为他说了你两句,语气重了?”

    姜源觉得有必要为女儿普及一下,一味的好、一味的顺从、一味的付出就是爱,或者说,不是爱的全部。

    并且看样子,他们之前的相处方式,就是这个样子。

    姜池婉昂首,“他以前从来不这样,但今天为了个无足轻重的人,第一次!”

    姜源莞尔,但是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移话题道:“我跟你娘一开始在一起时,就跟你一样不吵不闹,什么都依着她。”

    “这就是爱吗?可不尽然。”

    “因为我无法确认她对我的感情,哪怕你们三姐妹出生以后,也依旧如此。”

    姜源渐渐进入回忆,姜池婉也安静听着,她对母亲的印象不多,父亲也极少愿意提及,只知道母亲是为了父亲死的。

    所以她愿意听。

    良久,姜源带着缅怀与遗憾一叹,劝道:“与你说这些,无非想告诉你,不要等到失去,才知道可贵。”

    妻子为救他而死,那一刻才知晓对方真心,便也成了内心一生之痛,所以姜源才将所有关怀和爱,倾注在三个女儿身上。

    姜池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那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不过他要是再凶我,父亲就不要再劝我了!”

    姜源点点头同意下来,这感情上的事,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

    时间飞逝,月上柳梢头。

    接近半日,朱长河便跑了个往返。

    看到朱长河独身出现在自己面前,姜源便知道结果了,“辰阎怎么说?”

    “回岳父,他说,苏宸有大用。”

    朱长河回应道:“辰阎有一个针对习郡的计划,若顺利,习郡魅影就将彻底覆灭!”

    “而苏宸,在这计划中,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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