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原来刘繇这个老狐狸进攻笮融时,并不是对自己没有防备,而是早就和刘表定下了攻打自己的计策。

    然而正如刘繇所说,他败在了自己的手上。

    如果他没有轻视笮融和袁耀,而是在聚集了足够的兵马再一战击败笮融,然后重整兵马与袁耀对峙,那么袁耀就真的危险了。

    想来想去,袁耀终于是猜到了,是谁给刘繇出谋划策让其联合刘表的。

    那只能是那位劝刘繇来豫章郡的许劭许子将了。

    好在此人并没有逃出袁耀的手掌心,郑宝在袭占彭泽后,送来的俘虏表中,里面就有这位汉末首席评论家、大名士的名字。

    袁耀当即心中有了一个坏主意。

    于是当即修书一封,派人送给郑宝,让他把许劭无论如何送到自己这里。

    并教郑宝严守彭泽,切勿轻举妄动。

    在判断荆州军到底是在柴桑还是上缭设伏之前,袁耀决定停止行军,主力驻扎在枭阳城按兵不动。

    信骑快马加鞭,连夜就赶到了彭泽城。而郑宝得信后也很果断,当夜就把许劭装上了马车,送往枭阳。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袁耀就得到了许劭马上抵达的消息。

    整个枭阳城内外立刻忙碌起来。昨天才扎好的帐篷全都收了起来,搬运粮草器具的进进出出;伙夫们赤膊烙着饼制作着各种干粮,普通士兵们吃了有一顿有肉有菜的热饭后,每人还领了五天的干粮。

    俨然一副即将出军作战的样子。

    刘繇也被从囚车里放了出来,被十余名士卒押着进了枭阳城,领到了县衙的一个偏房里改为了软禁。

    刘繇在路上忍不住问看押他的士卒:“尔等这是要开拔了吗?要去哪里打仗?”

    “西边,还是西北,亦或是西南?”

    士卒们对这位汉室宗亲,名义上的扬州牧很是客气,但都顾左而又言他,对刘繇的问题避而不答。

    进了县衙刚被关进房间,刘繇就看见袁耀一身华服,带着一众将领僚属从正堂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奇怪了,这袁家竖子昨天早中晚找了自己三次,今天这都快正午了,怎么也不来继续找自己套话了?

    刘繇看着袁耀出了门,便搁着破旧的门窗问道:“小兄弟,你且过来,本公有话想问你!”

    “汝可知,你们家将军这一身冠服,是要去迎接谁?”

    看门的士卒:“我一小卒,怎知大人们的事!”

    见刘繇还要追问,这小卒便想走开,却不料刘繇一把扯住了他的衣甲。

    “小兄弟莫走,这又不算什么军情要密,只是宾客间的迎来送往,说给本公又不碍事。”

    说着话,刘繇一边松开了小卒的衣甲,一边摊开手心,掌中赫然出现一对玉佩。

    除了这个小卒,旁边另有一小卒。两人对视一眼,便一齐伸手从刘繇手中各拿过一只玉佩。

    “咳咳咳,可别说我们哥俩不尊老爱幼哈,这事也不是不能说……”

    刘繇:“到底所迎何人?姓甚名谁?”

    “我们将军迎接的,自然是贵客了!至于姓甚名谁,我们哥俩还真没记住,只知道是从彭泽来的。”

    彭泽?

    那里不是被郑宝袭占了吗?

    但来人肯定不是郑宝,他不过袁耀区区一部将。

    刘繇冥思苦想起来。

    正午,许劭的车驾终于到了。

    信骑早就通报袁耀,说许劭染病在身。

    一晚苦寒加上一路颠簸,许劭更是一病不起,此时奄奄一息,神智也颇为不清。

    袁耀也是没想到许劭病重至此,但华佗和张机都不在身边,只能让随军的医官先给许劭看病。

    在外边磨蹭了老半天,袁耀才装作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返回了县衙。

    不多时,吕岱从门外走了进来,站在院中禀手高声道:“少主,将卒皆以整装待发,干粮都发足了,只待少主一声令下,大军就可拔营了。”

    从堂内走出的袁耀此时已换上了一身明晃晃的甲胄,腰挎佩刀,好不威风。

    这一切都落入了刘繇眼中。

    只见袁耀大步走到刘繇面前,自鸣得意道:“老匹夫,你和刘景升定下的围魏救赵之计虽妙,但你这个‘赵国’都没了,此计焉能成之!”

    刘繇听到“围魏救赵”四字后微微一动,但很快平静如初,而且直接闭住了双眼,作充耳不闻状。

    袁耀仍继续嘲笑道:“你们把本将军当作庞涓来坑害,可若是我这个庞涓,得了孙膑相助,那区区一个田忌,还能在桂陵设伏得逞吗?”

    刘繇猛地睁眼:“竖子莫要胡言乱语,许子将何许人也,怎会委身于你这小儿之下!”

    “就算是汝父袁公路在这里,许子将也绝不会为你父子而折腰!”

    “是么?”袁耀凑到刘繇面前,一脸坏笑道:“那许子将为何告诉本将军,你与刘景升约定的桂陵,在柴桑呢?”

    刘繇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整个人恍如失神一般,朝后退了两步。

    “不会……不会的!”

    刘繇嘴唇发抖道:“许子将怎会背弃本公,你一定在胡说八道,对,你就是在诈本公,哈哈哈哈!”

    袁耀将刘繇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看着对方在听到“柴桑”二字后身形一颤,接着又由痴转癫故作掩饰,袁耀心中的猜测已经是被证实了八分。

    但为了十成的把握,袁耀仍继续刺激道:“这有什么不可能,是人都会生老病死;他许子将一生素好品鉴人物,也怕自己生前身后名受损;而且他还有一家老小在我手上,因此不敢得罪我袁氏,也是人之常情!”

    “本公与他相识多年,不信他是这般人物!”刘繇已是接近痴狂:“你有本事就让许子将来见本公,本公不信他能作出如此不忠不义之事!”

    袁耀:“本将军倒也想让他来见你,不过他却称病不肯前来,只愿意住在县衙外的民宅里。”

    “……”

    “许子将,你给本公出来!”

    “许劭,有胆见本公一面吗?”

    “……”

    看着陷入极度怀疑和癫狂的刘繇,袁耀也基本确信,柴桑就是刘繇和刘表约定合围夹攻自己的地方。

    于是不理大喊大叫的刘繇,袁耀绕过偏房,走到了院后。

    只见气色极差的许劭被两个袁军士卒抬着,旁边还站着几名医官。

    见袁耀走过来,领头的医官忙道:“少将军,我等已按张府令配置的伤寒药方,熬药给许先生服下了。”

    其实许劭只是得了很严重的风寒症,也就是重感冒,但在后世的一桩小病此时却差点就要要了许劭的老命。

    于是袁耀便让医官按张仲景的药方,热药为许劭服下,虽然也说不准能不能治好许劭,但是缓解他的症状还是没问题的。

    此时的许劭虽然气息很弱,但是好在神智清醒了一些,能开口说话了。

    见许劭嘴唇在动,袁耀便是凑到跟前,听他说什么。

    许劭:“汝就是袁公路之子?”

    袁耀点了点头。

    许劭:“方才吾似乎听到了刘府公的声音,唔,现在也能听到,是刘府公吗?”

    袁耀再次点了点头:“是刘扬州,你没听错。”

    “而且他现在还在对你许子将破口大骂!”

    “刘府公何故骂我?”

    袁耀一五一十道:“那是因为本将军告诉刘繇,你许子将不仅投降于我,还将他与刘表的围魏救赵之计告之于我。”

    许劭虽然虚弱不堪,但此时还是睁大了双眼,死死盯着皮笑肉不笑的袁耀。

    “汝之奸诈,更甚于曹阿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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