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静静地等待。

    大概过了一盏茶功夫,陈玉茹才猛然回头,“你打算利用本宫龙子作为掩护,在东宫训练人手?”

    “除此之外,奴才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和长冥兄固然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应付大势,唯有重立黑厂,才有可能为娘娘博一个未来。”

    “赵公公,你对本宫的好,本宫都看在眼里,本宫答应,有本宫在一日,便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她这是同意了。

    赵安暗暗松了口气,然后去了深宫探望长冥。

    长冥的伤势有所好转,赵安没有隐瞒,简单说了陈国公来找皇帝,以及黑厂一事。

    长冥阴郁道:“陈国公老谋深算,应该还在猜测我是否还活着,不过他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轻易不会发难。你要设立黑厂,我可以帮你。”

    他武艺高强,有他相助,赵安能轻松许多。

    至于陈玉茹,她虽答应不对外泄露秘密,但还需要有人在她耳边扇风点火,确保她坚定对抗陈国公的心思。

    两人密谋了好久。

    正午时分,赵安去了秀坊,曹海还是老样子,笑容像个老狐狸。

    秀坊深处是净身房,赵安提起启用东宫一事,打算招募一批小太监,年纪要小,手脚利索的那种。

    “嘿嘿,重启东宫是好事,我会吩咐下去,赶明个儿,赵公公可以亲自来选人。”

    “曹公公,打算入宫谋才事的人多吗?”

    “自然是多的,毕竟是为皇家办差,一个人能换一锭金子哩。”

    在曹海的介绍下,赵安了解了净身房的那点事儿。

    后宫经常死人,或者有人失踪,补充都是常态化的,但一般不会招太多,后宫太监会维持一个定额。

    这次赵安打算先招募五十人。

    除此之外,秀坊内的太监也可以征调一二,尤其是那种濒死的,帮他们治好病,再给予一些好处,不怕他们不死心塌地。

    时间缓缓流逝,很快就到了傍晚。

    祈年殿陆续有官员抵达,豪庭之内,笙歌蝶舞煞是热闹。

    皇帝心不在焉,赵安明显看到了她的手在抖。

    “陛下,太后有旨,她也要去祈年殿,为老王爷接风洗尘。”

    魏云雕来得有些突兀。

    赵安和女帝对视暗暗诧异,她最讨厌饮宴享乐,突然驾临有何目的?

    半小时后,赵安陪着女帝抵达祈年殿,在偏殿见到了凤袍加身的洛清霜,今天的她穿着隆重,黑金纹的凤袍,威仪气度令人心折。

    “皇儿,你不会怪母后任性吧?”

    洛清霜半开玩笑地说,女帝摇了摇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对了,哀家还叫了皇后,没问题吧?”

    “母后开心就好。”

    女帝哪敢有意见,一副大孝子的模样陪了洛清霜片刻,然后就看到一脸明媚的陈玉茹姗姗来迟。

    今天她也是盛装出席。

    一家三口说说笑笑,似乎很和谐。

    赵安在旁直撇嘴。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果然有趣。

    女帝引着洛清霜入殿,热闹的大殿瞬间安静,显然太后和皇后的出现,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赵安发现陈国公在洛清霜入殿的那一刻,几乎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这俩人难道有一腿?

    群臣起身,山呼声传出大殿。

    洛清霜和女帝坐在了一起,皇后则是乖巧地坐在了一旁。

    “老王爷何在?”

    洛清霜一眼望去没看到乾安,赵安笑道:“或许还在路上,老王爷年纪大了,经不起颠簸。”

    话音未落,突然就看到外面有人到来。

    乾宇扶着乾安老王爷,一步一晃进入大殿。

    除却陈国公外,众人大吃一惊。

    短短几日不见,老王爷如同风中残烛消瘦的不像样子,哪怕如此依旧穿着甲胄,一脸的坚毅之色。

    赵安肃然起敬。

    女帝眼眶通红,起身望着他。

    洛清霜则有意无意地看向首位的陈国公,这一次他很自然地避开了眼神接触。

    “臣乾安,参见陛下,参见太后!”

    乾安示意乾宇放手,噗通跪地大礼参拜,一声如同洪钟,迟暮的英雄气尽显苍凉。

    女帝忙要下殿搀扶,乾安摇了摇头,艰难地起身,环视同僚,“诸位,在下有幸活着回到京城,愿诸位尽心竭力,辅佐陛下。”

    “我等愿效效死命——”

    大家都看得出来,他快不行了。

    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今日是最后一次见面。

    这一刻,赵安将所有官员的表情都看在眼里,有人暗喜,有人冷漠,还有些满目悲戚。

    乾宇扶着父亲入座,就坐在武将之首,陈国公对面。

    陈国公举杯道:“老王爷为国戮力,忠心可见,在下当敬您一杯。”

    乾安笑了笑,举杯一饮而尽,一如既往地豪迈。

    然而,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陆续有官员起身,一本正经地敬酒,说着冠冕堂皇的话。

    乾安却很平静,一杯接着一杯下肚。

    乾宇在旁死死地捏着拳头,若非场合不合适,他非得冲过去打杀这群畜生!

    女帝看不下去了,沉声道:“今日虽然为老王爷接风,但宴会刚刚开始,而等要将老王爷灌醉不成?”

    其他正要起身的官员见她发怒,脖子一凉,赶忙乖乖缩了回去。

    “陛下,既然是接风洗尘,大好的日子,老王爷当要痛饮几杯才是。”

    陈国公说着起身向着乾安走来,乾宇本能地挡在了他面前,两人目光撞在一起剑拔弩张。

    赵安暗暗乍舌,陈国公有够嚣张的,这是打算灌酒灌死老王爷!

    不,他打算激怒乾宇!

    但愿乾宇别冲动,否则就完了!

    “小王爷为何要阻拦老夫,老夫只是和你父亲多年未见,叙叙旧而已。”

    陈国公满面春风,犹如一位慈眉善目的长者。

    乾宇冷笑道:“我父身体不适,不宜多饮,陈国公还是请回去坐着吧。”

    “宇儿,不得无礼。”

    乾安喊了一声,乾宇捏紧的拳头这才松开了些,但依旧没有让路。

    洛清霜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一直都没言语,而是有意无意地看着不知所措地陈玉茹。

    她很紧张,他父亲似乎没有顾虑她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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