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西北三十里处,渭水自西向东流淌,灌溉着关中平原,渭水之上有一处渭城古渡,是东出长安的水路起点。

    魏邵与裴滢骑马同行,两人没有带随从。

    古渡边,两人找了一处酒肆坐下,一盘小菜,一壶清茶。

    渡口并不繁忙,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看着面前时不时经过的人和船。

    “若是陛下,可允许商人行商,此处必定十分热闹。”

    “陛下眼中,最见不得商人之流。”

    “所以大魏百姓才过的这么苦,我们只能喝到本地的茶叶,熟不知,这普天之下还有多少好东西。”

    魏邵喝了一口茶,他的话一直在嘴边,但就是问不出口。

    裴滢隐约猜到了他的小心思,但没有拆穿。

    魏邵试探性的发问:“昨夜,你睡得可好?”

    “挺好的。”

    “你昨夜醉了,还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

    裴滢点点头说道:“记得。”

    听着她干脆利落的回答,魏邵竟不自觉的尴尬了起来。

    “我亲了你。”

    魏邵的大脑一片空白,看着她的云淡风轻和敢作敢当,他觉得自己像是个女娘,她倒像是个男子般。

    “你.....”

    “魏邵,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喝多了有些上头,才做出那件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听到这话,魏邵的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魏邵鼓起很大的勇气,坚定地说出口。

    “裴滢,我喜欢你。”

    裴滢看着他说道:“我知道。”

    “那你呢?”

    “我也喜欢你。”

    这种一句地狱、一句天堂的回答,让魏邵的心情如同坐过山车般。

    “那......我们......”

    “停,魏邵,我想你误解了,我对你的喜欢,是朋友之间的欣赏,就如同我也喜欢云柔、喜欢白征一样,你懂了吗?”

    魏邵的心情再次跌落谷底,但他还是想挣扎一下。

    “可我与他们不一样,我是你的夫君,而且昨夜你……亲了我。”

    “这件事我已经解释过,我喝多上头,做下出格之举,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魏邵一时语塞,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原本他兴致勃勃地出游,三两句话后,一切却显得索然无味,虽然昨夜经历的一切很美,但裴滢现在的解释也非常清楚,难道是自己一个人自作多情,单相思吗?

    不过看她的表现,好像真的对自己没有多少兴趣。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飞快,裴滢整日里不是在外吃喝,便是在外玩乐。

    但她每日也会抽出时间来,不厌其烦地陪着外祖父、外祖母,整个北平王府因为她的出现,增添了许多欢声笑语,这也让魏邵原本暗淡的生活中,逐渐多出一些色彩。

    魏邵眼中,除了她不愿意对那夜的事负责之外,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外祖母,这是我做的藕粉冰圆,最是消暑,您和外祖父可以尝尝,不要吃太多就好。”

    “好,滢滢有心了。”

    邓国公夫妇看着孙儿与孙媳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心中欢喜,只是他们心中也有忧虑。

    邓国公夫人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滢滢,近来有没有感觉身子疲累、恶心难受?”

    “没有,外祖母不必担心我的身体,我吃什么都香,很少生病的。”

    “那便好,若是有什么难受的地方,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好。”

    裴滢吃了一口冰圆子,脑中回想了一下外祖母方才的话,不对,怎么会无端地突然关心自己的身体,难不成,这是试探?她看了一眼桌上的几人,恍然大悟。

    “国公、王爷,宫中的内官来了。”

    几人放下手中的箸,去到王府门口迎接。

    “咱家传皇后的话,请北平王妃去宫中一趟。”

    魏邵开口问道:“不知皇后找北平王妃,是为何事?”

    “太子妃小产,刚醒来便说要见北平王妃。”

    听到这话,裴滢倒是有些着急,问道:“什么?太子妃小产?这是为何?”

    “听说是吓得,余下的咱家也不知道,还请王妃与我一同进宫。”

    “好。”

    魏邵开口说道:“我也去。”

    “北平王不可,妇人之所,您多有不便。”

    “我是她姐姐,她小产一定很难过,我理应去看看她,你不必担心。”

    魏邵依旧还是放心不下,他亲自骑马在前,裴滢乘坐马车,将她送到宫门口。

    东宫寝殿内,裴笙刚刚从昏死中醒来不久,她的身体十分虚弱。

    看到裴滢进来,她强撑着身子想要起来,但无济于事。

    “姐姐,你来了。”

    这是裴滢第一次听她这样称呼自己,说来也奇怪,一声姐姐,将之前姐妹间的不愉快一扫而净,血缘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

    “你们都下去,本宫有话要和姐姐说。”

    宫人门听后犹豫片刻,退了下去。

    裴滢来到她的床前,看着面容憔悴,头发散乱的她,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会小产呢?”

    听到这话,裴笙闭上眼睛,哭的伤心欲绝。

    “爹和你娘知道这件事吗?”

    裴笙摇摇头。

    “你看到什么了?怎么会吓成这样?”

    裴笙惊恐地睁开双眼,似是受了刺激一般,描述着那日在琉光宫中所见的场景。

    “可你的胎已有三月,按时间来算,已经坐住,怎么会无端地被吓掉呢?”

    “有人害我。”

    “是谁?”

    “我也不知道。”

    看着她可怜无助的样子,裴滢心软,轻轻地拍着她,安慰着。

    “你找我入宫,是为了什么?”

    “我想请姐姐在宫中小住几日,为我查一查,到底是谁想要害我,我的身边,全是皇后的眼线,没有一个可用之人。”

    见她不答应,裴笙哀求道:“姐姐,曾经都是我不懂事,我知道我与娘对你也不好,但现在,我真的不能相信任何人,你就原谅我吧,你若是不能消气,打我骂我都行,我只求你不要不管我,这宫里真的太可怕了。”

    看到她哭,裴滢心中十分难受。

    她将云柔叫了进来,吩咐道:“你回王府一趟,告诉外祖和王爷,妹妹小产伤心,我留在宫中陪她几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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