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谢柯拿着金陵的回电,在街上找到了巡视的马近山。

    “司令,金陵回电了。”

    他把电文递给马近山,望着拼命挖掘交通壕的战士们,谢柯面色如同冻土豆一样,焦黄。

    马近山接过电文见他脸色不好,关切道:“是不是病了?”

    谢柯摇摇头,指了指马近山手里的电文,颇为无奈讲道:“您还是自个儿看吧。”

    马近山这才把注意力转到电文上面。

    “巧电诵悉,悲愤填胸,莫可言宣。我军连日奋战,夺取鹤城,为国争光,威声远播,中外钦仰,至堪嘉慰。”

    “经金陵政府同北平军事委员会研究决定,同意你部,代金陵,转授叶安然中校团长一职,即时授予三等功,择日赴金陵颁布军勋章。兹已急催张副司令派队援助矣。临电驰念,不胜依依。中正电。”

    马近山默读了一遍电文,心情和谢柯一样低落。

    他责令谢柯起草电文时,把近日同叶安然的一系列壮举全部写了进去。

    为了让金陵更快速的解决,马近山甚至连叶安然上校旅长,准授予其一等功的请求都写进了电文。

    结果,金陵只给了一个中校团长的军衔,一个破三等功,还要咱兄弟择日赴金陵领取!

    呵!忒!

    马近山吐了口痰,表达他对金陵处事的不满。

    远在关外,他也只能吐口痰,骂一句脏话了。

    鬼子马上要在新京召开建国宣言,他预感,4月15日后,鬼子会集中火力进攻鹤城。

    眼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哪有功夫让叶安然去金陵领取区区三等功?

    “北代委员张小六怎么说?”

    马近山走在街上,当下唯独能叫他高兴一点的是当前的征兵工作。

    他麾下各个主力部队,都在开展征兵宣传,且报名从军的青壮年日增不减。

    男儿壮志凌云,报效国家,马近山终于从破败的东三省,看到了一些希望。

    谢柯跟在马近山身旁,叹了口气道:“北平复电,目前正值换季,前线战士换装吃紧,后勤供给严重不足,无法给予援助。”

    “代委依旧让我们保持克制,守住鹤城的同时,不建议我们同鹤城内的日守军动武。”

    “妈了个巴子!”

    “克制,克制!小鬼子差点要了我马近山的命,我还得跟他克制??”

    “汉卿这个混账东西,怂包蛋子一个!”

    “一点他爹当年的风范都没有!!”

    马近山气炸了,他苦笑了一声,总算是明白三弟离开时,为何问及军被鞋服了。

    估计他早就料到,金陵不会给予支援!

    谢柯:“司令,这样也好,金陵和北平我们是靠不住了,也刚好断了这门念想,以后在东三省打鬼子,是生,是死,咱各凭本事了。”

    马近山看向蓝天,他刚毅的面孔静默无声的流了两行泪。

    一行是为金陵放弃东三省之哀伤。

    一行为受苦受难的三省百姓。

    “通电鹤城百姓,当前三省已亡其二,我鹤城虽平安解放,但危机尚未解除。”

    “鬼子峰回路转定会重新布局进攻鹤城,我马近山及前方将士,决定同鹤城共存亡,望鹤城百姓协助我军共渡难关,积极抗战,守卫疆土!”

    “是!”

    谢柯回应一声,旋即将写好的电文交给通讯兵。

    通讯兵临行前,谢柯一再叮嘱,通告电传鹤城百姓,禁止外泄。

    “是!”

    通讯兵答应一声,旋即转身快速离开。

    鹤城兵工厂一间宽敞的屋子里,两个步兵营战士守在屋外。

    屋里边是75个兵工厂的一线工人。

    因为叶安然的嘱咐,孙茂田让人在屋里点了炉子,他一点都不敢懈怠,睡醒一觉后又亲自到屋里给他们端茶倒水。

    孙茂田蹲在炉子跟前烤火,嘴上不说,肚子里全是火,甚至,比炉子里的火还要旺!

    那些工人端端正正的围着会议桌。

    跟犯人一样坐得笔直。

    他们甚至连喝水,都不敢大口出声。

    没办法啊,给他们端茶倒水的孙茂田,凶神恶煞的,咬着后槽牙给他们倒水……

    他们觉得,就差把他们嘴巴捏开,把水壶里的开水顺着嗓子眼往下灌了。

    谁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孙茂田了。

    最关键的是在场也没有人敢问。

    叶安然悄悄地进了兵工厂,站在会议室门口往里看,哨兵刚要敬礼称呼他时,他及时做了个嘘声。

    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见孙茂田摆弄着烧红的炉钩子,嘴巴一角斜到了天上。

    一双满含杀气的眸子,跟看见鬼子一样凶狠!

    马近海指着孙茂田一副丑态,小声道:“三弟,他咋了?我怎么感觉他要杀人似的!”

    叶安然手背在身后,他琢磨着,肯定是因为没有办法去征兵现场,孙茂田在跟工人怄气!

    他推开会议室的门。

    两扇木门发出吱的一声,围桌而坐的75个人,哗啦一声站了起来。

    他们目光纷纷看向叶安然,好似遇到了救星一般。

    一旁蹲着看炉子烧水的孙茂田,十分不爽的抬起头。

    看到是叶安然,他不紧不慢地站起来。

    漫不经心地朝叶安然和马近海敬礼!

    不等叶安然说话,马近海已经开始解裤腰带了,“孙茂田你特么跟老子装什么大尾巴狼?”

    他说着就要冲上去教育孙茂田。

    马近山和马近海都是他们的大哥,二哥,是从当胡子开始,就出生入死的弟兄了。

    看见孙茂田这副毛不顺的模样,马近海当场就来了脾气要揍他。

    叶安然一把拽住马近海。

    “二哥,孙茂田是我的兵,就算抽他,也得我来。”

    说着,他从马近海手里接过腰带。

    孙茂田眼睛通红,倔驴一样走到叶安然面前,立正,敬礼。

    “报告团长,步兵营营长孙茂田,按照您的指示,跟伺候祖宗一样伺候鬼子,我没做错!”

    “不过您要是想抽,我擎等着!”

    都说原老虎团的兵是犟种,有脾气。

    一开始叶安然不相信,他现在信了!

    只要能给老子打胜仗,有脾气没关系,李云龙还有脾气呢!!

    叶安然把腰带递给马近海。

    马近海接过皮带,竟有些不知所措,到底是抽,还是不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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