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云不由哑然一笑,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心中不由疑惑:“这一宴,花费不少,又是什么用意?”

    前世原主有点记忆,来过一次,又倾耳听着聊天,一会终弄明白事情。

    “原来,这是城中举人所设的宴会,这举人虽是前朝举人,但是新朝也受尊敬,爱读书,又善理财,已是城中有数富贵。”

    “由于是前朝举人,故不出仕,很提携后进,每年都办这宴,府内七个县,前十的童生都受邀请,还有城中名士参与。”

    “不但开宴,稍晚更有文会,写文写诗,都会受前辈指点,要是能脱颖而出,不但有丰厚奖励,还有文名传播。”

    这些童生,就是看中这文宴而来。

    这时,突听到前面一阵喧闹,原来是这前朝举人来了。

    裴子云一看,最前面是一个露着威严老者,这个老者喜怒不行于色,和举人交谈,走上楼,身后有着两个人跟随。

    这举人看上去不过四十岁,留着八字髭须,穿着并不出奇,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黑幽幽的眸子,看人目光幽幽。

    裴子云慢慢进食,若有所思,这举人自己认识,岳秋山,字之润。

    这老者明显是官,只要官才有这作派,仔细一想,就想起来了:“是本府的进士傅元!”

    傅元官至礼部侍郎,现在已经退休。

    而见这二人入座,稍进了些旧,就有人站起来:“学生斗胆,抛砖引玉了。”

    前面的人,此刻或诗或文,高声咏唱,稍后,又有一人站了出来,此人一站出来,众人就一齐看去。

    只见这公子穿着青衫,灯里看去,神态潇洒,吸引了傅元和岳秋山的注意,只见此人就是吟唱。

    裴子云抬头看去,见着这人,眼神瞬间一冷。

    张玠玉!

    要说这人,与现在裴子云自是没有多少关系,要说原主,只能说略有冲突,人家随便一个拌脚,就使原主浪费了数年时间。

    突然之间想起:“似乎这岳秋山与张玠玉有着姻亲关系?”

    这时又一人诗作,得到了老者赞许,唐真也愤慨不平。

    稍过一会,傅元所拟定题目才传过来,要求以初春为题,这就是文宴,不拘一格,来者可作可不作,有信心的就当场唱诗。

    三人还在冥思苦想,裴子云看了看外面,正巧看见有人渔船而过,就吩咐伙计将笔墨纸砚拿了过来。

    三人都是一惊,围了过来,只见裴子云只是几笔,就把诗做了出来,唐真一把拿过,一阅,就是不自觉大声读了出来:

    “渔翁!”

    “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

    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

    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

    好诗,话才落下,只听别人还默默,这岳秋山眸子一亮,就大声赞着,而身侧的傅元也微微点头,一时间诗篇传阅,众人皆是叫好。

    诗文传阅,众人攀谈,店里伙计也时不时应着这些读书人的要求,递上着笔墨纸砚,不少书生拿起挥笔就写,而更有一些书生,则顺手将着用完后的笔墨纸砚收尽了囊中。

    裴子云站起来盛了一碗汤,见着书生拿走笔墨纸砚,伙计也不去管,任由这书生给拿了,似乎当没有见着。

    正在疑惑,突见着一道眼神看了过来,裴子云回望过去,只见马骥此刻正拿着自己的诗篇,一个书生说着,见着裴子云和唐真,王,李书生坐着一起,脸色就是一变,狠狠剐了一眼。

    这时,坐在右侧王童生,见到瞪着这面,也狠狠回瞪了过去,一群人隔着几张桌子,此刻满是冲突。

    这时裴子云才发觉着,唐,李,王三个书生肯定是隐瞒些事,三人必定跟马骥一队人有些内情,正要询问,就在此时,就听着前面有些喧闹。

    有人在前面呼唤着裴子云,这时王童生推了推:“子云,你文章做得不错,是在唤你上去呢。”

    说完就指了指最前面一席,只见傅元和岳秋山,正点评着张玠玉。

    以现在的裴子云眼光看去,这人潇洒倜傥,听着点评,时不时对着傅元的话应答着,见着傅元和着岳秋山很是满意。

    “原来搞这文会,是自己人捧场养望。”裴子云立刻明白,这时也不怯场,上去,这时又有着一人也上着。

    见着三人并排而立,一起作了揖,都是英俊翩翩的少年,傅元叹着:“真是翩翩少年。”

    接着就是一一点评,点出了名次,这张玠玉是第一,还有一人是第二名,裴子云则是第三,只是傅元对着裴子云两人,没有和着张玠玉那般闲说。

    这名次颁完,就有家仆端着盘子上来,一眼扫去,只见第一名盘中是着一卷画,而第二名盘中是一方砚,画没有展开,都不清楚,而砚大家都看的清楚,见这方古砚,雕刻着一些梅花,点点红蕊就在这梅花中心。

    有一个学子就指点的说着:“这是前朝梅山贡品,红梅砚,这砚台素有文名,流传在外的成品多是帝王赏赐,自从前朝动乱后,这梅山砚也不知为何再也开采不出,因此流传稀少,多为大家收藏,存在家中用来镇压文气。”

    这学子是一口气就将这砚名报了出来,听着这个学子的话语,学子才明白砚台珍惜之处,不由眼神炙热看着这古砚。

    连傅元也有些意动,看着古砚,跟着岳秋山说着:“之润啊,之润,我就说你这有梅山砚,你偏说没有,还藏着掖着,偏要在这宴会上当着我的面送人,你就不怕我生气拉你去治罪。”

    只听岳秋山笑说:“平安兄要是要拉老朽去治罪,自拉着去就是,不过这梅山砚,就不要想着了”

    “哎,早知道就该多磨磨你。”傅元,字平安,听了惋惜,想了想,熟悉这岳秋山的觉得不对,向着岳秋山问:“之润,这砚台本是前朝你连中二元,你的老师所送,这些年我一直想着这砚,你都推脱丢失不肯给,今天你连这都用作了奖品,不对,不对,老实说到底是何缘由,如果你有难事,只自跟我说就是。”

    岳秋山一声叹息:“平安兄,近些日子,我总感觉精力不济,担心着我这砚台留在我的手里,只能陪着一起入土,还不如送给这些年轻的学子,看着他们我总觉得自己能想起往日的朝气。”

    说着说着,眼睛似就有些泪,两人都默不作声起来。

    裴子云这才注意到这第二名,只见这少年也是风度翩翩,耳目清秀,两只眼睛有神极了,宛如点墨,透着慧气,身上的锦衣穿着,吊着一枚玉佩,玉佩上透着光润,看着这砚台。

    裴子云看着这梅山砚,不禁有些意动,但这不是自己缘分,是向第三名看去,只见是一本书,及一锭银子,裴子云见着属于自己的奖励,想着这两人丰厚,心里暗暗一皱。

    转眼一想,这学宴人家出钱出宝,当然得给自己人扬名,自己能占点油水就不错了,心意顿平。

    这时,岳秋山就要发下,傅元拦住了岳秋山,说:“之润,你这奖励我可是馋了好久,既然不能得,就由我来发下就是,也得些安慰。”

    岳秋山不禁哑然笑道,坐了下来,说:“平安兄,你啊,你啊。”

    说着重新坐下。

    奖励发下,只发到裴子云时,傅元拿起书,神色有些变化,似是惊奇,只是掩饰的很快,旁人都没看见,裴子云隔得近,见着这变化,是有些奇怪,不知是何缘由,这老者说了一些鼓励话。

    前三名都感激,回到了位置,这时唐,王,李,三认都围了上来,要看是什么奖励,第二名奖励都是有目共睹,珍贵非常,因此就好奇着这三名何书,也有着一些书上围了过来,只见主人公拿在手上一看是《拾花笔录》,原来这书就是主人岳秋山所作。

    见着这笔录,众人都散开,原本以为也是珍贵奖励,没想到是岳举人所作,唐,王,李,三位书生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对这书并不看重。

    裴子云将这书拿在手里,没有感应,一时间也有些失望,随这时是翻了翻,读了几页,这书中所作,皆老举人的一些经意文章心得,深入浅出,只是书上没有寄托,不禁觉得有些遗憾,转念一想,自己得了这好处,还想着更多,有些贪了,就是微微一笑,将这书和着银子收入怀中,只是银子拿在手中,略重,掂量了下,大概就有十两。

    这名次分出,奖励发下,众童生都是觉得此行不枉,只深恨自己没得了名次,有些懊恼,对着前三有些羡慕。

    只是羡慕里,有几人眼神不满看着裴子云四人,宴会才完,就见马骥带着一群人匆匆就走。

    唐,王,李三位书生和着裴子云也一同下楼,这时裴子云是想起马骥的眼神,正想问,唐真说:“子云,你刚才为什么不将笔墨纸砚都带走?那可都是上品的文房四宝。”

    裴子云不由有些诧异,问:“这些都是主人之物,怎能随便拿。”

    见着裴子云诧异,三人都笑了起来,众嘴纷纭:“子云,子云,你这下子可亏大了,要知道这些笔墨纸砚都是可以带走,这是老举人所赠,岂不闻,读书人窃书不算窃,是忘记跟子云说了。”

    裴子云有些不懂缘故,问:“这是何故?”

    三人都是高兴,又都喝了点酒,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这里有内情,原来早前几届宴会,有些家贫的书生见者宴会上的文房四宝都是上品,就有些意动,因此做完诗篇,都偷偷摸摸走一些,宴会后,总是少些。”

    “岳举人见了,就干脆宣布,文宴上的文房四宝,全数赠给读书人,宴后自取就是,这也是文风兴隆之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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