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观

    秋雨斜织,虔诚香客依旧络绎不绝冒雨撑伞而来,裴子云深深吐了口气,从入静中缓缓退出,只觉神清气爽,周身亦一阵舒泰,显功行又有增进。

    不过脸上并没有多少欢喜,只是想着:“每日修炼,攒蓄灵慧,修炼法力,可这过程实际上是改变内脏。”

    “按照这世界的说法就是循序渐进,按照我的世界观,就是这过程是自然过程,促进的话反有祸端。”

    “就算有灵丹妙药,难不成还能一下促进细胞分裂,把全身换个遍?要是这样也怕是癌细胞了?”裴子云正啜茶沉吟,这时就有着敲门声传来,裴子云起身,打开门,果见又是小萝莉初夏。

    这些日子,每到这个时辰修炼结束,小萝莉就来骚扰,死缠烂打,借着师姐名义拖裴子云出去,要去这边的街上去玩,名义上是去体验世俗,实际上却是买着一些风筝,面人,糖人。

    有时小萝莉初夏还拖着裴子云去捉弄别的师兄弟,小萝莉初夏师姐很顽皮,这原主的上一世,就被这初夏师姐作弄过。

    想起了她后来被杀,裴子云不由浮出柔情,许多时依着她,都感觉带着变成了顽童,时不时就有着观中的人告状,折腾的鸡飞狗跳,连带着裴子云都爱了虞云君的训斥。

    “今天又准备怎么样玩?”裴子云一笑。

    “不玩了,这道观也没有啥可玩的,我们回傅府——姨说,你入门功课都熟了,留在观里也没有意义,而且你的举人的礼课就要开课,还得回去接受贡院的教导。”这次初夏没有调皮,一本正经的说着。

    “哦,我明白了。”裴子云点首,这次来青云观入籍,熟悉外门弟子,熟悉松云门规,自己表现惊人,的确可以离开了。

    州府·傅府

    虞云君、裴子云、小萝莉回傅府时,傅举人早已准备宴席接风洗尘,原本罢了,现在裴子云成了自己师弟,自要多多照顾。

    酒席上,裴子云和傅举人谈文论词,相谈恰欢,两人都是举人,才华更不错,因此谈吐之间颇有惺惺相惜之意,听着傅举人所说,才得知,原来傅举人中得举人,没有想入松云门,只是久久不中,又有着姻亲关系,在虞云君的引荐下,这才入了松云门。

    数日后清晨,裴子云刚起来,就有管家来请,随管家到达大厅,见桌上已备好了早餐,傅举人,虞云君,小萝莉初夏三人都已到了。

    裴子云才随着管家进着大厅,就听到小萝莉初夏喊:“小师弟,快来,快来,就等你吃饭了呢。”

    说着就是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拖着裴子云坐下。

    傅举人有着经验,笑着:“其实在郡内就教导礼课,不过你考的太快,所以在州里贡院学习。”

    “这礼课不是大事,但是还是要去,有各种礼仪,以后跟官员打交道,都很是用得着。”

    “别的不说,就单说这天,百姓云玉皇,士子称皇天,这一字之差,实有着本质差异。”

    “虽你入了道门,但是这些也要学,这可是朝廷正祀,非外神野神可比喻。”

    裴子云连连点是,用完早餐,裴子云跟着傅举人就准备出门,小萝莉初夏追着出来喊:“师弟,早去早回,下午我们出去河滩放风筝。”

    出得大门,门前早已有着管家安排了牛车一起去着贡院,到贡院,贡院门口有着两个持刀甲士在门口站立,入了贡院,傅举人引裴子云去课堂,见着有不少举人都到场了,不认识裴子云举人,不免向傅举人问:“这位是谁,这样年轻?”

    有人压低声音:“这就是今年解元。”

    几人听了都是恍然:“原来这就是十五岁解元。”

    众人看来,向裴子云遥遥拱手,裴子云作揖还礼,相视一笑,这时听得有人一声喊着:“举人入室。”

    众人笑声顿止了,露出严肃的神色,一个穿着官袍的学官而来,这官身后就有着两个文吏,抱着一大摞书,摇摇摆摆过来。

    学官进了课堂,就是喊:“肃静!”

    场内的声音就是小了许多,这时学官则点名,名字核对完毕,这学官说着:“诸位,我查了你们的履历,六十七个举人,出身寒素占了六成!”

    “子曰学而优则仕,你们都是由白身而童生,由童生而秀才,由秀才而举人,或未来还可进进士,凭的是四书五经,今天能到这里,都可以说是学而优。”

    “但是你们能不能仕?”

    “这个,我看还不能。”

    听了这话,所有举人都不说话,房间内静极了,学官露出了白牙:“或你们觉得气愤,可我举个例子。”

    “某位举人,读书二十余年,在郡县也有不少名声,我有次见了,他跟我大谈着莲花圣母慈悲。”

    “我知道乡下许多人拜着莲花圣母,但是几人知道,这属钦定的淫祀呢,更有着借神倡言造乱,煽惑愚民的恶迹!”

    “你们读书人,就与百姓不同,不但念的是正经,还得正心,你们遇到这事,不但要上书拆庙,还要督促官府捕拿追究,以肃视听——这就是礼!”

    “那位举人,不知哪位取了,但我可以说,连正祀和淫祀都分不清,还能考什么进士?”

    学官连篇训诫,见人人都缄默,这才笑着:“礼数,首先是定名分,定尺度,以正人心。”

    “正祀和淫祀,是很重要一部分,其次就是官人分野规格制度,大家都知道,王公以下,屋舍不得用重拱藻井,庶人所造堂舍,不得过三间五架,这些都是礼数,你们原本所学,不过是正经罢了。”

    说实际,别人也许是昏昏欲睡,裴子云却听的非常认真,这个世界,朝廷君臣、神灵、官民都各有礼数,轻重不同,这些礼就代表阶层,代表社会分配,代表着资源的倾斜,裴子云若有所思。

    可以说,这才是本质。

    不过首课,自讲的不多,出门时陈近春和虞光茂出得门,见着傅举人也在上前见礼,傅举人笑着:“我们同为举人不必多礼。”

    陈近春和虞光茂中举前,住在傅举人家中,多受照顾,更指点过学问,四人相谈而出,上了牛车,这才各自分别。

    傅府

    随着下车,傅举人笑着:“这礼课无聊吧,不过身为举人,还是要学,知道礼数才是,不然以后若是失礼。麻烦也很大。”

    “多谢教导,其实我不觉得无聊。”裴子云在原世就读过阶级论,国家论,当然清楚,任何国家都有统治者和被统治者,这上下尊卑看似简单,就是一个国家运转的“正本清源”。

    哪怕是现代国家,谁是真实的主子,谁是真实的仆人,都才是政治学的本质。

    可以说,万卷经书,还不及今天听的“真传一句话”,不过现在自己入了道,这些可慢慢研究,却问着:“只是我还有着疑问,这朝廷册封与我道门,我还有着疑虑,还请教导。”

    刚才礼官讲礼,裴子云不由就是想到了道门,这是切身利益。

    傅举人,思考了一会,将脑海里的记忆理清楚,这才说:“朝廷划分是:淫祀、赐额、赐爵、官方祀典。”

    “淫祀是打击和取缔。”

    “赐额是合法,允许存在,但是不纳入国家体系,道门诸真,就是这体系。”

    “赐爵,是国家给予恩典,但是未必纳入官方祀典,如果不纳入,就是一次性的恩典。”

    “官方祀典是指国家年年给予祭祀,分享龙气。”

    “再具体则是,诸神祠应旌封者,无爵号者赐庙额,已赐额者加封爵,初封男子伯,次封侯公,再封王,生有爵位者从其本。女神封夫人,再封妃。”

    “在我们道门,对应专门册封是初真人,次真君。”

    裴子云点首表示明白了,道门册封是真人、真君,不过这真君和肉身成圣的真君完全不一样,是灵界册封。

    “根据原主前世记忆,无论神灵还是道门,都渴望朝廷赐封。”

    “外门弟子的功勋,为门派谋得赐封为最,著书建观传播名声为次,巡游郡县斩妖除魔再次之,最次就是行医治病救人,只是行医治病,反噬也最小,最不受朝廷忌惮。”

    “但是要快速积累功勋,怕是不能慢慢来了。”

    这样一想,就将门派贡献解析而出,门派虽不追求功名利禄,但追求力量,就需要财侣法地,这样才能源源不断反馈。

    “普通弟子,行医治病很多,巡游郡县斩妖除魔也不少,这些都有人作,或者已经做到了极致。”

    “到了卫昂这层次,就能利用自己权势,给师门保架护航,甚至建观扩大田产,所以一观抵得救得千人,因此脱颖而出。”

    “自己要后来追进,就得办得大事,师门受朝廷册封,不过真人,按照原主记忆,本朝太祖驾崩,诸王争位,不少宗门都有影响,而本门不过是真人,又占据名山,这有着祸端。”

    “要是现在能想办法给师门加封真君,这就是大功,日后就有着主动权。”

    “自己能办到这点,任凭宋志、卫昂再怎么折腾,都比不上我。”

    “虽有功未必就能成掌门弟子,但是至少外功上就足够了。”

    此念一生,突眉心微痛,现出透明梅花虚影,接着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速放大,一行红字出现在资料框上:“任务:建立勋功,外门三杰。”

    裴子云才一看,就暗暗明白:“是让我在短时间内建立大功,和宋志、卫昂分庭抗礼,成外门核心?”

    只是如何做这事,达成目的?

    裴子云踱了几步,心中就有了算计,要达到这目的,必要广传名声。

    自己录了道籍,不能进仕,最好的办法就是写诗著书,先为自己广播名声,这才能撬动大势,谋夺大利,前世自己就最擅长这般做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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