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府·议事厅

    总督略一点首,从容而入坐了,大厅内有不少人施礼:“下官拜见总督大人!”

    “免礼”总督笑着说,看起来心情不错,被刺杀,出军无功,这二件事的确损了名声,但献上平倭策,这就是大功,余都是小事,只要稳坐安州徐徐图之,自己就能稳中有进。

    眼下这些人都是亲近之官,今日唤来,要商议着大事。

    总督手轻轻拍着案,说:“今天要议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有什么想法,就说说罢!”

    就有着一个削瘦的官员站起:“总督大人,今日命我等前来是议开海禁,只是开海禁就有忧患,要运作水师劳民伤财,前朝已有着明证,还望大人三思。”

    此人李成,很有能力,只是有些迂腐耿直,上前质疑。

    总督听着李成的质疑,就笑了起来,此人迂腐自己早就清楚,但有能力,而且耿直,只要你说清楚,有理由,让这人顶上阵都没有问题,是手上锐刃,有此人就可为开海禁扫除障碍。

    四下扫过,周围都是有些疑惑,这才笑着:“诸位是否疑惑,我为什么上奏章力主开海禁,还得圣上许可主持此事?”

    诸位官员脸上都带着疑问看着总督,李成上前:“总督大人说的没错,卑职确有疑惑,为何圣上会许大人开海禁,还请大人言明。”

    李成说完,似觉得自己过分,又继续说:“大人知道卑职中了进士,就发誓言,要为天下谋福利,今日真如大人所说,利国利民,卑职必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下官里有这样死脑筋,总是头疼,再刚正不阿更让人头疼,此人得到圣上赏识,只是迂腐又贬了下来,性格还是不改,总督看着李成一会,笑了起来:“你这性子,来人,将平倭策分给各位大人。”

    总督吩咐,就有人上前,银盘上一叠文卷,分发给每个人,内容都一样。

    李成接过,细细看着下去,先是惊讶,看后就陈默,此册断绝了倭寇根基,没有说话,许久才说着:“大人此策真乃奇策,如此施行,倭寇绝也,总督大人有命,下官在所不辞。”

    场内官员,取着平倭策看完,都叹息,此策简单,说出来一文不值,只是人人都没想到,就是奇策,还是光明正大的奇策,施行下去,只要撑过第一波,就能横扫倭寇。

    “大人英明,有此策,不愁倭寇不灭。”众人站起来恭喜。

    “哈哈”总督笑说:“今日,我命你等来,就是希望诸位为我完善细节,怎么样施行,有着何弊端,希望诸位都提出意见,完善细要,勿要藏私,好为沿海百姓谋得平安。”

    “大人,此策第一大难题,就是倭寇盛行,海路难以畅通,此策可用,但恐怕倭寇不会应允此策施行,否则就要断了这些人财路,此策不能泄露,要不倭寇恐怕要疯狂反击,此事不可不防。”

    总督听着此话,点了点首:“李大人说的不错,施行此策,倭寇必会不许,这就有着问题,别人可还有想法?”

    又有着一个人上前:“大人,此策如李大人所说,打通海路最艰难,须要有水师护送,开辟通道,短则年内,长则数年,倭寇自平,只是前期就必须要有着朝廷主导才行。”

    “对,大人,现在之患,在于本朝初立,水师多横行内陆,难横击大海,这才是第一大患。”

    众人议论纷纷,突有一人出列,说:“总督大人,下官有话说。”

    “哦,是你,嗯……”总督见这官行礼起身才说着:“你是张参,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这张参是正六品,虽不小了,可在正三品总督面前,还很小,当下说着:“诸位大人,其实我们未必要第一时间打通海路。”

    “我读了平倭策,里面其实有了方法。”

    “倭寇能横行沿海,实是七贼三倭,这七贼就是内地海商,沿海勾结的人。”

    “倭寇的确有着不错的实力,但是封锁海路还不能,只要开了海禁,有实力的海商,自然就会开辟通道。”

    “总督大人其实胸有成竹,计中有计,早有庙算了。”

    总督听了一惊,想不到平倭策内还有这用意,当下说着:“继续说!”

    “一下全部开放海禁,自逼死了倭寇,使他们不得不与我方死战,但总督可以放出风声,就说朝廷只许开放一个或三个贸易港口。”

    “这样不但易于管理,而且也使对倭寇冲击小,自然阻力就小。”

    “大凡新建,必不完善,总督要是一下铺开,出了问题就是大问题,易受攻击,而只有一到三个,出了问题也容易解决,事情也小。”

    “等完善了机构和管理,等海商尝了甜头,那时才可以铺开——那时只剩倭寇了,可歼灭之。”

    总督听了,目光幽幽,心里忖度,这确是一步好棋,而且仔细体会,步骤也实是隐含在平倭策里,当下“啪”一下,说:“不错,好办法!”

    又转脸对张参说着:“你不要回府里当官,先就留我身侧参赞,我向朝廷上书,给你从五品。”

    场内此事议完,场内诸位都上前恭维道:“大人,此策一出,倭寇平矣,有总督大人,真是安州万民之幸。”

    总督手一挥笑着:“诸位大人误会了,此策并非我所作,而是解元裴子云所献,为沿海万民造福,只是此人已入了道门,不能当官,又有大功,因此我就有些为难,想要问询,如何奖励?”

    总督也算是信人,答应裴子云,也不贪功将事情说出。

    一个官员出来,叫廖阁,就说:“总督大人,不当官,不要田,朝廷有专门针对道人的封赏,不如就上请朝廷,为此人祖师青云观的真人加封。”

    这廖阁是总督早就安排好,排在最后前来议事,这时总督就摸着胡子:“此观祖师已封得真人,再封就是真君了。”

    周围官员一听这话,又看了看廖阁,就明白总督大人的想法,要借这次议事为青云观祖师封赏,众人都有想法。

    李成上前:“大人,既此策是裴子云所献,可以请封,裴子云已出家成道人,应封道官,对此人师门,则可以上奏朝廷,加封祖师为真君。”

    “不妥!”就有官员上前:“大人,朝廷封号岂能轻加于人,请朝廷赐些田地就是,要求朝廷封赏,求利求名,岂是道人所为?”

    总督听着这话,正要说话,廖阁起身:“大人,大徐对道门封赏自有规格,岂非出家就不行赏?以后岂不是人人避事,更何况我大徐开朝就有着颁布这方面的公文给郡县。”

    说着,站直了朗读:“大徐而立,百神呵护,此本朝承天之运,皇上格天之德,然阴佑默相者,也当旌德报功,诸神祠所祈累有灵验,功德及人,事迹显著,宜加额赐爵者,州郡具事保奏。”

    这公文一气喝成背出,刚才说不封赏的官员脸色一红,就是坐下不再说话。

    总督听着廖阁的话,就是点头,很是赞赏,笑着:“廖大人意见不错,应当这样,廖大人去写着一封为裴子云和青云观请封的奏表上来,我自当上奏朝廷。”

    廖阁就应声:“是,总督大人,”

    之前官员就是恨恨的看了一眼廖阁,似乎连带廖阁就是恨上了。

    总督府议事完毕,群官都蜂拥而出,相互之间说着话,之前说着勿给请赏的官员随着众人出这门,坐着轿子,仆人跟在一旁,这人四下扫望两眼,看着没有人这才靠着轿子小口子对着仆人吩咐:“总督正在为青云观和裴子云求封,看来这人必是投靠了总督,你自去速速告知侯爷。”

    这人原来早已投靠了济北侯,之前就要坏的裴子云的事,这仆人听了吩咐,先是四下张望,见着周围没有人,这才匆匆离去,传信而出。

    仆人赶到了侯府,天阴了,风微啸中雪渐渐大起来,传了信,沈直迎了出来,远远见几个亲兵在门口守望,正要说话,仆人就早迎上来叩下去,说:“奴婢奉戴老爷的命给大人送信。”

    “起来!”沈直就带着人进去,听着一面说,一面移步里去,半路也不言声,只是偶然插问几句,片刻来到东北角的一处阁楼,仆人就在外面等候,沈直就进得了里面,向济北侯报告。

    济北侯一直怔怔听着,没有说话,望着院落里越来越大的雪,良久长叹一声:“沈先生,气数可畏啊!”

    济北侯阴郁说:“当年我起兵,可谓处处有运,跟着圣上,也可谓大体顺通,可这大徐一立,时势改变,我就处处不顺。”

    “这平倭策看似简单,其实一着就下到了要害,让我都无法抵抗。”

    “这裴子云,按照道理,本是亲近我们!”济北侯抚膝叹着:“但是就眼巴巴帮了总督,与我为敌。”

    说到这里,又是冷笑:“我儿入得松云门,我一直大力支持,不想松云门还是投注了总督,枉费我的一番心意。”

    “这裴子云献上灭倭策,如此高明,我就不信是个人所为,再看总督请功对象,不是裴子云,而是祖师,必已暗里结盟了,我千算万算,不曾想是松云门打了我闷棍,坏了我大事。”

    “明日叫老三过来,我罚他闭门思过,好好想想,没有我侯府,他又算什么三公子,现在裴子云就是我侯府敌人,必要除之后快,沈直,你给我想办法,势要将此子除掉。”

    济北侯在说着这话时,面带杀气,沈直不禁也颤抖一下,感受到了惶恐,就是叹息,知道侯爷已恨得此子深入骨髓。

    裴子云虽有大才,站到侯府对面,看来只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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