璐王府

    春天天气多潮湿,不过在璐王府内园子里种着奇花都争先开放,树木都满是新叶,一副春意繁华。

    在一座小园内有一个小池塘,里面几条金鱼在水草中游着,时不时就是传来着青蛙的叫声。

    园外,一个璐王府的人匆匆而来进入园子,上得书馆三楼。

    三楼靠着窗户,任炜正奋笔疾书,写的有些累了,才将着笔放下,伸着手揉了揉眼睛,伸了伸腰,窗外一眼望去,可以见着奇花异草,雨拍打在池塘水面上,是有些心事。

    突听着一个声音说:“好啊,你这个任炜,又在偷懒,难怪管家生气,让我来寻你,果然我一来就见着你在摸鱼。”

    任炜听这话,脸上有些红,面前这庆总管的人,平日就喜欢指手画脚,小鬼难缠,只得解释:“刚刚抄完了,有些乏了,这才歇了歇。”

    “哼,就你撒懒的穷酸秀才,除字好看些,还有什么用处,总管现在正发火,你这模样,我会跟着总管如实说。”这人说完转身,一幅瞧不起的模样。

    见着这模样,任炜一时间脸涨的通红,站起来拿起了茶杯就摔,只是摔到一半,想着自己俸禄还得寄回去一半,手一停,将茶杯按在桌上。

    “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只一个区区下人也能鄙视我,我入这璐王府,是要来实现自己的抱负,可现在,连璐王都没见上几面。”任炜只觉得心中抑郁,深深吐了一口气,这才下楼去。

    到了一处厢房,就见得了管家,这人眼里心里只有一个璐王,穿着酱色绸衣,一双靴蹬在地上,见任炜过来,看也不看一眼,扯着嗓子只顾痛斥眼前的几个人:“你们这群饭桶,那只宣德炉,虽不是价值千金,但夫人天天烧香用它,就有杀千刀的哪个奴才不知死活偷了,夫人很不高兴,我跟你们说了,趁王爷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快给我在当铺、古董店、鬼市找出来。”

    “要是王爷知道了,就不是找不找出的问题,得死人了,懂么?”

    任炜听着这话,心里一紧,趋步向前,候着一礼:“管家,你找我?”

    管家也不迟疑,铁青着脸就大声训斥:“你这事怎么办的,这些日子你犯了多少错?你看你抄的书,乱七八糟什么东西,这些污垢哪来的,连书都抄不好,你还有着什么用处?”

    听这话,任炜看了看自己的抄书,果见着上面有着油秽,整个变了模样,涨红了脸辩解:“这不是我的错,我抄好时贡上来,这不是这模样。”

    “不是你,是谁?到府里是当差,不是当大爷,如果以为你到府里当清客是当太爷,那迟早滚。”管家骂的酣畅淋漓,跟着下人连忙端着茶递着上去,庆管家接过去,就抿了一口茶,这人就说:“管家,你不知道,这人多刁钻,我刚才去书馆叫着他,又在偷懒,看着窗外,也不知道耍了多久。”

    “哼!”听着这话,庆管家盯着任炜,将茶杯向地下一摔,对着任炜冷哼了一声而去,这人也跟在这庆管家出门。

    任炜欲辩无词,脸色涨红,又变的铁青,最好变得苍白,变色龙一样,在房间内站了许久,才有些踉跄拿着自己抄好又糟蹋的一塌涂地的书出去。

    裴子云收买清客,这才自隔壁出来,露出了得意神色,踢了踢地上茶杯碎片,低声笑着:“嘿嘿,任炜,任你清高任你有才又怎么样,只使着笑计,你就毫无还手力量。”

    “不但打击了对手,还有钱拿,真快意极了,只是刚才庆管家的小厮,还要分去二两银子,真是不爽,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钱拿!”清客喃喃低语。

    稍过一会,刚才陪庆总管出去的小厮这时钻了进来,盯着面前清客就搓着手,说着:“我事情办的地道吧,这钱?”

    这清客怀里取着银钱,说:“这是二两银子,跟哥混,差不了你。”

    听得这话,小厮拿着银子掂量了下,笑的似花一样:“早就看着那人不顺眼了,自以为清高,傲的很,瞧不起着我们这些下人,不让他吃个教训长着记性,还得爬上天。”

    “谁叫你自认有才,清高。”清客暗暗骂:“连下人都对你不满意,你以为你还升的上去?”

    任炜自房间一路出去,长长叹息:“看来,璐王府是呆不下去了。”

    一路失魂落魄向着书馆小院,回到楼上时,发上沾上了不少水珠,脸色发白,一路都没有打着伞。

    这小院池塘有几只青蛙“呱、呱”叫着,原觉得是春天气息,现在觉得万分阔噪,摇了摇头准备喝口茶,杯子已喝了,又想到茶叶已经没有了,一时间万念俱灰,脚步一踉跄颓然坐下。

    原本还希望或有璐王赏识,现在绝望了,璐王的面都没有见着几次,自己的一腔抱负,何处施展?

    难道就这样受气,甚至被几个小人灰溜溜赶出璐王府?

    想起妻子送自己出门时期盼的眼神,任炜只觉得心如刀绞,说不出话来,大颗大颗泪水滴了下来,滴在桌面抄好书上,将封面都打湿了,写的字迹都化开了,一时间寂静无声,窗外青蛙还在大大咧咧叫着,雨自瓦片上滴落,溅起了水花。

    一下午任炜整个人都是懵懵,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出了书馆,出了王府,回到酒店,伙计迎了上来:“老任,今天可还是老套餐?只不过你今日怎么了?一副无精打彩的模样?没争着差事?”

    任炜只听着套餐这几个字,本能的“嗯”了一声,这时又回过神:“给我上两壶酒,我要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听着任炜的话,伙计诧异看了一眼,才说:“好,老任你先坐着,酒菜马上就上来。”

    任炜迷迷糊糊扫了一眼,见一个空位桌子就坐了下去,这时突听隔壁桌子在说着话:“你们知道么,皇帝将长命百岁锁赐给皇孙,还呵斥璐王违制,看来陛下自从太子得了皇孙,这态度也不一样了。”

    “嘿,谁说不是,太子可是二十七八了,有太子妃,还有皇上赐的多个女人,却一直没有着子嗣,只有二个女儿。”

    “皇上偏心璐王也是情有可原,要知道璐王现在可已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这可是多子多孙!”

    听着这些话,任炜本能心中一惊,连忙看去,是几个小吏在喝酒,喝到深处,脸面红耳赤,说话时声音似乎都有点大。

    这时隔壁的一桌也听着这话,商贾转着头,带一丝好奇:“这也没有什么,很平常吧?我们家中新添了孙儿,都会给着长命锁!”

    这桌小吏中一人看过去,见是几个商贾在一桌,一时间就轻看了,嘲讽笑了起来:“你这就是典型的小人,只能作点买卖,哪懂得大人的事。”

    “你想想,这天家有小事么?这一奖一罚,奥妙无穷啊。”这吏说着,还打了一个嗝。

    “嘶,难道太子有了皇孙,圣心变了?”商贾和周围食客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叹说。

    “哼,你们以为呐,毕竟长子嫡孙,太子无子,璐王自可争争,现在祖宗家法摆在那里。”这吏就说,一个吏似乎还有些清醒,连忙伸着手,拉住正要大放豪言的同事,压低声音就说:“切勿酒后失言,切勿酒后失言,将来掉了人头可就太冤枉了。”

    听得这话,正大放豪言的小吏才清醒了点,连忙坐下:“……不说了,不说了,大家喝酒。”

    任炜听了叹着:“想不到情况变成这样,人心如此啊。”

    几口闷酒喝了,心中觉得有点不对,细想又很合理,皇帝将长命百岁锁赐给皇孙,还呵斥璐王违制,这完全是真的,不是谣言。

    “看来,我也得多想想,是不是离开璐王府。”说着,任炜又摇头:“就算厚着脸皮呆下去,我还能呆多久呢?”

    任炜心里苦闷,见着眼见只有一碟咸菜,下意识摸了摸袖子,里还有一串钱,正思量着是不是花一点点,老板上来了,在桌前一坐,见任炜望着自己发呆,老板就笑:“一看就知道,你差事又不顺利,不过人呢,哪有事事如意,忍忍就好了,来,我请你吃猪头肉。”

    端上来的是一盘肥油油的猪头肉,切成片,虽是最低等的肉,可任炜突眼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吃吧,你是秀才,总能想出办法,我去忙了。”说着,老板又起身吆喝客人去了,任炜不再说话,只管着吃肉喝酒。

    喝到酒尽肉饱,任炜站起身,踉跄着扶墙回到了自己房内。

    “老板,你怎么就给他一块猪头肉,也能卖个十几文钱呢?”伙计这时问着:“这秀才平时这样寒酸,也没有给我们多少生意。”

    老板不言声,过了会叹着:“这店传到我手里已三代了,见的人多了,什么情况一眼就能看出,这秀才差事怕是不长了,他住了我这里也有半年,死刑犯还有个断头饭呢,我总得积点德吧?”

    伙计听了,顿时就不语了,吆喝着继续去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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