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暖阁

    湛蓝天空下,金色琉璃瓦映衬格外辉煌,汉白玉铺就地面闪着温润的光,远远看去,宫殿似乎有一层袅袅雾气笼罩,看不真切。

    走廊处,一位太监行色匆匆,手上拿一份急报,只见回廊过道,一重重门前都站着宫女。

    暖阁前站了八个太监,而在里面屏风,躬身侍立着两个大太监,这太监进去,默不言声叩拜下,就听见纸声沙沙响,启泰帝握管在奏折上朱批,说:“你有什么事,朕批完跟你说话。”

    太监应身躬着身子侍立,启泰帝批完,伸了个懒腰,抬首看看,立刻见这个太监说着:“陛下,是晋州的急报。”

    “拿来给朕看看。”启泰帝一怔,忙说着,太监赶忙将手中急报递上,皇帝看到急报就骤浑身一震,人一摇摆。

    伺候太监连忙搀扶,稳住了身形。

    只见启泰帝脸色惨白,额上冷汗不停的淌下,口中喃喃:“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陛下。”太监担心的问着。

    启泰帝喘息了下,摆了摆手,说:“朕无大碍,只是一时失态,扶朕歇息一会就行。”

    “传冯敏。”启泰帝坐在榻上有气无力的说。

    过了片刻,冯敏赶到,刚欲向皇帝行礼,就被启泰帝打断:“冯卿免礼,朕刚刚收到急报,裴子云斩杀璐王,还杀了钦差,此刻正急速向京城赶来。”

    “冯卿,此刻你可有良策,朕知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朕心里还是没来由的有点心慌。”

    “道君和道门的人何在?”

    皇帝一想到裴子云正快马加鞭,日行三百里急速赶来京城,本来还是希望裴子云到来,此刻心里却不可遏制浮出一股寒意,才说着就“咳、咳、咳”连声,面孔出现了一丝病态的嫣红。

    “陛下。”冯敏知道,此时皇帝的心已乱了,只是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如何都应该让皇帝心安定下来。

    他略微往前挪了几步,躬身:“陛下,道君料裴子云不甘束手就擒,此刻正率领一应道门的人在仙人渡截杀裴子云,以摧其锐气,并且获得第一手情报。”

    “此刻皇城有七千禁军联合道录司以及十一个门派,再加上专门用来对付道人的七龙绝灵阵,还有道君站在我们这一方,别说裴子云没有达到铁铸铜灌境界,即使气运逆天,侥幸步入,面对天罗地网,也是插翅难飞,唯有败亡一途。”

    启泰帝听到冯敏这样说,也觉得此刻自己这方的胜算更大点,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自失一笑:“朕刚才心慌了,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说的容易,作到谈然容易?”

    “那裴子云杀钦差之事,是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又如何处置?”

    “此事本非臣能所言,但涉及道人,臣不敢隐瞒,依臣之见,先给大营发封口令,待得这里水落石出,再出处置公布天下不迟。”冯敏叩首说着。

    启泰帝立刻明白过来了,说着:“卿所言甚是。”

    官道

    历代朝廷开国,都或多或少修着官道,这处就是新修缮,笔直宽阔,两侧则是大片的麦田。

    今年除了战乱地区,年景不错,雨水较足,冬小麦郁郁葱葱,风一吹,青色的麦苗起伏不定,眼见着今年五月有个好收成。

    日升不久,路上车马来往、行人颇多,这时一骑绝尘而来。

    看着这马,许多人偏转让开道路,还吆喝着:“还不让开,这是官马,驿站的马匹,看情况有急事。”

    “十万火急,拦在路上,撞死了也就死了。”

    裴子云其实是听见他们说话,但根本不加理会,杀了钦差,他照样沿着驿站而行,每次换上新马。

    唯一和正常的不一样,是速度非常迅捷,每日奔马都是用道法催出生命,拼命在路上飞驰,流出了血汗,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快速的抵达京城。

    此刻的裴子云神情一片肃然,看不出喜怒哀乐。

    “不出预料,沿途驿站还是以钦差和真君之礼对我,根本没有接到别的指令,呵呵,朝廷,我太理解了。”

    裴子云摇首叹息,自皇帝连下五道金牌催他进京,他就知道,跟这位天子的情分已尽了。

    想当年皇帝困守太子府,扶持太子一步步走出困局,得以登基。

    可现在还是狡兔死,走狗烹。

    更可恨的是道门一些道人也在那里兴风作浪,都想置自己于死地,也罢,免不得把这些蝇营狗苟一起收拾了。

    “系统。”

    眼前出现了一朵梅花,并迅速的放大,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地仙:第七层(91.5%)

    快了,自己随时都可能晋级地仙第八层,到时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前都将是土鸡瓦狗。

    “驾”

    裴子云奔马来到了一条河,这是一个渡口,此时,他没有来由,出现一阵眩晕,片刻,这眩晕感才缓缓消失。

    裴子云环顾四周,才发现搭建在河口上一个棚子,棚子外面有一方石碑上书:仙人渡。

    原来自己这么快就已到了仙人渡了,看来离京城也不远了,传说在这里仙人驾风渡河而去,于是被命为仙人渡。

    只见棚子的主人是一位年轻人,此刻正在除草,听到有动静,缓缓抬起了头,望了过去。

    裴子云看去,顿时眼睛一亮,年轻人一身月白纱褂,简简单单气度不凡,是他平生仅见。

    两人沉默的对视了一会,裴子云知道,他碰到对手了。

    年轻人站直了身子,手一让,悠悠说:“我是朱淳。”

    这名字很陌生,但裴子云沉吟下,问着:“道君?”

    朱淳的名字,其实历史上已经没有,但祈玄门还有点记载,据说直系已泯没,但是间接有关系的还有七支。

    “我这名字,隐于人间久矣,不想你还认得我。”道君伸手请进:“我已千年未品尝美酒了,前几日还是冯敏带我去喝的,想不到世间的美酒美食,还是千年以前的滋味。”

    这几句话说得裴子云一笑,说:“道君这话有点矫情,虽本名不存,但道观供奉的道君,还是有着。”

    “道君这个号,还是当年世宗皇帝诏封,先敕封真人,又诰封真君,继而诏封道君,位比帝君——唉,不说了,我请你喝酒。”

    “道君请我喝酒,我岂有推迟的道理?”裴子云笑着,分主宾入坐。

    道君亲为裴子云斟满了一杯酒,问道:“你真的要入京?”

    “上京,不过若是人太多了,我就不去了,过一段时间再去。”裴子云回应着。

    “京城的人本来就多,何来人多一说。”道君揶揄一笑。

    裴子云喝了酒,赞:“好酒。”

    “哈哈,道君说的是,只是人多我避,人少我进,道君觉得如何?”

    说着一点残酒一泼,地上立刻冒烟。

    裴子云凝视道君,身子松弛向后一靠:“现在酒也喝了,可以动手了罢?”

    道君瞥一眼,突笑着:“酒喝了,就是客人,主人岂有动手之理?”

    说完,缓缓退了出去。

    裴子云也没有出手拦截,而任由退走,一阵风起,棚子四周帘子沙沙响。

    几个道人缓缓逼近了裴子云,一看下,原来是应灵观,天女宫,平天观,玄法门,东华派道门的掌教。

    裴子云冷眼扫视了这些门派的掌教,语气冷冽:“原来不止道君请我喝酒,各位掌教也以阵仗迎接我,裴某不胜荣幸。”

    平天观掌教语气森然:“裴真君,你天资绝顶,众道兄都有目共睹,才二十多岁年纪,就已成地仙,渡过雷劫,真让人羡慕。”

    “今天各位道兄来此,只是让你做出选择,一条路是你可以自废修为,交出短时间就修成地仙的秘密,我们都承诺不但不加害于你,而且必可庇护你和你家人的安全。”

    “而且你还有真君封号,就算时寿到了,也不安享神位。”

    “又一条路是,你与整个道门,整个天下为敌,这条路,我相信你是毫无胜算,只有死路一条,更何况你还喝了我们密制的毒酒,你安有一点法力?”

    “呲”裴子云发出一声笑,叹着:“道君请我一杯酒,是因道门因道君而整合,后世都有点香火情分,所以借此酒一笔勾销。”

    “你们简直是痴人说梦,甭论我有没有成地仙的秘密,即使有,也不会交给你们这些魑魅魍魉;更可笑的是,你们还代表了道门,天下,何德何能?”裴子云冷笑。

    东华派掌教目光一冷:“各位道兄,不用与他废话,此獠显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只有将他就地格杀,方显出我道门的手段。”

    “且慢,众位道兄听我一言。”玄法门掌教越众而出,缓缓开口。

    他向裴子云施礼:“真君,此刻道门的境地我想你应该比较清楚,我们道门实是已衰弱,现在你已经渡过了雷劫成就了地仙第六层,不远的将来,也是要成为道君一样的人物。”

    “而此时的道门实在承担不了又一个道君。且据我们所知,以松云门的实力,又如何可能供养的出地仙,所以,我等希望,真君能够怜悯道门的艰辛,贡献出成为地仙的辛密。”

    “到时我们道门中兴当指日可待,望真君三思。”

    “说完了?”裴子云笑了,见过无耻,但没见过这么无耻之人,能将强取豪夺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说了不用和此獠废话,哼。”东华派掌教冷笑道。

    “既真君选择与整个道门,整个天下为敌,那我们几位就要替天行道,领教一下真君的高招了。”平天观掌教说。

    说完,各掌教分列四方,隐隐将裴子云包围了起来。

    虽知道对方才二十多岁,又喝了散功酒,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小看,他们都知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快速崛起,接近道君,一定有非凡的手段。

    一瞬间,全场静谧了下来,只有风的呼啸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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