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趁机冲上去和彭玉兰拼命,而是趁着箭矢迟滞彭玉兰的当口,做戒备状的同时,另一手后推,一把扯了商朝宗拽走,冲向一旁,虎背熊腰硬生生撞塌了一侧的墙壁。

    轰隆一声响,墙砖纷飞。

    袁罡直接带着商朝宗撞穿墙脱离现场,没管现场其他人的死活。

    他心里清楚,对上彭玉兰这样实力的修士,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自己也许能凭蛮力硬扛一阵,可若真要较劲下去,自己十有八九要栽在人家的手上。

    而那也只是自己个人硬扛的情况下,兴许还能坚持一下,可那不是他率人冒险冲进包围的目的。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救商朝宗才是最大的目的,商朝宗不能出事,否则道爷的心血将会付之一炬,那些弟兄也白死了。

    只有商朝宗活着,在场的其他人才有活命的机会,商朝宗一死,其他人只怕谁都别想从大军包围中活着离开。

    说白了,在彭玉兰不与他纠缠而全力袭杀商朝宗的情况下,他袁罡的实力根本保不住商朝宗。

    眼见两人逃窜,彭玉兰哪能让他带商朝宗逃跑,瞬间闪身追向撞开的墙洞。

    屋内其他人顿时从彭玉兰的威胁下解脱。

    “放箭!”

    见到袁罡带着商朝宗跑了出来,农长广立刻吼声下令。

    瞬间弓弦骤响,箭矢如雨。

    袁罡早知外面有一群弓箭手虎视眈眈,早有心理准备,闻声立刻带了商朝宗扑地翻滚,摆弄地上尸体做掩护,尽量护商朝宗安全。

    随后冲出的彭玉兰却无准备,没想到自己这边人会对自己放箭,一追出洞口便吓了一跳,双臂施法一推,密密麻麻箭矢虚浮凝滞在空。

    幸好重弩笨拙,反应需要一点时间。

    凤若义也吓一跳,紧急怒吼:“住手!”

    弓箭手一停,袁罡又拉了商朝宗蹿起,直接冲上了屋顶。

    “上面…”凤若义挥手上指,话到一半没了声音,盯向屋顶的目光中有慌乱神色。

    彭玉兰双臂一挥,震散浮空的箭矢,闪身冲向上空,一落屋顶,也僵住了,脸颊紧绷。

    白遥出现在了屋顶,袁罡拉着商朝宗站在白遥的身后,几名随同前来的天玉门修士落下,护住了二人。

    这就是袁罡想尽办法冒险拖延的目的。

    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白遥冷目扫了眼残破的房屋,还有满地的尸体,目光定格在脸色铁青的彭玉兰脸上,漠然道:“你想干什么?”

    彭玉兰:“你应该知道这次对我以及对我全家的重要性,不要拦我,让开!”

    白遥:“你还是不是天玉门弟子?师门的法旨对你还有没有用?”

    彭玉兰:“不要逼我!”

    白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若敢对同门动手,连师傅也保不了你。”

    彭玉兰一个闪身落到了院子里,落在了儿子的身旁,挥剑指向屋顶,“重弩!”

    农长广立刻下令道:“快,瞄准屋顶!”

    下方立刻压高重弩射向。

    白遥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盯着下面的彭玉兰。

    彭玉兰的后方,聚集的人马后方的一座屋顶上,一道浑厚的声音沉沉传来,“玉兰,你是不是连我也要杀?”

    彭玉兰闻声一哆嗦,缓缓回头,看到了屋顶上黑着一张脸的封恩泰。

    “师叔!”彭玉兰悲呛一声,手中剑当啷一声落地,缓缓闭上了双眼。

    别说没那能力干掉封恩泰,就算有那能力,她也不敢做。弄死了商朝宗就算附带杀了白遥,天玉门为了自己的利益兴许还能让这边有所转机,可若是动了封恩泰,连天玉门长老也敢妄动,那就是动了天玉门所有高层的利益,后果可想而知。

    一旁的凤若义咬着牙关,脸色惨白,手中剑拄地,知道完了,只恨自己无能。

    封恩泰陡然怒吼:“还不将人马撤离?”

    一群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农长广忽挥臂喝道:“所有人放下武器,立刻撤出!”

    凤若义没有阻止,很快,所有人马撤出,只留下了一地躺在血泊中的尸体。

    封恩泰落地,踩着一地的血腥从彭玉兰身边走过,经过时挥手示意了一下,身后几人迅速出手,当场将彭玉兰给制住了。

    彭玉兰面若死灰,没做任何反抗。

    作为儿子的凤若义欲言又止,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屋里,蓝若亭等人看着外面。

    袁罡已带着商朝宗下来了,一旁的白遥对走来的封恩泰拱了拱手。

    封恩泰怒视白遥:“你看守这边,怎会闹成这样?”

    “师叔,师姐拿了你的令牌……”白遥把大致情况讲了下。

    旁听的袁罡等人这才明白了凤凌波那边用了什么手段。

    商朝宗的脸色不好看,算是确认了,果真是凤家一心要置自己于死地,这种滋味只有他这个当事人心里最清楚。

    神情抽搐的封恩泰怒转身,大步直奔彭玉兰,伸手索取,“令牌呢?”

    彭玉兰慢慢从袖子里摸出了令牌。

    封恩泰一把将令牌夺到手,晃在手中,厉声道:“你是不是疯了?”

    他真的没想到,彭玉兰居然敢骗他,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来,不是疯了是什么?

    他不信凤凌波没参与这事,没有凤凌波的允许,哪能调动这么多人马肆无忌惮干这种事。他今天才发现,人的私欲真的很可怕,管你什么修行门派不修行门派的,一介凡夫俗子居然敢与天斗!

    彭玉兰突然歇斯底里地爆发了,“我是疯了,我疯了也是你们逼的!当年为了占住广义郡,我一家人为天玉门拼命,我的儿女个个豁出命去上阵厮杀,哪次不是提着脑袋,哪个不是带着一身伤?好不容易在广义郡站稳了脚跟,好不容易将广义郡打理好了,你们说给别人就给别人,如今是不是又要再来一次?我们只是拿我们应得的东西,有什么错?”

    两边天玉门弟子立刻动手,左右擒了她的胳膊将她给摁住了,免得她对封恩泰做出什么更无礼的事来。

    封恩泰指着她鼻子,“你这些话,等你爹回来,你慢慢跟他说去!”说罢甩袖而去。

    就在这时,嘣!突然一声弓鸣,有流矢嗖声响。

    孤落落站边上的凤若义身形一颤,瞪大了眼睛,一支箭不偏不倚地插在了他的太阳穴上,身形摇晃了几下,仰天哗啦倒下,身子抽搐着。

    走到门口的封恩泰猛然回头。

    所有人都看向了残破屋檐下,只见寒着脸的商朝宗手里操着一张弓。

    箭正是他射出的,他趁人不注意,默默走到一旁,突然捡了一张弓扭身一箭将凤若义给射杀。

    他说过,必杀凤若义!

    他知道,一旦让天玉门将凤若义给管制住了,凤若义毕竟是彭又在的外孙,一旦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很难有机会下手,遂趁这机会、趁无人注意,果断下了杀手,一箭将凤若义毙命!

    白遥一个闪身过去,一把将商朝宗手上弓给夺了。

    白遥可谓一脸恼怒,这是他的疏忽,竟让商朝宗在眼皮子底下钻了空子。

    也怪不得他,谁能想到,刚才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封恩泰和彭玉兰那。

    商朝宗无所畏惧,白遥也拿他无可奈何,不知该如何处置,回头看向封恩泰。

    封恩泰已经是傻了眼,掌门师兄的外孙竟死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破屋内的商淑清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有点没想到哥哥居然就这样对自己的大舅子下了毒手!

    扭头看着商朝宗的袁罡缄默无语。

    蒙山鸣与蓝若亭相视一眼,“唉!”一声轻叹。

    彭玉兰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儿子在自己眼前倒下了,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尖叫:“义儿!”甩动胳膊,挣脱了擒拿。

    押着她的两名同门也傻了眼,轻易就让她挣脱了,也没有再去追拿。

    彭玉兰不要命地冲了过去,哪怕被脚下尸体给绊倒了,亦连跑带爬了过去,跪在地上抱着儿子摇晃着,发出惨绝人寰的呐喊,“救他,师叔,救救义儿!”

    封恩泰赶紧闪身过去,蹲下稍一检查,就知道没得救了,已经死了,商朝宗一箭命中要害,一箭要了凤若义的命,神仙也救不了!

    “啊!”彭玉兰抱着一动不动的儿子仰天悲嚎,哭的人头皮发麻。

    封恩泰慢慢站起,冷冷盯向商朝宗。

    彭玉兰忽扔开儿子,地上捡了把刀,不要命似的冲向商朝宗,如疯狂的野兽,嘶吼着冲去,“我杀了你!”

    浑身是血的商朝宗无动于衷地默默站在那,等她冲来。

    奈何刚冲近,白遥已经一个闪身到了彭玉兰身后,一指点在了彭玉兰的后脊背,彭玉兰顿时软倒在了他的怀中,昏迷了过去。

    封恩泰徘徊在院中,嗅着血腥味,看着满地的尸体,看看倒在白遥怀里的彭玉兰,又看看浑身是血站那的商朝宗,最终停步在凤若义的尸体前,负手盯着,一声叹,“何苦来着!都控制起来,等掌门回来定夺!”

    北城门下,疾驰而来的农长广勒马而停,高声下令,“有紧急军务,立刻打开城门!”

    城门大开,农长广领着数名心腹疾驰而出。

    远离了城郭,萧瑟风中,数骑勒停,农长广拨转坐骑回望,远远眺望着长平城,叹道:“南州已无我等立足之地,走吧!走的越快越好,越远越好!”率先拨马挥鞭。

    他知道凤凌波大势已去,留下不死也没好果子吃,商朝宗不会轻易放过他,所以从冲杀的宅院退出后并未回府衙向凤凌波复命,而是趁着自己的军令还有用时,果断选择了出城。

    马蹄声隆隆,数骑快速远去消失在道路尽头,另谋生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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