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她的一切所学和经验,这种口粮应该对修行并没有任何的好处。

    她看了一眼用好奇的神色看着她的容意,伸出白生生的手,道:“你要不要尝一尝?”

    容意原本也有些好奇,再加上她此时的相邀,容意根本生不起拒绝的念头。

    他伸出了手,接过了些还带着她手上温度的干粮,微垂下头,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感觉如何?”

    白月露轻声问道。

    “味道不算太好。”容意答道。

    白月露眉头微蹙,道:“我不是问味道。”

    容意愣了愣,面色顿时又有些尴尬,他认真的感知了一下,道:“好像令人感觉很暖,好像很容易让人发汗,让人气血流动会更顺畅一些。”

    白月露微蹙的眉头没有松开,她没有回答,再仔细感知了片刻。

    容意所说的这些,这次她也感知了出来。

    容意并未提及真元,应该是他的修为和感知不如她,所以感知不清楚这种深层的东西,但正是因为这种深层的感知对她而言是最为重要的,所以她才忽略了容意说的这些略微浅显一些的东西。

    这的确是一种很独特的口粮。

    比起一般类似的口粮,这种口粮应该更耐饥,更耐寒,而且其中的一些药力应该还有些她此时不能感知的好处,只是好处应该在肉身,而不在真元。

    现在别人尚且不知林意的真正师承,就如现在容意和萧素心这些最为亲近林意的人,也不知林意实际便是何修行的最后真传弟子。

    只是既然是何修行的弟子,在她和元燕看来,继承的还应该是何修行那种绝高莫测的真元手段。

    哪怕之前林意的战斗方式根本寻觅不到真元的痕迹,在她看来也只是在体内经过了某种她不能理解的转化。

    但是眼下这种口粮的出现,却让她隐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很有可能是错误的。

    林意虽然是何修行的弟子,而且就凭这点让剑阁那些人奉以为主,但他走的,却并非是何修行的路子。

    这列车队很快到了铁策军的军营前。

    等待着的铁策军军士早就接到了命令,虽然并不知道这些口粮的真正用途,但听说是林意特意关照的军需品,在卸车之时也是异常谨慎,在粮仓里不仅是单独辟出来一块空地,而且还用干净的木板堆高,以免受潮。

    林意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夜色里。

    他的眼睛里有种无法掩饰的兴奋。

    若非方才他正好在试那副腾蛇重铠,一时拆卸比较难办,否则他绝对自己去迎这列车队。

    在行走之间,他不断深呼吸,让自己的身体不要兴奋得颤抖起来。

    “林将军!”

    所有看见他到来的铁策军军士全部躬身行礼。

    林意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此时不用多礼,看到容意和白月露站在一起,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丝讶色,但也没有出声。

    嗅着这些粮袋里隐隐透出的独特辛香味道,他走上前去,也是直接从一个粮袋之中抓了一把,然后慢慢咀嚼起来。

    ……

    在夜色里,他的眉头慢慢蹙起,还抓着不少这种口粮的手不自觉的微微用力,然后有些震颤起来。

    入口之后,同样是淡淡的腥涩味道,然后在喉间反甘,化为甜意。

    然而入腹之后,他和白月露的感知完全不同。

    一种蓬勃的气流在他的胸腹间升腾起来,渗入他的血肉之中,然后他的鲜血,他的每一丝细小的血肉,都似乎欢腾起来。

    不只是他万分熟悉的五谷之气,还有一种很独特的药气。

    对于血肉的感知,他比白月露更为清晰,他感到这种药气让他的鲜血发热了些,他心脏的跳动也加快了些,随之而来的,便是他体内的鲜血流动得比往常更快了一些。

    他的鲜血之中相容着丹汞,当这些丹汞接触他的血肉,依旧带来他可以感知到的损伤,但当这药气卷过,那些损伤的复原速度,却明显加快。

    此时定论尚早,但他心中已然肯定,这种口粮应该便是大俱罗当年修行所用过的食粮,和一般的行军口粮截然不同。

    他没有停歇,接着将手中的口粮不断纳入口中,咀嚼吞下。

    当这种口粮释放出来的独特元气在他的体内越来越多,他开始有了新的感知。

    他感觉自己的血肉在微妙的变化,在变得更为坚韧。

    这种变化非常细微,然而却真的能让他感受得到。

    然后他的身体越来越烫。

    一些他血肉之中,似乎利用无漏金身法都逼不出来,甚至以往和他的血肉结合,甚至让他感知不到是杂质的东西,似乎要随着汗水排出。

    林意深吸了一口气。

    他缓缓抬起头来,他确定这种口粮,应该可以让他通往更高的境界。

    ……

    “单独说两句?”

    白月露看着抬起头来的林意,说道。

    林意和她的目光相触,便知道对方应该是关心自己修行的问题,但他也不拒绝,点了点头,便和白月露单独走向平时经常去的那段土城墙。

    “看来你的修行方法的确有些特别。”白月露首先开口,道:“既然你的需求和一般的修行者不同,那除了这种口粮之外,你还需要些什么东西?”

    林意顿时怔住。

    “你不问我到底修行的是什么样的功法?”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白月露,道:“反而关心我所需的是什么?”

    “任何功法,只是通向更强力量的手段,在你拥有南天三圣或是魔宗那样的力量之前,所修的是什么样的功法并不重要,在修行者的世界里,除非到了他们那种强大的地步,武力才显得太过超凡,否则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便比你重要。”白月露看着林意,“互利的交易,永远建立在容许双方都拥有一定的秘密的基础上,更何况你和倪云珊一战之后,天下的修行者应该都关心你所修的是什么样的功法,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所修的是什么样的功法,迟早会被人察觉,我所关心的是,你在此之前能否做好准备。”

    林意认真的看着她的眉眼,听着这些话语,他微微的一笑。

    他转过身去看向远处。

    此时他目力远超寻常人,在黑夜之中也能看得很远。

    “在年幼时,我父亲便一直和我说,决定一个人成就的最关键之处,并不在修行天赋,而在于眼界。有些人出身时天生便身份高绝,比如有些皇子,只要他愿意,哪怕他不能对于政策直接决策,但他依旧可以在皇帝身边,或者在那些大学士身边参阅奏折,学习他们如何处理天下事,他看着的便是天下事,眼界自然便不同。对于我而言,除了可以向我父亲和他那些部将学习之外,我觉得多看书,多看那些先贤,大人物是如何处理事情,了解他们的想法,这便应该也是提升眼界的手段。”林意自嘲的笑笑,道:“我不知道我现在眼界如何,但至少我觉得你眼界很高。一开始你到我身边,我选择相信你,并非是因为你来便帮我做了不少事,而是我可以感觉到,你并非是那种想很快摘果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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