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响传来的那一刻，瑞文第一时间进行了回避，弓身钻进一旁的绿化带里，穿过荫间单车小径，和事故现场拉开了距离。</p>
但他随即后颈一凉！</p>
那名“环卫工人”不知何时竟已抄近路赶上了他，一直埋伏在绿化带的阴影中！一下擒住了他的手臂，一把手枪抵住了他的太阳穴。</p>
“不许动......”</p>
瑞文才没空听对方废话，他压根就感觉不到恐惧。</p>
下一秒，寒光一闪！</p>
他抽出早就握在手中的水果刀，反射性地朝对方的侧腹捅去，用力一划！</p>
没有鲜血溅出。对方身上的环卫工人制服胶衣挡住了血流，给了内衬吸收血液的时间。瑞文抽回小刀，回身一踢，将袭击者踢进了灌木丛中。</p>
五年下来，他没少吸收格斗理论知识，但基本没有应用于实战的机会。</p>
好在，绝对的冷静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这一不足。</p>
没等那家伙反应过来，他就回身扑进灌木丛，打算制服袭击者。对方手上有把上了膛的枪，自己姑且能算正当防卫。</p>
然而，灌木丛里却什么都没有。</p>
“？”瑞文站起身来，四下观察着，确定单车小径附近唯一的活人就只有满身树叶的自己。</p>
一低头，手中的水果刀却分明染满了血！</p>
“......”</p>
他拍掉身上的叶子，找到附近一处还在滴水的自动灌溉器，用卫生纸把刀擦干净，径直走回了“煮卖茶坊”居酒屋。</p>
伦道夫老先生还在那，悠闲地喊猫脸店长续杯。</p>
“这是怎么回事？”瑞文往他对面重重一坐，没好气地问道。</p>
“很好，你听从了我的建议。”伦道夫老先生笑眯眯地接过啤酒杯。</p>
“要是你身上也沾了血，事情会稍稍有些麻烦。”</p>
“为什么你会知道将来发生的事情？为什么那个人会凭空消失？”</p>
瑞文加重了语气，怀中依旧握着那把刀——这是他没把它立刻处理掉的主要原因。</p>
“不仅是知道那么简单。”伦道夫老先生纠正道：</p>
“我说过，我就是‘道’。”</p>
“事先说明，这些袭击者和我毫无关系。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依旧会找你麻烦，而你未必能像现在一样化险为夷。”</p>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p>
“看来你忘记了很多事情。”伦道夫老先生将眼睛眯得像狐狸。</p>
“不过，那些记忆现在理论上还不是你的。”</p>
“这么说，你认识的是‘祂’？”</p>
“我和‘祂’是老相识了。正因如此，我才能一眼辨认出你来——你的样子和当初的‘祂’至少有八成相像。”</p>
“说吧，你想要怎么合作？”</p>
眼见自己似乎没什么退路可言，瑞文抬手点单，打算先讹上对方一笔再说。</p>
“我需要你去帮我寻找一些东西。”对方竖起一根手指。</p>
“还有你找不到的东西？”瑞文有意反讥。</p>
“既然你有预测未来，凭空让人消失的能力，想要什么东西还不容易吗？”</p>
“有些东西的存在是无法用时间和空间来观测的。尽管我能够操控大部分事物和现象，但我的力量被局限在了已知之中。”</p>
“而那些东西存在于未知中，只有‘桥梁’编织出的丝线能够抵达。”</p>
“不过，这件事我并不着急，先来谈谈我能支付的筹码吧。我能给予你一部分‘权限’，篡改‘道’的权限。当然，在当今时代，我更喜欢将它称为‘遮蔽’。”</p>
“遮蔽又是什么东西？”</p>
瑞文刚一落念，却发现伦道夫老先生的眼睛内部有些异样。</p>
本应是圆形的瞳孔此时成了一个正六边形！</p>
而在窥探到那只眼睛的瞬间，他眼前的景物竟以难以察觉的幅度微微震颤了一下！</p>
“道可道，非常道。年轻人，你应该对这句话并不陌生。”</p>
伦道夫老先生喝下一口啤酒。</p>
“人类眼中可以言说的‘道’，并非这个世界真实的形貌。我们说出的每一句话皆是假话，任何能被言语形容的事物，必然是虚假的，可被篡改的。”</p>
“道谐音‘道’，可被言说，这正是先人给予我们的一重启示。人类眼中的道是秩序，是保护，是人类至今还未陷入癫狂的唯一原因。”</p>
“一切可道，皆为虚假。”</p>
随着伦道夫老先生的一下眨眼，周遭的一切再度回归“正轨”。</p>
“很高兴和你再次达成合作，‘桥梁’。”</p>
“就这样？”</p>
“上一次合作的时候，我们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伦道夫老先生笑道：</p>
“相互对立的本质往往容易相互吸引。不过，我希望我们之间不会因此出现相互厮杀的情况。”</p>
瑞文抬头看了看悬吊在头顶的丝线，“祂”并未对此作出任何反应。</p>
然而，丝线与丝线之间，却隐约交错起了无数个六边形。</p>
“对了，不用担心今晚的事情。”</p>
伦道夫老先生在结账前最后开口道：</p>
“警察会帮你处理眼下的麻烦，你需要担心的只有你自己。要知道，现在的条件还不足以让你完全蜕变，你还需要一些其他的东西。”</p>
回家的小路恢复了畅通，那棵倒塌的榕树被环卫工人们搬走了。瑞文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想起自己可能忘了带门钥匙。</p>
往口袋里一摸，的确空空如也。</p>
这是“道”被篡改的结果吗？</p>
回想起伦道夫老先生的话，瑞文在脑海中描绘起了自家的房门，他出门的时候或许刚好忘了关门，夜已经深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打歪主意。</p>
回到家门口，他一眼就发现房门虚掩着，他的钥匙平躺在鞋柜上，似乎是在出门前一刻被落下了。</p>
“......”这究竟是预测未来，还是改变未来的力量？</p>
究竟是自己的想法改变了现实，还是对现实的预感催生了想法，他始终分不太清楚。</p>
瑞文无语地躺回了床上，打算改天再来研究这种匪夷所思的能力。</p>
下一秒，他就回到了疯人院的床上，听见了查理歇斯底里的咆哮声。</p>
又来了.....</p>
瑞文翻身起床，抓起床底藏着的纸盒，跑到了好友的房间，发现对方正用牙咬着束缚自己的细铁链，鲜血从擦破皮的颈项间流下。</p>
“我是谁......我是谁......”</p>
“查理。”瑞文大声地回答对方，从纸盒里摸出药片。</p>
自我暗示每隔几个小时就要重复一遍，但对方没法在睡梦中重复那段自白。他总是会让查理在睡前吞服安眠药，避免对方在中途醒来。</p>try{ggauto();} catch(ex){}
但药物并不是每次都能发挥作用，他不得不将那些早就取下的铁链和项圈又给对方戴了回去。</p>
“我在冷冻途中突然醒来了......”</p>
查理的牙齿深深嵌在铁链的缝隙中，声音含糊不清。</p>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我能感觉到我的脑子结冰了，冰渣塞满了我的每一条血管，冻住了我的所有内脏......但我还醒着，我能感受到我的脑子在一点点坏掉，我的意识在所有器官都失去机能后依然保持着清醒，不知过了多久......”</p>
“所有不能醒来的人都死了......他们都被活活冻死了，死在了所谓的‘冬眠’中......只有我是清醒的，清醒了一百多年......”</p>
“......”瑞文无言地摁住查理的脖子，一边擦拭着血迹，一边强行将药片塞进他的嘴里，对方的力气比自己大得多，但他很少会推开自己。</p>
“你是我的朋友，我唯一的朋友，我们要逃出去，我绝不会让你在过去中迷失。”</p>
“我们干脆把这里的人杀光好了！”</p>
查理用牙齿磨着铁链，突然开口说道：</p>
“我在床底藏了很多枚刀片......让他们都去死吧！让那些折磨我们的人，让那些妄图掌控我们的人全都去死吧！！”</p>
“......我今天就在这里睡。”</p>
瑞文说完，默默把链子栓得更紧了些，从自己的房间搬来被褥，窝到了床边的角落里。</p>
今天这种事情他经历过不少次，相同的故事也听过不少遍，早就习以为常。</p>
直到对方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入睡后，他才慢慢合上双眼，强迫自己入睡。</p>
......</p>
第二天，瑞文又一次进入了梦境世界。</p>
这一次，他趁着三更半夜溜出了门，在空地上测试起了从伦道夫老先生身上得到的力量。</p>
“应该远远达不到对方能做到的程度......只能制造出一些可以利用的小巧合。”</p>
瑞文自己倒没指望能够得到那种能在弹指间改变未来的力量，他更加在意的是那个人本身。在这个世界还有和自己形态相似的存在，但对方显然更加危险，更加不可捉摸。</p>
他随意将手伸进三叶草丛，摘出一根长着五块心型叶片的苜蓿草。</p>
妹妹的电话又打了过来。</p>
“哥，你睡了吗？”</p>
“怎么，宿舍又进虫了？”瑞文故意开起了玩笑。</p>
“不是。哥，你看新闻了吗？”</p>
“嗯？什么新闻？”</p>
“之前你带走的那瓶汽水......”</p>
瑞雪在电话那边很快地讲述了一遍“毒汽水案”的始末。末了，她小心翼翼地询问道：</p>
“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p>
“知道什么？我这几天功课太忙，压根没时间看新闻。”瑞文装起了糊涂。</p>
“我也就看到瓶身上的保质期过了而已，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p>
“可是，那天你的表情明明就不对劲，你平时不是那样子的......”</p>
“换作谁大半夜被叫去捉虫，表情都会那样。”瑞文轻描淡写道：</p>
“放心，我没事，别乱想了啊，你明天不还要去教钢琴吗？小心被孩子家长投诉。”</p>
“你嘴可真毒啊你！”瑞雪在电话那边扭起了眉毛。</p>
“得，不聊了，睡，下次有虫不叫你了！”</p>
瑞文挂断电话，马上搜索起了和“毒汽水”相关的新闻。</p>
在搜索结果的第一页，他看到了卡车失事的新闻。这一起事故并没有被伦道夫老先生抹去。</p>
“那辆卡车......”</p>
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那则新闻吸引了。</p>
那辆卡车正是装载那批失踪“毒汽水”的车！卡车司机在车祸中当场身亡，在车内并未搜出任何赃物。</p>
那辆车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就和那个伪装成环卫工人的杀手一样。</p>
这意味着，盯上自己的那些人，与毒汽水案有着直接联系。</p>
而且，这次他们似乎已经想直接痛下杀手了。</p>
瑞文蹲在花坛旁，远远地看着远处一块涂着一点红漆的小青石。那似乎是“自己”前两天和同学为完成某种社会科学研究报告而摆放在那的，目的是观察人们对于“信仰”的态度。</p>
还没放上两天，青石前面就已经多出了一个小小的香炉，里面插着两根香屁股，还有两只干瘪的苹果。</p>
“如果......”瑞文突发奇想。</p>
如果运用篡改“道”的能力，能不能让它成为真正的“神”呢？</p>
在落念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见，青石上涂着的那抹红漆向上扬了扬，犹如一张少女微笑的红唇。</p>
一阵微风吹过，那只剩三分之一截的香屁股竟又复燃，飘出一缕淡雅的檀香烟。</p>
与此同时，新华尔街。</p>
奎尔丁.博罗警官放下手机，拿起思乐冰杯子喝了一口。</p>
“远东那边传来消息，博纳.康莱德已经交代了几处位于新华尔街的制毒窝点。可以派人展开缉捕阿贝得.阿尔德福及其他走私贩行动了。”</p>
半小时后，自由街区一带警笛大作。新华尔街警察们以一贯的大开大合作风，针对嫌犯供述的藏匿地点展开了突击行动。</p>
“见鬼，还让不让人睡觉了......”</p>
精神医生涅莫尔在自由街区精神病院里进行了最后一轮查房。警笛声让这些不幸的患者们躁动起来，甚至诱发了两三个人的PTSD症状。</p>
“我的休息时间到了。先走了，待会换班的就来。”</p>
“再见，尼摩船长，祝你好运！”</p>
这名嗓门宏厚，身形壮硕，身高足足超过一米九的女医生收好随身物品，像一名真正的船长般昂首挺胸地走在大街上。她迈的是标准的水手步，仿佛她曾经在一艘真正的大船上工作过数年。</p>
在她准备拐进小巷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p>
一个雪白而圣洁的身影轻盈地拦住了她的去路。</p>
“我还在想呢，弄出这么大乱子，你居然还没现身。”</p>
涅莫尔出声讥讽，对方却只是摇了摇头。</p>
“我不是来挑衅你的，驰骋虚海的‘幽灵’阁下。”</p>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暇光’，总不能是来叙旧的吧？我们之间的经历可不算愉快。”</p>
“合作。”</p>
身披白袍的“暇光”缓缓开口道：</p>
“在你的鹦鹉螺号还没航行至虚海尽头之前，合作是相当必要的。”</p></div>
但他随即后颈一凉！</p>
那名“环卫工人”不知何时竟已抄近路赶上了他，一直埋伏在绿化带的阴影中！一下擒住了他的手臂，一把手枪抵住了他的太阳穴。</p>
“不许动......”</p>
瑞文才没空听对方废话，他压根就感觉不到恐惧。</p>
下一秒，寒光一闪！</p>
他抽出早就握在手中的水果刀，反射性地朝对方的侧腹捅去，用力一划！</p>
没有鲜血溅出。对方身上的环卫工人制服胶衣挡住了血流，给了内衬吸收血液的时间。瑞文抽回小刀，回身一踢，将袭击者踢进了灌木丛中。</p>
五年下来，他没少吸收格斗理论知识，但基本没有应用于实战的机会。</p>
好在，绝对的冷静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这一不足。</p>
没等那家伙反应过来，他就回身扑进灌木丛，打算制服袭击者。对方手上有把上了膛的枪，自己姑且能算正当防卫。</p>
然而，灌木丛里却什么都没有。</p>
“？”瑞文站起身来，四下观察着，确定单车小径附近唯一的活人就只有满身树叶的自己。</p>
一低头，手中的水果刀却分明染满了血！</p>
“......”</p>
他拍掉身上的叶子，找到附近一处还在滴水的自动灌溉器，用卫生纸把刀擦干净，径直走回了“煮卖茶坊”居酒屋。</p>
伦道夫老先生还在那，悠闲地喊猫脸店长续杯。</p>
“这是怎么回事？”瑞文往他对面重重一坐，没好气地问道。</p>
“很好，你听从了我的建议。”伦道夫老先生笑眯眯地接过啤酒杯。</p>
“要是你身上也沾了血，事情会稍稍有些麻烦。”</p>
“为什么你会知道将来发生的事情？为什么那个人会凭空消失？”</p>
瑞文加重了语气，怀中依旧握着那把刀——这是他没把它立刻处理掉的主要原因。</p>
“不仅是知道那么简单。”伦道夫老先生纠正道：</p>
“我说过，我就是‘道’。”</p>
“事先说明，这些袭击者和我毫无关系。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依旧会找你麻烦，而你未必能像现在一样化险为夷。”</p>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p>
“看来你忘记了很多事情。”伦道夫老先生将眼睛眯得像狐狸。</p>
“不过，那些记忆现在理论上还不是你的。”</p>
“这么说，你认识的是‘祂’？”</p>
“我和‘祂’是老相识了。正因如此，我才能一眼辨认出你来——你的样子和当初的‘祂’至少有八成相像。”</p>
“说吧，你想要怎么合作？”</p>
眼见自己似乎没什么退路可言，瑞文抬手点单，打算先讹上对方一笔再说。</p>
“我需要你去帮我寻找一些东西。”对方竖起一根手指。</p>
“还有你找不到的东西？”瑞文有意反讥。</p>
“既然你有预测未来，凭空让人消失的能力，想要什么东西还不容易吗？”</p>
“有些东西的存在是无法用时间和空间来观测的。尽管我能够操控大部分事物和现象，但我的力量被局限在了已知之中。”</p>
“而那些东西存在于未知中，只有‘桥梁’编织出的丝线能够抵达。”</p>
“不过，这件事我并不着急，先来谈谈我能支付的筹码吧。我能给予你一部分‘权限’，篡改‘道’的权限。当然，在当今时代，我更喜欢将它称为‘遮蔽’。”</p>
“遮蔽又是什么东西？”</p>
瑞文刚一落念，却发现伦道夫老先生的眼睛内部有些异样。</p>
本应是圆形的瞳孔此时成了一个正六边形！</p>
而在窥探到那只眼睛的瞬间，他眼前的景物竟以难以察觉的幅度微微震颤了一下！</p>
“道可道，非常道。年轻人，你应该对这句话并不陌生。”</p>
伦道夫老先生喝下一口啤酒。</p>
“人类眼中可以言说的‘道’，并非这个世界真实的形貌。我们说出的每一句话皆是假话，任何能被言语形容的事物，必然是虚假的，可被篡改的。”</p>
“道谐音‘道’，可被言说，这正是先人给予我们的一重启示。人类眼中的道是秩序，是保护，是人类至今还未陷入癫狂的唯一原因。”</p>
“一切可道，皆为虚假。”</p>
随着伦道夫老先生的一下眨眼，周遭的一切再度回归“正轨”。</p>
“很高兴和你再次达成合作，‘桥梁’。”</p>
“就这样？”</p>
“上一次合作的时候，我们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伦道夫老先生笑道：</p>
“相互对立的本质往往容易相互吸引。不过，我希望我们之间不会因此出现相互厮杀的情况。”</p>
瑞文抬头看了看悬吊在头顶的丝线，“祂”并未对此作出任何反应。</p>
然而，丝线与丝线之间，却隐约交错起了无数个六边形。</p>
“对了，不用担心今晚的事情。”</p>
伦道夫老先生在结账前最后开口道：</p>
“警察会帮你处理眼下的麻烦，你需要担心的只有你自己。要知道，现在的条件还不足以让你完全蜕变，你还需要一些其他的东西。”</p>
回家的小路恢复了畅通，那棵倒塌的榕树被环卫工人们搬走了。瑞文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想起自己可能忘了带门钥匙。</p>
往口袋里一摸，的确空空如也。</p>
这是“道”被篡改的结果吗？</p>
回想起伦道夫老先生的话，瑞文在脑海中描绘起了自家的房门，他出门的时候或许刚好忘了关门，夜已经深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打歪主意。</p>
回到家门口，他一眼就发现房门虚掩着，他的钥匙平躺在鞋柜上，似乎是在出门前一刻被落下了。</p>
“......”这究竟是预测未来，还是改变未来的力量？</p>
究竟是自己的想法改变了现实，还是对现实的预感催生了想法，他始终分不太清楚。</p>
瑞文无语地躺回了床上，打算改天再来研究这种匪夷所思的能力。</p>
下一秒，他就回到了疯人院的床上，听见了查理歇斯底里的咆哮声。</p>
又来了.....</p>
瑞文翻身起床，抓起床底藏着的纸盒，跑到了好友的房间，发现对方正用牙咬着束缚自己的细铁链，鲜血从擦破皮的颈项间流下。</p>
“我是谁......我是谁......”</p>
“查理。”瑞文大声地回答对方，从纸盒里摸出药片。</p>
自我暗示每隔几个小时就要重复一遍，但对方没法在睡梦中重复那段自白。他总是会让查理在睡前吞服安眠药，避免对方在中途醒来。</p>try{ggauto();} catch(ex){}
但药物并不是每次都能发挥作用，他不得不将那些早就取下的铁链和项圈又给对方戴了回去。</p>
“我在冷冻途中突然醒来了......”</p>
查理的牙齿深深嵌在铁链的缝隙中，声音含糊不清。</p>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我能感觉到我的脑子结冰了，冰渣塞满了我的每一条血管，冻住了我的所有内脏......但我还醒着，我能感受到我的脑子在一点点坏掉，我的意识在所有器官都失去机能后依然保持着清醒，不知过了多久......”</p>
“所有不能醒来的人都死了......他们都被活活冻死了，死在了所谓的‘冬眠’中......只有我是清醒的，清醒了一百多年......”</p>
“......”瑞文无言地摁住查理的脖子，一边擦拭着血迹，一边强行将药片塞进他的嘴里，对方的力气比自己大得多，但他很少会推开自己。</p>
“你是我的朋友，我唯一的朋友，我们要逃出去，我绝不会让你在过去中迷失。”</p>
“我们干脆把这里的人杀光好了！”</p>
查理用牙齿磨着铁链，突然开口说道：</p>
“我在床底藏了很多枚刀片......让他们都去死吧！让那些折磨我们的人，让那些妄图掌控我们的人全都去死吧！！”</p>
“......我今天就在这里睡。”</p>
瑞文说完，默默把链子栓得更紧了些，从自己的房间搬来被褥，窝到了床边的角落里。</p>
今天这种事情他经历过不少次，相同的故事也听过不少遍，早就习以为常。</p>
直到对方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入睡后，他才慢慢合上双眼，强迫自己入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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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瑞文又一次进入了梦境世界。</p>
这一次，他趁着三更半夜溜出了门，在空地上测试起了从伦道夫老先生身上得到的力量。</p>
“应该远远达不到对方能做到的程度......只能制造出一些可以利用的小巧合。”</p>
瑞文自己倒没指望能够得到那种能在弹指间改变未来的力量，他更加在意的是那个人本身。在这个世界还有和自己形态相似的存在，但对方显然更加危险，更加不可捉摸。</p>
他随意将手伸进三叶草丛，摘出一根长着五块心型叶片的苜蓿草。</p>
妹妹的电话又打了过来。</p>
“哥，你睡了吗？”</p>
“怎么，宿舍又进虫了？”瑞文故意开起了玩笑。</p>
“不是。哥，你看新闻了吗？”</p>
“嗯？什么新闻？”</p>
“之前你带走的那瓶汽水......”</p>
瑞雪在电话那边很快地讲述了一遍“毒汽水案”的始末。末了，她小心翼翼地询问道：</p>
“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p>
“知道什么？我这几天功课太忙，压根没时间看新闻。”瑞文装起了糊涂。</p>
“我也就看到瓶身上的保质期过了而已，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p>
“可是，那天你的表情明明就不对劲，你平时不是那样子的......”</p>
“换作谁大半夜被叫去捉虫，表情都会那样。”瑞文轻描淡写道：</p>
“放心，我没事，别乱想了啊，你明天不还要去教钢琴吗？小心被孩子家长投诉。”</p>
“你嘴可真毒啊你！”瑞雪在电话那边扭起了眉毛。</p>
“得，不聊了，睡，下次有虫不叫你了！”</p>
瑞文挂断电话，马上搜索起了和“毒汽水”相关的新闻。</p>
在搜索结果的第一页，他看到了卡车失事的新闻。这一起事故并没有被伦道夫老先生抹去。</p>
“那辆卡车......”</p>
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那则新闻吸引了。</p>
那辆卡车正是装载那批失踪“毒汽水”的车！卡车司机在车祸中当场身亡，在车内并未搜出任何赃物。</p>
那辆车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就和那个伪装成环卫工人的杀手一样。</p>
这意味着，盯上自己的那些人，与毒汽水案有着直接联系。</p>
而且，这次他们似乎已经想直接痛下杀手了。</p>
瑞文蹲在花坛旁，远远地看着远处一块涂着一点红漆的小青石。那似乎是“自己”前两天和同学为完成某种社会科学研究报告而摆放在那的，目的是观察人们对于“信仰”的态度。</p>
还没放上两天，青石前面就已经多出了一个小小的香炉，里面插着两根香屁股，还有两只干瘪的苹果。</p>
“如果......”瑞文突发奇想。</p>
如果运用篡改“道”的能力，能不能让它成为真正的“神”呢？</p>
在落念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见，青石上涂着的那抹红漆向上扬了扬，犹如一张少女微笑的红唇。</p>
一阵微风吹过，那只剩三分之一截的香屁股竟又复燃，飘出一缕淡雅的檀香烟。</p>
与此同时，新华尔街。</p>
奎尔丁.博罗警官放下手机，拿起思乐冰杯子喝了一口。</p>
“远东那边传来消息，博纳.康莱德已经交代了几处位于新华尔街的制毒窝点。可以派人展开缉捕阿贝得.阿尔德福及其他走私贩行动了。”</p>
半小时后，自由街区一带警笛大作。新华尔街警察们以一贯的大开大合作风，针对嫌犯供述的藏匿地点展开了突击行动。</p>
“见鬼，还让不让人睡觉了......”</p>
精神医生涅莫尔在自由街区精神病院里进行了最后一轮查房。警笛声让这些不幸的患者们躁动起来，甚至诱发了两三个人的PTSD症状。</p>
“我的休息时间到了。先走了，待会换班的就来。”</p>
“再见，尼摩船长，祝你好运！”</p>
这名嗓门宏厚，身形壮硕，身高足足超过一米九的女医生收好随身物品，像一名真正的船长般昂首挺胸地走在大街上。她迈的是标准的水手步，仿佛她曾经在一艘真正的大船上工作过数年。</p>
在她准备拐进小巷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p>
一个雪白而圣洁的身影轻盈地拦住了她的去路。</p>
“我还在想呢，弄出这么大乱子，你居然还没现身。”</p>
涅莫尔出声讥讽，对方却只是摇了摇头。</p>
“我不是来挑衅你的，驰骋虚海的‘幽灵’阁下。”</p>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暇光’，总不能是来叙旧的吧？我们之间的经历可不算愉快。”</p>
“合作。”</p>
身披白袍的“暇光”缓缓开口道：</p>
“在你的鹦鹉螺号还没航行至虚海尽头之前，合作是相当必要的。”</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