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挽歌国虽大，好战必亡第192章二龙相见“圣人驾临玄武门，请右龙武军大将军章令信打开城门，迎圣人入营！”</p>
玄武门外，方有德用洪亮的嗓子对着城头大喊道。身后是一众穿着红色军服的金吾卫士卒。</p>
不同人不同命，乌知义叫不开的玄武门，方有德说了“圣人”二字，章令信便毫不犹豫的命人开城，并与李林甫亲自迎出。</p>
宽大的玄武门被打开，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p>
右龙武军将军章令信与右相李林甫，二人一齐出现在满身疲惫的李隆基面前，随即跪下行礼道：“恭迎圣人入营！”</p>
“嗯，起来吧，不必多礼。”</p>
基哥淡定的摆了摆手，章令信与李林甫二人起身后，李林甫便对李隆基禀告道：</p>
“叛贼李亨已经被我等擒获，此刻正被关押在军营内。李亨的家眷，也已经被我等全部擒获，请圣人发落。”</p>
李林甫经典话术，丝毫没提李亨是在哪里被抓的。</p>
只可惜，他与章令信急吼吼的邀功，李隆基却是兴趣缺缺的摇了摇头说道：“朕乏了，先入西苑再说。”</p>
李林甫顿时感觉心中一沉，他从未见过基哥如此冷淡，心里暗暗叫苦。</p>
众人进入西内苑大殿，落座之后，李隆基对身边的方有德吩咐道：“全忠，剩下的事情你处理吧，朕等你的好消息。”</p>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皆大惊失色。特别是章令信，他还以为是自己来收拾局面，没想到李隆基居然委托了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p>
发现大殿内很多人态度不太对头，基哥冷哼一声道：</p>
“朕现在任命方有德为龙武军大将军，统领左右两军，其他南衙禁军皆听从其调配，协助平叛，抓捕李亨党羽。</p>
朕意已决，无须多言。”</p>
李隆基直接把话说死了！</p>
这次叛乱，暴露出了长安禁军安保的大问题，即：缺了一支精干高效，规模不大但反应迅速，以一当十，忠诚度极高不会被人收买的核心贴身戍卫部队。</p>
在长安这样的地形当中，这支军队不需要有很多人，兵员五百一个营即可。在关键时刻，便足以保护李隆基进入北衙禁军驻地了。</p>
龙武军在建军的过程中，不断的膨胀编制，反倒是骨干不断被稀释，混进来一些战力低下的裙带关系户。这些人战斗不顶用，狗屁倒灶的破事倒是一茬又一茬的。</p>
李隆基此刻下令的时候，同时也在心中盘算着，究竟要如何改革禁军编制才好。</p>
主要是他自己身边的安保，要如何改进。</p>
“我等遵循圣人号令！”</p>
大殿内众人齐声说道。</p>
“全忠，靠你了。”</p>
李隆基拍了拍身边方有德的胳膊殷切说道。</p>
“请圣人放心，末将这便去收拾局面。”</p>
方有德接过李隆基的私人印信，拱手行礼告辞，大步走出西苑大殿。其实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只是现在身边闲杂人等太多，不好表露而已。</p>
李亨居然谋反了，李亨居然没有被封为太子！</p>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p>
方有德发现，他原本的计划，完全跟不上时局的变化。自从张巡私自杀杨玉环后，整个历史的走向，跟他印象里的完全不同了！</p>
这让他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他引以为傲的底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完全不顶用了！</p>
“先收拾烂摊子吧。”</p>
方有德长叹一声，无论如何大唐的盛世都是要维持下去的。既然旧路走不通，只好试试换一条新路走了。</p>
……</p>
“用水泼醒他！”</p>
哗啦一声，冰冷刺骨的水淋到头上，牵动着疼痛的伤口。</p>
李亨缓缓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他的“好父亲”李隆基正坐在一张高脚椅子上，用戏谑的目光看着自己。</p>
“上路之前，朕想问问伱，为什么要谋反。”</p>
李隆基看着李亨沉声说道。</p>
“寿王不是都说完了么，我还有什么好说的。”</p>
李亨脸上带着讥讽，一脸不屑的反刺了一句。</p>
“你们，实在是让朕寒心。”</p>
李隆基缓缓摇头说道，面色冰冷。</p>
“寒心？父亲，您可真是会说呢！”</p>
这一刻，李亨心中的怒火被点燃了。</p>
“说到寒心，还有哪个父亲像您一样，让我们这些子女寒心的！</p>
寿王两任王妃，一个被你霸占，一个被你逼死。我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料到寿王竟然不杀你！</p>
我好恨啊！我恨自己没看清寿王的仇恨居然那么深，他对你这个禽兽居然可以恨到这样的程度！</p>
如果寿王当时杀了你，现在我已经坐在龙椅上，变成下一任大唐天子了！</p>
你问我做错什么了？那么我告诉你，我就是错算了这一步而已！</p>
父亲，赶紧的动手吧，当年一日就杀了三个，我看今天，不杀十个，只怕很难让你消气吧。</p>
我就先下去等着，反正黄泉路上热热闹闹，有的是同伴。”</p>
李亨对着李隆基破口大骂道！</p>
那似颠似狂，又笑又哭，配合他那张被打得到处是淤青的脸，看起来跟地狱里的恶鬼也差不了多少了。</p>
“孽子！你住口！”</p>
李亨的话，直接让李隆基破防了！这位“好大儿”，死到临头，居然都丝毫不觉得谋反做错了，他只是在后悔谋反的某些细节没做好导致功败垂成！</p>
简直岂有此理！</p>
李隆基冲上去揪住李亨胸前沾血的衣衫，抬手就给了他两耳光。</p>
啪！啪！</p>
这两耳光打下来，李亨疼不疼不知道，反正基哥是感觉他的手好疼。</p>
“来人啊！将朕的这个逆子……”</p>
李隆基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指着李亨，对章令信吩咐了半句，又忽然停了下来。</p>
“带下去，关监牢里好生伺候。待朕上朝后，再转到大理寺狱。”</p>
基哥深吸一口气，压着怒火说道。</p>
“哈哈哈哈哈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要脸啊！父亲，你可真是没用！”</p>
李亨似乎对李隆基没有当场下令处死自己感觉很失望，不断的出言挑衅。只可惜基哥现在心冷如铁，压根就不想听李亨继续在那聒噪了。</p>
等李亨被人带下去之后，李隆基这才痛苦的闭上眼睛。</p>
一个李亨倒下去了，然而剩下的那么多皇子里头，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个“李亨”？</p>
把李亨一家送上黄泉路，杀了也就杀了。但那么多皇子，李隆基能一个个都杀了么？</p>
杀了皇子，斩草除根的话，那么皇孙自然也要杀。</p>
那简直是要血流成河啊！</p>
李隆基瞬间便将把这次参与寿王“婚宴”的那些皇子斩尽杀绝的念头，压了下去。</p>
不服不行，如果真把这些不肖子杀了，那么要么李唐王朝崩溃，要么就会出现“小宗并大宗”的戏码。</p>try{ggauto();} catch(ex){}
此番同样参与谋反的薛王一脉便是如此。</p>
李隆基很明白，如果自己的子嗣不兴旺，那么他那几个兄弟的子嗣，群起争夺皇室正统，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p>
“李琩，你真是够狠，是朕小看你了。”</p>
基哥喃喃自语的说道，心里有点后悔，当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一点。</p>
寿王李琩性格本来十分懦弱，这是他看得很清楚的。基哥以为反正是性格懦弱，随便怎么欺负都无所谓的。</p>
没想到，正是自己的无情压迫，把原本绵羊一样的李琩，逼成了隐忍的恶犬。</p>
会咬人的狗不叫，李琩咬的这一口，真是疼啊！</p>
“圣人，这里通风不好，请圣人移驾西苑厢房歇息。”</p>
章令信已经派人“安顿”好了李亨，折返回来，见李隆基在发呆，便小声提醒道。</p>
“嗯，走吧。”</p>
李隆基站起身，木然点头。此刻的他，看上去像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p>
……</p>
天宝五年秋，忠王李亨谋反，联合左龙武军大将军乌知义，薛王李琄，御史中丞韦坚等人，几乎将大唐天子李隆基逼入绝境。</p>
幸得回京述职的岭南经略使方有德，临时夺南衙禁军军权，领兵勤王扫清长安污秽，圣人遂转危为安。</p>
至于保护李隆基脱险的方重勇，按兵不动稳住龙武军的章令信与李林甫，调动南衙禁军入城未果的郑叔清，以及在关键时刻顶上的信安王李祎，官府发的公文里面，一个字都没有提。</p>
寿王在婚宴上挟持基哥这样的丑事，那就更不可能提了。</p>
表面上看，李隆基只是下旨，将忠王李亨一脉男丁全部赐死，女眷发配教坊司。而十王宅内其他各王，包括寿王李琩在内，都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惩处。</p>
甚至连薛王一脉，基哥也只是命李琄自尽，薛王宅内其他宗室成员面壁思过，一年内不得出薛王宅而已。</p>
但实际上，李亨人脉非常广，水面下的势力不可小觑，此案被牵连者甚重。</p>
叛乱“罪首”乌知义已经在冲突中身死，被一个叫何其昌的将领斩首。韦坚等人配合李亨作乱，全家流放岭南。</p>
这等惩戒，按照以往的“规矩”，实在是不值一提。所以只能保守的认为，李隆基的大招还没来，这位大唐天子，应该还是在盘算着什么人该杀，什么人该罢官流放，又有什么人该提拔而已。</p>
把这些事情办完了以后，还不会影响朝政的运作。</p>
然而，这些事情，跟方重勇已经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了。他这个龙武军执戟郎，再次恢复到了咸鱼状态，每天上班打卡，下班回家，晚上玩老婆。</p>
而方重勇这次的“救驾大功”，基哥仿佛忘记了一般，不仅是他，就连跑腿跑满全场，送出很多关键信件的张光晟，也是半点赏赐都没有。搞得张光晟每天下班都会到方重勇宅院内跟他一起喝酒抱怨，说李隆基“刻薄寡恩”。</p>
至于方有德，方重勇虽然知道老爹回了长安，但却连跟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p>
这天，方重勇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位于永嘉坊的家门前，隔着院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女人的笑声。</p>
叫开院门后，他发现不仅方大福和方来鹊回来了，大堂内还有一个身材瘦高的中年人，在和王韫秀聊天，阿娜耶在一旁殷勤的伺候煮茶，二女都是面带笑容，跟那人闲聊，很是惬意的模样。</p>
一时间，方重勇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p>
“既然人都住家里了，怎么婚事还不办？”</p>
那人一看到方重勇，劈头盖脸的就质问道。</p>
“父亲，这不是忙么……”</p>
方重勇小心翼翼的回答道。</p>
一进门他就认出来了，这位就是每次进兴庆宫就装作没看到他的方有德！自己这具身体的便宜渣爹！</p>
“胡闹！婚姻大事岂能儿戏！</p>
三日后办婚礼，嗯，低调办一下就可以了，不要张扬，也不要请圣人来。</p>
日子过得好不好自己知道，不是做给别人看的。”</p>
方有德若有所思的说道。</p>
听到这话，方重勇这才松了口气，他还真怕把基哥请来。</p>
“还有你这位妾室，你要好好对待，明白么？”</p>
方有德指了指阿娜耶说道。</p>
“明白了父亲。”</p>
方重勇木然点头。</p>
“那你随我来书房一下，我有大事与你商议。”</p>
方有德站起身，便往书房的方向走去，他回过头看到方重勇并未跟来，微微皱眉问道：“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p>
方重勇心中打鼓，只得缓缓跟在对方身后，一同进了书房。</p>
二人落座之后，方有德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一直坐着没说话。</p>
“你自幼愚笨，五岁了还不会说话。我认为乱世可能会到来，到时你必定不能自保。</p>
而我想做的事情，注定是要断子绝孙的，所以当年设局，便是想借郑叔清之手除掉你，免得你在人间受苦，唉！”</p>
方有德感慨叹息道。</p>
“父亲真是够狠的。”</p>
方重勇面无表情的说道，其实他早就察觉到了，方有德在下意识的躲着他这个独子。</p>
“也不算狠吧，毕竟你落水后就昏迷不醒。结果醒来后，居然如神童一般无所不能。</p>
所以我就知道，我那个傻儿子早就死了，现在面前的，不过是一个顶着我儿子躯壳的怪物而已。”</p>
方有德看着方重勇，目光灼灼的说道。</p>
“说我是怪物，父亲何尝又不是怪物呢？”</p>
方重勇毫不示弱的与之对视，反怼了一句。</p>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说得好！骂得好！我们就是一对怪物父子！”</p>
方有德拍着书案大笑道，笑得眼泪都出来了。</p>
“黄粱一梦，当年我亲眼看着大唐覆灭，而无能为力，遂与大唐共存亡。</p>
醒来便在那敦煌的洞窟内，半身被埋，应该是殉葬的奴仆。出了洞窟，便是盛唐，上天对我不薄。</p>
你可知道，百年后，便会有个叫朱温的人，灭了大唐得了天下。</p>
因为他表字全忠，某便以全忠为表字自省。</p>
这一世，某便要让这大唐盛世永远不失华彩！”</p>
方有德脸上带着病态的笑容，仿佛大唐才是他的亲儿子一样。</p>
“朱温？”</p>
方重勇一脸疑惑问道。</p>
“对，出身小门小户，名不见经传。你怎么也想不到，那样一个人，会灭了大唐吧。”</p>
方有德满是遗憾的说道，这些话他憋了很多年，今天终于有一个人可以倾诉，他是真的高兴。</p>
“你这个版本有点旧啊。”</p>
方重勇忍不住小声吐槽道。</p>
“嗯？”</p>
陷入兴奋之中的方有德没听清楚方重勇刚才说什么，疑惑的哼了一声。</p>
“我是说，还真是世事无常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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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门外，方有德用洪亮的嗓子对着城头大喊道。身后是一众穿着红色军服的金吾卫士卒。</p>
不同人不同命，乌知义叫不开的玄武门，方有德说了“圣人”二字，章令信便毫不犹豫的命人开城，并与李林甫亲自迎出。</p>
宽大的玄武门被打开，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p>
右龙武军将军章令信与右相李林甫，二人一齐出现在满身疲惫的李隆基面前，随即跪下行礼道：“恭迎圣人入营！”</p>
“嗯，起来吧，不必多礼。”</p>
基哥淡定的摆了摆手，章令信与李林甫二人起身后，李林甫便对李隆基禀告道：</p>
“叛贼李亨已经被我等擒获，此刻正被关押在军营内。李亨的家眷，也已经被我等全部擒获，请圣人发落。”</p>
李林甫经典话术，丝毫没提李亨是在哪里被抓的。</p>
只可惜，他与章令信急吼吼的邀功，李隆基却是兴趣缺缺的摇了摇头说道：“朕乏了，先入西苑再说。”</p>
李林甫顿时感觉心中一沉，他从未见过基哥如此冷淡，心里暗暗叫苦。</p>
众人进入西内苑大殿，落座之后，李隆基对身边的方有德吩咐道：“全忠，剩下的事情你处理吧，朕等你的好消息。”</p>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皆大惊失色。特别是章令信，他还以为是自己来收拾局面，没想到李隆基居然委托了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p>
发现大殿内很多人态度不太对头，基哥冷哼一声道：</p>
“朕现在任命方有德为龙武军大将军，统领左右两军，其他南衙禁军皆听从其调配，协助平叛，抓捕李亨党羽。</p>
朕意已决，无须多言。”</p>
李隆基直接把话说死了！</p>
这次叛乱，暴露出了长安禁军安保的大问题，即：缺了一支精干高效，规模不大但反应迅速，以一当十，忠诚度极高不会被人收买的核心贴身戍卫部队。</p>
在长安这样的地形当中，这支军队不需要有很多人，兵员五百一个营即可。在关键时刻，便足以保护李隆基进入北衙禁军驻地了。</p>
龙武军在建军的过程中，不断的膨胀编制，反倒是骨干不断被稀释，混进来一些战力低下的裙带关系户。这些人战斗不顶用，狗屁倒灶的破事倒是一茬又一茬的。</p>
李隆基此刻下令的时候，同时也在心中盘算着，究竟要如何改革禁军编制才好。</p>
主要是他自己身边的安保，要如何改进。</p>
“我等遵循圣人号令！”</p>
大殿内众人齐声说道。</p>
“全忠，靠你了。”</p>
李隆基拍了拍身边方有德的胳膊殷切说道。</p>
“请圣人放心，末将这便去收拾局面。”</p>
方有德接过李隆基的私人印信，拱手行礼告辞，大步走出西苑大殿。其实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只是现在身边闲杂人等太多，不好表露而已。</p>
李亨居然谋反了，李亨居然没有被封为太子！</p>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p>
方有德发现，他原本的计划，完全跟不上时局的变化。自从张巡私自杀杨玉环后，整个历史的走向，跟他印象里的完全不同了！</p>
这让他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他引以为傲的底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完全不顶用了！</p>
“先收拾烂摊子吧。”</p>
方有德长叹一声，无论如何大唐的盛世都是要维持下去的。既然旧路走不通，只好试试换一条新路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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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水泼醒他！”</p>
哗啦一声，冰冷刺骨的水淋到头上，牵动着疼痛的伤口。</p>
李亨缓缓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他的“好父亲”李隆基正坐在一张高脚椅子上，用戏谑的目光看着自己。</p>
“上路之前，朕想问问伱，为什么要谋反。”</p>
李隆基看着李亨沉声说道。</p>
“寿王不是都说完了么，我还有什么好说的。”</p>
李亨脸上带着讥讽，一脸不屑的反刺了一句。</p>
“你们，实在是让朕寒心。”</p>
李隆基缓缓摇头说道，面色冰冷。</p>
“寒心？父亲，您可真是会说呢！”</p>
这一刻，李亨心中的怒火被点燃了。</p>
“说到寒心，还有哪个父亲像您一样，让我们这些子女寒心的！</p>
寿王两任王妃，一个被你霸占，一个被你逼死。我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料到寿王竟然不杀你！</p>
我好恨啊！我恨自己没看清寿王的仇恨居然那么深，他对你这个禽兽居然可以恨到这样的程度！</p>
如果寿王当时杀了你，现在我已经坐在龙椅上，变成下一任大唐天子了！</p>
你问我做错什么了？那么我告诉你，我就是错算了这一步而已！</p>
父亲，赶紧的动手吧，当年一日就杀了三个，我看今天，不杀十个，只怕很难让你消气吧。</p>
我就先下去等着，反正黄泉路上热热闹闹，有的是同伴。”</p>
李亨对着李隆基破口大骂道！</p>
那似颠似狂，又笑又哭，配合他那张被打得到处是淤青的脸，看起来跟地狱里的恶鬼也差不了多少了。</p>
“孽子！你住口！”</p>
李亨的话，直接让李隆基破防了！这位“好大儿”，死到临头，居然都丝毫不觉得谋反做错了，他只是在后悔谋反的某些细节没做好导致功败垂成！</p>
简直岂有此理！</p>
李隆基冲上去揪住李亨胸前沾血的衣衫，抬手就给了他两耳光。</p>
啪！啪！</p>
这两耳光打下来，李亨疼不疼不知道，反正基哥是感觉他的手好疼。</p>
“来人啊！将朕的这个逆子……”</p>
李隆基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指着李亨，对章令信吩咐了半句，又忽然停了下来。</p>
“带下去，关监牢里好生伺候。待朕上朝后，再转到大理寺狱。”</p>
基哥深吸一口气，压着怒火说道。</p>
“哈哈哈哈哈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要脸啊！父亲，你可真是没用！”</p>
李亨似乎对李隆基没有当场下令处死自己感觉很失望，不断的出言挑衅。只可惜基哥现在心冷如铁，压根就不想听李亨继续在那聒噪了。</p>
等李亨被人带下去之后，李隆基这才痛苦的闭上眼睛。</p>
一个李亨倒下去了，然而剩下的那么多皇子里头，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个“李亨”？</p>
把李亨一家送上黄泉路，杀了也就杀了。但那么多皇子，李隆基能一个个都杀了么？</p>
杀了皇子，斩草除根的话，那么皇孙自然也要杀。</p>
那简直是要血流成河啊！</p>
李隆基瞬间便将把这次参与寿王“婚宴”的那些皇子斩尽杀绝的念头，压了下去。</p>
不服不行，如果真把这些不肖子杀了，那么要么李唐王朝崩溃，要么就会出现“小宗并大宗”的戏码。</p>try{ggauto();} catch(ex){}
此番同样参与谋反的薛王一脉便是如此。</p>
李隆基很明白，如果自己的子嗣不兴旺，那么他那几个兄弟的子嗣，群起争夺皇室正统，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p>
“李琩，你真是够狠，是朕小看你了。”</p>
基哥喃喃自语的说道，心里有点后悔，当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一点。</p>
寿王李琩性格本来十分懦弱，这是他看得很清楚的。基哥以为反正是性格懦弱，随便怎么欺负都无所谓的。</p>
没想到，正是自己的无情压迫，把原本绵羊一样的李琩，逼成了隐忍的恶犬。</p>
会咬人的狗不叫，李琩咬的这一口，真是疼啊！</p>
“圣人，这里通风不好，请圣人移驾西苑厢房歇息。”</p>
章令信已经派人“安顿”好了李亨，折返回来，见李隆基在发呆，便小声提醒道。</p>
“嗯，走吧。”</p>
李隆基站起身，木然点头。此刻的他，看上去像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p>
……</p>
天宝五年秋，忠王李亨谋反，联合左龙武军大将军乌知义，薛王李琄，御史中丞韦坚等人，几乎将大唐天子李隆基逼入绝境。</p>
幸得回京述职的岭南经略使方有德，临时夺南衙禁军军权，领兵勤王扫清长安污秽，圣人遂转危为安。</p>
至于保护李隆基脱险的方重勇，按兵不动稳住龙武军的章令信与李林甫，调动南衙禁军入城未果的郑叔清，以及在关键时刻顶上的信安王李祎，官府发的公文里面，一个字都没有提。</p>
寿王在婚宴上挟持基哥这样的丑事，那就更不可能提了。</p>
表面上看，李隆基只是下旨，将忠王李亨一脉男丁全部赐死，女眷发配教坊司。而十王宅内其他各王，包括寿王李琩在内，都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惩处。</p>
甚至连薛王一脉，基哥也只是命李琄自尽，薛王宅内其他宗室成员面壁思过，一年内不得出薛王宅而已。</p>
但实际上，李亨人脉非常广，水面下的势力不可小觑，此案被牵连者甚重。</p>
叛乱“罪首”乌知义已经在冲突中身死，被一个叫何其昌的将领斩首。韦坚等人配合李亨作乱，全家流放岭南。</p>
这等惩戒，按照以往的“规矩”，实在是不值一提。所以只能保守的认为，李隆基的大招还没来，这位大唐天子，应该还是在盘算着什么人该杀，什么人该罢官流放，又有什么人该提拔而已。</p>
把这些事情办完了以后，还不会影响朝政的运作。</p>
然而，这些事情，跟方重勇已经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了。他这个龙武军执戟郎，再次恢复到了咸鱼状态，每天上班打卡，下班回家，晚上玩老婆。</p>
而方重勇这次的“救驾大功”，基哥仿佛忘记了一般，不仅是他，就连跑腿跑满全场，送出很多关键信件的张光晟，也是半点赏赐都没有。搞得张光晟每天下班都会到方重勇宅院内跟他一起喝酒抱怨，说李隆基“刻薄寡恩”。</p>
至于方有德，方重勇虽然知道老爹回了长安，但却连跟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p>
这天，方重勇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位于永嘉坊的家门前，隔着院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女人的笑声。</p>
叫开院门后，他发现不仅方大福和方来鹊回来了，大堂内还有一个身材瘦高的中年人，在和王韫秀聊天，阿娜耶在一旁殷勤的伺候煮茶，二女都是面带笑容，跟那人闲聊，很是惬意的模样。</p>
一时间，方重勇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p>
“既然人都住家里了，怎么婚事还不办？”</p>
那人一看到方重勇，劈头盖脸的就质问道。</p>
“父亲，这不是忙么……”</p>
方重勇小心翼翼的回答道。</p>
一进门他就认出来了，这位就是每次进兴庆宫就装作没看到他的方有德！自己这具身体的便宜渣爹！</p>
“胡闹！婚姻大事岂能儿戏！</p>
三日后办婚礼，嗯，低调办一下就可以了，不要张扬，也不要请圣人来。</p>
日子过得好不好自己知道，不是做给别人看的。”</p>
方有德若有所思的说道。</p>
听到这话，方重勇这才松了口气，他还真怕把基哥请来。</p>
“还有你这位妾室，你要好好对待，明白么？”</p>
方有德指了指阿娜耶说道。</p>
“明白了父亲。”</p>
方重勇木然点头。</p>
“那你随我来书房一下，我有大事与你商议。”</p>
方有德站起身，便往书房的方向走去，他回过头看到方重勇并未跟来，微微皱眉问道：“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p>
方重勇心中打鼓，只得缓缓跟在对方身后，一同进了书房。</p>
二人落座之后，方有德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一直坐着没说话。</p>
“你自幼愚笨，五岁了还不会说话。我认为乱世可能会到来，到时你必定不能自保。</p>
而我想做的事情，注定是要断子绝孙的，所以当年设局，便是想借郑叔清之手除掉你，免得你在人间受苦，唉！”</p>
方有德感慨叹息道。</p>
“父亲真是够狠的。”</p>
方重勇面无表情的说道，其实他早就察觉到了，方有德在下意识的躲着他这个独子。</p>
“也不算狠吧，毕竟你落水后就昏迷不醒。结果醒来后，居然如神童一般无所不能。</p>
所以我就知道，我那个傻儿子早就死了，现在面前的，不过是一个顶着我儿子躯壳的怪物而已。”</p>
方有德看着方重勇，目光灼灼的说道。</p>
“说我是怪物，父亲何尝又不是怪物呢？”</p>
方重勇毫不示弱的与之对视，反怼了一句。</p>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说得好！骂得好！我们就是一对怪物父子！”</p>
方有德拍着书案大笑道，笑得眼泪都出来了。</p>
“黄粱一梦，当年我亲眼看着大唐覆灭，而无能为力，遂与大唐共存亡。</p>
醒来便在那敦煌的洞窟内，半身被埋，应该是殉葬的奴仆。出了洞窟，便是盛唐，上天对我不薄。</p>
你可知道，百年后，便会有个叫朱温的人，灭了大唐得了天下。</p>
因为他表字全忠，某便以全忠为表字自省。</p>
这一世，某便要让这大唐盛世永远不失华彩！”</p>
方有德脸上带着病态的笑容，仿佛大唐才是他的亲儿子一样。</p>
“朱温？”</p>
方重勇一脸疑惑问道。</p>
“对，出身小门小户，名不见经传。你怎么也想不到，那样一个人，会灭了大唐吧。”</p>
方有德满是遗憾的说道，这些话他憋了很多年，今天终于有一个人可以倾诉，他是真的高兴。</p>
“你这个版本有点旧啊。”</p>
方重勇忍不住小声吐槽道。</p>
“嗯？”</p>
陷入兴奋之中的方有德没听清楚方重勇刚才说什么，疑惑的哼了一声。</p>
“我是说，还真是世事无常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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