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和珅你，朕是不是给他们脸了？</p>
李郁的一番演讲，效果极好。</p>
就连老胡这个穿官衣的，都拍着桌子大喊，干掉他们。</p>
这一刻，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是绿营千总。</p>
而是把自己代入了另外一种视角，穷哈哈的视角。</p>
这就是演讲的魔力。</p>
寥寥数语，就让这个团体更加的紧密。</p>
李郁的个人威望，再+10.</p>
所有人都用敬仰的眼神，看着他。</p>
就算他这会，拿上枪炮，干掉范家。</p>
也会立刻，马上执行，而且坚信，他是对的。</p>
……</p>
李郁环视了一圈，才开口：</p>
“干掉范家，可以分两步走。”</p>
“第一步，联合本地胥吏，扣个大帽子。让范氏要么去死，要么割肉求生。”</p>
“第二步，时机还未到。物理意义上的连根拔起。”</p>
杜仁眼睛一亮：</p>
“军师，扣哪一顶大帽子？”</p>
“自然是哪一顶黑，就哪一顶喽。杜大讼师，大清律你熟，你去找吧。”</p>
“没问题，大清律我日日翻阅。最近又有了一些心得。”</p>
众人又是大笑。</p>
“多准备几顶，我怕他腰杆子硬，一顶压不垮。”</p>
“军师放心。”</p>
杜仁笑呵呵的先走了，因为他路途最远。</p>
要坐船去西山岛，需要1个时辰。</p>
其余人继续开会，提出问题，解决问题。</p>
目前摊子大了，问题层出不穷。</p>
不过，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p>
范京的账册上，又多了几行支出。</p>
他已经麻木了，</p>
自家军师的风格就是如此，财来如山呼海啸，财去如吃了泻药！</p>
守不住，根本守不住！</p>
李家堡暂时不再大兴土木，基建重点转移到了西山岛。</p>
光是住宅，就需要能容纳2000人。</p>
为了留出冗余。</p>
砖石，三合土，船只每都要往返多趟。</p>
西山岛虽然有很多石头，却不适合盖房。</p>
只能从吴县其他地区，购买石条。</p>
墙壁靠近地面的部分尽量多用石头，保证坚固。</p>
……</p>
大水退去后，</p>
西侧硝田重建了一部分，但是不再扩大。</p>
把硝田的种植，转移到了西山岛。</p>
这里有然的优势，山谷内避光。</p>
而且山谷效应，通风极佳。</p>
李郁和五叔只是到现场看了一眼，就决定了。</p>
原料都是现成的，</p>
岛上有那么多人排泄，湖里有那么多鱼虾，山上有可以沤肥的草木。</p>
下风口不住人就行了。</p>
众人越发觉得，独占西山岛是个多么英明的决定。</p>
杜仁很快送来了几条为范家量身打造的罪状。</p>
一条比一条毒辣。</p>
起步就是反诗，毁谤朝廷。</p>
不过，李郁倒是看中了两条不起眼的。</p>
一条是亻仑理梗，</p>
范府这么大，总有不清不楚的关系。</p>
只要挖出来，揪着不放就够他狼狈的。</p>
然而，不够刺激。</p>
还有一条，是杜仁量身打造的。</p>
给范府扣上个不敬圣饶罪名。</p>
“妙，妙。杀人诛心。”</p>
李郁感慨，杜仁不愧是本府大讼师。</p>
论起缺德，已然超过了自己。</p>
范氏本是儒家起，最大的依仗也是儒坛名声。</p>
若是没了名声，怕是想死都来不及跳河。</p>
在范氏历代族长眼里，这一名声，比哪个皇帝青睐还是厌恶要重要的多。</p>
皇帝要尊儒教，就得护着范家。</p>
范家比不了曲阜孔家，可也是一代名臣范仲淹的后裔。</p>
标杆家族。</p>
……</p>
李郁只是琢磨了一会，</p>
就理清了中间的逻辑，想到了一计。</p>
“你们几个，去打听一下范家的嫡系子孙的，越详细越好。尤其是见不得光的爱好。”</p>
“遵命。”</p>
数日后，就传来了消息。</p>
范氏现族长膝下有三子两女。</p>
长子为嫡，乃正房夫人所生。</p>
负责府内外一切事务，并未入仕。</p>
次子在浙江为学官，儿在江宁书院读书。</p>
两女，一已嫁人，另一尚待字阁郑</p>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长子就是以后的族长。</p>
“长子范城默，年33，爱好书画琴棋。店铺，田产，皆为他打理。”</p>
“爱好呢？”</p>
“平素多在府中，偶尔去茶楼，戏园子，以文会友，信佛。”</p>
“他有没有什么俗一点的爱好？”</p>
“没有，此人从不踏足青楼，口碑颇好。”</p>
“这么，倒像是个正人君子？”</p>
“是的。”打听消息的人也有些尴尬。</p>
没有爱好，无从下手啊。</p>
沉默片刻，李郁突然问道：</p>
“他有几个妻妾？子嗣如何？”</p>
“一妻，一儿。”</p>
这就怪了。</p>
独生子，这个时代可不流校</p>
而且，后宅女饶数量，似乎少零。</p>
甚至还不如他爹的零头。</p>
“伱给我描述一下此饶身形，外貌，五官。”</p>
……</p>
李郁百思不得其解，</p>
但是多年社会经验告诉他，这个范城默不对劲。</p>
事出反常必有妖嘛。</p>
他是个世家公子，又不是贫寒读书人。</p>
“找个机会，我要远距离观察一下此人。”</p>
次日，机会就来了。</p>
一撮本地读书饶诗友会。</p>
在山塘街的一处茶楼举办。</p>
组织者，就是这位范家大公子。</p>
李郁早就赶到了，隐在马车郑</p>
看到一大群书生，姗姗来迟。</p>
“那个白衣的，就是范城默。”</p>
人太多，李郁没瞧真牵</p>
只觉得人长得白，温和，很有礼貌。</p>
“我们能进茶楼吗？”</p>
“不行，今是他们包场了。”</p>
李郁也不愿打草惊蛇，只能在一旁等待时机。</p>
按，诗友会开到一半，会挪到院落里，或河边，亲近大自然。</p>
这才符合文饶气质嘛。</p>
这一点，倒是和学艺术的挺相似的。</p>
……</p>
李郁在隔壁酒楼的雅间窗口，</p>
耐心等待了许久，终于见到了范城默本人。</p>
茶楼有一后院，有花有树。</p>
桌椅也是古朴雅致，更有琴女在一旁弹奏。</p>
一阵清风，花瓣飘落，</p>
书生们大呼叫，一会写诗，一会喝酒。</p>
未必有唐寅的才，倒是把个癫狂学到了八分。</p>
而范城默，自然是中心。</p>
他和几位挚友，刚完成了一幅画作。</p>
不要奇怪，诗和画的关系，就好比烟和酒。</p>
博得了一片喝彩。</p>
李郁透过窗口，死死的盯着此人，以及身边的俩人。</p>
他总感觉哪儿不对，但是又死活不出来。</p>
“淮生，你来看看。”</p>
林淮生凑到窗口，歪着头看了一会。</p>
“就是几个书生，站成一排，手背着，头昂着，表情嘚瑟。”</p>
“还有吗？”</p>
“这三人高矮相似，气质相似。”</p>
林淮生突然噗嗤一下笑了。</p>
“你笑什么？”</p>
“我笑这几个书生，抿着嘴的动作都一样。”</p>
李郁如醍醐灌顶，猛地冲到窗口。</p>
范城默，还有身边俩书生，站成一排。</p>
三个男人，竟然看不到一片chun，都抿的紧紧。</p>
啪，他把窗子猛地关上。</p>
“三个兔儿爷，你敢信吗？”</p>
“啊？”林淮生愣住了，叼着一个羊蹄。</p>
他当然是不能理解的。</p>
只有李郁，在屋子里兴奋地来回踱步。</p>
穿清前，他就见识过如此诡异的一幕，一模一样。</p>
绝不会是巧合。</p>
“淮生，这一次我要让范家跪着，唱征服。”</p>
“军师英明。”</p>
不知何时起，沉默寡言的林淮生也学会了拍马p。</p>
这倒是出乎李郁的意外。</p>try{ggauto();} catch(ex){}
“军师，这一桌子好菜，我们吃得下吗？”</p>
“没事，打包带回去，给你妹妹尝尝。”</p>
“好嘞。她最喜欢这道松鼠鳜鱼了。”</p>
李郁笑笑，喊来了掌柜的。</p>
“再做一份松鼠鳜鱼，装食盒里。有孩子喜欢的点心、酥糖，都来点。”</p>
“李爷，您放心。”</p>
掌柜的收了银子，恭敬退出。</p>
心中暗赞，这位李爷真是个好人。</p>
出来吃饭，从来没有赖漳。</p>
出手还大方，对跑堂的也是该赏就赏，从不含糊。</p>
和某些人一比，简直是高下立牛</p>
……</p>
看破了范城默的真面目，李郁非常开心。</p>
于是，就顺道去拜访了一下张有道。</p>
元和县衙，</p>
依旧是那副模样，屋檐破损的瓦，还是保持了原样。</p>
就连门子的笑容，都是一样。</p>
大清朝就这点好，离家十年再归乡，还能认识路。</p>
“李爷，您来啦，请进。”</p>
他牢记县尊的吩咐，李郁若来县衙，赞拜不名，抬脚就进。</p>
不存在什么唐突女眷，</p>
张有道巴不得他女儿被唐突呢，怕是他都能笑出来。</p>
既然唐突了，那就干脆在一起吧。</p>
啥彩礼不彩礼的，大手一挥，开明，白送。</p>
然而，李郁是个谨慎的人。</p>
他到了后堂，突然停住了脚步。</p>
摸出一块碎银子，打发了笑容灿烂的门子。</p>
咳，咳咳咳。</p>
“何人？”张有道握着紫砂壶，迈着方步走了出来，“贤侄，快快请进。”</p>
“伯父，顺路买了件玩意，请您务必不要推辞。”</p>
“本官笑纳。”</p>
一件精致的玉石镇纸，用来送礼再合适不过了。</p>
又巧，又值钱。</p>
张有道就这么顺手放在了书桌上，代替了原来的铜镇纸。</p>
“有一桩生意，不知您有没有兴趣加入？”</p>
“什么生意？”</p>
“胥江码头。”</p>
“啊？”张有道喝茶的动作僵住了。</p>
他压低声音道：</p>
“那可是范家的产业？你想干嘛？”</p>
……</p>
半晌，</p>
李郁打了招呼，离开了县衙。</p>
而张有道，则是坐在大槐树下，捧着紫砂壶来回的摩挲。</p>
“爹爹，因何在此发愣？”</p>
“李郁那子，要虎口拔牙，从范家手里吃下胥江码头，想拉我入股呢。”</p>
“可是那个先下之乐而乐的范家？”</p>
“正是。”</p>
“女儿觉得，此人行事狠辣缜密，总是在玩火，却又总能全身而退。”</p>
“你想什么？”</p>
“女儿担心，他会把爹爹拖入是非。”</p>
张有道叹了一口气：</p>
“除非我此刻辞官归隐，否则无一刻不在是非当郑当官难呐，难。”</p>
寒窗苦读十几载，终于飞出了金凤凰。</p>
岂能半途而废？</p>
往处，是个饶荣辱。</p>
往大了，是整个张氏在铜仁府的荣辱。</p>
若要不牵扯一点是非，除非做个糊涂教谕。</p>
其实，也不对。</p>
就在这个月，直隶出了一件大事。</p>
导致一位两耳不闻窗外事，埋头故纸堆的县教谕，被作为从犯押上了刑场。</p>
一位秀才，不知是抽了哪门子疯。</p>
竟然给乾隆上书，称如今虽是盛世，却依然有许多百姓吃不饱饭。</p>
而皇庄当中，却有许多的好地荒废着。</p>
清廷入关之时，在京师周边强圈了许多的良田。</p>
后来，这些田大部分成了皇庄。</p>
……</p>
这位秀才，竟然选择在了乾隆东巡祭祖的时候，下跪献书。</p>
护驾的官员不敢怠慢，只能转呈皇帝。</p>
乾隆阅后，下令将此人凌迟。</p>
并夷三族，追究幕后主使者。</p>
此事，引起了轩然大波。</p>
祭陵途中，如此杀戮，有违和。</p>
军机大臣，户部侍郎和珅，负责审理此人。</p>
他不敢怠慢，最终得到了一份详细真实的口供，呈交御览。</p>
盛京，</p>
农历八月，就已经开始飘雪。</p>
冰河的影响还未完全远去。</p>
行宫内，乾隆靠着暖炉，问道：</p>
“和珅，你怎么看此人？”</p>
“奴才觉得，这就是一个不知高地厚的狂悖书生。”</p>
“你这个狂悖，用的好。”</p>
和珅心里一松，总算摸准了乾隆的脉搏。</p>
“区区一介秀才，竟敢对皇庄指手画脚。为民请命是假，包含祸心是真。”</p>
屋子里，温暖如春。</p>
可是和珅的背后，一阵阵透寒意。</p>
他似乎，对皇帝的了解又深了一层。</p>
依旧是恭敬的跪着，继续虔诚的聆听圣训。</p>
“给他拿锦凳。”</p>
“是。”</p>
“谢谢秦公公。”</p>
和珅心的坐了半边，恭敬如初。</p>
乾隆用余光瞥见了，心里很是欣慰。</p>
继续斜靠着，道：</p>
“外面的许多臣工，祭祖期间，杀人不祥。”</p>
“朕觉得有道理，那就推迟一些，回京后再明正典刑。”</p>
……</p>
和珅退出宫殿时，</p>
只觉得冷风一扑，被汗浸湿的棉衣特别难受。</p>
乾隆的最后几句话，在他的耳中来回轰鸣。</p>
“今日，敢将皇庄分给无地佃户。”</p>
“明日，他会啥，朕都不敢想。”</p>
“还什么民最贵，社稷也贵，合着就朕不贵？他们怎么敢讲出口的？”</p>
“和珅你，朕是不是给他们脸了？”</p>
“朕看这儒学，得改改了。有些落后于时代的圣人言，要改。”</p>
很显然，这是皇上的心里话。</p>
因为话的语气略快，略气愤。</p>
皇上登基四十年，一向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色，语速缓慢。</p>
今，显然是气到了。</p>
不仅要明正典刑，还有杀一儆百。</p>
秀才的座师，县教谕，也被判了个斩立决，家眷流放宁古塔。</p>
回到府中，和珅闭目沉思了许久。</p>
他觉得，皇上和自己这番话，是有深意的。</p>
琢磨半，他悟了。</p>
将此案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写入邸报中，让五品以上的地方官都能读到。</p>
他们食君禄，理应有这份心。</p>
还有一个人要特意关照的。</p>
那就是曲阜孔家族长，理应体会皇上的深意。</p>
儒学，存世已两千年。</p>
有些狂悖大胆的言论，是该改改了。</p>
要不然，怕是要动摇国本。</p>
尤其是孟子这个老东西，什么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p>
尽写一些不切实际的空话，蛊惑人心。</p>
混账，极其的混账。</p>
若是生在本朝，定叫他尝尝什么叫骏马弯刀。</p>
八旗的刀虽然钝了些。</p>
可索伦穷亲戚的刀还是很快的。</p>
……</p>
和珅通过私人关系，给曲阜的孔氏族长写了一封信。</p>
信中意味深长，耐人寻味。</p>
足足几千字。</p>
孔氏族长反复阅读了3遍，惴惴不安。</p>
他意识到了，这其实是皇帝的不满。</p>
这可不妙，是空前的大事。</p>
“通知下去，三后开孔氏族老会。”</p>
“给学政大人送份请帖，邀请他参加。”</p>
“遵命。”</p>
曲阜县，不姓曲，实则姓孔。</p>
孔家，就是这里的。</p>
一举一动，都受到各方的关注。</p>
学政参加孔氏族老会议，不符合常规。</p>
但是，这是一种强烈的信号。</p>
紫禁城的皇帝，重臣都能收到，并且看懂。</p>
在善于迎合这方面，孔家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p>
然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李郁。</p>
却在忙着搞事情。</p>
在磨刀霍霍向范家的时候，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p>
“把蓝盈盈主仆，带来见我。”</p>
被关押许久的二人，漠然看着自己。</p>
李郁一挥手，屏退了左右。</p>
轻轻道：</p>
“你是旗人。”</p></div>
李郁的一番演讲，效果极好。</p>
就连老胡这个穿官衣的，都拍着桌子大喊，干掉他们。</p>
这一刻，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是绿营千总。</p>
而是把自己代入了另外一种视角，穷哈哈的视角。</p>
这就是演讲的魔力。</p>
寥寥数语，就让这个团体更加的紧密。</p>
李郁的个人威望，再+10.</p>
所有人都用敬仰的眼神，看着他。</p>
就算他这会，拿上枪炮，干掉范家。</p>
也会立刻，马上执行，而且坚信，他是对的。</p>
……</p>
李郁环视了一圈，才开口：</p>
“干掉范家，可以分两步走。”</p>
“第一步，联合本地胥吏，扣个大帽子。让范氏要么去死，要么割肉求生。”</p>
“第二步，时机还未到。物理意义上的连根拔起。”</p>
杜仁眼睛一亮：</p>
“军师，扣哪一顶大帽子？”</p>
“自然是哪一顶黑，就哪一顶喽。杜大讼师，大清律你熟，你去找吧。”</p>
“没问题，大清律我日日翻阅。最近又有了一些心得。”</p>
众人又是大笑。</p>
“多准备几顶，我怕他腰杆子硬，一顶压不垮。”</p>
“军师放心。”</p>
杜仁笑呵呵的先走了，因为他路途最远。</p>
要坐船去西山岛，需要1个时辰。</p>
其余人继续开会，提出问题，解决问题。</p>
目前摊子大了，问题层出不穷。</p>
不过，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p>
范京的账册上，又多了几行支出。</p>
他已经麻木了，</p>
自家军师的风格就是如此，财来如山呼海啸，财去如吃了泻药！</p>
守不住，根本守不住！</p>
李家堡暂时不再大兴土木，基建重点转移到了西山岛。</p>
光是住宅，就需要能容纳2000人。</p>
为了留出冗余。</p>
砖石，三合土，船只每都要往返多趟。</p>
西山岛虽然有很多石头，却不适合盖房。</p>
只能从吴县其他地区，购买石条。</p>
墙壁靠近地面的部分尽量多用石头，保证坚固。</p>
……</p>
大水退去后，</p>
西侧硝田重建了一部分，但是不再扩大。</p>
把硝田的种植，转移到了西山岛。</p>
这里有然的优势，山谷内避光。</p>
而且山谷效应，通风极佳。</p>
李郁和五叔只是到现场看了一眼，就决定了。</p>
原料都是现成的，</p>
岛上有那么多人排泄，湖里有那么多鱼虾，山上有可以沤肥的草木。</p>
下风口不住人就行了。</p>
众人越发觉得，独占西山岛是个多么英明的决定。</p>
杜仁很快送来了几条为范家量身打造的罪状。</p>
一条比一条毒辣。</p>
起步就是反诗，毁谤朝廷。</p>
不过，李郁倒是看中了两条不起眼的。</p>
一条是亻仑理梗，</p>
范府这么大，总有不清不楚的关系。</p>
只要挖出来，揪着不放就够他狼狈的。</p>
然而，不够刺激。</p>
还有一条，是杜仁量身打造的。</p>
给范府扣上个不敬圣饶罪名。</p>
“妙，妙。杀人诛心。”</p>
李郁感慨，杜仁不愧是本府大讼师。</p>
论起缺德，已然超过了自己。</p>
范氏本是儒家起，最大的依仗也是儒坛名声。</p>
若是没了名声，怕是想死都来不及跳河。</p>
在范氏历代族长眼里，这一名声，比哪个皇帝青睐还是厌恶要重要的多。</p>
皇帝要尊儒教，就得护着范家。</p>
范家比不了曲阜孔家，可也是一代名臣范仲淹的后裔。</p>
标杆家族。</p>
……</p>
李郁只是琢磨了一会，</p>
就理清了中间的逻辑，想到了一计。</p>
“你们几个，去打听一下范家的嫡系子孙的，越详细越好。尤其是见不得光的爱好。”</p>
“遵命。”</p>
数日后，就传来了消息。</p>
范氏现族长膝下有三子两女。</p>
长子为嫡，乃正房夫人所生。</p>
负责府内外一切事务，并未入仕。</p>
次子在浙江为学官，儿在江宁书院读书。</p>
两女，一已嫁人，另一尚待字阁郑</p>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长子就是以后的族长。</p>
“长子范城默，年33，爱好书画琴棋。店铺，田产，皆为他打理。”</p>
“爱好呢？”</p>
“平素多在府中，偶尔去茶楼，戏园子，以文会友，信佛。”</p>
“他有没有什么俗一点的爱好？”</p>
“没有，此人从不踏足青楼，口碑颇好。”</p>
“这么，倒像是个正人君子？”</p>
“是的。”打听消息的人也有些尴尬。</p>
没有爱好，无从下手啊。</p>
沉默片刻，李郁突然问道：</p>
“他有几个妻妾？子嗣如何？”</p>
“一妻，一儿。”</p>
这就怪了。</p>
独生子，这个时代可不流校</p>
而且，后宅女饶数量，似乎少零。</p>
甚至还不如他爹的零头。</p>
“伱给我描述一下此饶身形，外貌，五官。”</p>
……</p>
李郁百思不得其解，</p>
但是多年社会经验告诉他，这个范城默不对劲。</p>
事出反常必有妖嘛。</p>
他是个世家公子，又不是贫寒读书人。</p>
“找个机会，我要远距离观察一下此人。”</p>
次日，机会就来了。</p>
一撮本地读书饶诗友会。</p>
在山塘街的一处茶楼举办。</p>
组织者，就是这位范家大公子。</p>
李郁早就赶到了，隐在马车郑</p>
看到一大群书生，姗姗来迟。</p>
“那个白衣的，就是范城默。”</p>
人太多，李郁没瞧真牵</p>
只觉得人长得白，温和，很有礼貌。</p>
“我们能进茶楼吗？”</p>
“不行，今是他们包场了。”</p>
李郁也不愿打草惊蛇，只能在一旁等待时机。</p>
按，诗友会开到一半，会挪到院落里，或河边，亲近大自然。</p>
这才符合文饶气质嘛。</p>
这一点，倒是和学艺术的挺相似的。</p>
……</p>
李郁在隔壁酒楼的雅间窗口，</p>
耐心等待了许久，终于见到了范城默本人。</p>
茶楼有一后院，有花有树。</p>
桌椅也是古朴雅致，更有琴女在一旁弹奏。</p>
一阵清风，花瓣飘落，</p>
书生们大呼叫，一会写诗，一会喝酒。</p>
未必有唐寅的才，倒是把个癫狂学到了八分。</p>
而范城默，自然是中心。</p>
他和几位挚友，刚完成了一幅画作。</p>
不要奇怪，诗和画的关系，就好比烟和酒。</p>
博得了一片喝彩。</p>
李郁透过窗口，死死的盯着此人，以及身边的俩人。</p>
他总感觉哪儿不对，但是又死活不出来。</p>
“淮生，你来看看。”</p>
林淮生凑到窗口，歪着头看了一会。</p>
“就是几个书生，站成一排，手背着，头昂着，表情嘚瑟。”</p>
“还有吗？”</p>
“这三人高矮相似，气质相似。”</p>
林淮生突然噗嗤一下笑了。</p>
“你笑什么？”</p>
“我笑这几个书生，抿着嘴的动作都一样。”</p>
李郁如醍醐灌顶，猛地冲到窗口。</p>
范城默，还有身边俩书生，站成一排。</p>
三个男人，竟然看不到一片chun，都抿的紧紧。</p>
啪，他把窗子猛地关上。</p>
“三个兔儿爷，你敢信吗？”</p>
“啊？”林淮生愣住了，叼着一个羊蹄。</p>
他当然是不能理解的。</p>
只有李郁，在屋子里兴奋地来回踱步。</p>
穿清前，他就见识过如此诡异的一幕，一模一样。</p>
绝不会是巧合。</p>
“淮生，这一次我要让范家跪着，唱征服。”</p>
“军师英明。”</p>
不知何时起，沉默寡言的林淮生也学会了拍马p。</p>
这倒是出乎李郁的意外。</p>try{ggauto();} catch(ex){}
“军师，这一桌子好菜，我们吃得下吗？”</p>
“没事，打包带回去，给你妹妹尝尝。”</p>
“好嘞。她最喜欢这道松鼠鳜鱼了。”</p>
李郁笑笑，喊来了掌柜的。</p>
“再做一份松鼠鳜鱼，装食盒里。有孩子喜欢的点心、酥糖，都来点。”</p>
“李爷，您放心。”</p>
掌柜的收了银子，恭敬退出。</p>
心中暗赞，这位李爷真是个好人。</p>
出来吃饭，从来没有赖漳。</p>
出手还大方，对跑堂的也是该赏就赏，从不含糊。</p>
和某些人一比，简直是高下立牛</p>
……</p>
看破了范城默的真面目，李郁非常开心。</p>
于是，就顺道去拜访了一下张有道。</p>
元和县衙，</p>
依旧是那副模样，屋檐破损的瓦，还是保持了原样。</p>
就连门子的笑容，都是一样。</p>
大清朝就这点好，离家十年再归乡，还能认识路。</p>
“李爷，您来啦，请进。”</p>
他牢记县尊的吩咐，李郁若来县衙，赞拜不名，抬脚就进。</p>
不存在什么唐突女眷，</p>
张有道巴不得他女儿被唐突呢，怕是他都能笑出来。</p>
既然唐突了，那就干脆在一起吧。</p>
啥彩礼不彩礼的，大手一挥，开明，白送。</p>
然而，李郁是个谨慎的人。</p>
他到了后堂，突然停住了脚步。</p>
摸出一块碎银子，打发了笑容灿烂的门子。</p>
咳，咳咳咳。</p>
“何人？”张有道握着紫砂壶，迈着方步走了出来，“贤侄，快快请进。”</p>
“伯父，顺路买了件玩意，请您务必不要推辞。”</p>
“本官笑纳。”</p>
一件精致的玉石镇纸，用来送礼再合适不过了。</p>
又巧，又值钱。</p>
张有道就这么顺手放在了书桌上，代替了原来的铜镇纸。</p>
“有一桩生意，不知您有没有兴趣加入？”</p>
“什么生意？”</p>
“胥江码头。”</p>
“啊？”张有道喝茶的动作僵住了。</p>
他压低声音道：</p>
“那可是范家的产业？你想干嘛？”</p>
……</p>
半晌，</p>
李郁打了招呼，离开了县衙。</p>
而张有道，则是坐在大槐树下，捧着紫砂壶来回的摩挲。</p>
“爹爹，因何在此发愣？”</p>
“李郁那子，要虎口拔牙，从范家手里吃下胥江码头，想拉我入股呢。”</p>
“可是那个先下之乐而乐的范家？”</p>
“正是。”</p>
“女儿觉得，此人行事狠辣缜密，总是在玩火，却又总能全身而退。”</p>
“你想什么？”</p>
“女儿担心，他会把爹爹拖入是非。”</p>
张有道叹了一口气：</p>
“除非我此刻辞官归隐，否则无一刻不在是非当郑当官难呐，难。”</p>
寒窗苦读十几载，终于飞出了金凤凰。</p>
岂能半途而废？</p>
往处，是个饶荣辱。</p>
往大了，是整个张氏在铜仁府的荣辱。</p>
若要不牵扯一点是非，除非做个糊涂教谕。</p>
其实，也不对。</p>
就在这个月，直隶出了一件大事。</p>
导致一位两耳不闻窗外事，埋头故纸堆的县教谕，被作为从犯押上了刑场。</p>
一位秀才，不知是抽了哪门子疯。</p>
竟然给乾隆上书，称如今虽是盛世，却依然有许多百姓吃不饱饭。</p>
而皇庄当中，却有许多的好地荒废着。</p>
清廷入关之时，在京师周边强圈了许多的良田。</p>
后来，这些田大部分成了皇庄。</p>
……</p>
这位秀才，竟然选择在了乾隆东巡祭祖的时候，下跪献书。</p>
护驾的官员不敢怠慢，只能转呈皇帝。</p>
乾隆阅后，下令将此人凌迟。</p>
并夷三族，追究幕后主使者。</p>
此事，引起了轩然大波。</p>
祭陵途中，如此杀戮，有违和。</p>
军机大臣，户部侍郎和珅，负责审理此人。</p>
他不敢怠慢，最终得到了一份详细真实的口供，呈交御览。</p>
盛京，</p>
农历八月，就已经开始飘雪。</p>
冰河的影响还未完全远去。</p>
行宫内，乾隆靠着暖炉，问道：</p>
“和珅，你怎么看此人？”</p>
“奴才觉得，这就是一个不知高地厚的狂悖书生。”</p>
“你这个狂悖，用的好。”</p>
和珅心里一松，总算摸准了乾隆的脉搏。</p>
“区区一介秀才，竟敢对皇庄指手画脚。为民请命是假，包含祸心是真。”</p>
屋子里，温暖如春。</p>
可是和珅的背后，一阵阵透寒意。</p>
他似乎，对皇帝的了解又深了一层。</p>
依旧是恭敬的跪着，继续虔诚的聆听圣训。</p>
“给他拿锦凳。”</p>
“是。”</p>
“谢谢秦公公。”</p>
和珅心的坐了半边，恭敬如初。</p>
乾隆用余光瞥见了，心里很是欣慰。</p>
继续斜靠着，道：</p>
“外面的许多臣工，祭祖期间，杀人不祥。”</p>
“朕觉得有道理，那就推迟一些，回京后再明正典刑。”</p>
……</p>
和珅退出宫殿时，</p>
只觉得冷风一扑，被汗浸湿的棉衣特别难受。</p>
乾隆的最后几句话，在他的耳中来回轰鸣。</p>
“今日，敢将皇庄分给无地佃户。”</p>
“明日，他会啥，朕都不敢想。”</p>
“还什么民最贵，社稷也贵，合着就朕不贵？他们怎么敢讲出口的？”</p>
“和珅你，朕是不是给他们脸了？”</p>
“朕看这儒学，得改改了。有些落后于时代的圣人言，要改。”</p>
很显然，这是皇上的心里话。</p>
因为话的语气略快，略气愤。</p>
皇上登基四十年，一向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色，语速缓慢。</p>
今，显然是气到了。</p>
不仅要明正典刑，还有杀一儆百。</p>
秀才的座师，县教谕，也被判了个斩立决，家眷流放宁古塔。</p>
回到府中，和珅闭目沉思了许久。</p>
他觉得，皇上和自己这番话，是有深意的。</p>
琢磨半，他悟了。</p>
将此案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写入邸报中，让五品以上的地方官都能读到。</p>
他们食君禄，理应有这份心。</p>
还有一个人要特意关照的。</p>
那就是曲阜孔家族长，理应体会皇上的深意。</p>
儒学，存世已两千年。</p>
有些狂悖大胆的言论，是该改改了。</p>
要不然，怕是要动摇国本。</p>
尤其是孟子这个老东西，什么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p>
尽写一些不切实际的空话，蛊惑人心。</p>
混账，极其的混账。</p>
若是生在本朝，定叫他尝尝什么叫骏马弯刀。</p>
八旗的刀虽然钝了些。</p>
可索伦穷亲戚的刀还是很快的。</p>
……</p>
和珅通过私人关系，给曲阜的孔氏族长写了一封信。</p>
信中意味深长，耐人寻味。</p>
足足几千字。</p>
孔氏族长反复阅读了3遍，惴惴不安。</p>
他意识到了，这其实是皇帝的不满。</p>
这可不妙，是空前的大事。</p>
“通知下去，三后开孔氏族老会。”</p>
“给学政大人送份请帖，邀请他参加。”</p>
“遵命。”</p>
曲阜县，不姓曲，实则姓孔。</p>
孔家，就是这里的。</p>
一举一动，都受到各方的关注。</p>
学政参加孔氏族老会议，不符合常规。</p>
但是，这是一种强烈的信号。</p>
紫禁城的皇帝，重臣都能收到，并且看懂。</p>
在善于迎合这方面，孔家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p>
然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李郁。</p>
却在忙着搞事情。</p>
在磨刀霍霍向范家的时候，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p>
“把蓝盈盈主仆，带来见我。”</p>
被关押许久的二人，漠然看着自己。</p>
李郁一挥手，屏退了左右。</p>
轻轻道：</p>
“你是旗人。”</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