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楼的官员，脸都绿了。</p>
好几次想说：</p>
“畜生，这是孤本，放下你的脏爪子。”</p>
然而，没敢开口。</p>
史密斯咧着大嘴，哈哈大笑。</p>
提着一个麻布口袋，跟着后面。</p>
装满了，就扎紧。</p>
然后换个口袋，继续装。</p>
负责四库全书编修的侍读学士，纪晓岚也来了。</p>
他刚想骂人，就被拉到了一边，告知了皇帝的意思。</p>
于是，</p>
他就迅速的淡定了下来，</p>
还走过去，主动询问：</p>
“贵国需要哪些方面的书籍？这藏书楼本官熟悉，可以帮着指点。”</p>
于是，</p>
使团的效率更高了，10个麻袋都装不下了。</p>
黄大圣眼尖，抓到了一本大清舆图。</p>
“不行不行，舆图乃是军国机密，不得外传。”一个书办赶紧阻拦。</p>
“听不懂，我听不懂。”史密斯一把夺过去。</p>
强盗行径，在场众人目瞪口呆。</p>
纪晓岚悄悄退出藏书楼，低声问道：</p>
“觉不觉得有些邪性？”</p>
“嘘。”</p>
能做到礼部尚书的人，自然眼光更深远。</p>
尚书大人，</p>
笑呵呵的找来了4辆马车，帮着搬运麻袋。</p>
……</p>
等使团一行人走了，</p>
藏书楼的负责人，一位员外郎哭着说：</p>
“尚书大人，这些书可都是我大清的无价之宝。不能被蛮夷拿走。”</p>
尚书则是冷笑一声：</p>
“就你懂的多？就你会心疼？”</p>
“伱什么档次，有什么资格替朝廷心疼？”</p>
“朝廷的银子，又不是你家的。”</p>
“滚！”</p>
这一场闹剧，微不足道。</p>
总之，皇帝很愉悦，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p>
甚至，可以媲美历次武功。</p>
所以，群臣就要识趣，不能触霉头。</p>
回到驿馆，</p>
关上房门，史密斯和黄大圣，激动的抱在一起。</p>
一会笑，一边哭。</p>
虽然谁也听不懂对方说的啥，但是不影响交流。</p>
无非是，发财了，赚麻了，牛哔了。</p>
当晚，</p>
又是演戏的一天，使团人手一本书。</p>
不时的赞叹一句：</p>
“大清文化，博大精深。”</p>
“我爱大清。”</p>
仆役们都记录下来，层层上报。</p>
最终，</p>
乾隆也是看到了，非常欣慰。</p>
对贴身太监说：</p>
“这些蛮夷还是挺上进的，真心钻研我们的文化。”</p>
“不过朕就担心，以他们的文化水平，能理解吗？朕听说，他们甚至认不全汉字。”</p>
太监，</p>
自然是这片土地上最会说话的一类人，</p>
谄笑着说道：</p>
“万岁爷安心，古人说，活到老学到老。他们学个几十年，总会有些悟性的。”</p>
“有道理。”</p>
……</p>
次日，</p>
黄大圣找上了礼部官员，说归国的事。</p>
一边说，一边流下了不舍的泪水。</p>
“我们太喜欢大清了，可是一想到国王的殷切期盼，还有吃不饱肚子的国人，我们又恨不得飞回去。”</p>
“可以理解。”</p>
“在归国之前，我们还有一些不成熟的，大胆的想法。”</p>
原本风淡云轻的礼部官员，一听就警惕了起来。</p>
不成熟，大胆的，这些形容词，一听就很不妙！</p>
“贵使有什么想法？”</p>
“皇帝陛下赏赐太多，我们的船装不下。”</p>
无耻，不要脸。</p>
在场所有官员，都在心里痛骂。</p>
“贵使想添一艘船？”</p>
“不是。”</p>
“？？”</p>
“我们想以旧换新，以小换大。嘿嘿嘿。”</p>
尚书强忍着心中郁气，点点头。</p>
军机处众人听了，也都是无奈的答应了。</p>
就好似你进庙求神，九十九拜都拜了，不差最后这一哆嗦。</p>
除了换船，那些御赐贡品体积太大。</p>
丝绸布匹啥的，大部分也折现。</p>
当然了，具体经办的人漂没了1成。</p>
这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看在皇上的份上。</p>
……</p>
离开京城的日子临近了，</p>
史密斯又搞了一出幺蛾子，跑到皇宫外放声大哭，又哭又捶地。</p>
礼部官员问他怎么了，</p>
他哇啦哇啦一大通，黄大圣翻译说，是感念大清皇帝的仁德，舍不得离开。</p>
想讨一个皇帝用过的物件，</p>
衣服，文房四宝，配饰，都可以。</p>
当他想念皇帝的时候，可以睹物思人。</p>
乾隆一听，</p>
大为受用，于是赏赐了随身龙纹玉佩一件，手帕一方，还有明黄褂子一件。</p>
史密斯小心的收起来，这才擦着眼泪离开了。</p>
开始胜利大逃亡。</p>
……</p>
第一站通州，根据事先说好的，以旧换新，自由挑选一艘船。</p>
码头上，一艘1000料大船，8成新。</p>
正在卸货，似乎是一艘商船。</p>
史密斯点点头，</p>
从水手的眼光看，船况不错，很适合内河航运。</p>
黄大圣立即领会，告诉随行的八旗武官：</p>
“就这艘吧？”</p>
“好。”</p>
这位身穿棉甲，威风凛凛的八旗汉子一挥手，</p>
接下来的手续，由朝廷的兵丁完成。</p>
直接把船主抓下来，暴打一顿。</p>
告诉他，这艘船，属于赛里斯友人了。</p>
而他，则到要去津门港口，那里有一艘破船，归他了。</p>
……</p>
返航的时候，</p>
是从通州，走大运河南下，最后进入长江。</p>
朝廷派出了4艘战船，沿途护送。</p>
要求是送出长江口，就算完成了任务。</p>
这一路，</p>
有战船开道，有纤夫拉船。</p>
使团众人们天天看风景，表面轻松，实则紧张。</p>
临行前，</p>
李郁交代了一个任务，记录大运河的一切情况。</p>
越细致越好！</p>
包括但不仅限于：</p>
河道宽度，深度，流速，沿途城镇，码头，堡垒驻军，船只数量，河道走向，水闸关口，沿岸人文。</p>
每到一处城镇，黄大圣就询问陪同的官员。</p>
总能得到最详细的介绍，还有吹嘘。</p>
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博得了极大的好感。</p>
他惊讶的发现，李郁说的完全正确。</p>
大清官吏没有保密意识，什么都敢说。</p>
一顿小酒，</p>
甚至指着岸上的关卡，说这里有多少兵。</p>
从北往南，关卡有津门，临清，淮安，扬州，浒墅关，北新。</p>
每一处均派驻官吏，驻扎绿营兵丁。</p>
来往船只接受检查，交纳赋税。</p>
而且，</p>
京杭大运河各段的流向不是一致的。</p>
有的往南，有的往北流。</p>
更有一些关卡，水位不同。</p>
船只需要进过闸口，人力抬升。</p>
一路上，</p>
他以钓鱼为借口，悄悄的测量了部分水深。</p>
鱼线上挂的不是饵料，而是铁锭。</p>
深度，3米到7米不等。</p>
宽度就靠目测，平均在二三十米。</p>
……</p>
史密斯一路上都不敢说太多。</p>
只是看着来回穿梭的船只，感叹东方富庶。</p>
根据李郁的要求，</p>
他们分别在临清，淮安，扬州，各选了一个时辰，数过往船只数量，以及类型。</p>
得出了一个惊讶的数字，</p>
一个时辰内，淮安段经过的船只高达120艘。</p>
其中战船，渔船占比很小。</p>
商船最多，客船其次。</p>
若是在漕运季节，还要更繁忙。</p>
船只从200料到1000料，多是三桅平底船。</p>
还要一个现象，</p>
沿岸码头纤夫多。</p>
随便找个头目，谈好价钱，1里路一个人2文工钱，拉着船前进。</p>
尤其是不顺水，又无风的时候。</p>
中式硬帆，很难借助逆风，横风。</p>
黄大圣粗粗一算，</p>
沿河的纤夫，力夫，不少于4万人。</p>
路过扬州府的时候，</p>
使团还上岸参观了瘦西湖，繁华的府城。</p>
史密斯依旧是震惊，惊叹，</p>
还得到了盐商的几千两馈赠，大概是看在皇上的份上。</p>
真是富得流油啊，</p>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舍不得走了。</p>
什么马帮，能有这种利润啊。</p>
一个想靠双手勤劳挣钱的云南汉子，就这样被李郁给带歪了。</p>
……</p>
18天后，进入长江，</p>
就是另外一副场景，烟波浩渺。</p>
史密斯依旧是震惊，夸赞，</p>
他学会了竖起大拇指，睁大眼睛说：</p>
“太美了。”</p>
随行官员的腰杆子，都挺直了几分。</p>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p>
到了崇明，船只补充淡水，给养后，就该分手了。</p>try{ggauto();} catch(ex){}
史密斯哇哇大哭，</p>
抱着送行的礼部官员，叽哩哇啦说了好多话。</p>
翻译过来，大约就是：</p>
舍不得大清，舍不得皇帝，舍不得离开，这里简直是蛮夷的天堂。</p>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在这生活一辈子</p>
我愿，生是大清的臣，死是大清的鬼。</p>
礼部官员们频频点头，表示会汇报皇帝陛下。</p>
本以为就此结束了，</p>
史密斯又捧出了几盒子珠宝。</p>
在场最高的一位官员，有些怀疑的问道：</p>
“你们这是？”</p>
黄大圣翻译道：</p>
“请不要推辞，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小心意。”</p>
众人对视几眼，决定收下。</p>
看着赛里斯使节的船，消失在视线中。</p>
一位礼部官员感慨道：</p>
“没想到，蛮夷这么快就掌握了我大清的文化精髓。”</p>
“孺子可教。”</p>
“是啊，就是这代价有点大。据说，皇上的赏赐，折合白银超过了百万两？”</p>
“咳咳。”</p>
“诸位不要妄议，这事不能算经济账，你得算大帐。”</p>
“是啊是啊。”</p>
……</p>
入夜后，</p>
赛里斯使团，终于恢复了本来面目。</p>
降下狮子旗，换掉花里胡哨的衣服。</p>
打扮的像商船一样，在黑色里返航。</p>
他们又驶入了长江，并在次日清晨进入大运河，目的地，太湖西山岛。</p>
史密斯再也不敢露面了，</p>
躲在船舱里，躺在珠宝上。</p>
这种枕着金子银子，盖着绸缎睡觉的feel，他做梦都不敢想。</p>
每天都咧着嘴，梦里都是金灿灿的。</p>
自己穿着华贵，喷了香水，</p>
带着一大群女仆，奔跑在爱尔兰的草地上。</p>
身后，是他的城堡。</p>
所有见到他的人，都尊敬的叫他史密斯爵士！</p>
注意，不是sir，是lord。</p>
午餐时分，</p>
他左手葡萄酒，右手夹着鱼子酱的土豆。</p>
喝一杯，倒一杯，吃一个，扔一个。</p>
被称为爱尔兰最会享受生活的贵族。</p>
……</p>
在浒墅关前，</p>
他们遇到了前来接应的李家堡来人。</p>
杜仁亲自来了，怀里揣着好几份官府公文。</p>
税吏们收了100两，</p>
就放行了，也算是给了很大的面子。</p>
在傍晚时分，</p>
终于抵达了太湖，西山岛。</p>
黄大圣跪在甲板上，泪流满脸。</p>
终于活着回来了。</p>
史密斯也是嘿嘿傻笑，兜里揣着金子。</p>
脖子里挂着金项链，4条！</p>
李郁一身白衣，</p>
站在码头，迎接他们的到来。</p>
“摆酒，庆功。”</p>
“今晚不醉不归。”</p>
西山岛，是李家军的地盘。</p>
在这里，不必担心安全。</p>
酒宴上，</p>
黄大圣用极其亢奋的语调，讲述了他这一路的见闻。</p>
众人听的一愣一愣的，像是天方夜谭。</p>
原来，钱这么好骗？</p>
……</p>
众人对于造反事业，更加有信心了。</p>
老胡听的不能自拔，把鸡骨头都嚼碎了。</p>
范京一边喝酒，一边轻蔑的冷笑。</p>
刘武满脸的兴奋，到处找人敬酒。</p>
张老爹听的直摇头，把肘子放孙子碗里。</p>
“爷爷，我饱了。”</p>
“狗儿多吃点，长大了才能做大官。”</p>
张满库疑惑的看着自己老爹，问道：</p>
“做什么大官？”</p>
“李老爷做了皇帝，狗儿就能做大官。”</p>
“可现在还是大清的天。”</p>
“你懂个p，坐金銮殿的皇帝是个傻子，这天早晚要改姓。”</p>
“真的吗？”</p>
“你瞧见码头上的金山银山了吧？”</p>
“瞧见了，怪吓人的，听说库房都堆不下了。”</p>
“不是傻子，能骗来这么多钱？”</p>
张满库一愣，好像是这个道理。</p>
“爹活了几十年，早就看透了。咱们老张家的祖坟，怕是要冒黑烟喽，狗儿，以后当了大官，坟前一定要告诉爷爷。”</p>
“爷爷，我给你烧金箔纸，再搭两个肥猪头，一坛子老酒。”</p>
……</p>
张满库，忍不住骂儿子：</p>
“不吉利，傻不傻。”</p>
却被老爹不满的阻拦了：</p>
“我活了50年，再活个十年，还不知足？”</p>
“咱乖孙说的多好，金箔纸，猪头，这待遇咱家谱上有人享受过吗？”</p>
张满库无语，对着一块肥鸡狠狠的发力。</p>
张老爹，端起一杯陈酿，</p>
先是贪婪的闻了一口，然后喝掉，把杯子推开了。</p>
“好酒，好酒。”</p>
“爹你喜欢就多喝点，那边还有十几坛。”</p>
“不能喝了，咱是手艺人。”</p>
“啊？”</p>
“手艺人靠的就是这稳稳的手，还有明亮的眼睛。酒喝多了，手就抖了，眼睛也花了。”</p>
“我听爹的。”</p>
李郁没喝酒，</p>
而是和史密斯，张筱妹，黄大圣，在书房内谈话。</p>
“150万两？这么多。”</p>
“是啊。”</p>
“好，好，你们干的漂亮。”</p>
“我可以回爱尔兰吗？”史密斯通过张筱妹问道。</p>
……</p>
李郁点点头，</p>
告诉他：</p>
“我会按照原先的许诺，分给你一成。”</p>
“谢谢老爷，谢谢。”</p>
史密斯扑通跪地，磕了一个头。</p>
大清文化影响，果然是厉害啊。</p>
李郁笑了，没有扶他。</p>
黄大圣则是很紧张，他没有史密斯那么乐观，他很担心被灭口。</p>
开玩笑，</p>
只要现在翻脸，干掉两个人。</p>
这30万两，不就省下来了。</p>
史密斯太天真，但是他这个跑过江湖的，可不敢天真。</p>
就连张筱妹这个女人，</p>
脸色都有些不对劲，往李郁的一侧挪动。</p>
大约是害怕被刀斧手，一起剁了。</p>
李郁坐在椅子上，</p>
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谈笑风生。</p>
他当然猜到了两人的心理，但是不点破。</p>
因为，</p>
他想瞧瞧俩人接下里到底会做些什么。</p>
如果，</p>
这次中途有离开的机会，黄大圣早离开了。</p>
但是船上水手，全部是李郁的人。</p>
黄大圣的心里，</p>
对于李郁的恐惧到达了极点，开口道：</p>
“一成太多了，我只要5万两，其实2万两也行的。”</p>
沉默，</p>
李郁没有表态，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p>
“我是个讲信用的人，对于朋友。”</p>
“过两天，你们就可以带着钱走。”</p>
……</p>
“谢谢，我回去给您立生祠，天天上香。”</p>
黄大圣在巨大的喜悦之下，也癫了。</p>
李郁这才示意，</p>
继续听他讲：</p>
“史密斯，你想回国，就需要雇佣一条船。”</p>
“这一路上，你怕不怕被人做了扔海里？分了你的金子。”</p>
张筱妹翻译后，史密斯的脸一下就白了。</p>
是啊，这个可能性太大了。</p>
那帮见了金子就发疯的水手，绝对做的出来。</p>
他绝对活不到马六甲。</p>
李郁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开始循循善诱：</p>
“所以，你需要先当个真正有威信的船长，有一批忠诚的水手才能正式返航。”</p>
“我建议你携一部分款去南洋，或者濠江。以有钱人的身份出现，招募水手，购买船只，货物。做点海洋贸易，锻炼队伍。”</p>
史密斯点头如捣蒜，非常认可这个方案。</p>
“我再送你一幅字，你以后可以挂在船长舱室内。这是一位帝王的终生格言，配得上你。”</p>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p>
楷体的，通俗易懂。</p>
就是不太吉利。</p>
……</p>
史密斯觉得特别有道理。</p>
立马答应了。</p>
腰缠1万两，坐船下南洋，够阔了。</p>
以有钱商人的身份，去招募那些流放恶棍，无业水手，还有酒馆表子。</p>
只要有金币，那些家伙就会匍匐在自己靴下。</p>
用唱诗班一般美妙的嗓音，叫自己“captain，boss，sweety”。</p>
哦，我的上帝。</p>
这种受人尊敬的感觉，想想都令人神往。</p>
史密斯挺起了腰杆，开始带入了身份。</p>
落在李郁心里，暗赞一声。</p>
红毛，你读书太少，信我是对的！</p>
……</p>
接下来，</p>
黄毛，啊不是。</p>
卷毛，接下来就是你了。</p>
黄大圣的一头卷发，还是那么的飘逸。</p>
厨娘手艺不错嘛，改天给杨云娇烫个头，增加点新鲜感。</p>
李郁微微一笑：</p>
“卷生，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p>
“大胆点，尽管讲。”</p></div>
好几次想说：</p>
“畜生，这是孤本，放下你的脏爪子。”</p>
然而，没敢开口。</p>
史密斯咧着大嘴，哈哈大笑。</p>
提着一个麻布口袋，跟着后面。</p>
装满了，就扎紧。</p>
然后换个口袋，继续装。</p>
负责四库全书编修的侍读学士，纪晓岚也来了。</p>
他刚想骂人，就被拉到了一边，告知了皇帝的意思。</p>
于是，</p>
他就迅速的淡定了下来，</p>
还走过去，主动询问：</p>
“贵国需要哪些方面的书籍？这藏书楼本官熟悉，可以帮着指点。”</p>
于是，</p>
使团的效率更高了，10个麻袋都装不下了。</p>
黄大圣眼尖，抓到了一本大清舆图。</p>
“不行不行，舆图乃是军国机密，不得外传。”一个书办赶紧阻拦。</p>
“听不懂，我听不懂。”史密斯一把夺过去。</p>
强盗行径，在场众人目瞪口呆。</p>
纪晓岚悄悄退出藏书楼，低声问道：</p>
“觉不觉得有些邪性？”</p>
“嘘。”</p>
能做到礼部尚书的人，自然眼光更深远。</p>
尚书大人，</p>
笑呵呵的找来了4辆马车，帮着搬运麻袋。</p>
……</p>
等使团一行人走了，</p>
藏书楼的负责人，一位员外郎哭着说：</p>
“尚书大人，这些书可都是我大清的无价之宝。不能被蛮夷拿走。”</p>
尚书则是冷笑一声：</p>
“就你懂的多？就你会心疼？”</p>
“伱什么档次，有什么资格替朝廷心疼？”</p>
“朝廷的银子，又不是你家的。”</p>
“滚！”</p>
这一场闹剧，微不足道。</p>
总之，皇帝很愉悦，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p>
甚至，可以媲美历次武功。</p>
所以，群臣就要识趣，不能触霉头。</p>
回到驿馆，</p>
关上房门，史密斯和黄大圣，激动的抱在一起。</p>
一会笑，一边哭。</p>
虽然谁也听不懂对方说的啥，但是不影响交流。</p>
无非是，发财了，赚麻了，牛哔了。</p>
当晚，</p>
又是演戏的一天，使团人手一本书。</p>
不时的赞叹一句：</p>
“大清文化，博大精深。”</p>
“我爱大清。”</p>
仆役们都记录下来，层层上报。</p>
最终，</p>
乾隆也是看到了，非常欣慰。</p>
对贴身太监说：</p>
“这些蛮夷还是挺上进的，真心钻研我们的文化。”</p>
“不过朕就担心，以他们的文化水平，能理解吗？朕听说，他们甚至认不全汉字。”</p>
太监，</p>
自然是这片土地上最会说话的一类人，</p>
谄笑着说道：</p>
“万岁爷安心，古人说，活到老学到老。他们学个几十年，总会有些悟性的。”</p>
“有道理。”</p>
……</p>
次日，</p>
黄大圣找上了礼部官员，说归国的事。</p>
一边说，一边流下了不舍的泪水。</p>
“我们太喜欢大清了，可是一想到国王的殷切期盼，还有吃不饱肚子的国人，我们又恨不得飞回去。”</p>
“可以理解。”</p>
“在归国之前，我们还有一些不成熟的，大胆的想法。”</p>
原本风淡云轻的礼部官员，一听就警惕了起来。</p>
不成熟，大胆的，这些形容词，一听就很不妙！</p>
“贵使有什么想法？”</p>
“皇帝陛下赏赐太多，我们的船装不下。”</p>
无耻，不要脸。</p>
在场所有官员，都在心里痛骂。</p>
“贵使想添一艘船？”</p>
“不是。”</p>
“？？”</p>
“我们想以旧换新，以小换大。嘿嘿嘿。”</p>
尚书强忍着心中郁气，点点头。</p>
军机处众人听了，也都是无奈的答应了。</p>
就好似你进庙求神，九十九拜都拜了，不差最后这一哆嗦。</p>
除了换船，那些御赐贡品体积太大。</p>
丝绸布匹啥的，大部分也折现。</p>
当然了，具体经办的人漂没了1成。</p>
这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看在皇上的份上。</p>
……</p>
离开京城的日子临近了，</p>
史密斯又搞了一出幺蛾子，跑到皇宫外放声大哭，又哭又捶地。</p>
礼部官员问他怎么了，</p>
他哇啦哇啦一大通，黄大圣翻译说，是感念大清皇帝的仁德，舍不得离开。</p>
想讨一个皇帝用过的物件，</p>
衣服，文房四宝，配饰，都可以。</p>
当他想念皇帝的时候，可以睹物思人。</p>
乾隆一听，</p>
大为受用，于是赏赐了随身龙纹玉佩一件，手帕一方，还有明黄褂子一件。</p>
史密斯小心的收起来，这才擦着眼泪离开了。</p>
开始胜利大逃亡。</p>
……</p>
第一站通州，根据事先说好的，以旧换新，自由挑选一艘船。</p>
码头上，一艘1000料大船，8成新。</p>
正在卸货，似乎是一艘商船。</p>
史密斯点点头，</p>
从水手的眼光看，船况不错，很适合内河航运。</p>
黄大圣立即领会，告诉随行的八旗武官：</p>
“就这艘吧？”</p>
“好。”</p>
这位身穿棉甲，威风凛凛的八旗汉子一挥手，</p>
接下来的手续，由朝廷的兵丁完成。</p>
直接把船主抓下来，暴打一顿。</p>
告诉他，这艘船，属于赛里斯友人了。</p>
而他，则到要去津门港口，那里有一艘破船，归他了。</p>
……</p>
返航的时候，</p>
是从通州，走大运河南下，最后进入长江。</p>
朝廷派出了4艘战船，沿途护送。</p>
要求是送出长江口，就算完成了任务。</p>
这一路，</p>
有战船开道，有纤夫拉船。</p>
使团众人们天天看风景，表面轻松，实则紧张。</p>
临行前，</p>
李郁交代了一个任务，记录大运河的一切情况。</p>
越细致越好！</p>
包括但不仅限于：</p>
河道宽度，深度，流速，沿途城镇，码头，堡垒驻军，船只数量，河道走向，水闸关口，沿岸人文。</p>
每到一处城镇，黄大圣就询问陪同的官员。</p>
总能得到最详细的介绍，还有吹嘘。</p>
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博得了极大的好感。</p>
他惊讶的发现，李郁说的完全正确。</p>
大清官吏没有保密意识，什么都敢说。</p>
一顿小酒，</p>
甚至指着岸上的关卡，说这里有多少兵。</p>
从北往南，关卡有津门，临清，淮安，扬州，浒墅关，北新。</p>
每一处均派驻官吏，驻扎绿营兵丁。</p>
来往船只接受检查，交纳赋税。</p>
而且，</p>
京杭大运河各段的流向不是一致的。</p>
有的往南，有的往北流。</p>
更有一些关卡，水位不同。</p>
船只需要进过闸口，人力抬升。</p>
一路上，</p>
他以钓鱼为借口，悄悄的测量了部分水深。</p>
鱼线上挂的不是饵料，而是铁锭。</p>
深度，3米到7米不等。</p>
宽度就靠目测，平均在二三十米。</p>
……</p>
史密斯一路上都不敢说太多。</p>
只是看着来回穿梭的船只，感叹东方富庶。</p>
根据李郁的要求，</p>
他们分别在临清，淮安，扬州，各选了一个时辰，数过往船只数量，以及类型。</p>
得出了一个惊讶的数字，</p>
一个时辰内，淮安段经过的船只高达120艘。</p>
其中战船，渔船占比很小。</p>
商船最多，客船其次。</p>
若是在漕运季节，还要更繁忙。</p>
船只从200料到1000料，多是三桅平底船。</p>
还要一个现象，</p>
沿岸码头纤夫多。</p>
随便找个头目，谈好价钱，1里路一个人2文工钱，拉着船前进。</p>
尤其是不顺水，又无风的时候。</p>
中式硬帆，很难借助逆风，横风。</p>
黄大圣粗粗一算，</p>
沿河的纤夫，力夫，不少于4万人。</p>
路过扬州府的时候，</p>
使团还上岸参观了瘦西湖，繁华的府城。</p>
史密斯依旧是震惊，惊叹，</p>
还得到了盐商的几千两馈赠，大概是看在皇上的份上。</p>
真是富得流油啊，</p>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舍不得走了。</p>
什么马帮，能有这种利润啊。</p>
一个想靠双手勤劳挣钱的云南汉子，就这样被李郁给带歪了。</p>
……</p>
18天后，进入长江，</p>
就是另外一副场景，烟波浩渺。</p>
史密斯依旧是震惊，夸赞，</p>
他学会了竖起大拇指，睁大眼睛说：</p>
“太美了。”</p>
随行官员的腰杆子，都挺直了几分。</p>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p>
到了崇明，船只补充淡水，给养后，就该分手了。</p>try{ggauto();} catch(ex){}
史密斯哇哇大哭，</p>
抱着送行的礼部官员，叽哩哇啦说了好多话。</p>
翻译过来，大约就是：</p>
舍不得大清，舍不得皇帝，舍不得离开，这里简直是蛮夷的天堂。</p>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在这生活一辈子</p>
我愿，生是大清的臣，死是大清的鬼。</p>
礼部官员们频频点头，表示会汇报皇帝陛下。</p>
本以为就此结束了，</p>
史密斯又捧出了几盒子珠宝。</p>
在场最高的一位官员，有些怀疑的问道：</p>
“你们这是？”</p>
黄大圣翻译道：</p>
“请不要推辞，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小心意。”</p>
众人对视几眼，决定收下。</p>
看着赛里斯使节的船，消失在视线中。</p>
一位礼部官员感慨道：</p>
“没想到，蛮夷这么快就掌握了我大清的文化精髓。”</p>
“孺子可教。”</p>
“是啊，就是这代价有点大。据说，皇上的赏赐，折合白银超过了百万两？”</p>
“咳咳。”</p>
“诸位不要妄议，这事不能算经济账，你得算大帐。”</p>
“是啊是啊。”</p>
……</p>
入夜后，</p>
赛里斯使团，终于恢复了本来面目。</p>
降下狮子旗，换掉花里胡哨的衣服。</p>
打扮的像商船一样，在黑色里返航。</p>
他们又驶入了长江，并在次日清晨进入大运河，目的地，太湖西山岛。</p>
史密斯再也不敢露面了，</p>
躲在船舱里，躺在珠宝上。</p>
这种枕着金子银子，盖着绸缎睡觉的feel，他做梦都不敢想。</p>
每天都咧着嘴，梦里都是金灿灿的。</p>
自己穿着华贵，喷了香水，</p>
带着一大群女仆，奔跑在爱尔兰的草地上。</p>
身后，是他的城堡。</p>
所有见到他的人，都尊敬的叫他史密斯爵士！</p>
注意，不是sir，是lord。</p>
午餐时分，</p>
他左手葡萄酒，右手夹着鱼子酱的土豆。</p>
喝一杯，倒一杯，吃一个，扔一个。</p>
被称为爱尔兰最会享受生活的贵族。</p>
……</p>
在浒墅关前，</p>
他们遇到了前来接应的李家堡来人。</p>
杜仁亲自来了，怀里揣着好几份官府公文。</p>
税吏们收了100两，</p>
就放行了，也算是给了很大的面子。</p>
在傍晚时分，</p>
终于抵达了太湖，西山岛。</p>
黄大圣跪在甲板上，泪流满脸。</p>
终于活着回来了。</p>
史密斯也是嘿嘿傻笑，兜里揣着金子。</p>
脖子里挂着金项链，4条！</p>
李郁一身白衣，</p>
站在码头，迎接他们的到来。</p>
“摆酒，庆功。”</p>
“今晚不醉不归。”</p>
西山岛，是李家军的地盘。</p>
在这里，不必担心安全。</p>
酒宴上，</p>
黄大圣用极其亢奋的语调，讲述了他这一路的见闻。</p>
众人听的一愣一愣的，像是天方夜谭。</p>
原来，钱这么好骗？</p>
……</p>
众人对于造反事业，更加有信心了。</p>
老胡听的不能自拔，把鸡骨头都嚼碎了。</p>
范京一边喝酒，一边轻蔑的冷笑。</p>
刘武满脸的兴奋，到处找人敬酒。</p>
张老爹听的直摇头，把肘子放孙子碗里。</p>
“爷爷，我饱了。”</p>
“狗儿多吃点，长大了才能做大官。”</p>
张满库疑惑的看着自己老爹，问道：</p>
“做什么大官？”</p>
“李老爷做了皇帝，狗儿就能做大官。”</p>
“可现在还是大清的天。”</p>
“你懂个p，坐金銮殿的皇帝是个傻子，这天早晚要改姓。”</p>
“真的吗？”</p>
“你瞧见码头上的金山银山了吧？”</p>
“瞧见了，怪吓人的，听说库房都堆不下了。”</p>
“不是傻子，能骗来这么多钱？”</p>
张满库一愣，好像是这个道理。</p>
“爹活了几十年，早就看透了。咱们老张家的祖坟，怕是要冒黑烟喽，狗儿，以后当了大官，坟前一定要告诉爷爷。”</p>
“爷爷，我给你烧金箔纸，再搭两个肥猪头，一坛子老酒。”</p>
……</p>
张满库，忍不住骂儿子：</p>
“不吉利，傻不傻。”</p>
却被老爹不满的阻拦了：</p>
“我活了50年，再活个十年，还不知足？”</p>
“咱乖孙说的多好，金箔纸，猪头，这待遇咱家谱上有人享受过吗？”</p>
张满库无语，对着一块肥鸡狠狠的发力。</p>
张老爹，端起一杯陈酿，</p>
先是贪婪的闻了一口，然后喝掉，把杯子推开了。</p>
“好酒，好酒。”</p>
“爹你喜欢就多喝点，那边还有十几坛。”</p>
“不能喝了，咱是手艺人。”</p>
“啊？”</p>
“手艺人靠的就是这稳稳的手，还有明亮的眼睛。酒喝多了，手就抖了，眼睛也花了。”</p>
“我听爹的。”</p>
李郁没喝酒，</p>
而是和史密斯，张筱妹，黄大圣，在书房内谈话。</p>
“150万两？这么多。”</p>
“是啊。”</p>
“好，好，你们干的漂亮。”</p>
“我可以回爱尔兰吗？”史密斯通过张筱妹问道。</p>
……</p>
李郁点点头，</p>
告诉他：</p>
“我会按照原先的许诺，分给你一成。”</p>
“谢谢老爷，谢谢。”</p>
史密斯扑通跪地，磕了一个头。</p>
大清文化影响，果然是厉害啊。</p>
李郁笑了，没有扶他。</p>
黄大圣则是很紧张，他没有史密斯那么乐观，他很担心被灭口。</p>
开玩笑，</p>
只要现在翻脸，干掉两个人。</p>
这30万两，不就省下来了。</p>
史密斯太天真，但是他这个跑过江湖的，可不敢天真。</p>
就连张筱妹这个女人，</p>
脸色都有些不对劲，往李郁的一侧挪动。</p>
大约是害怕被刀斧手，一起剁了。</p>
李郁坐在椅子上，</p>
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谈笑风生。</p>
他当然猜到了两人的心理，但是不点破。</p>
因为，</p>
他想瞧瞧俩人接下里到底会做些什么。</p>
如果，</p>
这次中途有离开的机会，黄大圣早离开了。</p>
但是船上水手，全部是李郁的人。</p>
黄大圣的心里，</p>
对于李郁的恐惧到达了极点，开口道：</p>
“一成太多了，我只要5万两，其实2万两也行的。”</p>
沉默，</p>
李郁没有表态，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p>
“我是个讲信用的人，对于朋友。”</p>
“过两天，你们就可以带着钱走。”</p>
……</p>
“谢谢，我回去给您立生祠，天天上香。”</p>
黄大圣在巨大的喜悦之下，也癫了。</p>
李郁这才示意，</p>
继续听他讲：</p>
“史密斯，你想回国，就需要雇佣一条船。”</p>
“这一路上，你怕不怕被人做了扔海里？分了你的金子。”</p>
张筱妹翻译后，史密斯的脸一下就白了。</p>
是啊，这个可能性太大了。</p>
那帮见了金子就发疯的水手，绝对做的出来。</p>
他绝对活不到马六甲。</p>
李郁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开始循循善诱：</p>
“所以，你需要先当个真正有威信的船长，有一批忠诚的水手才能正式返航。”</p>
“我建议你携一部分款去南洋，或者濠江。以有钱人的身份出现，招募水手，购买船只，货物。做点海洋贸易，锻炼队伍。”</p>
史密斯点头如捣蒜，非常认可这个方案。</p>
“我再送你一幅字，你以后可以挂在船长舱室内。这是一位帝王的终生格言，配得上你。”</p>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p>
楷体的，通俗易懂。</p>
就是不太吉利。</p>
……</p>
史密斯觉得特别有道理。</p>
立马答应了。</p>
腰缠1万两，坐船下南洋，够阔了。</p>
以有钱商人的身份，去招募那些流放恶棍，无业水手，还有酒馆表子。</p>
只要有金币，那些家伙就会匍匐在自己靴下。</p>
用唱诗班一般美妙的嗓音，叫自己“captain，boss，sweety”。</p>
哦，我的上帝。</p>
这种受人尊敬的感觉，想想都令人神往。</p>
史密斯挺起了腰杆，开始带入了身份。</p>
落在李郁心里，暗赞一声。</p>
红毛，你读书太少，信我是对的！</p>
……</p>
接下来，</p>
黄毛，啊不是。</p>
卷毛，接下来就是你了。</p>
黄大圣的一头卷发，还是那么的飘逸。</p>
厨娘手艺不错嘛，改天给杨云娇烫个头，增加点新鲜感。</p>
李郁微微一笑：</p>
“卷生，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p>
“大胆点，尽管讲。”</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