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仗颇为诡异。</P></p>
清、吴两军都很谨慎，忙着增兵！</P></p>
午时1刻，</P></p>
吴军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江北会战的最高指挥官，林淮生来了。</P></p>
醒目的大纛旗下，</P></p>
林淮生内罩锁子软甲，外穿吴军制式军服，头戴飞碟盔，骑一匹黑马，威风凛凛。</P></p>
此时，</P></p>
战场刮起微风，带来阵阵凉意。</P></p>
天空并无云彩，故而无阴雨之虞。</P></p>
……</P></p>
海兰察身穿镶黄旗棉甲，勒马伫立在军阵之后。</P></p>
他那鹰隼般的眼睛盯了一阵对面的主帅，不屑道：</P></p>
“贼酋还是个练家子。”</P></p>
凉州镇总兵哈马木恭维道：</P></p>
“在都统面前，什么武林高手都是白给。”</P></p>
双方的主帅很悠闲，</P></p>
中低级军官很忙，忙着排兵布阵。</P></p>
吴军在东，清军在西，中间隔着3里。</P></p>
清军的阵型有3层。</P></p>
第1层是副将李久霖的炮营，120门各类口径的火炮。</P></p>
第2层是延绥镇、河州镇、西宁镇、宁夏镇。</P></p>
第3层是太原镇、兖州镇、大名镇、南阳镇。</P></p>
然后是中军，海兰察率一众高级将官所在。800索伦兵护卫中军，同时充当战略预备队。</P></p>
两翼是凉州镇、肃州2镇马队。</P></p>
清军调兵有个不成文的规定。</P></p>
一般都是按比例抽调外省援兵，绝不超过本镇总兵力的5成。</P></p>
所以这些镇并不是倾巢而出。少的仅有千余人，多的接近三千人。</P></p>
……</P></p>
反观吴军，</P></p>
军阵就比较古怪了。</P></p>
最前凸出部是第1派遣军4个方阵，以及混杂在方阵周围的散兵小队。</P></p>
其后是第1军团。</P></p>
以营为单位，只列3排，在空中望去就像是一条细长的水蛇。再细看会发现其中混杂着很多抬枪手。</P></p>
再之后，是第2军团的步兵方阵，7个方阵一字排开。</P></p>
最后是近卫军团和中军。</P></p>
火炮居然布置在大军的两翼。</P></p>
总兵力对比：</P></p>
清军1万5千人。</P></p>
吴军1万1千人。</P></p>
火炮数量大体对等，都超过了百门。</P></p>
另外，清军两翼共计有2000马队，吴军则是全步兵阵容。</P></p>
如果海兰察不讲武德的话，</P></p>
背靠江北大营，他可以把6万兵全部拉出来。</P></p>
……</P></p>
“总指挥，辎重营已经卸空了大车，让他们后移吗”</P></p>
“不，到侧翼保护火炮阵地。”</P></p>
“是。”</P></p>
于是，吴军侧翼火炮阵地又多了一道辎重车组成的间断环形工事。</P></p>
海兰察耐心地看完了全部过程，</P></p>
对身边的人讲道：</P></p>
“吴军当中定然有欧洲军官。”</P></p>
哈马木一愣，问道：</P></p>
“都统如何知道”</P></p>
“他们的军服、兵器、战法都透着一股浓浓的欧洲军队味道，本官征讨准噶尔，征讨缅国都曾见过。”</P></p>
“伪吴王原来是个汉奸。”</P></p>
哈马木骂骂咧咧。</P></p>
……</P></p>
吴军中军，</P></p>
苗有林皱眉：</P></p>
“世人都说海兰察是个妖将，暴躁冲动。下官怎么观他，稳如老狗”</P></p>
林淮生依旧面无表情，举起马鞭：</P></p>
“那我们就先攻一阵，擂鼓。”</P></p>
举着小红旗的传令兵，纵马从军阵间隙狂奔到阵前。</P></p>
高呼：</P></p>
“第1派遣军，进攻。”</P></p>
甲士方阵骚动，引来军官的喝骂。</P></p>
“注意阵型，不许交头接耳，不许回头。”</P></p>
张老三如今是营官，盔甲更新迭代了。水力捶打成形的板甲、可遮面铁盔、锁子甲手套、钢质长刀。</P></p>
他的身旁，</P></p>
是张老大，张老二，兄弟几人共用一张脸，长相十分相似。</P></p>
……</P></p>
孤零零的4个方阵，踩着鼓点缓缓向前。</P></p>
张老三余光瞥见，</P></p>
那群散兵居然从方阵间隙冲到了自己前面几十丈，心中暗想，这帮鸟毛还算仗义，打完了仗可以一起喝口酒。</P></p>
清军的炮声还未响起，</P></p>
这群散兵先开火了，枪声零星散乱。</P></p>
上百名散兵，或站或蹲，朝着各自认为有价值的目标开枪。</P></p>
甘州副将李久霖冷笑，</P></p>
心想这帮江南兵真搞笑，隔着小2里就开枪，你咋不隔着长江射击呢</P></p>
突然，</P></p>
身边一声惨叫。</P></p>
一名手持火把的炮手居然中弹倒下了。</P></p>
倒下的时候，火把撩到了引线。</P></p>
轰。</P></p>
红衣大炮喷出火焰，笨重的炮车向后猛地一退。</P></p>
……</P></p>
李久霖连忙大喊：</P></p>
“别开炮。”</P></p>
然而，仅仅制止了身边的几门大炮。</P></p>
其余更远的几十门火炮挨个轰了一轮。战场上炮声如雷，震耳欲聋。</P></p>
李久霖气的脸发白：</P></p>
“重新装填，快。无军令不得开炮，违令者斩。”</P></p>
位于阵后的海兰察见此景也极为不悦，心中对于李定国的后裔莫名看轻了几分</P></p>
几十发炮弹，</P></p>
给正在进攻的吴军4个方阵造成了十几人的伤亡，很不理想。</P></p>
正常情况下，</P></p>
这么密集的阵型，一发炮弹打进去就能碾翻一群人。</P></p>
……</P></p>
吴军散兵从不扎堆。</P></p>
心理素质很硬。</P></p>
他们在两军当中信步由缰，稳稳的装填，自由的射击。</P></p>
当，</P></p>
一颗米尼弹打在了红衣大炮炮筒上，留下一道明显划痕。</P></p>
周围炮手被吓的一哆嗦</P></p>
众人面面相觑，脖子不由自主的矮了几分。搞不清楚踏马的隔着小2里地，什么枪能打这么远</P></p>
“伪吴王果然会妖术。”</P></p>
“听说是个张角般的人物。”</P></p>
伪吴王李郁会妖术的说法在江北早就有市场了。</P></p>
当时百姓认知有个固定模式：</P></p>
凡是超出自己认知的事、人，一概归纳为妖术、妖人。这次超远枪击，只不过是再次验证了传言罢了。</P></p>
妖人李郁对妖将海兰察。</P></p>
倒也蛮配的。</P></p>
……</P></p>
李久霖抽出宝剑，在火炮前方来回走动，制止蠢蠢欲动的炮手。</P></p>
“无令不许开炮，稳住。”</P></p>
说着，</P></p>
他又回头瞥了一眼，见吴军散兵距离已不足1里。而那群甲士却落后了百余丈。</P></p>
又是一轮枪声</P></p>
子弹先到，枪声后到。</P></p>
4个倒霉的炮手中弹</P></p>
这让李久霖的神经有些崩溃，指着一名千总：</P></p>
“你，带3门子母炮，推炮前出，轰散这帮妖人。炮手每人赏银3两。”</P></p>
“嗻。”</P></p>
……</P></p>
轻便的子母炮，是清军火炮的主要型制之一。</P></p>
2名炮手推动车轮，1名炮手居后，小四轮炮车就缓缓离开了本阵。</P></p>
后面跟着好几辆独轮车载运子药筒。</P></p>
李久霖的做法是对的，</P></p>
总不能用上百门大炮去轰一群分散的苍蝇吧就算能打到个把苍蝇，那也是血亏。</P></p>
没一会，沉闷的炮声响起，</P></p>
清军炮手对着百丈外的吴军散兵快速轰击。</P></p>try{ggauto();} catch(ex){}
打完1炮，就旋出子药室，换上新的再轰。</P></p>
子母炮的炮车很轻，调整方向特别容易，所以霰弹的覆盖面很广。</P></p>
肉眼可见的，</P></p>
吴军散兵倒下了十几人，其余人立马拎着枪往两侧横向躲避。</P></p>
……</P></p>
李久霖欣慰：</P></p>
“红衣大炮，瞄准吴贼方阵，开炮。”</P></p>
炮声连绵，伤亡不断飙升。</P></p>
第1派遣军方阵原地停步挨轰，不敢向前，又不敢向后。</P></p>
张老三头皮发麻，</P></p>
紧张的四处张望，期待得到友军的支援或者得到准许后撤的军令。</P></p>
他不怕和绿营兵对砍，但害怕被火炮远距离轰击。</P></p>
第1军团终于动了。</P></p>
细长的3排步兵线列阵在鼓点声中，大步向前。</P></p>
军官们手持佩剑走在队列的最前面，不断用余光注意身后的队列。落后军官1个身位的是鼓手和旗手。</P></p>
清军炮手振奋，表演的时候到了。</P></p>
全员光膀子，盘辫子，火热装填。</P></p>
很快，整个火炮阵地上空都是火药燃烧产生的白烟，味道呛人。</P></p>
这还是有微风的情况下，</P></p>
若是无风，炮手们这会就犹如身在仙境了，盲人摸象了。</P></p>
……</P></p>
海兰察看的很淡定。</P></p>
“传令，待吴贼进入半里，延绥镇、河州镇、西宁镇、宁夏镇立即出动，截住吴贼。”</P></p>
“都统，我凉州镇马队请战。”</P></p>
哈马木的请战，却得到了海兰察冷冷的一瞥。</P></p>
大战之时，</P></p>
所有人都当听从主帅号令，你一个京旗关系户最好老实点。</P></p>
将官们各自拿出千里镜，观察战况。</P></p>
只有海兰察，视力超好。望着己方的炮弹落入进攻的吴军阵型当中，残肢断臂飞上天。</P></p>
第1军团第3营的旗手，高举营旗，微闭着眼睛机械地向前走。</P></p>
猛然，</P></p>
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黑点，好像很慢，却怎么也躲不掉。</P></p>
然后整个人就飞了起来，</P></p>
看到了无数熟悉的诧异的眼神，望着飞升的自己。</P></p>
飞升只是一刹那，随即重重落地。</P></p>
堕入无尽黑暗。</P></p>
……</P></p>
1名经过的火枪兵避开了血泊，将燧发枪倒背，捡起旁边几乎无损的军旗，追上了军官的步伐。</P></p>
第3营营指挥使欣慰的朝着他点点头，</P></p>
举起佩剑向前：</P></p>
“保持阵型，前进。”</P></p>
刚过了几秒，</P></p>
一发劈山炮的炮弹，弹跳飞来。他握着佩剑的胳膊连同头颅，一起不翼而飞。</P></p>
旗手感觉自己的右脸颊，有一团温热在缓慢往下滑。</P></p>
他忍住心中悸动：</P></p>
用变了声调的嗓音大吼一声：</P></p>
“前进。”</P></p>
李久霖看的色变，右手微微发抖。</P></p>
他是举人出身，文官改武职，纯粹是出于个人喜好。喜欢琢磨火器，尤其是大炮。</P></p>
在金川之战中，他负责督造的可拆卸九节十成炮起到了很大作用，故而被朝廷记功升迁。</P></p>
至于说，</P></p>
做清廷的官羞愧对祖先</P></p>
那是不存在的。</P></p>
这是个很微妙很复杂的话题，只能说清廷对李氏一族不错，虽无高官显贵，可也衣食无忧直到王朝末日。</P></p>
……</P></p>
宁夏镇总兵，马青树拔刀大吼：</P></p>
“宁夏、延绥2镇的弟兄们，给我冲！斩一颗首级，赏银3两。”</P></p>
麾下乌泱泱的兵丁呐喊着越过大炮，挡住吴军。</P></p>
张老三瞬间一激灵，低声说道：</P></p>
“大哥二哥，跟紧我。”</P></p>
随即又高呼：</P></p>
“弟兄们，手里长矛放平，结阵，不要怂，先怂的先死，后怂的后死。”</P></p>
喊完这句，他立马放下铁面罩。</P></p>
前2排的新兵已经紧张到呆滞，机械的放平长矛，浑身颤抖。</P></p>
后面的老兵们好多了，</P></p>
举着刀不断威胁前面的新兵：</P></p>
“千万别回头，千万别跑，不然老子立马捅死你个狗曰的。”</P></p>
……</P></p>
宁夏镇、延绥镇绿营兵的数量还是吓到了一些新兵。</P></p>
有人丢了长矛就往后跑。</P></p>
方阵密集，跑不出2步就被老兵一刀戳进脖子，血喷的到处都是。</P></p>
“没卵孑的软蛋，跑什么你跑的掉吗后面督战队看见了，拿炮轰死你个驴曰的。”</P></p>
老兵们说的都是实话。</P></p>
在南昌城下，他们经历过被督战队支配的恐惧。论凶残，吴军督战队比清军残暴十倍。</P></p>
“杀”</P></p>
两军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刀剑劈砍，矛叉乱戳。</P></p>
陕甘绿营的藤牌兵能打，鸟枪兵数量也不少</P></p>
张老三狰狞的表情藏在铁面罩后，</P></p>
甲胄在身，不可弯腰。</P></p>
他用靴子头从地面挑起一杆长矛，在手里掂了两下，然后猛地发力掷出的长矛把一个开无双的把总，钉在了地面。</P></p>
他的余光一直在瞅着左右队友方阵，还有身后快速接近的第1军团。</P></p>
突然，有1名清军藤牌手冲向自己。</P></p>
看样子是想斩将夺旗</P></p>
张老三仗着有甲胄傍身，硬扛了一刀，然后把近身的那藤牌手给豁开了肚子，肠子流了一地。</P></p>
这种伤，人短时间不会死。</P></p>
张老三也想让他多活一会，但是又怕他不老实。</P></p>
所以用军靴踢开腰刀，踩住藤牌手的右手腕，挥刀砍下</P></p>
当他再砍已经昏迷的藤牌手左手时就轻松多了，不用踩着手腕定位了，只是轻轻一划。</P></p>
……</P></p>
“河州镇、西宁镇，上。”</P></p>
藤牌手在前，鸟枪手弓箭手在后，远近配合。</P></p>
凶狠的西北厮杀汉，玩命般的往前打。</P></p>
第1派遣军撑不住了，且战且退，方阵随即溃败。</P></p>
好在第1军团及时赶到，连续2轮齐射镇住阵脚。</P></p>
于是，</P></p>
两军隔着几十丈开始了疯狂对射。</P></p>
战场又成了弓箭和火枪的天下。各种肉搏兵纷纷后退，躲避这该死的战场。</P></p>
张老三长长的松了一口气，</P></p>
终于可以缓一会了，再坚持下去，估计他这1营要全军覆没，刚补充满500，现在就只剩下一半了。</P></p>
再仔细一瞅，</P></p>
他又窃喜，</P></p>
死伤的大部分都是新兵，新兵们顶在前2排，承受了最大的恶意。</P></p>
……</P></p>
海兰察看的心神激荡，举起马鞭：</P></p>
“兖州镇，南阳镇，上。”</P></p>
2镇新装备了大量的火绳枪，火器普及率高达7成。举着绿色的三角军旗，在鼓号声中端着枪缩着头向前。</P></p>
距离50丈时，</P></p>
军官再次整队，保证队形的严密。</P></p>
抵近到30丈时，才大声喝令兵丁们开枪。</P></p>
战场上烟雾弥漫，枪声和哀嚎夹杂在一起。</P></p>
正面交战宽度居然达3里。</P></p>
这种打法，正是吴军所擅长。</P></p>
第1军团多是老兵，射击准，装填快，心理过硬。</P></p>
2刻钟后，</P></p>
清军的阵型明显稀疏，地面尸体堆积。三五成群的逃兵也开始出现了</P></p>
……</P></p>
“海都统”</P></p>
面对焦虑的众将官，海兰察不慌不忙。</P></p>
抽出佩刀：</P></p>
“左翼凉州镇马队，避开正面，绕道进攻敌军火炮阵地！”</p></div>
清、吴两军都很谨慎，忙着增兵！</P></p>
午时1刻，</P></p>
吴军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江北会战的最高指挥官，林淮生来了。</P></p>
醒目的大纛旗下，</P></p>
林淮生内罩锁子软甲，外穿吴军制式军服，头戴飞碟盔，骑一匹黑马，威风凛凛。</P></p>
此时，</P></p>
战场刮起微风，带来阵阵凉意。</P></p>
天空并无云彩，故而无阴雨之虞。</P></p>
……</P></p>
海兰察身穿镶黄旗棉甲，勒马伫立在军阵之后。</P></p>
他那鹰隼般的眼睛盯了一阵对面的主帅，不屑道：</P></p>
“贼酋还是个练家子。”</P></p>
凉州镇总兵哈马木恭维道：</P></p>
“在都统面前，什么武林高手都是白给。”</P></p>
双方的主帅很悠闲，</P></p>
中低级军官很忙，忙着排兵布阵。</P></p>
吴军在东，清军在西，中间隔着3里。</P></p>
清军的阵型有3层。</P></p>
第1层是副将李久霖的炮营，120门各类口径的火炮。</P></p>
第2层是延绥镇、河州镇、西宁镇、宁夏镇。</P></p>
第3层是太原镇、兖州镇、大名镇、南阳镇。</P></p>
然后是中军，海兰察率一众高级将官所在。800索伦兵护卫中军，同时充当战略预备队。</P></p>
两翼是凉州镇、肃州2镇马队。</P></p>
清军调兵有个不成文的规定。</P></p>
一般都是按比例抽调外省援兵，绝不超过本镇总兵力的5成。</P></p>
所以这些镇并不是倾巢而出。少的仅有千余人，多的接近三千人。</P></p>
……</P></p>
反观吴军，</P></p>
军阵就比较古怪了。</P></p>
最前凸出部是第1派遣军4个方阵，以及混杂在方阵周围的散兵小队。</P></p>
其后是第1军团。</P></p>
以营为单位，只列3排，在空中望去就像是一条细长的水蛇。再细看会发现其中混杂着很多抬枪手。</P></p>
再之后，是第2军团的步兵方阵，7个方阵一字排开。</P></p>
最后是近卫军团和中军。</P></p>
火炮居然布置在大军的两翼。</P></p>
总兵力对比：</P></p>
清军1万5千人。</P></p>
吴军1万1千人。</P></p>
火炮数量大体对等，都超过了百门。</P></p>
另外，清军两翼共计有2000马队，吴军则是全步兵阵容。</P></p>
如果海兰察不讲武德的话，</P></p>
背靠江北大营，他可以把6万兵全部拉出来。</P></p>
……</P></p>
“总指挥，辎重营已经卸空了大车，让他们后移吗”</P></p>
“不，到侧翼保护火炮阵地。”</P></p>
“是。”</P></p>
于是，吴军侧翼火炮阵地又多了一道辎重车组成的间断环形工事。</P></p>
海兰察耐心地看完了全部过程，</P></p>
对身边的人讲道：</P></p>
“吴军当中定然有欧洲军官。”</P></p>
哈马木一愣，问道：</P></p>
“都统如何知道”</P></p>
“他们的军服、兵器、战法都透着一股浓浓的欧洲军队味道，本官征讨准噶尔，征讨缅国都曾见过。”</P></p>
“伪吴王原来是个汉奸。”</P></p>
哈马木骂骂咧咧。</P></p>
……</P></p>
吴军中军，</P></p>
苗有林皱眉：</P></p>
“世人都说海兰察是个妖将，暴躁冲动。下官怎么观他，稳如老狗”</P></p>
林淮生依旧面无表情，举起马鞭：</P></p>
“那我们就先攻一阵，擂鼓。”</P></p>
举着小红旗的传令兵，纵马从军阵间隙狂奔到阵前。</P></p>
高呼：</P></p>
“第1派遣军，进攻。”</P></p>
甲士方阵骚动，引来军官的喝骂。</P></p>
“注意阵型，不许交头接耳，不许回头。”</P></p>
张老三如今是营官，盔甲更新迭代了。水力捶打成形的板甲、可遮面铁盔、锁子甲手套、钢质长刀。</P></p>
他的身旁，</P></p>
是张老大，张老二，兄弟几人共用一张脸，长相十分相似。</P></p>
……</P></p>
孤零零的4个方阵，踩着鼓点缓缓向前。</P></p>
张老三余光瞥见，</P></p>
那群散兵居然从方阵间隙冲到了自己前面几十丈，心中暗想，这帮鸟毛还算仗义，打完了仗可以一起喝口酒。</P></p>
清军的炮声还未响起，</P></p>
这群散兵先开火了，枪声零星散乱。</P></p>
上百名散兵，或站或蹲，朝着各自认为有价值的目标开枪。</P></p>
甘州副将李久霖冷笑，</P></p>
心想这帮江南兵真搞笑，隔着小2里就开枪，你咋不隔着长江射击呢</P></p>
突然，</P></p>
身边一声惨叫。</P></p>
一名手持火把的炮手居然中弹倒下了。</P></p>
倒下的时候，火把撩到了引线。</P></p>
轰。</P></p>
红衣大炮喷出火焰，笨重的炮车向后猛地一退。</P></p>
……</P></p>
李久霖连忙大喊：</P></p>
“别开炮。”</P></p>
然而，仅仅制止了身边的几门大炮。</P></p>
其余更远的几十门火炮挨个轰了一轮。战场上炮声如雷，震耳欲聋。</P></p>
李久霖气的脸发白：</P></p>
“重新装填，快。无军令不得开炮，违令者斩。”</P></p>
位于阵后的海兰察见此景也极为不悦，心中对于李定国的后裔莫名看轻了几分</P></p>
几十发炮弹，</P></p>
给正在进攻的吴军4个方阵造成了十几人的伤亡，很不理想。</P></p>
正常情况下，</P></p>
这么密集的阵型，一发炮弹打进去就能碾翻一群人。</P></p>
……</P></p>
吴军散兵从不扎堆。</P></p>
心理素质很硬。</P></p>
他们在两军当中信步由缰，稳稳的装填，自由的射击。</P></p>
当，</P></p>
一颗米尼弹打在了红衣大炮炮筒上，留下一道明显划痕。</P></p>
周围炮手被吓的一哆嗦</P></p>
众人面面相觑，脖子不由自主的矮了几分。搞不清楚踏马的隔着小2里地，什么枪能打这么远</P></p>
“伪吴王果然会妖术。”</P></p>
“听说是个张角般的人物。”</P></p>
伪吴王李郁会妖术的说法在江北早就有市场了。</P></p>
当时百姓认知有个固定模式：</P></p>
凡是超出自己认知的事、人，一概归纳为妖术、妖人。这次超远枪击，只不过是再次验证了传言罢了。</P></p>
妖人李郁对妖将海兰察。</P></p>
倒也蛮配的。</P></p>
……</P></p>
李久霖抽出宝剑，在火炮前方来回走动，制止蠢蠢欲动的炮手。</P></p>
“无令不许开炮，稳住。”</P></p>
说着，</P></p>
他又回头瞥了一眼，见吴军散兵距离已不足1里。而那群甲士却落后了百余丈。</P></p>
又是一轮枪声</P></p>
子弹先到，枪声后到。</P></p>
4个倒霉的炮手中弹</P></p>
这让李久霖的神经有些崩溃，指着一名千总：</P></p>
“你，带3门子母炮，推炮前出，轰散这帮妖人。炮手每人赏银3两。”</P></p>
“嗻。”</P></p>
……</P></p>
轻便的子母炮，是清军火炮的主要型制之一。</P></p>
2名炮手推动车轮，1名炮手居后，小四轮炮车就缓缓离开了本阵。</P></p>
后面跟着好几辆独轮车载运子药筒。</P></p>
李久霖的做法是对的，</P></p>
总不能用上百门大炮去轰一群分散的苍蝇吧就算能打到个把苍蝇，那也是血亏。</P></p>
没一会，沉闷的炮声响起，</P></p>
清军炮手对着百丈外的吴军散兵快速轰击。</P></p>try{ggauto();} catch(ex){}
打完1炮，就旋出子药室，换上新的再轰。</P></p>
子母炮的炮车很轻，调整方向特别容易，所以霰弹的覆盖面很广。</P></p>
肉眼可见的，</P></p>
吴军散兵倒下了十几人，其余人立马拎着枪往两侧横向躲避。</P></p>
……</P></p>
李久霖欣慰：</P></p>
“红衣大炮，瞄准吴贼方阵，开炮。”</P></p>
炮声连绵，伤亡不断飙升。</P></p>
第1派遣军方阵原地停步挨轰，不敢向前，又不敢向后。</P></p>
张老三头皮发麻，</P></p>
紧张的四处张望，期待得到友军的支援或者得到准许后撤的军令。</P></p>
他不怕和绿营兵对砍，但害怕被火炮远距离轰击。</P></p>
第1军团终于动了。</P></p>
细长的3排步兵线列阵在鼓点声中，大步向前。</P></p>
军官们手持佩剑走在队列的最前面，不断用余光注意身后的队列。落后军官1个身位的是鼓手和旗手。</P></p>
清军炮手振奋，表演的时候到了。</P></p>
全员光膀子，盘辫子，火热装填。</P></p>
很快，整个火炮阵地上空都是火药燃烧产生的白烟，味道呛人。</P></p>
这还是有微风的情况下，</P></p>
若是无风，炮手们这会就犹如身在仙境了，盲人摸象了。</P></p>
……</P></p>
海兰察看的很淡定。</P></p>
“传令，待吴贼进入半里，延绥镇、河州镇、西宁镇、宁夏镇立即出动，截住吴贼。”</P></p>
“都统，我凉州镇马队请战。”</P></p>
哈马木的请战，却得到了海兰察冷冷的一瞥。</P></p>
大战之时，</P></p>
所有人都当听从主帅号令，你一个京旗关系户最好老实点。</P></p>
将官们各自拿出千里镜，观察战况。</P></p>
只有海兰察，视力超好。望着己方的炮弹落入进攻的吴军阵型当中，残肢断臂飞上天。</P></p>
第1军团第3营的旗手，高举营旗，微闭着眼睛机械地向前走。</P></p>
猛然，</P></p>
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黑点，好像很慢，却怎么也躲不掉。</P></p>
然后整个人就飞了起来，</P></p>
看到了无数熟悉的诧异的眼神，望着飞升的自己。</P></p>
飞升只是一刹那，随即重重落地。</P></p>
堕入无尽黑暗。</P></p>
……</P></p>
1名经过的火枪兵避开了血泊，将燧发枪倒背，捡起旁边几乎无损的军旗，追上了军官的步伐。</P></p>
第3营营指挥使欣慰的朝着他点点头，</P></p>
举起佩剑向前：</P></p>
“保持阵型，前进。”</P></p>
刚过了几秒，</P></p>
一发劈山炮的炮弹，弹跳飞来。他握着佩剑的胳膊连同头颅，一起不翼而飞。</P></p>
旗手感觉自己的右脸颊，有一团温热在缓慢往下滑。</P></p>
他忍住心中悸动：</P></p>
用变了声调的嗓音大吼一声：</P></p>
“前进。”</P></p>
李久霖看的色变，右手微微发抖。</P></p>
他是举人出身，文官改武职，纯粹是出于个人喜好。喜欢琢磨火器，尤其是大炮。</P></p>
在金川之战中，他负责督造的可拆卸九节十成炮起到了很大作用，故而被朝廷记功升迁。</P></p>
至于说，</P></p>
做清廷的官羞愧对祖先</P></p>
那是不存在的。</P></p>
这是个很微妙很复杂的话题，只能说清廷对李氏一族不错，虽无高官显贵，可也衣食无忧直到王朝末日。</P></p>
……</P></p>
宁夏镇总兵，马青树拔刀大吼：</P></p>
“宁夏、延绥2镇的弟兄们，给我冲！斩一颗首级，赏银3两。”</P></p>
麾下乌泱泱的兵丁呐喊着越过大炮，挡住吴军。</P></p>
张老三瞬间一激灵，低声说道：</P></p>
“大哥二哥，跟紧我。”</P></p>
随即又高呼：</P></p>
“弟兄们，手里长矛放平，结阵，不要怂，先怂的先死，后怂的后死。”</P></p>
喊完这句，他立马放下铁面罩。</P></p>
前2排的新兵已经紧张到呆滞，机械的放平长矛，浑身颤抖。</P></p>
后面的老兵们好多了，</P></p>
举着刀不断威胁前面的新兵：</P></p>
“千万别回头，千万别跑，不然老子立马捅死你个狗曰的。”</P></p>
……</P></p>
宁夏镇、延绥镇绿营兵的数量还是吓到了一些新兵。</P></p>
有人丢了长矛就往后跑。</P></p>
方阵密集，跑不出2步就被老兵一刀戳进脖子，血喷的到处都是。</P></p>
“没卵孑的软蛋，跑什么你跑的掉吗后面督战队看见了，拿炮轰死你个驴曰的。”</P></p>
老兵们说的都是实话。</P></p>
在南昌城下，他们经历过被督战队支配的恐惧。论凶残，吴军督战队比清军残暴十倍。</P></p>
“杀”</P></p>
两军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刀剑劈砍，矛叉乱戳。</P></p>
陕甘绿营的藤牌兵能打，鸟枪兵数量也不少</P></p>
张老三狰狞的表情藏在铁面罩后，</P></p>
甲胄在身，不可弯腰。</P></p>
他用靴子头从地面挑起一杆长矛，在手里掂了两下，然后猛地发力掷出的长矛把一个开无双的把总，钉在了地面。</P></p>
他的余光一直在瞅着左右队友方阵，还有身后快速接近的第1军团。</P></p>
突然，有1名清军藤牌手冲向自己。</P></p>
看样子是想斩将夺旗</P></p>
张老三仗着有甲胄傍身，硬扛了一刀，然后把近身的那藤牌手给豁开了肚子，肠子流了一地。</P></p>
这种伤，人短时间不会死。</P></p>
张老三也想让他多活一会，但是又怕他不老实。</P></p>
所以用军靴踢开腰刀，踩住藤牌手的右手腕，挥刀砍下</P></p>
当他再砍已经昏迷的藤牌手左手时就轻松多了，不用踩着手腕定位了，只是轻轻一划。</P></p>
……</P></p>
“河州镇、西宁镇，上。”</P></p>
藤牌手在前，鸟枪手弓箭手在后，远近配合。</P></p>
凶狠的西北厮杀汉，玩命般的往前打。</P></p>
第1派遣军撑不住了，且战且退，方阵随即溃败。</P></p>
好在第1军团及时赶到，连续2轮齐射镇住阵脚。</P></p>
于是，</P></p>
两军隔着几十丈开始了疯狂对射。</P></p>
战场又成了弓箭和火枪的天下。各种肉搏兵纷纷后退，躲避这该死的战场。</P></p>
张老三长长的松了一口气，</P></p>
终于可以缓一会了，再坚持下去，估计他这1营要全军覆没，刚补充满500，现在就只剩下一半了。</P></p>
再仔细一瞅，</P></p>
他又窃喜，</P></p>
死伤的大部分都是新兵，新兵们顶在前2排，承受了最大的恶意。</P></p>
……</P></p>
海兰察看的心神激荡，举起马鞭：</P></p>
“兖州镇，南阳镇，上。”</P></p>
2镇新装备了大量的火绳枪，火器普及率高达7成。举着绿色的三角军旗，在鼓号声中端着枪缩着头向前。</P></p>
距离50丈时，</P></p>
军官再次整队，保证队形的严密。</P></p>
抵近到30丈时，才大声喝令兵丁们开枪。</P></p>
战场上烟雾弥漫，枪声和哀嚎夹杂在一起。</P></p>
正面交战宽度居然达3里。</P></p>
这种打法，正是吴军所擅长。</P></p>
第1军团多是老兵，射击准，装填快，心理过硬。</P></p>
2刻钟后，</P></p>
清军的阵型明显稀疏，地面尸体堆积。三五成群的逃兵也开始出现了</P></p>
……</P></p>
“海都统”</P></p>
面对焦虑的众将官，海兰察不慌不忙。</P></p>
抽出佩刀：</P></p>
“左翼凉州镇马队，避开正面，绕道进攻敌军火炮阵地！”</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