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只有一个,解决怀庆信贷投资公司集资兑付问题,但这一切还得从清理合作基金会说起走。

    98年的清理农村合作基金会让整个安原省都经历了一场并不算轻松的波折,相对来说宁陵方面由于在合金会前期经营期间出现了一些问题,所以较早就踩了刹车,比中央政策下来前两年就已经停止合金会继续吸纳股金,采取逐年清退的措施,在98年中央政策下来之后清退工作实际上已经进入了尾声,所以并没有引发多大的震荡。

    但是怀庆情况不一样,怀庆下辖各县的合金会在97年发展到了巅峰时期,虽然省里边三令五申要求规范合金会的管理经营,但是在利益刺激之下怀庆的合金会依然发展得如火如荼,直到98年中央大政策出台,一切戛然而止。

    怀庆下辖各县区乡镇的合金会星罗棋布,几乎每个乡镇都有自己的农村合作基金会,甚至一些村级组织也兴办了合金会,经营历史也都有十年左右,规模有大有小,经营状况也是不一,乡镇企业较多的地方规模也就相对较大,企业较少的则较小,但是有一点基本一致,那就是经营状况不佳,已经失去了当初农村合作互助的意义,转而发展成为一种以揽储放贷获利为主业的准金融组织,而且绝大部分放贷对象都以乡镇企业为主。

    中央关于清理合作基金会的政策一出台,立即就引发了一场风暴,合作基金会只有两条路可走,状况较好的,能够满足归并入农村信用社的合金会就地并入当地农村信用社,条件稍差的,则由县乡两级政斧财政出资补足缺额,帮助归并入信用社,条件太糟糕的则由政斧接管清盘,由政斧负责清偿债务,兑现集资。

    这一场风暴将原本财政状况还差强人意的怀庆市下辖各区县顿时打入了地狱深渊,能够凭借自身资本满足并入信用社条件的合金会寥寥无几,绝大部分都需要有县乡两级财政拿出一笔资金来帮助各乡镇合金会并入信用社,或者由政斧直接接管合金会清盘分期兑现农民股金。

    而乡级财政本来就是入不敷出,根本无法拿出这样一笔钱来,所有压力都集中在了县区一级政斧,而县区政斧也无法负担这样大一笔资金,只能通过向省财政申请专项贷款和向市财政借款来解决问题。

    怀庆市财政为此向各县市提供了将近两亿元的贷款,这还不包括各县向省财政借贷的高达三个亿的专项贷款。

    不过这都不是赵国栋需要关注的事情,那都是去年的事情,现在陈英禄和何照成需要和赵国栋商量的是关于怀庆信贷投资公司的问题。

    随着对合作基金会等农村非金融机构的全面清理风暴袭来,不可避免的也波及到了一些其他的非金融机构,怀庆信贷投资公司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渐渐浮出水面的,这是一枚真正的定时炸弹,如果不及时排除的话,也许就会引发不可预料的社会危机。

    “这就是说现在这家信贷投资公司的清理整顿已经告一段落,而我们下一步的该干的就是要想办法清欠变现筹集资金兑付集资了?”赵国栋一边听着随后进来的财政局长顾晓鹏介绍了信贷投资公司的情况,一边皱起眉头道。

    虽然年前他也到市财政局进行了调研,但是并没有涉及到信贷投资公司这一块,很显然财政局一班人也不认为这是财政局的问题,而是整个怀庆市委市政斧的问题,虽然是挂在市财政局的名下,但是最初发起这个信贷投资公司却是市委财贸办提议,市财政局承头而已,真正具体经办人员也是来自各个部门,并非财政局一家。

    “嗯,去年中央出台政策整顿归并合金会的时候,市里就觉得这个信贷投资公司可能也存在问题,所以就未雨绸缪,一并对信贷投资公司进行清理整顿,没想到这一查下来,规模不小,问题不少。”

    顾晓鹏当时还是市财政局作冷板凳的副局长,正因为坐冷板凳,这信贷投资公司也就轮不到他去沾啥腥味儿,所以才避免了被卷入进去。这个信贷投资公司一查之下就发现出现了大窟窿,加上前任局长牵扯古耀华事件中,虽然最终避免蹲大狱,但是也就只有黯然下台。

    “这是难免的,这种所谓信贷投资公司其本质和农村合作基金会差不多,也就是规模和集资对象以及放贷对象有些差异而已,一句话,像这种缺乏专业金融管理人员和监督机制,又容易被行政权力所左右的投资公司,其结果也就是收不回来的呆账死帐一大堆,其状况恐怕比有些合金会还不如。”

    赵国栋当然清楚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信贷公司很大程度都沦为一些领导的行政权力干预下的提款机,想给谁放贷就给谁放贷,风险意识、抵押物权等等在领导发话面前一律抛在一边,缺乏监督和审核机制,风险叠加,加上高额集资利息或者说股金利息,窟窿只会越捅越大,到最后也就只有拆东墙补西墙,实在撑不下去也就只有崩盘一个结果,买单的都是政斧财政。

    “国栋说得对,当初我就对这个信贷投资公司的经营目的存有异议,但是当时的主要领导却置若罔闻,以至于导致捅出这样大一个窟窿,他们花天酒地纸醉金迷消耗挥霍了,却要让我们这一届党委政斧来承担。”

    何照成也是对这个信贷投资公司深恶痛绝,这个信贷投资公司已经彻底资不抵债,负债和资产两相抵折,足足有将近一个多亿的亏空,这足以让市财政大伤元气。

    “现在资产和债务也基本上清算出来了,我们初步整理了一下,估计有把握或者有希望收回的大概在六千万左右,而已经彻底成为死帐的大概有八千万左右,还有四千万左右属于那种难度比较大,但是如果经过各种努力也存在收回可能姓的那一类。”顾晓鹏自顾自的道。

    “根据去年我们市里给集资户的承诺,将在关闭信贷投资公司一年之内拿出一个处理意见,信贷投资公司是去年六月底和农村合作基金会一道关闭的,当时市里主要精力主要是放在农村合作基金会归并问题,集中力量帮助各区县完成归并任务以及未能归并由政斧接管的合金会第一轮支付资金,所以信贷投资公司的问题我们也只是积极调查,核实情况,还没有拿出处理意见,我的意见还是参照合金会清盘方式,清产核资结束之后,就要尽快出台解决意见,想尽一切办法清欠变现,筹集兑付资金。”

    “顾局长,准备如何兑现?是不是像那些清盘合金会那样分三到五年兑付清?”赵国栋反问道。

    “赵市长,不那样,我们市财政哪里一下子拿得出那么多?去年为了各县区归并合金会和兑付被清盘合金会第一轮资金我们市里财政就被掏空了,现在又该轮到我们自己来出血了,另外市里还要替有些财政差一点的区县考虑第二轮兑付资金的准备,防止他们临时周转不动出问题,影响社会稳定,今年财政恐怕是最困难的一年,陈书记,何市长,赵市长,你们几位领导都在这里,我把丑话先撂在前面,得提前作准备,要不临时凑不出钱来,那可是要出问题的。”顾晓鹏盯了三人一眼,沉声道。

    陈英禄和何照成都忍不住叹气,也真是走悖运。

    古耀华把怀庆官场搅得一团糟,光是理顺这关系就够两人焦头烂额的了,恰恰又遇上中央清理整顿合金会,怀庆又是合金会发展规模最大的一个地区,一下子被打折了脊梁,抽空了资金,不但乡镇企业现在陷入困境,而且县乡两级政斧背上巨大的债务,初步估算了一下,没有五年根本无法摆脱清理合金会带来的巨大窟窿,而这五年里怀庆各县区都得勒紧裤腰带过苦曰子,而怀庆市里边也不好过,除了得帮衬着各县区裱糊窟窿外,自己这屁股上还有信贷投资公司这样一个大脓疮,要把这脓疮挤干净,估计也得大出血一回。

    四人讨论了一阵财政问题,赵国栋在年前调研财政局时就了解到怀庆财政底子其实不薄,尤其是工业基础在那里摆着,税基相对较为厚实,但是合金会这一清理几乎抽了怀庆工业的脊髓,除了国有工业这一块外,集体企业和乡镇企业尤其是乡镇企业这顶半边天的支柱一下子就陷入了困境,而信用社也鉴于乡镇企业在合金会的欠债问题而收紧了对乡镇企业的放贷规模,加上今年面临经济紧缩,乡镇企业更是雪上加霜,也难怪这开年第二天,书记市长就愁眉苦脸的来商讨这个问题,而自己这个分管财政的常务副市长也自然跑不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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