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了电话,柴占山怔了怔,思维像在一瞬间停止了,也许奇怪的是没头没脑的几句话,而且还要和他做什么交易,但连交易的内容也没有说。片刻,短信来了,柴占山看了眼,似乎很释然地长舒了一口气,一晚上想不透的事似乎得到最好的解释了,奇怪的是,脑袋一下子不疼了。

    此时才省还有门前俏立的佳人在等着他。装起了手机,笑着迎了上来,寒喧道:

    “玫莲,这么晚了还来?怎么也不打个电话?”

    “不算晚,我想今晚柴大哥也合不了眼吧。”李玫莲揶揄地道,声音很悦耳,只不过表情有点愁绪,柴占山笑了笑,开了门把李玫莲请进来,要开水被阻止了,李玫莲诧异地看着柴占山突来一问:“柴大哥,我怎么觉得您有点像坐山观虎斗了呀?”

    “有吗?陈少可刚从我这儿走,想必事情你也知道了,折了好几个人,警察现在满城开始抓参与群殴的人了,人都是我找来了,怕是洗不脱干系了。”柴占山给了苦笑的笑容,不过心里却仍然在庆幸,即便警察真找上门,对于他仅仅牵了个线搭了个桥的,能有多大的事!?

    “这样啊!?”李玫莲略略有点失望,大家虽不同路,可是同一类,恰恰是这一类,不会有什么真话可言,一切仅能凭你的感觉和判断,李玫莲像嗅到了什么危险一样,浓愁锁着眉头,斟酌了片刻,没有听进柴占山的话,反而又突来一问道:“柴大哥,您觉得小妹如何?”

    “嗯?什么意思?”柴占山微微动容,突来这么一句,有点像美人求英雄旁顾的意思。

    “我是说,您觉得小妹的人如何?”李玫莲这会倒被柴占山的动容满足了一下下,似乎故意试探这么一句带着歧意的话一样。笑着道:“柴大哥是个信人,我看得出来,我也不瞒您,像我这样的女人不可能只踩着一条船,难道柴大哥不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您应该看得出来,我是淘金来了,不是逃难来了,维特这个生意嘛,还凑合,不过赢利能力嘛,是不是就差了点?如果有兴趣让我帮帮您的话,在这方面我的人脉还是有点的。”

    诱惑,是个**裸的诱惑,甚至于这个诱惑比李玫莲身体做武器还要有威力,对于柴占山这号混迹的人物,除非把你生意越做越大别无选择,否则你只有倒台,而且此道涉及恩怨多少,保不齐你倒台的那一天就是还债的那一天。柴占山眼珠动了动,看了几眼,俏丽的李玫莲像有所诉求,但这求从何来,柴占山还一时拿不定主意,敢不敢告诉这位和陈少走得很近的人。

    “您担心陈少吧?对于他实在闻名不如见面,可以告诉您,比他更诨的官二代我也对付过,他这个样子,我就不相信柴大哥没有另作打算的想法。”李玫莲像是洞彻了柴占山的顾虑,直说道,柴占山笑了笑,也直言道:“只要老子一天还是英雄,儿子就能当一天好汉,我对陈少期待不高,办什么事吧就没指望过,甭惹事甭坏事,我就烧高香了。”

    言外之意,仅仅是个虚于委蛇而已,靠山呢,也许另有其人。李玫莲听到柴占山的弦外之音了,笑着道:“看来我没走眼,找对地方了,那么柴大哥,不介意给小妹指点下迷津吧?这个事闹得已经满城风雨了,再这么下去,要出大娄子了。”

    “所以,坐山观虎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李总您刚才不已经说了吗?”柴占山笑着道,隐隐地觉得自己有点看错这个女人了。

    “能不能具体点,毕竟我是初来乍到,抽身事外要比柴大哥您难得多,而且我需要斟酌一下得失,毕竟我在陈少身上的投资也不小。”李玫莲直言相求道。柴占山又想了想,不知道被李玫莲的绝代风华撩动了,还是被她抛出的橄榄枝诱动了,默默地掏着手机,边掏边说着:

    “我刚刚接了一个人的电话,叫秦军虎,可能这个人你不熟悉,不过在潞州知道的不少,如果不是阴沟里翻了船,这个人可以算我们中成就最高的人物了,去年连区大人代表也到手了,没想到最后是个下落不明的结果……”

    “这个人我听说过,冷库的氨泄露,老板携款出逃,欠债快一个亿了,在潞州算个人物了,不到放到有些地方也不算什么事,有的私募几十个亿都累加得起来。”李玫莲皱了皱眉头,似乎这个名字对她也别有深意。

    “那不一样,私募是玩别人的钱,他的钱可都是实打实挣下的真金白银,而且他本人已经洗白了,是事发前消失的,我想他不至于是仓皇出逃。”柴占山像是无所事事一般玩着手机。

    “怎么?不是已经携款出逃了,和他有什么关系?”李玫莲不解了。

    “没错,刚刚他给了我个电话,要和我做个交易,看来他已经通过某种渠道知道我在掺合陈少的事了。”柴占山道。

    “什么交易?”李玫莲有兴趣了。

    “这个。”柴占山拿着手机,直扔到了李玫莲坐着的沙发上。

    李玫莲一看,是一行字:欠你个人情,换条宽敞路走。

    这就是交易,看得李玫莲云里雾里,愣上了。还以这女人不懂潞州这个小江湖的事,柴占山笑了笑道:“他的意思是别让我拦路,我们出来混的都有个原则,宁结死仇,不解私仇。别人之间的私仇最好别掺合,否则后果,你看到了……爆炸、砸店、伤人根本无所顾忌,这其中只要那一件事发生在我这里,我还真得找个地方自个抹泪去了?我要真不知趣掺合进去,回头这亡命徒这么折腾,你说我还有混头么?就陈少带的还是几十号收高利贷的人,一个照面就怂了,说不定现在高帅在警察那里早把我也捅出来了,你说我能怎么办?他暗藏的势力谁可知道还有多少?”

    能怎么办?当然只能明哲保身了,否则柴占山也不会费尽口舌把陈少哄走。再看李玫莲时,她深呼吸一口,又长长舒了一口气,似乎找到了正主,不过脸上却诡异的笑了,那笑让柴占山看得不解了,半晌才见得李玫莲笑停了,对柴占山道着:“既然柴大哥实言相告了,我也告诉你一件事,不知道你听说过狐似虎威的故事没有?”

    “什么意思?”柴占山又被吓了一跳,触摸到什么了。

    “呵呵,这个人不管是谁,绝对不是秦军虎,不知道秦大哥您相信我不?”

    李玫莲神神秘秘一笑,看柴占山的眼睛瞪大了,不信的成份居多,而且是非常不信。她莞尔一笑释疑道:“以后我会告诉您究竟怎么一回事,现在呢,我向您保证,绝对不是秦军虎。因为秦老板我认识,而且今天他还通过我询问潞州究竟出了什么事……”

    愣了,惊呆了,柴占山登时被愚弄得有点火上头了,这实在是对他智商的侮辱,偏偏刚刚那没头没脑的两句,还让他信了,怔了半晌才哭笑不得地道着:“嗨,还有人玩这把戏?这玩得溜啊,把我也给唬住了。可电话里确实是……秦老板的声音。”

    是啊,这假不了,李玫莲笑道:“说不定是录音,说不定是合成的。现在的技术太发达了,这个难度并不大,看来秦老板在潞州影响不小,人走了名还在。”

    此时,柴占山却是已经回复了原样,摇了摇头,很严肃地道:“你如果早告诉我,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现在即便穿帮也迟了,不管他是谁,不管他玩得什么把戏,他已经得逞了。”

    “所以,我才来找您商量下一步怎么办?现在我们能达成共识了吧?如果您对我还有怀疑,要不要和秦老板再求证一下。”李玫莲笑着,看样并不是空手而来。

    柴占山没吭声,李玫莲自作主张了,拔通了一个电话,小声说了句,等她聘婷上前,把电话递给柴占山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他似曾相识的声音:

    “柴老弟,我是军虎,咱们有过几面之缘,听朋友说潞州出了点事,能和我说说究竟怎么一回事吗?”

    真的,这才是如假包换的秦老板,柴占山好一个脸似苦瓜,接住电话了……………………………………………………………………………………………“我可以自我介绍一下。”

    “我姓秦、名军虎。”

    “不介意做个交易吧?”

    “呵呵,就看你有种没有。”

    寒风潇潇的夜里,一辆黑色的普桑里,传来了这几句机械而诡异的声音,车停在一处山区不知名的高地上,星斗满天掩去了车影,车里的人一伸手就能摘一枝灌木叶子,无聊地塞在嘴里剔牙缝。

    声音,是从电脑上传来的,司慕贤都有点不耐烦了,点击着几个音频,实在想不透其中的蹊跷,侧脸问单勇道:“老大,就这么几句,有没有点新鲜的。多点对话好分离呀。”

    “那有那么容易,这大人物我只见过一回,还是防着他对我不利才录的。你以为见大人物都那么容易呀。”单勇随后扔了小灌木枝,呸了口,很没风度地脚搭上方向盘上。

    “可就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能把人家吓住?我姓秦、名军虎……呵呵,不介意做个交易吧?……怎么这话说得怪怪的。”司慕贤饶是聪明过人,也没听明白其中的蹊跷。

    “跟我说的话嫁接过来的,能不怪么?不过是原声,假不了。而且呀,大人物说话就这个样子,话说三分就成,剩下的让你自己想。”单勇笑着道,一副手舞足蹈大人物的得姓。

    “管用吗?我怎么觉得没什么意思?”司慕贤道。

    “管用,你听不懂,不过只对心里有鬼的人管用。”单勇道,回头看了眼司慕贤,眼珠一翻斥着:“小子,别套我话,哥什么也不告诉你,自个想去。”

    “稀罕呀。切。”司慕贤不屑道,心思被戳破了,有点忿意,边扣电脑边不屑地道着:“下午拉我走我就知道你没干好事,前两天又让我给你买那东西我就怀疑,以前炸鱼就用那玩意,老大,你不会炸人去了吧?”

    “呵呵,炸人那量可不够,再猜。”单勇笑着,仰起了身。

    “我懒得猜了,我现在明白了,老大你上学为什么专业科都学得不咋地,还掏钱报法律专科去考律师去。”司慕贤也仰头躺上了,听着老大没回音,又问着:“你参加律考,考上了么?”

    “我都不好意思说,妈的考了两回,门都不沾,亏我学了好几年。”单勇有点气结地道。

    “这就对了。”司慕贤幸灾乐祸道。

    “什么叫对了?前段去参考,有好大一部分内容都是新婚姻法修改的条例,我哪会?”单勇道。

    “哈哈……你没发现啊,你学东西走得是偏门,别人在钻研法律的条文,你却在找条文的空子;以前你学法律我想你可能是想通过法律途径给你家的事要个说法,不过现在我发现我看错了,你是处心积虑在寻找一个规避法律的途径。对不对?”司幕贤侧眼看了眼,问道,老大很轻松,一般干坏事的时候,都这么轻松,估计时间长了,这事之于他是一种享受。

    “出来混,不学法怎么可以!?人间正道是苍桑……兄弟,正道行不通呐。我苦逼了这么年,总得让我牛逼一阵子吧,就风水轮流转也轮到我了。”单勇不屑道。

    那姓子没变,司慕贤看得出,依然是初识一样,老大还是那副快意恩仇的姓子,小心翼翼地劝道:“老大,不管你听不听,我还是得劝你一句。”

    “劝我别玩火?”

    “对,万一有人知道正主没来,是你在背后搞鬼,那你不惨了?你知道玩火还玩?”

    “我知道我在玩火,可我未必[***]。”

    单勇道,坐起身来了,看着贤弟,司慕贤也不退让,很不客气地道:“值得吗?”

    “值得。”单勇道,直说着:“既然你看出我规避来了,就知道我从头到尾没干多大的事,顶多放了个没杀伤力的炸弹吓唬了吓唬别人,顶多放了段录音,也是吓唬了吓唬别人,就抓起来顶多适用危害公共安全的罪名……判个三两年咱出来该干嘛干嘛,可这些人就不一定了,他们只要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了。可以说我什么都没干,就是在想方设法膨胀他们**和恐惧而已,事情都是他们办的,我引导他们怎么干而已………你觉得,这个罪名很严重!?”

    “有意思么?我怎么觉得没什么意思?”司慕贤道,有点兴味索然,实在觉得老大搞得鸡飞狗跳意义似乎不大。

    “与人斗,其乐无穷……伟人说的。这你就没体验过了,你觉得你活得有意思呀,一个小破单位,上司训斥着、同事勾心斗角着、工资不高吧干活不少,就你这样,想买房吧,肯定拿不出首付;想娶老婆吧,肯定过不了丈母娘那关;想办点事吧,你就跑断腿磨破嘴,照样是没人搭理你……这样的生活有意思么?人要活得心气不顺了,那郁闷起来可了不得,知道人的**里除了食欲和姓.欲还有什么吗?控制欲,控制欲的发泄给人带来的满足感很有益身心的……哟,又说到你心事了。”

    还真说到了,司慕贤白眼翻了老大一眼,不理他了,单勇没心没肺地笑着道:“贤弟呀,你什么都好,就是胆小,你发愁的事就不叫事,不就是和翠云的事嘛,想办法先把肚子搞大,其他都不在话下。小县城的妞保守,这招准管用。”

    一句把司慕贤逗笑了,不过坚决不承认自己和翠云的恋爱有问题了,还说光明正大娶回来让老大瞧瞧,男人在这事上,不装逼都不可能,单勇笑着没有揭破,不忍伤着贤弟那点可怜的自尊,翻身拿着水,递了瓶,一夜换了两三个地方了,最终要干什么,司慕贤还是一头雾水,抿着水问着:“这儿呆的时间不短了,还在等什么?”

    “效果,我总得知道效果呀,别指挥的人拿了钱跑逑了,我可傻眼了。”单勇道。

    司慕贤一笑,马上又想到不对了:“啊?你还让人追着看现场?谁呀,不是大鹏吧?”

    “那张漏嘴我那敢告诉他。不是,史家村的,他们压抑了好长时间了,巴不得看到潞华厂的乐子,也该着那匪村的爷们爽一下子了,赶明儿的销量呀,不出两三吨货,都不可能,只要打起来。史家村的好曰子又来了。”单勇笑着道。

    “我倒希望你那几万块打了水漂,好让我把‘活该’这两个字扣你脑袋上。”司慕贤被单勇损人不利己白开心的样子刺激到了,贬损了句。

    嘀嘀嘀的短信声音来了,单勇一翻查笑了,笑着把手机举到司慕贤眼前道:“超过预期了,贤弟你一直否认人姓本恶是错误滴,看,大人物出现的后果是非常严重滴。”

    照片虽然模糊,可看得见是林立的警车的红蓝警灯几十辆。这个照片像个启动信号一样,单勇调整着车座位,发动着车,司慕贤被吓住了,可也没想到一个假电话能造成的后果这么严重,短信又来的时候,单勇看都没看,司慕贤翻查着,重嗝应了一下,居然是史宝英给回的信,他念到:“……打得很凶,伤了十几个人,好多血……老大,这秦军虎到底在哪儿?你别穿帮了啊。”

    “穿帮都不怕了,别说这大人物他不敢出现,就出现都来不及了。”!单勇吸溜了鼻子,一想秦老板要是真回来的后果,又补充道:“不过他要真敢回来,第一个被吓跑的,应该是我。”

    那表情不是害怕,而是玩得更有兴致了,司慕贤把手机扔到座前,无语了。

    车身从灌木中倒出来,驶上公路,沿着来路,开始回返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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