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还在摸呀摸呢

    昏昏沉沉醒来,才四点多钟。《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恍惚记起了中午的事,觉得似真似假。在套上鞋子的那一刹那,许峻岭忽然就决定了要去找她。想到这一点他仿佛恍然大悟,穿了西装,到水房对着镜子拢一拢头发,跨上车往多大飞去。

    在教育学院门口停了车,也不再躲躲闪闪,就站在门口等,至少他得问一问电话是不是她打来的。不一会儿她远远地过来了,许峻岭挺了胸,站着不动,等她喊他。她隔那么远看见了许峻岭,脸上浮现着随意的笑。

    这轻松的神态使许峻岭心一沉,又沮丧起来,勇气也在一瞬间被吸摄了去。他站在这里来想说些什么呢自己竞不明白,惊慌失措起来。她走近了说:“等谁”

    没料到她竞这样问!

    许峻岭慌张说:“等……路过这里,忽然就想来看看,就来了。”

    她眉毛轻轻一挑:“看看”

    许峻岭说:“看看!几个月不见了,你可还好是否已经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她说:“好也好不到哪里去,糟也不怎么糟,凑合活在这世上吧。”

    许峻岭说:“看你脸上笑笑的挺高兴。”

    她说:“我笑了吗”

    他们往央街那边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许峻岭装着不经意地碰碰她的手,她似乎也是不经意似的闪开了。他终于下了决心说:“你现在住到哪里去了那样走了像个泥牛入海似的。”

    她说:“住在北约克去了。”

    许峻岭说:“北约克”

    她说:“北约克。”

    许峻岭说:“北约克那么大!”

    她说:“就住在一条街上。”

    许峻岭说:“我知道你住在一条街上,没有住在大街上。北约克那么大!”

    她说:“就住在那么一条街上。也是在二楼。”

    许峻岭说:“电话也舍不得装一部!”

    她望许峻岭一眼,笑而不语。许峻岭说:“一个人住”

    她说:“那还跟谁呢”

    许峻岭连忙说:“不是别的意思,我想总该跟个女伴住在一起,不然太寂寞了怎么过”

    她说:“大家怎么过我也怎么过吧,也习惯了。不过我倒是跟个北京女孩住在一起。”

    许峻岭说:“说着就要毕业了。”

    她说:“年底。”

    许峻岭说:“工作呢,有个边吧”

    她说:“边还没摸着,还在摸啊摸呢。不能去想,想想就一身冰凉。”

    许峻岭试着说:“在这里难混出来。”

    她说:“呆在人家的地方嘛。”

    许峻岭说:“人家的地方老呆着也没意思,一生一世也是个局外人。”

    她望了许峻岭笑,许峻岭说:“我说得不是”

    她笑着说:“没有不是。”

    许峻岭说:“既然也知道,又何必呢”

    她说:“我也问自己,又何必呢”

    许峻岭说:“既然问了,就得给自己一个答复。说,又何必呢”

    她说:“答案慢慢找吧。再说一件事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总有个出头之日吧。”

    许峻岭说:“说来说去你的思想还是没有进步。”

    她停下来望了许峻岭,说:“你进步了没呢,你的思想你有了点新的想法没有”

    许峻岭说:“想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的思想错了什么,也就谈不上进步。(wwW.广告)你也这样想”

    她说:“既然也知道,又何必呢”

    许峻岭叹息着摇头:“真希望你走个好运。”

    沉默着走了一段,她说:“你呢,还住在老地方”

    她这一问,许峻岭马上想到中午的电话不会是她打来的,幸亏自己还没问她,不然又自作多情了。

    许峻岭说:“老地方,老样子,没有起色。”

    她说:“也好,反正你也不会永远这样。”

    许峻岭说:“我这个人出息不了。”

    她说:“你是对的。”

    许峻岭说:“我一个人自己对也没多大的意思。我还是那么想和别人一起对,又办不到。”

    她说:“我也很想和别人一起对,也办不到。”

    许峻岭说:“有些人错了她一定想着自己是对的。”

    她说:“每个人对的方向也不一定就一样。”说着已经到了地铁口,她说:“那我就下去了。”

    许峻岭说:“好,你去。”又忽然想起似的问:“今天九月几号,我都不记得日期了。”说着盯了她的脸。

    她说:“十几号吧,我也活糊涂了。不是十三就是十四。”

    我说:“哦,十三,记起来了,十三。”

    她说:“那我走了。”

    声音有点异样。许峻岭正想看清她的脸色,她已经转身往下走了,步子越来越急。在转弯的地方,手举过头顶挥了挥,也不知是不是招呼许峻岭,没有回头。

    许峻岭骑了车慢慢往回走,心中后悔来了这一趟,除了把自己的无能再一次展现外再没有其它意义。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许峻岭你怎么回事,你是谁呢,自己也不想明白就去了。说不定人家已经倒到哪个阔佬怀里去了,就这么淡淡的对了你。”忽然又想起,刚才她问了一句,“你有了点新的想法没有”好像是自己中午在电话中说的那句话,难道这是巧合认真去想中午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却又记不真切了。

    嚅动着嘴唇试了试,竞说出十几种表达方式,不知哪种是中午说的。只有张小禾说的那句记得真切。回忆了很久却越想越想不清,干脆不再去想。不论那个电话是不是她打来的,只要他没有一句结结实实的话,结果也都是一样。而这句结结实实的话,他又怎么敢说

    到九点钟,许峻岭懒洋洋地吃了几口饭,把剩下的饭菜装到盒子里去。偶尔一抬头,他大吃一惊,窗外街道对面昏暗的路灯照着一个女人,她正在向这边张望,那身影竞有点像张小禾。

    许峻岭扑到窗前看了一下,看不真切。他打开窗,探头轻声喊了一声:“张小禾!”那人站着一动不动。他又喊了一声,招了招手,还是没有反应。只要她一走动,许峻岭就可以从步态上看出了。他盯了那身影看,生怕一眨眼就会化掉了。他马上跑下楼,没有人影!街道上静悄悄的。几秒钟人就走了吗是个鬼魂飘去了吗

    许峻岭低沉地喊一声:“张小禾!”没人回答。如果不是故意躲避,那人又能到哪里去呢他急得全身出汗。又大声叫了几声:“张小禾!”喉咙里有一种撕裂的感觉。邻居在楼上打开窗子对着他嚷道:“don’tshout!(别嚷嚷)”

    许峻岭不理他,又叫了两声,准备在附近找一找。

    这时二房东出现在门口说:“这小禾早就搬走了!”马上看出是许峻岭,迟疑地说:“是你”

    许峻岭只觉得羞愧难当,也没解释一句就往车站跑。正好来了一辆电车,他想也没想就跳了上去。在电车上他又怀疑自己是想入了迷产生了幻觉,可那个人的影像又是如此清晰地印记在脑海中。他安慰自己说:“即使是她又能怎么样呢,还是不要填平了那点距离好。她不是也不愿告诉你电话和地址吗”到了地铁站许峻岭非常后悔了,那样匆忙就跳上了车,也没在附近找一找。他几乎就要下决心回去,哪怕找不到人呢,也要站到那窗前去看看是不是还会出现那神秘的幻象。

    一看表,回去一趟上班就来不及了,犹豫着进了地铁站。列车开动后许峻岭又后悔了,应该躲在电车站附近,看看下一趟车她会不会来。真是她,她总要过来乘地铁。列车“轰隆轰隆”地响着,他心中应和着列车的节奏反复对自己说:“幻象,幻象,幻象!”

    又一个冬天到来的时候,许峻岭离开了工厂。他以激动的平静从工头手中接到最后一张支票,在车间门口停了停,深呼吸想最后一次去体会那塑料味儿,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出了门他感到了令人窒息的快乐,简直令人无法承受。

    许峻岭踮起一只脚双手一高一低舒开,嘬着唇对着厂门说了声“拜拜”。自己也没有准备,就猛跑几步往空中一跃,身子轻捷地飞起来,在最高点的那一瞬右手往空中一抓,这样反复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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