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还看到,在旁边的一个树荫底下还站着几对青年男女,正和几个男子在大声争吵,听上去好像是在埋怨这伙子人无事生非,耽误了他们的时间。

    两辆三轮车一前一后靠路旁缓缓停了下来。

    “怎么了?这是长途汽车站吗?”楚天舒奇怪地问道。

    胖车主还没反应过来,第二辆三轮靠了过来,瘦车主骑在三轮上,点了一颗烟,满不在乎地说:“要进城了,金鳌集团的人在盘查呢。”

    宁馨和黎萌都探出头来,朝前面望了一眼。

    黎萌的脸色霎时就白了,她捅了捅宁馨一下,低声说:“那是冷锋。”

    “什么?”宁馨吓了一跳。她再定睛一看,果然不错,那个瘦小的男子正是冷锋,半年不见,这小子长开了,嘴上还多了些胡茬,如果不是黎萌提醒,猛一下还真认不出来。

    宁馨从三轮车上跳了下来。

    楚天舒一看宁馨的脸色就觉得有问题,马上也从车里下来了。

    他们走到了一辆三轮车的后面。

    宁馨背过身去,悄声说:“黎萌说,前面那个盘查的小子就是冷锋。”

    “是吗?”楚天舒并没有回头去看,而是在回忆刚才看到的情况,仔细一回想,觉得那小子有点眼熟,只是南方的男子多数都是类似的体型和外貌,所以乍一看并没有太在意。

    隔了大半年,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楚天舒和宁馨记忆不太清晰这很正常,但黎萌和他天天见面,当然一眼就认得出来。

    “哥,怎么办?”宁馨着急地问。

    楚天舒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说:“就这么跑肯定是跑不掉的,抢一台三轮车,趁乱冲出去。”

    黎萌到底年纪小,忽然看不见楚天舒和宁馨的身影了,她沉不住气,探出头来焦急地问道:“哥,姐,你们干吗呢?”

    楚天舒连忙打马虎眼:“我和你姐商量点事,你别急啊,好好呆着。”说话的时候,他注意到了骑在三轮车上的瘦车主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多半是起了疑心。

    前面的男子在招手叫唤,好像是让这两辆车开过去接受盘查。

    瘦车主催促道:“美女,上车吧,再有几分钟就到长途汽车站了。”

    楚天舒与宁馨对视了一眼,立即向她传递了信息,这瘦车主有问题,要她提高警惕。先前楚天舒查过地图,长途汽车站与火车站相距不远,照现在的方位来判断,绝对不是几分钟的距离。

    楚天舒与宁馨换了车子,宁馨上了胖车主的车,他则和黎萌坐在了瘦车主的车子里。

    往前开,十几米的距离,楚天舒感到漫长得无边无际,脑子转的飞快,想着该怎么应对将要出现的危局。

    他握住了黎萌的手,她不由自主地靠了过来。

    楚天舒明显感到她的身体在发抖,手心里湿漉漉的全是汗。

    突然,他瞥见一个男子气势汹汹地快步而来,边走还边指着胖车主大骂:“麻辣隔壁的,磨蹭什么呢?我告诉你们,敢包庇坏人,烧你们的车,打断你们的腿。”

    胖车主陪着笑,还是缓缓地往前开。

    瘦车主突然提速,一只手握把,一只手挥舞着,扯着嗓子大叫:“兄弟,兄弟,我报告,人在我车上……”

    楚天舒早防着他会来这一手,抬起一脚就将他从车坐垫上踹了出去,这家伙一个狗啃屎栽在地上,脸贴在新修的沥青路面滑出去好几米,估计鼻子基本上是磨平了。这家伙在地上打了个滚,坐起身来,手往脸上一抹,满手是血,吓得掉了魂一般惨叫起来:“来人啊,打死人啦……”

    三轮车还在歪歪扭扭往前开,楚天舒从车篷里跃了出来,骑在了坐垫之上,双手握把将车停了下来。

    宁馨见楚天舒动了手,忙从胖车主的车上跳了下来,甩给他一张蓝票子,猛跑几步,追上了楚天舒的车,一拉车篷的柱子,和黎萌就坐在了一起。

    胖车主拿到了钱,也懒得和金鳌集团的家伙们纠缠,调转车头就往回开。

    随后被拦下的三轮车主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一听瘦车主在喊打死人了,还以为是金鳌集团的人又在欺负三轮车主,胆子小的,跟着胖车主调头就跑,胆子大一点的,就绕开盘查点继续往城里的方向开。

    这么一来,整个路口上的二十多辆三轮车就挤在一起完全乱了套。

    金鳌集团参加盘查的人只有五六个人,对于这个变故似乎也没有思想准备,一看这么多的三轮车东奔西跑,一时不知道该拦截哪一辆,只得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就近抓住一辆是一辆。

    楚天舒强行别开旁边的几辆三轮车,又引起了一阵叫骂和混乱。

    三轮车互相挤在了一起,楚天舒横冲直撞想要冲出包围圈,一不小心车就歪了,险些侧翻,坐在车里的黎萌受了惊吓,发出了一声尖叫。

    冷锋正在踮着脚尖东张西望,他料定黎萌就应该在这混乱的三轮车中,这会儿听见了她的叫声,立即扒拉开拥挤不堪的三轮车,直接奔楚天舒驾驶的这辆而来。

    春节期间在秀峰水库,当时几个人都忙于救人,楚天舒在水库里,头发被水冲得乱七八糟,脸上还带着污泥,冷锋把黎萌拽上岸之后,立即就跑进了树林,他也不记得楚天舒的模样。

    冷锋三步两步就冲到了楚天舒的三轮车前,他一把抓住了车把手,探头就往里看,果然看见了还在瑟瑟发抖的黎萌。

    黎萌抬头一看,冷锋!

    完了!

    这一刻,黎萌感觉自己的心砰砰地猛跳,几乎要撞开胸腔,她的牙齿咬紧得发痛,一阵寒意顿时从浑身上下直冒出来。

    “你这条狗!”黎萌咆哮着,恶狠狠地怒视着他。

    “萌萌,你听我说……”冷锋站在她的面前,想对她解释几句,但一时难以开口,强烈的屈辱感刺激着,让他几乎疯狂。

    “滚,你滚开!我再也不想见到你!”黎萌怒骂道。

    “萌萌,我不想害你,我……”冷锋还想解释。

    紧跟着追过来的看家狗带队头目根本不容分说,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黎萌的一只手。

    黎萌立即还击,以女人的本能反应重重地抡了带队头目一个响亮的耳光。收手回来的时候,又反手一个耳光扇在了冷锋的脸上。

    冷锋捂着脸,眼睛里满含着仇恨和羞愧交织的泪水。

    带队头目恼羞成怒,拉着黎萌的手想把她拽下来。

    宁馨抄起楚天舒的登山包,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黎萌猛一用力,挣脱了带队头目抓着的手,又抬起一脚,朝着他的裤裆上蹬了下去。

    带队头目惨叫一声,仍死死地抓住了搭设车篷的支架角钢。

    楚天舒猛地一轰油门,三轮车急速往前一窜,带队头目笨重的身子就被带了起来。

    宁馨从登山包里抓出了麻醉枪,向带队头目抓着三轮车的手猛然砸去。

    带队头目应声松手,轰然倒下。

    “他们在这儿,别让他们跑了!”带队头目趴在地上,手指着楚天舒的三轮车,大声地呼唤同伴。“冷锋,你他妈的,快追啊。”

    几名男子急匆匆从各个方向奔跑过来,有的已经掏出了藏着掖着的大砍刀。

    见动了武器,三轮车主纷纷逃窜,也相当于给楚天舒闪开了道路。

    宁馨从车篷里探出身子,单手举着麻醉枪,大喝道:“站住!谁上来我就打死谁。”

    追上来的几个家伙傻了眼,立即听话地站住了。

    金鳌集团的看家狗平时对付的大多是手无寸铁弱不禁风的传销分子,又不是混社会的亡命之徒,在黑洞洞的枪口面前,哪个舍得去送死。

    楚天舒猛地旋开油门,三轮车车轰鸣着向前直窜出去,扬起一阵飞扬的尘土。

    冷锋抢过一辆三轮车,发了疯地追了上来。

    愣住了的带队头目忍着疼掏出手机,坐在地上向疤王报告,在进城的路口发现了逃跑的一男两女。

    正在天幕镇调查的疤王接到报告,立即通知其他路口的人员,驾车直接包抄过来。又通知在火车站和长途汽车站巡查的老麻等人,加强戒备,如果发现楚天舒等人,不管采取什么手段都必须拦截下来。

    一旦他们逃出了新荷市,进入东南省的地界,金鳌集团的势力覆盖不到,疤王也就无力回天了。

    楚天舒开三轮车远不如他驾车熟练,他歪歪扭扭地往前开行。

    进入城区之后,人流车辆明显增多,车速已经不可能再快了。他最担心在前面的某个路口会窜出一辆车来拦住去路。所以,他必须甩掉冷锋,然后换乘其他交通工具前往火车站附近的新荷商场,只要取出了自己的凌云志车,那就相当于鸟入天空,可以自由翱翔了。

    想着这,楚天舒握着车把一转,拐入了一条细长的小巷,由于拐弯太急,前轮险些撞到了小巷口的房屋墙壁上。

    楚天舒放慢车速,顺着最后一家人家的院墙再一次转弯。他猛然急刹车,迎面而来的是一排竹篱笆,而且前车胎已经撞了上去。

    坏了,这是一条死胡同!

    已经没有可能再回头了,冷锋开着三轮车也追了进来。

    楚天舒跳下车,一把抢过宁馨手里的麻醉枪,迎着追来的三轮车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等冷锋刹住车,楚天舒的枪口已经顶在了他的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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