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青登和佐那子的离别接吻【豹更1W】
我组建了最强剑客集团第1卷青登捕物帐第282章青登和佐那子的离别接吻【豹更1W】青登闻言，伸手抚额。</p>
因为才刚刚苏醒，所以青登的大脑仍处于一片混沌的状态之中，有些搞不清楚状况。</p>
不过，这只是一会儿的事情。</p>
少顷，记忆如涨潮般节节恢复。</p>
混战、决斗、惨败、逃跑……一幅幅画面飞快地在青登的眼前闪过。</p>
最终，画面定格在意识断开之前所见的最后一景，即佐那子的布满紧张神情的俏脸。</p>
——我昏倒了吗……</p>
待记忆完全恢复后，青登再度伸手抚额。</p>
脑袋还有些痛……但较之昏迷前，无疑是好多了。</p>
毋庸置疑，这是天赋“健体+2”的功劳。</p>
此天赋的存在，使青登拥有着远超常人的伤势恢复速度。</p>
青登对关心其身体状况的八重轻声说道：</p>
“嗯……我感觉好多了……”</p>
“那就好。”</p>
八重“呼”地长出一口气。</p>
“我们将你搬回月宫神社时，於笃大人以最快的速度请来一位擅长治疗内伤的老医生。”</p>
“老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只需每日吃药并静养上一段时间便可恢复如初。”</p>
“啊！既然你醒了，那就先把药给吃了吧！”</p>
“因为你刚才一直在睡觉，所以我们想给你喂药都无处下手啊。”</p>
说着，八重伸过手，递给青登一瓶药。</p>
“这瓶子里的药丸每天吃三次，一次吃四粒。”</p>
“据说这是那个老医生的独门秘药。”</p>
“不仅在治疗身体的内伤上有着奇效，而且还带有一定的镇痛作用。”</p>
青登道了声谢，接过药罐——却并没有急着吃药。</p>
他扭过头，望向身旁仍熟睡着的总司。</p>
“冲田君呢？她的伤怎么样？”</p>
“冲田君也无啥大恙。”</p>
八重回答。</p>
“她的伤不算很重，也是只要按时吃药并静养上一段时间就能痊愈。”</p>
“是吗……那就好……”</p>
听到这，青登总算是放下心来。</p>
“后辈，快吃药吧。”</p>
八重催促道。</p>
“吃完药后就再睡一会儿吧，你现在需要大量的休息。”</p>
青登看了看八重，接着又看了看手中的药瓶。</p>
“……这事不急。相比起吃药、休息，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亟需向你们俩确认。”</p>
他一边说，一边扬起目光，将视线投至车窗之外。</p>
只见车外一片生趣盎然的大自然风光。</p>
马车行驶在雕有数条深长车辙的乡野小径上。</p>
一边是开阔的旷野，尽头处是树林，树林一直伸展至天际。</p>
另一边是稠密的灌木丛，灌木丛覆盖之下是一座座岩石山冈，远方隐约可见高耸的富士山。</p>
因被夜幕包裹而一片静谧的江户街町被远远地抛在后头，渐行渐远。</p>
“纱重，八重，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海老名先生和他的同伴们呢？”</p>
“这里是江户的南郊。至于海老名等人，他们在你昏过去后没多久就跟我们分道扬镳了，他们现在应该正藏身于某处不起眼的旮旯里，一边疗伤，一边思考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吧。”</p>
刚才一直默然不言的纱重倏地回答道。</p>
“江户的南郊？我们来这里做什么？”</p>
“带你离开江户。”</p>
“……什么意思？”</p>
“就是字面意思。”</p>
“行了，姐姐你就专心驾车吧，我来给后辈解释。”</p>
八重接过话头。</p>
“后辈，这是於笃大人的主意。她命令我和姐姐带你们仨离开江户，前往横滨。”</p>
“横滨？”</p>
青登露出傻眼的表情。</p>
“为什么要去横滨？”</p>
“还能有什么为什么……”</p>
八重叹了口气。</p>
“当然是为了给你们一个舒适的疗伤环境，并且保护你们啊。”</p>
“……”</p>
此言一出，青登顿时明白了什么，脸上的神色不由变得沉重起来。</p>
八重默默地把话接了下去。</p>
“那个罗刹已经盯上你了。”</p>
“不难想象，他之后肯定会不遗余力地四处追杀你。天知道他接下来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p>
“你现在有伤在身，正值虚弱的时候。”</p>
“全盛时期的你都不是他的对手，遑论伤势未好的残损状态？”</p>
“虽然我这么说可能会惹你不快……但事实确实如此。”</p>
“你若继续留在江户，实在是太危险了。”</p>
“所以，於笃大人希望你们能到横滨静养并隐居一段时间。”</p>
“等你们身上的伤彻底好了，江户这边的局势也稳定下来后，再将你们接回。”</p>
“这段时间里，於笃大人也会派人保护你们的亲友的。”</p>
“啊，对了对了，差点忘了……於笃大人吩咐过我们，要将接下来的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你。”</p>
八重清了清嗓子，然后板起脸蛋，模仿起天璋院的说话方式：</p>
“‘盛晴，这段时间真的是辛苦你们了，你们好好地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p>
青登听罢，怔了一怔，好半晌儿没说话。</p>
直至片刻后，他才露出半是无奈半是恍惚的复杂表情。</p>
“‘交给我吧’……呵，这话倒说得漂亮，但其实她也很迷茫吧……幻附淀的制作工场被毁，长久以来的努力悉数付之东流，一切都得从头开始，她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是好吧……”</p>
“……也许是这样吧。”</p>
八重面露哀伤。</p>
“但我们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了……只能去相信於笃大人的智慧了。”</p>
这个时候，八重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说道：</p>
“那、那个，顺便一提，我们的这份“转移计划”，是得到千叶小姐的首肯的哦。”</p>
青登挑了挑眉。</p>
“佐那子小姐？”</p>
八重轻轻点头。</p>
“因为你和冲田君都昏过去了，所以我们只能跟一直清醒着的千叶小姐商量此事。”</p>
“在於笃大人提出要将你们暂时转移到横滨时，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p>
八重顿了一下，紧接着换上似笑非笑，相当有韵味的表情。</p>
“后辈，你可真幸福啊。”</p>
“在将你搬进疗伤用的病房后，千叶小姐可是全程陪护在你身旁，紧张兮兮地苦心等待诊疗结果。”</p>
“直到前往横滨的这辆马车启程后，她才总算是安心地闭眼休息。”</p>
“她的双目甫一闭下，就立即睡下了。”</p>
“明明右肩的伤都没好，却毫不停歇地忙前忙后，她应该早就累坏了。”</p>
“我想……她之所以会不假思索地同意前往横滨，也多半是为了你吧。”</p>
青登听罢，立即下意识地侧过脑袋，望向躺在他的左手边，仍睡得香甜的佐那子。</p>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佐那子的睡颜。</p>
她以侧躺的姿势，微微蜷缩着身子。</p>
倒向一侧的柔顺发丝，悄悄地盖住她修长柔美的睫毛。</p>
尽管业已睡下，但其眉眼间依旧难掩倦容。</p>
在仔仔细细地观瞧一番后，青登总算是确信——自己刚才在即将失去意识时所见到的那幕光景，并无错漏。</p>
佐那子确实是瘦了。</p>
尽管瘦下来的幅度并不算大，恐怕只有跟她朝夕相处，并且对她很熟悉的人，才能注意到如此细微的变化。</p>
但青登恰好就是那个能跟佐那子朝夕相处、对佐那子又很熟悉的人。</p>
佐那子小姐是何时消瘦下来的？</p>
自打被关入小传马町牢屋敷以来，青登就几乎没有一日是消停过的。</p>
逃出被火海吞噬的小传马町牢屋敷、强闯火付盗贼改总部、活捉木村数马等人、潜入吉原、剿灭北原耕之介、会谈菊池千水、夜访宫川俊造、单挑“狂犬”、桔梗山大战、连踢清水一族的13个场子、寻找凤凰屋弥太郎、工场乱战、射杀鵺、被罗刹打败……</p>
回过头来一想，青登陡然发现自己最近这大半个月的经历，只怕是比普通人的大半段人生都要跌宕起伏。</p>
大大小小的各类事件接踵而来，使得他都没余力关注外界的事物了。</p>
青登的心神沉浸在回忆之中，意识随着记忆穿越时空。</p>
终于，他后知后觉地赫然想起——早在他和佐那子于月宫神社的石阶上重逢时，她便不像以前那般丰腴了……</p>
总司曾偷偷地跟他说过，在他“失踪”的那段时间里，佐那子一直在不知疲倦地四处寻找他的踪迹……</p>
这个时候，不知怎的，青登突然感觉好累。</p>
他将身子一翻，面朝上地仰躺下来，双目紧闭。</p>
“算了……这样也好……”</p>
他以只有其本人才能听清的音量，轻声呢喃道。</p>
“我好像真的有点……累了……”</p>
语气里掺杂着强烈的疲惫感。</p>
青登抬起右臂，将冰凉的右手背贴在脑门上，借此冷敷仍在发疼、发胀的脑袋。</p>
——我已经尽力了……</p>
——能做的，我都做了。</p>
——奋战至今，不仅身受数创，差点死掉，就连重要的亲友也险些遭遇不测。</p>
——就让我休息一会儿吧……</p>
——我做出的功劳、我付出的牺牲，都算是无可指摘的了。</p>
——唯一令人大失所望的地方，也就只有在最关键的一役中，惨败给了罗刹而已。</p>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技不如人，又有什么办法呢？</p>
——就算我想就此退出这场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抗争，也没人能有资格说我的不是。</p>
——天璋院殿下要求我在横滨静养并隐居一段时间，而佐那子小姐对此也表示赞同，这说明大家应该都无意苛责我吧？</p>
——好困……再睡一会儿吧……好久没有睡上一个美美的觉了……</p>
——横滨离江户不算远。</p>
——等我睡醒之后，应该就能到横滨了吧。</p>
——等到了横滨之后，先安心养伤，等身体康复之后，再去慢慢思考今后的道路吧。</p>
——啊，对了，既然佐那子小姐和冲田小姐要陪我一起去横滨，那我们岂不是有机会同居？</p>
——若是如此……这不就是我的理想生活吗？</p>
——娶佐那子小姐、阿舞、冲田小姐为正妻，然后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平安幸福地过日子……这样的生活，真美好啊……</p>
想到这，一股难以言喻的轻松感涌上青登的心头。</p>
——真不错啊。</p>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之后，性格古板守旧的佐那子小姐说不定就同意和阿舞、冲田小姐一起嫁给我了。</p>
——好，就这样吧！</p>
——什么幻附淀啊、什么清水一族啊、什么罗刹啊、……这些鸟事，就统统交给其他人去处理吧。</p>
——我真的累了……就让我休息吧……</p>
——唔……！越来越困了……</p>
——睡吧……睡吧……</p>
——等一觉醒来后，就能重归安定欢乐、有佐那子她们相伴的日常了……</p>
青登放下敷额头的右手，四肢贴到地上，整个人进入空前放松的状态，犹如置身深夜的大海，意识随着暗流一点一点地沉入海底。</p>
夜幕的包裹，外加上车厢的阻光，使得青登的睡眠环境空前得好，没有一丝光亮透进他的眼皮，深渊般的黑暗映入其眼帘。</p>
青登将就此再度进入梦乡，睡个美美的回笼觉——本应是如此才对……</p>
……</p>
……</p>
……嗯？这是？</p>
青登一脸不敢置信地扫视四周。</p>
本应是一片黑暗的视界，忽地出现颜色和光亮。</p>
还没等青登反应过来，这些突然出现的色与光就自动组构成一副眼熟的画面。</p>
积满尘土的山洞、仰躺在地的血人。</p>
是小野寺。</p>
精准点来说，是将死之际的小野寺。</p>
满身是血的他，仰躺在冰冷的岩石上，扯动的嘴角缓缓勾出一抹愤懑不平的苦笑：</p>
青登：“……”</p>
……</p>
冷不丁的，眼前的画面开始发生变化。</p>
这次出现的画面，就发生在一个多时辰前。</p>
西野细治郎以标准至极的姿势跪坐在地，昂首挺胸。</p>
青登：“……”</p>
……</p>
……</p>
……</p>
……</p>
“……纱重，停车。”</p>
驾驶位上，纱重和八重双双一怔。</p>
“停车？为什么？”</p>
八重边说边转过脸，朝青登投出不解的目光</p>
青登一言不发地坐起身，面无表情地拧开手中药瓶，倒出4粒药丸，扔入口中。</p>
“停车。”</p>
他又重复了一遍。</p>
纱重笔直注视青登的脸，若有所思。</p>
须臾，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露出既像是在震惊，又像是在难过，相当有韵味的表情。</p>
“……我知道了。”</p>
纱重拽紧手中的缰绳，拉停马车。</p>
“前辈，谢谢你的药。”</p>
说着，青登将手里的药瓶抛给八重。</p>
“呃、咦？啊？”</p>
八重手忙脚乱地接过药瓶。</p>
“后辈，这药……”</p>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青登抢道：</p>
“你帮我保管一下，等有机会后我再跟你要回。”</p>
这个时候，马车刚好稳稳停住。</p>
青登脱下身上的羽织，轻轻盖在佐那子和总司的身上，然后不带半点儿踌躇地翻身下车。</p>
……</p>
“呜……！”</p>
佐那子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美目。</p>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的心脏突然跳得好快……这使她不由自主地苏醒。</p>
不大不小的车厢之中，她首先闻到了青登的气味。</p>
“这是……橘君的羽织……？”</p>
佐那子眨了眨眼，一脸诧异地望着盖在其身上的黑色羽织。</p>
在将青登带回月宫神社疗伤后，新御庭番的番士们就顺便给青登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p>
橘君的衣服怎么会在我的身上——这个想法产生的刹那，佐那子愕然发现：她的身旁，那本应能看见青登的地方，刻下空空如也。</p>
“橘君……？”</p>
佐那子呆住了。</p>
当然，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p>
一瞬过后，她急急忙忙地坐起身，手慌脚乱地钻出车厢。</p>
这惊惶失措的举止，丝毫没有往日的大家闺秀的气质。</p>
扑面而来的冰凉空气，令佐那子不由打了个冷颤。</p>
等眼睛稍微适应车外的夜风后，她赫然望见——青登牵着一匹骏马，朝着北方、朝着江户所在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p>
不远处，纱重和八重并肩而立。</p>
她们神情肃穆，像是在目送死士奔赴战场。</p>
“橘君！你要去哪儿？”</p>
佐那子的喊声甫一响起，青登便停住脚步，侧过脑袋。</p>try{ggauto();} catch(ex){}
“佐那子小姐？”</p>
青登先是一怔，然后面露苦涩。</p>
“佐那子小姐，你醒得可真不是时候啊……”</p>
在说出这句话时，他脸上的苦涩转化为耐人寻味的无奈。</p>
看着此幕景象，听着此番言语……佐那子的心中骤然升腾起不详的预感。</p>
她不顾自己尚未穿鞋，套着白袜的一对玉足就这么踩在光溜溜的地上，三步并作两步地奔至青登的跟前，以肉身作墙，拦住青登的去路。</p>
“你要去哪儿？”</p>
她又问了一遍。</p>
青登微微一笑。</p>
“佐那子小姐，我还有未成就之事……等我将所有事情办完了之后，我会去横滨找你和冲田君的。”</p>
虽然青登没有明说自己要去哪儿，也没有明说自己要去干什么事情，但说来奇怪，在他说出‘我还有未成就之事’的这一句话时，佐那子就瞬间明白了一切。</p>
“别开玩笑了！”</p>
佐那子失态地大吼道。</p>
“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你又要去送死吗？”</p>
大概是自知瞒不过去了吧，青登犯难似的拉下眉角。</p>
“佐那子小姐，我并非是送死。我会平安归来的。”</p>
“平安归来？这种话……你觉得我会信吗？在身心状态完好的时候，你都没能战胜罗刹，不是吗？就凭你现在这副伤痕累累的样子，又能做到些什么呢？”</p>
“佐那子小姐，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相信……就在刚才，我想到了打败罗刹的方法。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输。”</p>
“这不是能不能打赢罗刹的问题！即使退一步，假设你真的掌握了打败罗刹的方法，那又能怎样？此时的清水邸内可是聚集着数以百计的雅库扎啊！还有清水荣一等高手坐镇！你打算就这么孤零零地去闯清水邸吗？你有几条命啊？”</p>
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嘶吼，听起来像是玻璃碎裂般的哀号。</p>
佐那子在嘶吼的同时，以犀利的目光瞪着青登。</p>
“……”</p>
青登不再说话，默然无言地往左横挪一步，准备绕开佐那子。</p>
佐那子眼疾手快地一个箭步踏出，柔弱的娇躯再度挡在青登的正前方。</p>
“……佐那子小姐，请让开。我想战斗，让我去战斗吧。”</p>
“不许去！”</p>
“……”</p>
青登再度挪步。</p>
这一次，佐那子咬了咬贝齿——噌——的一声，她拔出腰间的胁差。</p>
“我叫你不许去！你没听见吗？！”</p>
佐那子像猛然溢出的沸腾热水一样，大声叫喊。</p>
锐利的刀尖直指青登的胸膛。</p>
“退下！我是认真的！与其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打一场不可能会赢的战斗……与其让你被敌人羞辱、虐杀……我宁可现在就杀了你！至少这样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一点！”</p>
她瞪着发红的眼睛，眼神凶恶，语气激昂，强硬的态度蕴含凌厉的寒气，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她的刀真的会捅穿青登的胸膛……</p>
不远处的二重姐妹见状，纷纷面露担忧。</p>
从她们刻下的表情中，不难看出：她们非常想冲上前去，调和青登和佐那子的矛盾</p>
然而，纵使心急如焚，她们也还是以惊人的毅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p>
哪怕是少不更事的八重也明白：这种场面，不是她们这种外人所能介入的……</p>
青登垂下视线，凝睇佐那子手里的刀。</p>
便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冷不防地伸出左手，一把攥住刀刃！宽大的手掌覆盖住小半个刀身！</p>
青登此举，顿时令持刀的佐那子花容失色。</p>
目瞪口呆的她，下意识地想要收回刀刃……却惊愕地发现手里的刀就像是被铁钳给夹住了一样，遑论她使劲儿，它都在青登的掌中纹丝不动。</p>
“要想杀我的话，至少也要指着这里才对吧？”</p>
青登不顾被刀刃割破的皮肤，不顾汩汩流出的淋漓鲜血，面不改色以蛮力控制刀身，直指其胸膛的刀尖就这么一点点地向左横移……最终定格在其左胸的上方。</p>
“想刺就刺吧，想杀我就杀我吧。不论如何，我都不会退让的。”</p>
说完，青登放开佐那子的胁差。</p>
同一瞬间——“铛啷”的一声……刀掉落在地。</p>
佐那子低头不语，神情木然地望着掉落在其脚边、刀身上沾满了鲜艳血液的胁差，适才握刀的双手微微发颤。</p>
正当青登欲图绕开佐那子的时候……</p>
“橘君……你不要这样……！”</p>
呜咽般的声音，使青登的脚步再度停下。</p>
他因在意这句话的音调而抬头一看——眼前是一对笔直注视着他的、噙满泪水的美丽双眼。</p>
那凶恶的眼神不见了。</p>
那激昂的语气消失了。</p>
那强硬的态度隐没了。</p>
此时的佐那子，露出洋溢着悲壮感、让人看了就心痛、感觉随时会哭出来的表情，绷紧的面容染满不安的色彩，看向青登的双眼像是在寻求依靠。</p>
“在……看见……你败给罗刹……罗刹举起刀……准备斩杀你的那个瞬间……我的脑袋一片空白……”</p>
“那个时候……我的脑海里……除了‘不惜一切代价地救你’之外……再无它念……”</p>
“哪怕直到现在……我都仍记得这股……令人倍感折磨……仿佛有块大石头压在胸口上的讨厌感觉……”</p>
“我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p>
“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但是我很确定……我不想看到你受伤……更不希望你死……！”</p>
佐那子的声音颤抖着，语无伦次着，生硬地震动着声带</p>
即使强忍泪水，她也依然故作坚定，绷紧表情地跟青登对视，像极了逞强不哭的孩子，像极了稍微碰触就会毁损的纸人。</p>
毫不修饰的赤裸裸的真挚情感直刺向青登。</p>
“佐那子小姐……”</p>
轻盈的呼唤如呓语般渗出。</p>
没有任何预兆的——青登伸出双臂，轻轻将面前的佐那子搂入怀中。</p>
他的一只手从腰际往上游去，搂住她的肩，另一只手则停泊在她的腰窝，脑袋顺势垂下，下巴抵住她的发旋。</p>
佐那子清楚地感受到青登的呼吸……就像丢了脊骨一样，她的腰肢垮了下来，身体顿时小了一圈，整个上半身都融入进青登的怀抱里。</p>
就这样……她被包裹着她的温暖，给冻住了。</p>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p>
青登没有发表任何长篇大论，也没有说出什么很特别的话语。</p>
仅仅只是一句平平无奇的道歉。</p>
然而，就在青登话音刚尽的下一瞬间，萦绕在他和佐那子身周的气氛变了。</p>
“……”</p>
佐那子睁大眼睛，眼里立刻噙满泪水，大大的泪珠一颗颗滑落而下，滴落在地。</p>
“呜……呜……呜……”</p>
她一边哭泣，一边狼狈地擦眼泪。</p>
沾满泪水的脸蛋，毫无平日的美丽、英气可言。</p>
“呜啊啊……啊啊……呜呜……”</p>
她苦苦支撑，不愿在青登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但她没撑多久，便败给涌上心头的情感。</p>
“呜……呜啊啊……呜啊啊啊啊啊啊……！”</p>
终于，她的声音开始崩坏。</p>
泪水当着青登的面，如决堤般淌下。</p>
被情感吞没的她，随着满溢而出的心意，将满是泪水的脸蛋深深埋进青登的怀里。</p>
悲伤、恐惧、留恋……数不清的情感，还有其他难以形容的东西，从佐那子的身体中强行传递进青登的心里。</p>
痛哭声闷在青登的胸口。</p>
她反抱住青登，双手使力，仿佛绝对不会放开青登。</p>
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完全不理仍站在一旁的二重姐妹。</p>
应该说，她打从一开始就无意关注自己的形象，也无暇在意二重姐妹的目光。</p>
这种时候，似乎大和抚子的矜持，也无法完全阻挡其内心的情感波涛。</p>
“不要去……”</p>
佐那子的声音被泪水晕开，大概连她本人都听不清自己在讲什么吧。</p>
“即使讨厌我也没关系……别走……跟我们去横滨吧……”</p>
“要我讨厌你……这也太为难我了吧？”</p>
青登将怀里的佐那子抱得更紧了一些。</p>
“很抱歉……但我真的非走不可。我有未成就之事。我还有必须完成之事。”</p>
“橘君……现在去清水邸……你真的会死的啊……”</p>
“纵使是死，我也想亲眼见识下我能够坚持到什么地步。”</p>
说罢，青登将绕到佐那子背后的双手移至身前，温柔地捧起佐那子的脸蛋。</p>
“佐那子小姐，你可以不相信我想出了可以战胜罗刹的方法，但唯独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相信我。”</p>
“欸……唔……？！”</p>
舒服的触感猛不然覆盖在佐那子的双唇上。</p>
明明只是轻轻的触碰，却一瞬间爆发出岩浆般的炽热……双方皆是如此。</p>
良久，唇分。</p>
“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事情。”</p>
佐那子扬起美目，湿透的双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讶异的心情、强烈的悲伤与单纯的爱意……</p>
“橘君……唔……！”</p>
话音刚起，其余下的话头便被一声痛呼打断。</p>
她连个挣扎都来不及做出，便无法自制地闭上双目，软绵绵地倾倒在青登的臂间。</p>
青登面无表情地从佐那子的后脖颈上收回比成手刀的右掌，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业已昏迷过去的她，转身走向二重姐妹。</p>
“纱重小姐，前辈，佐那子小姐就拜托你们照顾了。”</p>
八重一边用力点头，一边从青登的怀里接过佐那子。</p>
“嗯，我即使是死，也会护千叶小姐和冲田君的周全的！”</p>
“既如此，我就放心了。”</p>
以留恋的目光看了面前的佐那子以及车厢里的总司最后一眼后，青登翻身上马。</p>
这时，纱重缓步走到马头前。</p>
“橘先生，你的刀不是都被罗刹砍断了吗？真的不需要我借把武器给你吗？”</p>
“不需要。”</p>
青登摇了摇头。</p>
“我知道有个地方存着武器……而且是大量的武器。”</p>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p>
纱重侧过身子，让出道路。</p>
“橘先生，祝你武运昌隆。”</p>
“嗯，也祝你们早日平安抵达横滨。”</p>
青登微微一笑，然后以后脚跟轻磕马腹，驱使着马匹，驰向远方。</p>
二重姐妹伫立在原地，目送渐行渐远的颀长身影。</p>
“姐姐……”</p>
“什么事？”</p>
“不去阻止后辈……这样真的好吗？”</p>
八重转过头，朝身旁的纱重投去不安的眼神——怀着这种心情注视到的，是一张百感交集的脸孔。</p>
“有什么理由可以去阻止一个男人奔向战场？”</p>
……</p>
……</p>
江户，郊外，桔梗山——</p>
青登驱使马匹，沿着曾走过一遍的道路，向山顶笔直进发。</p>
飞瀑的潺潺水声遥遥传来，阵阵轰鸣不时夹杂其间。</p>
夜风拂过，林涛阵阵，若隐若现的雾气不断变幻出深浅不一的阴影。</p>
四周浸满暮色，一片黑暗。</p>
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低矮的灌木丛、站在枝桠上的猫头鹰、似曾相识的温泉……青登不看一眼地飞驰而过。</p>
不消片刻，一座摇摇欲坠的破烂茅草屋闯入他的视界。</p>
他跳下马背，将缰绳随手系在某棵大树上后，昂首挺胸地走向茅草屋。</p>
途中，他顺手捡起地上的一根还算结实的粗长树枝。</p>
吱呀……</p>
腐朽的木门被一寸寸推开……目力所及之处，灰尘漫天飞扬。</p>
青登依照小野寺的指示，找到屋子的东南角。</p>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p>
青登将刚刚捡来的树枝插进泥土里，当铲锹来使，一点一点地将泥土撬开、拨走。</p>
原本格外平整的地面，渐渐出现一个愈来愈深、往地下延伸的大坑。</p>
随着泥土被一捧接一捧地扬起，空气中充满了呛人的味道。</p>
约莫5分钟后，往坑下探的树枝倏地戳碰到一个非常坚硬、触感并不像石头的物事。</p>
青登怔了一下，随后连忙扔掉手里的树枝，俯下身，伸手扒拉掉坑里的尘土。</p>
只见大坑之中、尘土之下，深埋着一个四四方方的不明物体。</p>
虽然此物的外表被岩块、泥土涂染成暗沉的土黄色，但青登依然能清楚看出——这是一个巨大的木箱。</p>
“找到了……”</p>
青登将刚刚扔掉的树枝重新捡回，不遗余力地铲削坑洞边缘的泥土，扩大坑洞。</p>
终于，在又忙活了十来分钟后，他总算是勉勉强强地把坑洞扩宽到足以将里头的木箱搬出的大小。</p>
在“九牛二虎”等天赋的加持下，青登不算很吃力地将木箱从大坑中抬出。</p>
“就是这个吗……”</p>
青登以和缓的动作，轻轻拂去箱身上的尘土。</p>
灰尘在月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地飞舞。</p>
青登不由自主的长出一口气，温热的气体氤氲而出，瞬间又消散不见。</p>
咔嚓——他缓缓打开箱盖。</p>
这个像大秘宝一样深藏在地里的木箱，并没有装着难以计量的钱财或是什么不得了的武功秘籍、神兵利器。</p>
偌大的箱子中，仅安静地躺着9把打刀。</p>
从朴实无华的黑色刀装来看，这些刀都是市面上随处可见的普通刀剑，并无特别之处。</p>
青登随手拿起其中的一把刀，“噌”地拔出。</p>
月光穿透破烂的天花板，轻尘一般洒在出鞘的刀身上。</p>
霎时，炫目的寒芒充满了青登的视野。</p>
刀剑是一种若不定期保养就会生锈的娇贵兵器。</p>
这些刀在地里深埋了近2年，无人问津了近2年……想也知道，它们的状态自然是不会好到哪儿去。</p>
只见原本无比雪亮的刀身上，长有不少褐色的锈斑。</p>
妥妥的“破伤风之刃”……若是被这样的刀砍中，那可不是闹着玩的。</p>
即使没有被当场砍死，也会在之后因感染破伤风而被折磨得痛苦不已。</p>
这个时代可没有治疗破伤风的特效药。</p>
虽然生锈的刀能够打出效果不俗的“魔法攻击”，但锈迹会使刀的坚韧度大大下降，变得更加脆弱、易碎，丧失原有的强度和耐久性。</p>
幸而刀刃仍旧锋利，依然可以轻轻松松地削肉断骨！</p>
刀身的底部，刻着一串简练有力的汉字。</p>
青登将箱内的其他刀逐一拿起、拔出。</p>
所有的刀，无一例外，刀身底部都刻着相同的短语——“恶鬼灭杀”！</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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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豹更1W的一天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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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青登和佐那子紧紧相拥并接吻——出自世界名画《总司在车厢里睡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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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才刚刚苏醒，所以青登的大脑仍处于一片混沌的状态之中，有些搞不清楚状况。</p>
不过，这只是一会儿的事情。</p>
少顷，记忆如涨潮般节节恢复。</p>
混战、决斗、惨败、逃跑……一幅幅画面飞快地在青登的眼前闪过。</p>
最终，画面定格在意识断开之前所见的最后一景，即佐那子的布满紧张神情的俏脸。</p>
——我昏倒了吗……</p>
待记忆完全恢复后，青登再度伸手抚额。</p>
脑袋还有些痛……但较之昏迷前，无疑是好多了。</p>
毋庸置疑，这是天赋“健体+2”的功劳。</p>
此天赋的存在，使青登拥有着远超常人的伤势恢复速度。</p>
青登对关心其身体状况的八重轻声说道：</p>
“嗯……我感觉好多了……”</p>
“那就好。”</p>
八重“呼”地长出一口气。</p>
“我们将你搬回月宫神社时，於笃大人以最快的速度请来一位擅长治疗内伤的老医生。”</p>
“老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只需每日吃药并静养上一段时间便可恢复如初。”</p>
“啊！既然你醒了，那就先把药给吃了吧！”</p>
“因为你刚才一直在睡觉，所以我们想给你喂药都无处下手啊。”</p>
说着，八重伸过手，递给青登一瓶药。</p>
“这瓶子里的药丸每天吃三次，一次吃四粒。”</p>
“据说这是那个老医生的独门秘药。”</p>
“不仅在治疗身体的内伤上有着奇效，而且还带有一定的镇痛作用。”</p>
青登道了声谢，接过药罐——却并没有急着吃药。</p>
他扭过头，望向身旁仍熟睡着的总司。</p>
“冲田君呢？她的伤怎么样？”</p>
“冲田君也无啥大恙。”</p>
八重回答。</p>
“她的伤不算很重，也是只要按时吃药并静养上一段时间就能痊愈。”</p>
“是吗……那就好……”</p>
听到这，青登总算是放下心来。</p>
“后辈，快吃药吧。”</p>
八重催促道。</p>
“吃完药后就再睡一会儿吧，你现在需要大量的休息。”</p>
青登看了看八重，接着又看了看手中的药瓶。</p>
“……这事不急。相比起吃药、休息，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亟需向你们俩确认。”</p>
他一边说，一边扬起目光，将视线投至车窗之外。</p>
只见车外一片生趣盎然的大自然风光。</p>
马车行驶在雕有数条深长车辙的乡野小径上。</p>
一边是开阔的旷野，尽头处是树林，树林一直伸展至天际。</p>
另一边是稠密的灌木丛，灌木丛覆盖之下是一座座岩石山冈，远方隐约可见高耸的富士山。</p>
因被夜幕包裹而一片静谧的江户街町被远远地抛在后头，渐行渐远。</p>
“纱重，八重，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海老名先生和他的同伴们呢？”</p>
“这里是江户的南郊。至于海老名等人，他们在你昏过去后没多久就跟我们分道扬镳了，他们现在应该正藏身于某处不起眼的旮旯里，一边疗伤，一边思考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吧。”</p>
刚才一直默然不言的纱重倏地回答道。</p>
“江户的南郊？我们来这里做什么？”</p>
“带你离开江户。”</p>
“……什么意思？”</p>
“就是字面意思。”</p>
“行了，姐姐你就专心驾车吧，我来给后辈解释。”</p>
八重接过话头。</p>
“后辈，这是於笃大人的主意。她命令我和姐姐带你们仨离开江户，前往横滨。”</p>
“横滨？”</p>
青登露出傻眼的表情。</p>
“为什么要去横滨？”</p>
“还能有什么为什么……”</p>
八重叹了口气。</p>
“当然是为了给你们一个舒适的疗伤环境，并且保护你们啊。”</p>
“……”</p>
此言一出，青登顿时明白了什么，脸上的神色不由变得沉重起来。</p>
八重默默地把话接了下去。</p>
“那个罗刹已经盯上你了。”</p>
“不难想象，他之后肯定会不遗余力地四处追杀你。天知道他接下来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p>
“你现在有伤在身，正值虚弱的时候。”</p>
“全盛时期的你都不是他的对手，遑论伤势未好的残损状态？”</p>
“虽然我这么说可能会惹你不快……但事实确实如此。”</p>
“你若继续留在江户，实在是太危险了。”</p>
“所以，於笃大人希望你们能到横滨静养并隐居一段时间。”</p>
“等你们身上的伤彻底好了，江户这边的局势也稳定下来后，再将你们接回。”</p>
“这段时间里，於笃大人也会派人保护你们的亲友的。”</p>
“啊，对了对了，差点忘了……於笃大人吩咐过我们，要将接下来的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你。”</p>
八重清了清嗓子，然后板起脸蛋，模仿起天璋院的说话方式：</p>
“‘盛晴，这段时间真的是辛苦你们了，你们好好地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p>
青登听罢，怔了一怔，好半晌儿没说话。</p>
直至片刻后，他才露出半是无奈半是恍惚的复杂表情。</p>
“‘交给我吧’……呵，这话倒说得漂亮，但其实她也很迷茫吧……幻附淀的制作工场被毁，长久以来的努力悉数付之东流，一切都得从头开始，她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是好吧……”</p>
“……也许是这样吧。”</p>
八重面露哀伤。</p>
“但我们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了……只能去相信於笃大人的智慧了。”</p>
这个时候，八重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说道：</p>
“那、那个，顺便一提，我们的这份“转移计划”，是得到千叶小姐的首肯的哦。”</p>
青登挑了挑眉。</p>
“佐那子小姐？”</p>
八重轻轻点头。</p>
“因为你和冲田君都昏过去了，所以我们只能跟一直清醒着的千叶小姐商量此事。”</p>
“在於笃大人提出要将你们暂时转移到横滨时，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p>
八重顿了一下，紧接着换上似笑非笑，相当有韵味的表情。</p>
“后辈，你可真幸福啊。”</p>
“在将你搬进疗伤用的病房后，千叶小姐可是全程陪护在你身旁，紧张兮兮地苦心等待诊疗结果。”</p>
“直到前往横滨的这辆马车启程后，她才总算是安心地闭眼休息。”</p>
“她的双目甫一闭下，就立即睡下了。”</p>
“明明右肩的伤都没好，却毫不停歇地忙前忙后，她应该早就累坏了。”</p>
“我想……她之所以会不假思索地同意前往横滨，也多半是为了你吧。”</p>
青登听罢，立即下意识地侧过脑袋，望向躺在他的左手边，仍睡得香甜的佐那子。</p>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佐那子的睡颜。</p>
她以侧躺的姿势，微微蜷缩着身子。</p>
倒向一侧的柔顺发丝，悄悄地盖住她修长柔美的睫毛。</p>
尽管业已睡下，但其眉眼间依旧难掩倦容。</p>
在仔仔细细地观瞧一番后，青登总算是确信——自己刚才在即将失去意识时所见到的那幕光景，并无错漏。</p>
佐那子确实是瘦了。</p>
尽管瘦下来的幅度并不算大，恐怕只有跟她朝夕相处，并且对她很熟悉的人，才能注意到如此细微的变化。</p>
但青登恰好就是那个能跟佐那子朝夕相处、对佐那子又很熟悉的人。</p>
佐那子小姐是何时消瘦下来的？</p>
自打被关入小传马町牢屋敷以来，青登就几乎没有一日是消停过的。</p>
逃出被火海吞噬的小传马町牢屋敷、强闯火付盗贼改总部、活捉木村数马等人、潜入吉原、剿灭北原耕之介、会谈菊池千水、夜访宫川俊造、单挑“狂犬”、桔梗山大战、连踢清水一族的13个场子、寻找凤凰屋弥太郎、工场乱战、射杀鵺、被罗刹打败……</p>
回过头来一想，青登陡然发现自己最近这大半个月的经历，只怕是比普通人的大半段人生都要跌宕起伏。</p>
大大小小的各类事件接踵而来，使得他都没余力关注外界的事物了。</p>
青登的心神沉浸在回忆之中，意识随着记忆穿越时空。</p>
终于，他后知后觉地赫然想起——早在他和佐那子于月宫神社的石阶上重逢时，她便不像以前那般丰腴了……</p>
总司曾偷偷地跟他说过，在他“失踪”的那段时间里，佐那子一直在不知疲倦地四处寻找他的踪迹……</p>
这个时候，不知怎的，青登突然感觉好累。</p>
他将身子一翻，面朝上地仰躺下来，双目紧闭。</p>
“算了……这样也好……”</p>
他以只有其本人才能听清的音量，轻声呢喃道。</p>
“我好像真的有点……累了……”</p>
语气里掺杂着强烈的疲惫感。</p>
青登抬起右臂，将冰凉的右手背贴在脑门上，借此冷敷仍在发疼、发胀的脑袋。</p>
——我已经尽力了……</p>
——能做的，我都做了。</p>
——奋战至今，不仅身受数创，差点死掉，就连重要的亲友也险些遭遇不测。</p>
——就让我休息一会儿吧……</p>
——我做出的功劳、我付出的牺牲，都算是无可指摘的了。</p>
——唯一令人大失所望的地方，也就只有在最关键的一役中，惨败给了罗刹而已。</p>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技不如人，又有什么办法呢？</p>
——就算我想就此退出这场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抗争，也没人能有资格说我的不是。</p>
——天璋院殿下要求我在横滨静养并隐居一段时间，而佐那子小姐对此也表示赞同，这说明大家应该都无意苛责我吧？</p>
——好困……再睡一会儿吧……好久没有睡上一个美美的觉了……</p>
——横滨离江户不算远。</p>
——等我睡醒之后，应该就能到横滨了吧。</p>
——等到了横滨之后，先安心养伤，等身体康复之后，再去慢慢思考今后的道路吧。</p>
——啊，对了，既然佐那子小姐和冲田小姐要陪我一起去横滨，那我们岂不是有机会同居？</p>
——若是如此……这不就是我的理想生活吗？</p>
——娶佐那子小姐、阿舞、冲田小姐为正妻，然后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平安幸福地过日子……这样的生活，真美好啊……</p>
想到这，一股难以言喻的轻松感涌上青登的心头。</p>
——真不错啊。</p>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之后，性格古板守旧的佐那子小姐说不定就同意和阿舞、冲田小姐一起嫁给我了。</p>
——好，就这样吧！</p>
——什么幻附淀啊、什么清水一族啊、什么罗刹啊、……这些鸟事，就统统交给其他人去处理吧。</p>
——我真的累了……就让我休息吧……</p>
——唔……！越来越困了……</p>
——睡吧……睡吧……</p>
——等一觉醒来后，就能重归安定欢乐、有佐那子她们相伴的日常了……</p>
青登放下敷额头的右手，四肢贴到地上，整个人进入空前放松的状态，犹如置身深夜的大海，意识随着暗流一点一点地沉入海底。</p>
夜幕的包裹，外加上车厢的阻光，使得青登的睡眠环境空前得好，没有一丝光亮透进他的眼皮，深渊般的黑暗映入其眼帘。</p>
青登将就此再度进入梦乡，睡个美美的回笼觉——本应是如此才对……</p>
……</p>
……</p>
……嗯？这是？</p>
青登一脸不敢置信地扫视四周。</p>
本应是一片黑暗的视界，忽地出现颜色和光亮。</p>
还没等青登反应过来，这些突然出现的色与光就自动组构成一副眼熟的画面。</p>
积满尘土的山洞、仰躺在地的血人。</p>
是小野寺。</p>
精准点来说，是将死之际的小野寺。</p>
满身是血的他，仰躺在冰冷的岩石上，扯动的嘴角缓缓勾出一抹愤懑不平的苦笑：</p>
青登：“……”</p>
……</p>
冷不丁的，眼前的画面开始发生变化。</p>
这次出现的画面，就发生在一个多时辰前。</p>
西野细治郎以标准至极的姿势跪坐在地，昂首挺胸。</p>
青登：“……”</p>
……</p>
……</p>
……</p>
……</p>
“……纱重，停车。”</p>
驾驶位上，纱重和八重双双一怔。</p>
“停车？为什么？”</p>
八重边说边转过脸，朝青登投出不解的目光</p>
青登一言不发地坐起身，面无表情地拧开手中药瓶，倒出4粒药丸，扔入口中。</p>
“停车。”</p>
他又重复了一遍。</p>
纱重笔直注视青登的脸，若有所思。</p>
须臾，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露出既像是在震惊，又像是在难过，相当有韵味的表情。</p>
“……我知道了。”</p>
纱重拽紧手中的缰绳，拉停马车。</p>
“前辈，谢谢你的药。”</p>
说着，青登将手里的药瓶抛给八重。</p>
“呃、咦？啊？”</p>
八重手忙脚乱地接过药瓶。</p>
“后辈，这药……”</p>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青登抢道：</p>
“你帮我保管一下，等有机会后我再跟你要回。”</p>
这个时候，马车刚好稳稳停住。</p>
青登脱下身上的羽织，轻轻盖在佐那子和总司的身上，然后不带半点儿踌躇地翻身下车。</p>
……</p>
“呜……！”</p>
佐那子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美目。</p>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的心脏突然跳得好快……这使她不由自主地苏醒。</p>
不大不小的车厢之中，她首先闻到了青登的气味。</p>
“这是……橘君的羽织……？”</p>
佐那子眨了眨眼，一脸诧异地望着盖在其身上的黑色羽织。</p>
在将青登带回月宫神社疗伤后，新御庭番的番士们就顺便给青登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p>
橘君的衣服怎么会在我的身上——这个想法产生的刹那，佐那子愕然发现：她的身旁，那本应能看见青登的地方，刻下空空如也。</p>
“橘君……？”</p>
佐那子呆住了。</p>
当然，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p>
一瞬过后，她急急忙忙地坐起身，手慌脚乱地钻出车厢。</p>
这惊惶失措的举止，丝毫没有往日的大家闺秀的气质。</p>
扑面而来的冰凉空气，令佐那子不由打了个冷颤。</p>
等眼睛稍微适应车外的夜风后，她赫然望见——青登牵着一匹骏马，朝着北方、朝着江户所在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p>
不远处，纱重和八重并肩而立。</p>
她们神情肃穆，像是在目送死士奔赴战场。</p>
“橘君！你要去哪儿？”</p>
佐那子的喊声甫一响起，青登便停住脚步，侧过脑袋。</p>try{ggauto();} catch(ex){}
“佐那子小姐？”</p>
青登先是一怔，然后面露苦涩。</p>
“佐那子小姐，你醒得可真不是时候啊……”</p>
在说出这句话时，他脸上的苦涩转化为耐人寻味的无奈。</p>
看着此幕景象，听着此番言语……佐那子的心中骤然升腾起不详的预感。</p>
她不顾自己尚未穿鞋，套着白袜的一对玉足就这么踩在光溜溜的地上，三步并作两步地奔至青登的跟前，以肉身作墙，拦住青登的去路。</p>
“你要去哪儿？”</p>
她又问了一遍。</p>
青登微微一笑。</p>
“佐那子小姐，我还有未成就之事……等我将所有事情办完了之后，我会去横滨找你和冲田君的。”</p>
虽然青登没有明说自己要去哪儿，也没有明说自己要去干什么事情，但说来奇怪，在他说出‘我还有未成就之事’的这一句话时，佐那子就瞬间明白了一切。</p>
“别开玩笑了！”</p>
佐那子失态地大吼道。</p>
“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你又要去送死吗？”</p>
大概是自知瞒不过去了吧，青登犯难似的拉下眉角。</p>
“佐那子小姐，我并非是送死。我会平安归来的。”</p>
“平安归来？这种话……你觉得我会信吗？在身心状态完好的时候，你都没能战胜罗刹，不是吗？就凭你现在这副伤痕累累的样子，又能做到些什么呢？”</p>
“佐那子小姐，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相信……就在刚才，我想到了打败罗刹的方法。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输。”</p>
“这不是能不能打赢罗刹的问题！即使退一步，假设你真的掌握了打败罗刹的方法，那又能怎样？此时的清水邸内可是聚集着数以百计的雅库扎啊！还有清水荣一等高手坐镇！你打算就这么孤零零地去闯清水邸吗？你有几条命啊？”</p>
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嘶吼，听起来像是玻璃碎裂般的哀号。</p>
佐那子在嘶吼的同时，以犀利的目光瞪着青登。</p>
“……”</p>
青登不再说话，默然无言地往左横挪一步，准备绕开佐那子。</p>
佐那子眼疾手快地一个箭步踏出，柔弱的娇躯再度挡在青登的正前方。</p>
“……佐那子小姐，请让开。我想战斗，让我去战斗吧。”</p>
“不许去！”</p>
“……”</p>
青登再度挪步。</p>
这一次，佐那子咬了咬贝齿——噌——的一声，她拔出腰间的胁差。</p>
“我叫你不许去！你没听见吗？！”</p>
佐那子像猛然溢出的沸腾热水一样，大声叫喊。</p>
锐利的刀尖直指青登的胸膛。</p>
“退下！我是认真的！与其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打一场不可能会赢的战斗……与其让你被敌人羞辱、虐杀……我宁可现在就杀了你！至少这样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一点！”</p>
她瞪着发红的眼睛，眼神凶恶，语气激昂，强硬的态度蕴含凌厉的寒气，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她的刀真的会捅穿青登的胸膛……</p>
不远处的二重姐妹见状，纷纷面露担忧。</p>
从她们刻下的表情中，不难看出：她们非常想冲上前去，调和青登和佐那子的矛盾</p>
然而，纵使心急如焚，她们也还是以惊人的毅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p>
哪怕是少不更事的八重也明白：这种场面，不是她们这种外人所能介入的……</p>
青登垂下视线，凝睇佐那子手里的刀。</p>
便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冷不防地伸出左手，一把攥住刀刃！宽大的手掌覆盖住小半个刀身！</p>
青登此举，顿时令持刀的佐那子花容失色。</p>
目瞪口呆的她，下意识地想要收回刀刃……却惊愕地发现手里的刀就像是被铁钳给夹住了一样，遑论她使劲儿，它都在青登的掌中纹丝不动。</p>
“要想杀我的话，至少也要指着这里才对吧？”</p>
青登不顾被刀刃割破的皮肤，不顾汩汩流出的淋漓鲜血，面不改色以蛮力控制刀身，直指其胸膛的刀尖就这么一点点地向左横移……最终定格在其左胸的上方。</p>
“想刺就刺吧，想杀我就杀我吧。不论如何，我都不会退让的。”</p>
说完，青登放开佐那子的胁差。</p>
同一瞬间——“铛啷”的一声……刀掉落在地。</p>
佐那子低头不语，神情木然地望着掉落在其脚边、刀身上沾满了鲜艳血液的胁差，适才握刀的双手微微发颤。</p>
正当青登欲图绕开佐那子的时候……</p>
“橘君……你不要这样……！”</p>
呜咽般的声音，使青登的脚步再度停下。</p>
他因在意这句话的音调而抬头一看——眼前是一对笔直注视着他的、噙满泪水的美丽双眼。</p>
那凶恶的眼神不见了。</p>
那激昂的语气消失了。</p>
那强硬的态度隐没了。</p>
此时的佐那子，露出洋溢着悲壮感、让人看了就心痛、感觉随时会哭出来的表情，绷紧的面容染满不安的色彩，看向青登的双眼像是在寻求依靠。</p>
“在……看见……你败给罗刹……罗刹举起刀……准备斩杀你的那个瞬间……我的脑袋一片空白……”</p>
“那个时候……我的脑海里……除了‘不惜一切代价地救你’之外……再无它念……”</p>
“哪怕直到现在……我都仍记得这股……令人倍感折磨……仿佛有块大石头压在胸口上的讨厌感觉……”</p>
“我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p>
“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但是我很确定……我不想看到你受伤……更不希望你死……！”</p>
佐那子的声音颤抖着，语无伦次着，生硬地震动着声带</p>
即使强忍泪水，她也依然故作坚定，绷紧表情地跟青登对视，像极了逞强不哭的孩子，像极了稍微碰触就会毁损的纸人。</p>
毫不修饰的赤裸裸的真挚情感直刺向青登。</p>
“佐那子小姐……”</p>
轻盈的呼唤如呓语般渗出。</p>
没有任何预兆的——青登伸出双臂，轻轻将面前的佐那子搂入怀中。</p>
他的一只手从腰际往上游去，搂住她的肩，另一只手则停泊在她的腰窝，脑袋顺势垂下，下巴抵住她的发旋。</p>
佐那子清楚地感受到青登的呼吸……就像丢了脊骨一样，她的腰肢垮了下来，身体顿时小了一圈，整个上半身都融入进青登的怀抱里。</p>
就这样……她被包裹着她的温暖，给冻住了。</p>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p>
青登没有发表任何长篇大论，也没有说出什么很特别的话语。</p>
仅仅只是一句平平无奇的道歉。</p>
然而，就在青登话音刚尽的下一瞬间，萦绕在他和佐那子身周的气氛变了。</p>
“……”</p>
佐那子睁大眼睛，眼里立刻噙满泪水，大大的泪珠一颗颗滑落而下，滴落在地。</p>
“呜……呜……呜……”</p>
她一边哭泣，一边狼狈地擦眼泪。</p>
沾满泪水的脸蛋，毫无平日的美丽、英气可言。</p>
“呜啊啊……啊啊……呜呜……”</p>
她苦苦支撑，不愿在青登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但她没撑多久，便败给涌上心头的情感。</p>
“呜……呜啊啊……呜啊啊啊啊啊啊……！”</p>
终于，她的声音开始崩坏。</p>
泪水当着青登的面，如决堤般淌下。</p>
被情感吞没的她，随着满溢而出的心意，将满是泪水的脸蛋深深埋进青登的怀里。</p>
悲伤、恐惧、留恋……数不清的情感，还有其他难以形容的东西，从佐那子的身体中强行传递进青登的心里。</p>
痛哭声闷在青登的胸口。</p>
她反抱住青登，双手使力，仿佛绝对不会放开青登。</p>
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完全不理仍站在一旁的二重姐妹。</p>
应该说，她打从一开始就无意关注自己的形象，也无暇在意二重姐妹的目光。</p>
这种时候，似乎大和抚子的矜持，也无法完全阻挡其内心的情感波涛。</p>
“不要去……”</p>
佐那子的声音被泪水晕开，大概连她本人都听不清自己在讲什么吧。</p>
“即使讨厌我也没关系……别走……跟我们去横滨吧……”</p>
“要我讨厌你……这也太为难我了吧？”</p>
青登将怀里的佐那子抱得更紧了一些。</p>
“很抱歉……但我真的非走不可。我有未成就之事。我还有必须完成之事。”</p>
“橘君……现在去清水邸……你真的会死的啊……”</p>
“纵使是死，我也想亲眼见识下我能够坚持到什么地步。”</p>
说罢，青登将绕到佐那子背后的双手移至身前，温柔地捧起佐那子的脸蛋。</p>
“佐那子小姐，你可以不相信我想出了可以战胜罗刹的方法，但唯独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相信我。”</p>
“欸……唔……？！”</p>
舒服的触感猛不然覆盖在佐那子的双唇上。</p>
明明只是轻轻的触碰，却一瞬间爆发出岩浆般的炽热……双方皆是如此。</p>
良久，唇分。</p>
“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事情。”</p>
佐那子扬起美目，湿透的双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讶异的心情、强烈的悲伤与单纯的爱意……</p>
“橘君……唔……！”</p>
话音刚起，其余下的话头便被一声痛呼打断。</p>
她连个挣扎都来不及做出，便无法自制地闭上双目，软绵绵地倾倒在青登的臂间。</p>
青登面无表情地从佐那子的后脖颈上收回比成手刀的右掌，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业已昏迷过去的她，转身走向二重姐妹。</p>
“纱重小姐，前辈，佐那子小姐就拜托你们照顾了。”</p>
八重一边用力点头，一边从青登的怀里接过佐那子。</p>
“嗯，我即使是死，也会护千叶小姐和冲田君的周全的！”</p>
“既如此，我就放心了。”</p>
以留恋的目光看了面前的佐那子以及车厢里的总司最后一眼后，青登翻身上马。</p>
这时，纱重缓步走到马头前。</p>
“橘先生，你的刀不是都被罗刹砍断了吗？真的不需要我借把武器给你吗？”</p>
“不需要。”</p>
青登摇了摇头。</p>
“我知道有个地方存着武器……而且是大量的武器。”</p>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p>
纱重侧过身子，让出道路。</p>
“橘先生，祝你武运昌隆。”</p>
“嗯，也祝你们早日平安抵达横滨。”</p>
青登微微一笑，然后以后脚跟轻磕马腹，驱使着马匹，驰向远方。</p>
二重姐妹伫立在原地，目送渐行渐远的颀长身影。</p>
“姐姐……”</p>
“什么事？”</p>
“不去阻止后辈……这样真的好吗？”</p>
八重转过头，朝身旁的纱重投去不安的眼神——怀着这种心情注视到的，是一张百感交集的脸孔。</p>
“有什么理由可以去阻止一个男人奔向战场？”</p>
……</p>
……</p>
江户，郊外，桔梗山——</p>
青登驱使马匹，沿着曾走过一遍的道路，向山顶笔直进发。</p>
飞瀑的潺潺水声遥遥传来，阵阵轰鸣不时夹杂其间。</p>
夜风拂过，林涛阵阵，若隐若现的雾气不断变幻出深浅不一的阴影。</p>
四周浸满暮色，一片黑暗。</p>
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低矮的灌木丛、站在枝桠上的猫头鹰、似曾相识的温泉……青登不看一眼地飞驰而过。</p>
不消片刻，一座摇摇欲坠的破烂茅草屋闯入他的视界。</p>
他跳下马背，将缰绳随手系在某棵大树上后，昂首挺胸地走向茅草屋。</p>
途中，他顺手捡起地上的一根还算结实的粗长树枝。</p>
吱呀……</p>
腐朽的木门被一寸寸推开……目力所及之处，灰尘漫天飞扬。</p>
青登依照小野寺的指示，找到屋子的东南角。</p>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p>
青登将刚刚捡来的树枝插进泥土里，当铲锹来使，一点一点地将泥土撬开、拨走。</p>
原本格外平整的地面，渐渐出现一个愈来愈深、往地下延伸的大坑。</p>
随着泥土被一捧接一捧地扬起，空气中充满了呛人的味道。</p>
约莫5分钟后，往坑下探的树枝倏地戳碰到一个非常坚硬、触感并不像石头的物事。</p>
青登怔了一下，随后连忙扔掉手里的树枝，俯下身，伸手扒拉掉坑里的尘土。</p>
只见大坑之中、尘土之下，深埋着一个四四方方的不明物体。</p>
虽然此物的外表被岩块、泥土涂染成暗沉的土黄色，但青登依然能清楚看出——这是一个巨大的木箱。</p>
“找到了……”</p>
青登将刚刚扔掉的树枝重新捡回，不遗余力地铲削坑洞边缘的泥土，扩大坑洞。</p>
终于，在又忙活了十来分钟后，他总算是勉勉强强地把坑洞扩宽到足以将里头的木箱搬出的大小。</p>
在“九牛二虎”等天赋的加持下，青登不算很吃力地将木箱从大坑中抬出。</p>
“就是这个吗……”</p>
青登以和缓的动作，轻轻拂去箱身上的尘土。</p>
灰尘在月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地飞舞。</p>
青登不由自主的长出一口气，温热的气体氤氲而出，瞬间又消散不见。</p>
咔嚓——他缓缓打开箱盖。</p>
这个像大秘宝一样深藏在地里的木箱，并没有装着难以计量的钱财或是什么不得了的武功秘籍、神兵利器。</p>
偌大的箱子中，仅安静地躺着9把打刀。</p>
从朴实无华的黑色刀装来看，这些刀都是市面上随处可见的普通刀剑，并无特别之处。</p>
青登随手拿起其中的一把刀，“噌”地拔出。</p>
月光穿透破烂的天花板，轻尘一般洒在出鞘的刀身上。</p>
霎时，炫目的寒芒充满了青登的视野。</p>
刀剑是一种若不定期保养就会生锈的娇贵兵器。</p>
这些刀在地里深埋了近2年，无人问津了近2年……想也知道，它们的状态自然是不会好到哪儿去。</p>
只见原本无比雪亮的刀身上，长有不少褐色的锈斑。</p>
妥妥的“破伤风之刃”……若是被这样的刀砍中，那可不是闹着玩的。</p>
即使没有被当场砍死，也会在之后因感染破伤风而被折磨得痛苦不已。</p>
这个时代可没有治疗破伤风的特效药。</p>
虽然生锈的刀能够打出效果不俗的“魔法攻击”，但锈迹会使刀的坚韧度大大下降，变得更加脆弱、易碎，丧失原有的强度和耐久性。</p>
幸而刀刃仍旧锋利，依然可以轻轻松松地削肉断骨！</p>
刀身的底部，刻着一串简练有力的汉字。</p>
青登将箱内的其他刀逐一拿起、拔出。</p>
所有的刀，无一例外，刀身底部都刻着相同的短语——“恶鬼灭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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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青登和佐那子紧紧相拥并接吻——出自世界名画《总司在车厢里睡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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