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青登晋升！拜官【侧众兼御台様用人】！【豹更9000】
我组建了最强剑客集团第1卷青登捕物帐第292章青登晋升！拜官【侧众兼御台様用人】！【豹更9000】青登的身子在半空中扭了半圈，施展出精湛的受身，双足稳稳地落回地面。</p>
自胸口处传来火燎般的痛感，令青登不由得咧了咧嘴。</p>
——这是什么……？</p>
他扬起视线，目光紧盯前方的桐生老板。</p>
只见桐生老板踩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犹如闲庭信步地朝青登走来。</p>
没有摆出战斗姿态。</p>
没有露出可怕的表情。</p>
仅仅只是将双臂自然垂下，任由竹剑的剑尖拖到地上。</p>
仅仅只是一脸从容不迫、气定神闲的样子，眼中闪烁着熠熠生辉的奇特光芒，胸膛以一种非常怪异的节奏上下起伏。</p>
青登愈是观察对方，便愈是难掩愕容。</p>
桐生老板的身上……什么都感受不到。</p>
既无凌厉如刀的杀气，也无慷慨激昂的斗气。</p>
这种情况，青登还是第一次碰见。</p>
他回顾自己以往所经历过的每一场战斗——再怎么弱的对手，都多多少少会散发出一点欲图求胜、尝试攻击的斗气才对。</p>
然而，反观此时的桐生老板——一片虚无。</p>
对，没错。</p>
一片虚无！什么都感受不到！</p>
青登直感觉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难以捉摸的迷雾。</p>
掌握不住具体的形状。</p>
把控不了详致的流向。</p>
明明只是一团“雾”而已……却硬是让青登有一种仿若置身深海之底的错觉！</p>
令人窒息的水压自四面八方迫向青登。</p>
皮肤紧绷。</p>
寒毛直竖。</p>
呼吸不受控制地变得急促。</p>
“孤胆+3”、“聚神”、“狂战士+4”等天赋已于第一时间发动。</p>
虽然已有诸多BUFF的加持，但青登的心头仍旧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危机感。</p>
说时迟那时快，桐生的身姿骤然幻化成残影。</p>
这个瞬间，青登直感到有一股数百米高的浪涛正朝自己迎面拍来！</p>
——来了！</p>
青登下意识地架好竹剑，摆出防御架势。</p>
然而，桐生的竹剑已抢先一步地穿过他的防卫圈，扫向其左肩头。</p>
嘭！</p>
“唔！”</p>
青登紧咬牙关，强忍痛楚。</p>
就像是被一辆大卡车给创到了一样，沛莫能御的“冲击波”传遍青登全身。</p>
他足足连退三步，才将将稳住身形。</p>
前脚刚站定，后脚桐生的追击就来了。</p>
竹剑的轨迹划着弧形迫近。</p>
青登又一次试图举剑防御。</p>
可跟适才格外相似的一幕，再度发生——青登的竹剑尚未端起，桐生的竹剑就已砍中其身躯。</p>
桐生的剑速实在太快了。</p>
快得连战斗经验极丰富、身负“神速+4”等天赋的青登，都完全反应不过来！</p>
倘若桐生拿的是真家伙，那他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p>
这时，青登倏地发现：桐生始终是一副面无表情、超然物外的模样，活像是一台只会依照程序行事的机器人。</p>
这种感觉……就像是七情六欲都从其身上剥离了一样，说不出的诡异，看得人都快起“恐怖谷效应”了。</p>
望着再度朝他走来的桐生，青登不禁在心里自问：假使他现在所拥有的最强增幅型天赋：“逆转之龙”发动了，那他有没有办法抗衡当前的桐生？</p>
对于这个问题……青登无法给予肯定的回答！</p>
——这就是桐生老板……“流光八幡”的真正实力吗？</p>
青登知道桐生老板是一个很厉害、曾叱咤一时的顶尖高手。</p>
然而，直至刻下，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一直低估了桐生老板的能耐……</p>
此时的青登，实在是像极了一颗排球——排球不断地被拍打，在空中飞来飞去，难以落回地上。</p>
与此同理——青登也是一直被痛打，连发出痛呼、惨叫的余暇都没有。</p>
桐生老板就跟教训偷吃糖果的小孩似的，反复痛打青登。</p>
当然，他还是留了情的，没有攻击青登的眼睛、咽喉等要害，也没有打青登的脸，仅劈砍肉很多的、虽然会很疼但不至于受重伤的地方。</p>
一时之间，抽击肉体的“啪啪”声，回荡在千事屋的上空，久久不散……</p>
……</p>
……</p>
好一会儿后——</p>
“我们回来了。”</p>
手提装满新鲜蔬果的菜篮子的木下舞推开铺门，跟牧村一前一后地跨过门槛。</p>
刚一回到千事屋，他们就听见非常奇怪的声响。</p>
“这声音是？”</p>
木下舞蹙起好看的柳眉，循声走向庭院。</p>
在来到毗邻院子的缘廊后，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p>
“青登？桐生先生？你们在干什么呢？”</p>
木下舞的呼喊，使桐生老板的举剑动作一顿。</p>
“我在传授橘君新的招式。”</p>
桐生侧过脸，一本正经地对木下舞说。</p>
“传授新的招式？这怎么看都像是你在单方面地欺负橘君啊！”</p>
木下舞两手叉腰，没好气地朝桐生投去幽怨的视线。</p>
接着，她急急忙忙地走下缘廊，趿紧搁于廊下的平底木屐，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至青登的身旁，小心翼翼地扶住其腰身。</p>
“青登，你没事吧？”</p>
咋一看，各持一把竹剑，相向而立的青登和桐生似乎是在对打，可若仔细观瞧，便能发现这根本就是“吊打和被吊打”。</p>
青登刻下的模样……虽不能说是被打得满地找牙，但也至少可说是被揍得狼狈不堪。</p>
“我没事……嘶！”</p>
说话时，青登不慎牵扯到胸前的淤青伤口，不禁倒抽数口凉气。</p>
对面的桐生老板，这时正“呼”的长舒一口气。</p>
青登注意到：他胸膛的奇特起伏逐渐停止，慢慢恢复回正常的呼吸节奏。</p>
与此同时，其眼中的瑰丽光芒也一点一滴地散去——说来神奇，就在这股奇光尽数散去的同一时间，眼前的老人变回了他所熟知的那个温文尔雅的桐生老板，不再是那架超然于物外、举手投足间不带半分情感的“机器人”。</p>
也不知是不是青登自个儿的错觉……他总觉得桐生老板好像露出了一脸满足的样子，仿佛老早就想这样痛打他一番似的……</p>
“桐生先生，您在干什么呀？”</p>
木下舞按捺不住地急声道。</p>
“青登伤势初愈，您怎能下手那么重呢？”</p>
未等桐生回答，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进入众人的视野。</p>
“啊，牧村先生，早上好。”</p>
青登率先问好。</p>
“哦哦！是橘君呀！早上好！”</p>
牧村一如既往地回以爽朗、热情的笑容。</p>
“橘君，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玩耍？”</p>
青登苦笑一声。</p>
“桐生老板说要传授一个很厉害的东西给我，所以我就过来了。”</p>
“哦？”</p>
牧村的两道浓眉在隆起的眼角上耸了耸。</p>
他扫动视线，看了看桐生，接着又看了看青登。</p>
“九郎，你这是……终于要将‘那个’传给橘君了吗？”</p>
说着，牧村咧开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百感交集的复杂表情。</p>
桐生轻轻点头。</p>
“他已经拥有足以驾驭它的实力了——既如此，自是应当将其传授给他。”</p>
语毕，桐生走向院旁的缘廊，屈膝坐定。</p>
“橘君，坐到这儿来。少主，你也坐过来吧。”</p>
桐生边说边伸手指了指他身侧的空位。</p>
兴许是因为桐生刚才露出的“大仇得报”的表情，给青登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所以当桐生说“坐到他边上”时，青登不禁面露迟疑，小心翼翼地挪步，直到反复确认桐生的身上没有散发杀气后，才慢吞吞地坐下——只坐了半个屁股。</p>
“橘君，在进入正题之前，我先给你讲个小故事。”</p>
青登：“故事？”</p>
桐生点点头，随后扬起视线，眼望远方，作回忆状。</p>
“在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天才剑士。”</p>
“他年轻时，曾和某位格外强大的劲敌展开了一场势均力敌的激烈死斗。”</p>
“在战况进入最焦灼、最酣畅淋漓之时，他的身心倏地进入一种奇异的状态。”</p>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漂浮在一片平静的湖面上。”</p>
“心里头没有任何的杂念。”</p>
“视野内明明还有花草等诸多杂物，但他仅能感知到其掌中的刀，以及其面前的敌人。”</p>
“靠着这神奇至极的状态，剑士一举战胜强敌。”</p>
“他当时所进入的这个状态，现如今有着一个公认的名字——‘无我境界’。”</p>
青登听罢，面露讶色，口中呢喃：</p>
“‘无我境界’？”</p>
这个名字……青登曾从他的另一个师傅，即近藤周助那儿听说过。</p>
……</p>
那时，近藤周助如是道。</p>
青登反问。</p>
近藤周助微微一笑，回答道：</p>
……</p>
“橘君，你此前有从近藤周助或者千叶家族那里，详细了解过何为‘无我境界’吗？”</p>
青登摇了摇头。</p>
“近藤师傅曾跟我简单提及过，但他没有往下深讲。他说他从未亲身接触‘无我境界’，故对其的了解仅流于表面，所以不想多谈，怕误人子弟。”</p>
桐生轻轻颔首。</p>
“近藤周助真是一如既往的谦虚啊……那我就来给你补补课吧。”</p>
“‘无我境界’——顾名思义，达到此境的人将进入心无旁骛、心无杂念的无我状态。”</p>
“这和你平时专心做事时所常体会过的‘全神贯注’，完全不是一回事儿。”</p>
“‘无我境界’的心无旁骛，是真正意义上的专心一意，脑海里没有半点杂念，心无杂念到连身体的存在都几近遗忘。”</p>
“当进入‘无我境界’时，能把远高于平常的身体能力引出，特别是反应速度将得到极大补强，不再是经过思考后再行动，而是靠身体的实际经验，无意识地展开动作。”</p>
“当然，世上不存在十全十美的东西。”</p>
“如此强势的‘无我境界’，自然也是有副作用的。”</p>
“其副作用就是会急剧消耗体力。”</p>
“体力不佳者在进入‘无我境界’后，多半都会在寥寥几分钟之后，便因体力耗竭而虚脱昏倒。”</p>
“长久以来，莫说是曾进入过‘无我境界’的人了，即使是稍微触及过此境的人，也是凤毛麟角。”</p>
“如果说——‘势’之境界是区分普通人和强者的分水岭。”</p>
“那么，‘无我境界’就是区分普通强者和天选之才的分水岭。”</p>
“唯有天赋、勤奋度皆不似人类的天才武者，方有机缘触及此境。”</p>
说到这，桐生顿了一下，留给青登和木下舞消化的时间。</p>
俄而，他再度开口道：</p>
“接着讲我刚才所说的那个故事吧。”</p>
“在亲身体验过一次‘无我境界’的强大后，那名剑士就一直对其念念不忘。”</p>
“于是乎，剑士潜心研究可以自由进入‘无我境界’的方法。”</p>
“最终，他开发出了一个堪称伟大的战斗技巧——源之呼吸法。”</p>
青登眨了眨眼——呼吸法，光听名字就觉得好牛逼。</p>
对于“无我境界”，他此前还曾略有耳闻。</p>
但这呼吸法可就真的闻所未闻了。</p>
听入迷的他，更加专心地聆听起来，上半身下意识地微微倾向桐生。</p>
“‘无我境界’的本质，是精神的超高度集中。”</p>
“换言之，只要能掌握自己的精神，便可随心所欲地进入‘无我境界’。”</p>
“源之呼吸的原理，就是通过一种特殊的呼吸节奏，给大脑带来暗示，使精神获得集中。”</p>
“在刚学会源之呼吸时，至多也只是让心神变得更专注一点而已。”</p>
“不过……当你将其练至极致之后，就能随时随地地进入精神超高度集中的状态，进而不受任何限制地自由进入‘无我境界’。”</p>
“只可惜，源之呼吸虽很厉害，但学习门槛却很高。”</p>
“能够成功学会源之呼吸的人，寥寥无几。”</p>
“这位开发出源之呼吸的天才剑士……恰好就是我的故人，与我有着很深的渊源。”</p>
“在他的手把手的指导下，我十分幸运地学会并精通了‘源之呼吸’。”</p>
听到这，青登猛然想起：在刚才的对打中，桐生老板一直在使用一种非常怪异的呼吸方式……</p>
“桐生老板！”</p>
青登迫不及待地快声道：</p>
“难道说，你刚才所使用的呼吸方式，就是源之呼吸吗？”</p>
桐生微笑颔首。</p>
“没错，在适才的战斗中，我一直在使用臻至极致的源之呼吸。你刚才所直面的，就是进入了‘无我境界’的武者。”</p>
“如何？在跟进入了‘无我境界’的武者打过一场后，你有何感想？”</p>
“好强。”</p>
青登不假思索地回答道。</p>
“强得不可思议！”</p>
“觉得强就对了。”</p>
桐生一把抓起身旁的竹剑，站起身。</p>
“我今日要传授给你的厉害东西，就是源之呼吸。”</p>
“现在，握起你的竹剑，继续与我对打。”</p>
青登闻言，不由一惊。</p>
“继续对打？不是说要教我呼吸法吗？”</p>
“我的个人经验告诉我：仅凭口头传授，是没法学会源之呼吸的。你要在热血沸腾的紧张战斗中一点一滴地感悟、体会我的呼吸方式。运气好的话，仅需三个来月的时间，你就能初步掌握源之呼吸了。”</p>
“……桐生老板，请恕我确认一下——你这真的不是挟私报复吗？因为我此前扬言要娶三个正妻，所以你就趁此难得的机会来狠狠地教训我一顿……”</p>
“那怎么可能！”</p>
青登的话音刚落，桐生老板便义正言辞地予以否认。</p>
“橘君，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人吗？”</p>
“合理合法地揍你一顿，并且还是在进入‘无我境界’的状况下狠狠地揍你——这种想法，我可从来没有过。”</p>
“别废话了，快带着你的竹剑到这儿来。”</p>
青登的嘴角接连抽动。</p>
不得已之下，他咬紧牙关，恋恋不舍地从木下舞的身旁离开，提着竹剑，站到桐生老板的正对面。</p>
“啊，对了。桐生老板，在开打之前，请允许我确认一件事情。”</p>try{ggauto();} catch(ex){}
“何事？”</p>
“你……真的要把毗卢遮那传给我吗？”</p>
实话讲，虽然桐生老板的“月下赠刀”已是近2个月前的事情了，但青登直到现在都仍有一种不现实感——桐生老板的家传宝刀，这把闪烁紫光的酷炫宝刀，真的从此以后就归他所有了吗？</p>
大概是没料到青登居然会问这个问题吧，桐生老板的颊间涌现惊讶。</p>
不过很快，“惊讶”转化为“笑意”。</p>
他那布满皱纹的沧桑面庞上浮现出会心的一笑。</p>
“橘君，我应该已经说过了吧？现在的你，已经完全有资格握持毗卢遮那。”</p>
“所以，毋需感到坐立难安，毋需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把刀。”</p>
“我想……能够拥有你这样的新主人，毗卢遮那应该也会感到很开心的。”</p>
听到桐生这么说，青登下意识地垂低视线，望向正被他佩在左腰间的那把黑紫柄鞘、弧度很大的古刀。</p>
他的面庞犹如日出后的天空，黑纱渐渐散去。</p>
“嗯，我知道了！”</p>
“那么……我们重归正题吧。上啊！橘君！”</p>
音未落，人已至——胸膛以奇特的节奏上下起伏、眼中再度散出瑰丽光芒的桐生，闪现至青登的跟前。</p>
白色的先革在青登的视野里飞速放大，</p>
嘭！嘭！嘭！嘭！</p>
千事屋的上空，再度盘旋起久久不散的肉体被狠狠抽击的声响……</p>
……</p>
……</p>
江户，某地，某座寺庙的墓地——</p>
三名年龄不一的男子，并肩站在一座墓碑前。</p>
“你们是什么人？”</p>
冷不丁的，三人的背后传来一道稚嫩的男声。</p>
他们循声望去——一名年纪约莫为5、6岁的男童，朝他们投来不像是他这种年纪的小孩会拥有的锐利视线。</p>
“你是……西野君的儿子吗？”</p>
海老名问道。</p>
男童愣了一下，随后立即回过神，以稚嫩却又不失正气的嗓音，朗声道：</p>
“是的！我是西野细治郎的长子，西野长太郎！你们是何人？快报上名来！为何要站在吾父的墓前？”</p>
阿久津轻笑一声，语调多了几分像是感到有趣的音色。</p>
“你的年纪虽不大，但讲起话来倒还挺有模有样的呢。”</p>
海老名转过身，面朝西野长太郎，欠了欠身，以示问好。</p>
“贵安，西野君，在下海老名叶宗。我们……姑且算是你父亲的战友吧。”</p>
“战友？”</p>
“汝父身死的时候，我们都在他的身边。”</p>
“？！”</p>
西野长太郎睁大眼睛，脸上写满惊讶。</p>
“你们……是幕府的官差？”</p>
海老名不置可否地笑了笑。</p>
“西野君，我想你应该也早就知道了吧？汝父是在执行绝密任务之时，因伤势过重而不幸牺牲。我们也是那个绝密任务的执行者之一，出于某些缘故，我们的身份还不能暴露，所以还请你之后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们的存在。”</p>
西野长太郎轻轻颔首。</p>
“嗯，我知道了。”</p>
“吾等今日来此，便是为了吊唁汝父。”</p>
“这样啊……那请便吧。”</p>
西野长太郎伸出手，摆出“请”的手势。</p>
然而，海老名却摇了摇头。</p>
“不了，我们已经吊唁得差不多了。想对汝父说的话，皆已道尽。吾等便先告辞了。”</p>
海老名扬了扬头上的斗笠，然后领着身后的一之濑、阿久津，大步离开。</p>
就在他们与西野长太郎擦肩而过的时候——</p>
“……请等一下。”</p>
海老名挑了下眉，顿住脚步，转回身。</p>
“西野君，怎么了？”</p>
西野长太郎侧过脑袋，目光扬起，毫不胆怯地跟海老名四目相对。</p>
“既然父亲身死的时候，你们在他身边，那么……能不能告诉我——吾父可否死得壮烈？死得不负武士之名？”</p>
西野长太郎的话音甫落，海老名等人便纷纷面露惊诧，下意识地目目相觑，面面相看。</p>
少顷，海老名咧了咧嘴角，眉宇间浮起好奇之色。</p>
“你这孩子还真有意思，你问这个做什么？”</p>
西野长太郎正色道：</p>
“父亲总教育我：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武士，纵使是死，也要死得壮烈，死得不负武士之名。”</p>
“除此之外，他还总跟我说：他的毕生夙愿，就是死得其所，死得能让所有亲友都为他感到骄傲。”</p>
“所以……我很想知道……吾父死时……可有完成他的夙愿……可有死得……让我倍感骄傲……”</p>
西野长太郎越是往下说，音量便越是低。</p>
话到最后，他的眼眶已然微微泛红。</p>
望着这名成熟得不像一个垂髫幼童的男孩，海老名抿紧嘴唇，若有所思。</p>
俄而，他以抑扬顿挫的口吻，笃定道：</p>
“你父亲死时，没有一点儿武士样。”</p>
西野长太郎还来不及惊讶，海老名就自顾自地往下续道：</p>
“所谓的‘武士’，只不过是一群被驯化的狗，脖子上套着名为‘武士道’的狗链。”</p>
“而西野细治郎——他挣脱了脖子上的狗链，他不再以‘狗’的丑态趴在烂泥里，他以‘人’的身份站立在大地之上。”</p>
“‘武士’一词在他面前实在是太过渺小，这个丑陋的词汇完全装不下他的勇气、意志。”</p>
“他以一个斗士、一个真正的男人的姿态，迎来了自己的新生。”</p>
说罢，海老名收回视线以及朝向西野长太郎的身子，不再作任何停留地扬长而去。</p>
就在他们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远方时，一道绵长的中年男音幽幽地飘进西野长太郎的耳中。</p>
“孩子，以汝父为目标吧，成为一个像汝父那样挣脱桎梏，追随本心的斗士吧。”</p>
西野长太郎呆呆地张大着嘴巴，眨了眨眼。</p>
“挣脱桎梏……？追随本心……？”</p>
他伫立在原地，久久不语。</p>
……</p>
“海老名先生，我们真的要就这么返回京畿吗？”</p>
阿久津问。</p>
“嗯，再继续待在江户也已无益处，不如回京畿复命。”</p>
说到这，海老名举头望天，长舒一口气，</p>
“仁王……真有他的啊。没想到本已必输的局面，硬是被他给翻盘了……”</p>
一旁的一之濑的接话道：</p>
“清水一族已被重创，行将覆灭。没了清水一族的协助，在东国欠缺根基的法诛党，应该是无法再在关东地区散布幻附淀了。”</p>
海老名拿回话头：</p>
“所以我们才更要快点回京畿复命了。得立即向组织报道：江户出了一个必须得极力拉拢的超世之才。”</p>
一行三人不再言语，径直前往“五街道”的起点：日本桥。</p>
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被春风吹起的漫天烟尘中。</p>
……</p>
……</p>
1个月后——</p>
文久元年，4月22日——</p>
江户，日本桥——</p>
春季到来，樱花盛放。</p>
樱花在稚嫩的枝条上悄然绽放。</p>
暖白色的光晖从枝条的缝隙里一条一条地流泻下来，阳光笼罩中的樱花瓣纷纷不绝地飘落而下。</p>
“看呐！看呐！快来看呐！幕府对‘仁王’橘青登的封赏已经下来了！看呐！看呐！快来看呐！空前绝后的特大封赏啊！”</p>
日本桥的东侧桥头旁，一对瓦板商人卖力地吆喝着。</p>
【注·瓦板小报：可以理解成江户时代的报纸，是一种非官方的读物，由民间自由地印刷和销售，会报道各种类型的消息，涉及的内容既有国内战争、暴乱、谋杀案、等具有新闻性质的资讯，还有一些情杀、仇杀等具有娱乐性质的八卦和传奇。】</p>
瓦板商人多为二人组，一人负责售卖，另一人则负责宣读今日的新闻头条，吸引路人的目光。</p>
“仁王”橘青登、幕府的封赏——这些字眼就是最好的广告。</p>
日本桥是江户人流量最大的地方之一。</p>
不消片刻，这对瓦板商人的身周便聚来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密密麻麻的人群。</p>
上百名男男女女面露期盼之色。</p>
一束束兴致勃勃的目光落到这对瓦板商人的身上。</p>
见人数差不多了，负责吸引客人的那名瓦板商人用力地清了下嗓子。</p>
“想必大家都知道，两个多月前，‘仁王’橘青登……”</p>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粗暴的嗓音打断道：</p>
“这些无聊的前情提要就不要讲了！快点说说幕府给‘仁王’的封赏是什么！”</p>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无数附和。</p>
“对啊对啊！”</p>
“快讲重点啦！”</p>
“你们再不讲，我们就从别家那儿买瓦板了！”</p>
瓦板商人见状，讪讪地笑了笑，忙不迭地说“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p>
待“民怨”稍平后，他又清了清嗓子。</p>
“就在昨日正午，幕府发布了对橘青登的正式封赏内容。”</p>
“将‘仁王’橘青登的家禄提升4000石！”</p>
“加上原有的1250石，合计5250石！”</p>
瓦板商人的话音尚未落下，倒抽凉气的声音便已响成一片。</p>
5250石！</p>
一口气升了4000石！</p>
旗本的家禄一般在200石至10000石之间，其中家禄过了3000石的人，被称为“大身旗本”。</p>
大身旗本可以担任幕府的大番头、御留守居等足以影响国政的要职。</p>
家禄超过5000石的大身旗本是什么概念？</p>
在江户时代初期，旗本人数约为5165人，其中五千石以上万石未满者……仅有寥寥的100人！</p>
虽然经过二百多年的和平时光，旗本的人数有所增长，但家禄过5000石的大身旗本的人数基本没怎么变动。</p>
也就是说——青登已然跻身江户社会的金字塔顶端！成为连无数旗本武士都只能仰望的存在！</p>
这时，瓦板商人的话音未停：</p>
“除了赏赐大量财物、美衣之外，幕府还将橘青登的官职擢升为——”</p>
众人连忙闭紧嘴巴，屏气凝神地笔直凝望瓦板商人，等待他接下来的话音。</p>
然而，瓦板商人这时却使了个坏。</p>
他在此刻顿住话音，故意吊众人的胃口。</p>
直到众人的脸上即将浮现不耐之色的时候——</p>
“侧众兼御台様用人！”</p>
瓦板商人以他所能达到的最高音量，这般吼道。</p>
原本还有点吵闹的会场，瞬间陷入寂静。</p>
嗓门很大的武士。</p>
抱着婴儿的妇女。</p>
头裹汗巾的民夫。</p>
所有人……现场的所有人，不分男女老幼，统统安静下来。</p>
就这么安静了5秒钟后，开始渐渐的骚动起来。</p>
随后，骚动变为躁动，躁动又紧接着转变成宛若山呼海啸的哗然。</p>
侧众兼御台様用人——在听到这个职务时，每个人的心里都浮现出“不会吧”的想法。</p>
侧众：征夷大将军的近臣，负责管辖将军的小姓、小纳户、医师。负责老中与征夷大将军的杂务。老中退任后，代老中处理江户城内杂务。</p>
【注·小纳言：负责照顾将军起居，偶尔帮助将军处理日常事务等，工作范围很广】</p>
御台様用人：统括大奥事务的男性官员，又称“广敷用人”。</p>
一人身兼两职——这在注重“分散权力”的江户时代，乃相当罕见的事情。</p>
这种同时兼任两项重职的情况，就更是少之又少了。</p>
纵使是丝毫不懂政治的人，光看这两项官务的工作内容，也能知道青登的这份新职的权势有多大！</p>
既是经常在将军面前行走的贴身近臣，又是负责管理大奥的总长官，不论是内朝还是外朝，他都能说得上话、施加影响力！</p>
仅论权势的话……某些小藩的大名可能还比不上而今的青登！</p>
从火付盗贼改的番队长，一口气升为足以左右国政的幕府重臣……一时之间，也不知是谁带的头，“冲上青天的橘青登”的俗语，传遍了江户的大街小巷，接着又传向更远的地方……</p>
……</p>
……</p>
京畿，某地——</p>
这是一条略显幽暗却又格外整洁的长廊。</p>
河童单膝跪在廊道的正中央，面朝前方的朴素房门，静心等待房内的回复。</p>
布置在房门的左右两侧的烛灯，将河童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蛋照得忽明忽暗。</p>
便在这一片静谧之中，门后霍然传出一道无悲无喜的平静声音。</p>
“这样啊……罗刹战死了啊……咳！咳咳咳！咳咳！”</p>
急促的咳嗽声为空气带来一股</p>
河童的表情瞬间被惊慌所支配。</p>
“大蛇大人？大蛇大人？桃井！桃……”</p>
“河童……等等……不用叫桃井过来，我今天的身体状态还不错，毋需担心。”</p>
尽管面露迟疑，但河童还是如实遵办大蛇的要求。</p>
“是！大蛇大人，在下祝您多福多幸，康乐永续！”</p>
“谢谢你，河童。辛苦你的汇报了，你先退下去休息吧。”</p>
“是！”</p>
河童垂下脑袋，毕恭毕敬地朝面前的房门行了一礼后，方才膝行退去。</p>
随着河童的离去，这条幽深长廊又一次被寂静包围。</p>
大约3分钟后，新的声音产出：</p>
“罗刹……连你也离我而去了吗……”</p>
呢喃变为呜咽。</p>
呜咽转成嚎啕。</p>
悲痛欲绝的哭声响彻长廊。</p>
这阵哭声足足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消停下来。</p>
嚎啕转变回呢喃。</p>
“橘……青……登……”</p>
呼！</p>
忽有一阵强风袭来，吹灭了门外两侧的烛灯。</p>
唯一的光源没了，整条长廊霎时变得无比阴暗。</p>
除了攥紧拳头的“嘎吱”声之外，四下里再无任何声响……</p>
……</p>
……</p>
第2卷《势冲青天》——终！</p>
这个击碎了黑暗，登上青天的男人，名为【源橘青登盛晴】。</p>
*******</p>
*******</p>
第3卷《云起龙骧》卷首语：</p>
云起龙骧，化为侯王！</p>
</p></div>
自胸口处传来火燎般的痛感，令青登不由得咧了咧嘴。</p>
——这是什么……？</p>
他扬起视线，目光紧盯前方的桐生老板。</p>
只见桐生老板踩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犹如闲庭信步地朝青登走来。</p>
没有摆出战斗姿态。</p>
没有露出可怕的表情。</p>
仅仅只是将双臂自然垂下，任由竹剑的剑尖拖到地上。</p>
仅仅只是一脸从容不迫、气定神闲的样子，眼中闪烁着熠熠生辉的奇特光芒，胸膛以一种非常怪异的节奏上下起伏。</p>
青登愈是观察对方，便愈是难掩愕容。</p>
桐生老板的身上……什么都感受不到。</p>
既无凌厉如刀的杀气，也无慷慨激昂的斗气。</p>
这种情况，青登还是第一次碰见。</p>
他回顾自己以往所经历过的每一场战斗——再怎么弱的对手，都多多少少会散发出一点欲图求胜、尝试攻击的斗气才对。</p>
然而，反观此时的桐生老板——一片虚无。</p>
对，没错。</p>
一片虚无！什么都感受不到！</p>
青登直感觉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难以捉摸的迷雾。</p>
掌握不住具体的形状。</p>
把控不了详致的流向。</p>
明明只是一团“雾”而已……却硬是让青登有一种仿若置身深海之底的错觉！</p>
令人窒息的水压自四面八方迫向青登。</p>
皮肤紧绷。</p>
寒毛直竖。</p>
呼吸不受控制地变得急促。</p>
“孤胆+3”、“聚神”、“狂战士+4”等天赋已于第一时间发动。</p>
虽然已有诸多BUFF的加持，但青登的心头仍旧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危机感。</p>
说时迟那时快，桐生的身姿骤然幻化成残影。</p>
这个瞬间，青登直感到有一股数百米高的浪涛正朝自己迎面拍来！</p>
——来了！</p>
青登下意识地架好竹剑，摆出防御架势。</p>
然而，桐生的竹剑已抢先一步地穿过他的防卫圈，扫向其左肩头。</p>
嘭！</p>
“唔！”</p>
青登紧咬牙关，强忍痛楚。</p>
就像是被一辆大卡车给创到了一样，沛莫能御的“冲击波”传遍青登全身。</p>
他足足连退三步，才将将稳住身形。</p>
前脚刚站定，后脚桐生的追击就来了。</p>
竹剑的轨迹划着弧形迫近。</p>
青登又一次试图举剑防御。</p>
可跟适才格外相似的一幕，再度发生——青登的竹剑尚未端起，桐生的竹剑就已砍中其身躯。</p>
桐生的剑速实在太快了。</p>
快得连战斗经验极丰富、身负“神速+4”等天赋的青登，都完全反应不过来！</p>
倘若桐生拿的是真家伙，那他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p>
这时，青登倏地发现：桐生始终是一副面无表情、超然物外的模样，活像是一台只会依照程序行事的机器人。</p>
这种感觉……就像是七情六欲都从其身上剥离了一样，说不出的诡异，看得人都快起“恐怖谷效应”了。</p>
望着再度朝他走来的桐生，青登不禁在心里自问：假使他现在所拥有的最强增幅型天赋：“逆转之龙”发动了，那他有没有办法抗衡当前的桐生？</p>
对于这个问题……青登无法给予肯定的回答！</p>
——这就是桐生老板……“流光八幡”的真正实力吗？</p>
青登知道桐生老板是一个很厉害、曾叱咤一时的顶尖高手。</p>
然而，直至刻下，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一直低估了桐生老板的能耐……</p>
此时的青登，实在是像极了一颗排球——排球不断地被拍打，在空中飞来飞去，难以落回地上。</p>
与此同理——青登也是一直被痛打，连发出痛呼、惨叫的余暇都没有。</p>
桐生老板就跟教训偷吃糖果的小孩似的，反复痛打青登。</p>
当然，他还是留了情的，没有攻击青登的眼睛、咽喉等要害，也没有打青登的脸，仅劈砍肉很多的、虽然会很疼但不至于受重伤的地方。</p>
一时之间，抽击肉体的“啪啪”声，回荡在千事屋的上空，久久不散……</p>
……</p>
……</p>
好一会儿后——</p>
“我们回来了。”</p>
手提装满新鲜蔬果的菜篮子的木下舞推开铺门，跟牧村一前一后地跨过门槛。</p>
刚一回到千事屋，他们就听见非常奇怪的声响。</p>
“这声音是？”</p>
木下舞蹙起好看的柳眉，循声走向庭院。</p>
在来到毗邻院子的缘廊后，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p>
“青登？桐生先生？你们在干什么呢？”</p>
木下舞的呼喊，使桐生老板的举剑动作一顿。</p>
“我在传授橘君新的招式。”</p>
桐生侧过脸，一本正经地对木下舞说。</p>
“传授新的招式？这怎么看都像是你在单方面地欺负橘君啊！”</p>
木下舞两手叉腰，没好气地朝桐生投去幽怨的视线。</p>
接着，她急急忙忙地走下缘廊，趿紧搁于廊下的平底木屐，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至青登的身旁，小心翼翼地扶住其腰身。</p>
“青登，你没事吧？”</p>
咋一看，各持一把竹剑，相向而立的青登和桐生似乎是在对打，可若仔细观瞧，便能发现这根本就是“吊打和被吊打”。</p>
青登刻下的模样……虽不能说是被打得满地找牙，但也至少可说是被揍得狼狈不堪。</p>
“我没事……嘶！”</p>
说话时，青登不慎牵扯到胸前的淤青伤口，不禁倒抽数口凉气。</p>
对面的桐生老板，这时正“呼”的长舒一口气。</p>
青登注意到：他胸膛的奇特起伏逐渐停止，慢慢恢复回正常的呼吸节奏。</p>
与此同时，其眼中的瑰丽光芒也一点一滴地散去——说来神奇，就在这股奇光尽数散去的同一时间，眼前的老人变回了他所熟知的那个温文尔雅的桐生老板，不再是那架超然于物外、举手投足间不带半分情感的“机器人”。</p>
也不知是不是青登自个儿的错觉……他总觉得桐生老板好像露出了一脸满足的样子，仿佛老早就想这样痛打他一番似的……</p>
“桐生先生，您在干什么呀？”</p>
木下舞按捺不住地急声道。</p>
“青登伤势初愈，您怎能下手那么重呢？”</p>
未等桐生回答，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进入众人的视野。</p>
“啊，牧村先生，早上好。”</p>
青登率先问好。</p>
“哦哦！是橘君呀！早上好！”</p>
牧村一如既往地回以爽朗、热情的笑容。</p>
“橘君，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玩耍？”</p>
青登苦笑一声。</p>
“桐生老板说要传授一个很厉害的东西给我，所以我就过来了。”</p>
“哦？”</p>
牧村的两道浓眉在隆起的眼角上耸了耸。</p>
他扫动视线，看了看桐生，接着又看了看青登。</p>
“九郎，你这是……终于要将‘那个’传给橘君了吗？”</p>
说着，牧村咧开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百感交集的复杂表情。</p>
桐生轻轻点头。</p>
“他已经拥有足以驾驭它的实力了——既如此，自是应当将其传授给他。”</p>
语毕，桐生走向院旁的缘廊，屈膝坐定。</p>
“橘君，坐到这儿来。少主，你也坐过来吧。”</p>
桐生边说边伸手指了指他身侧的空位。</p>
兴许是因为桐生刚才露出的“大仇得报”的表情，给青登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所以当桐生说“坐到他边上”时，青登不禁面露迟疑，小心翼翼地挪步，直到反复确认桐生的身上没有散发杀气后，才慢吞吞地坐下——只坐了半个屁股。</p>
“橘君，在进入正题之前，我先给你讲个小故事。”</p>
青登：“故事？”</p>
桐生点点头，随后扬起视线，眼望远方，作回忆状。</p>
“在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天才剑士。”</p>
“他年轻时，曾和某位格外强大的劲敌展开了一场势均力敌的激烈死斗。”</p>
“在战况进入最焦灼、最酣畅淋漓之时，他的身心倏地进入一种奇异的状态。”</p>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漂浮在一片平静的湖面上。”</p>
“心里头没有任何的杂念。”</p>
“视野内明明还有花草等诸多杂物，但他仅能感知到其掌中的刀，以及其面前的敌人。”</p>
“靠着这神奇至极的状态，剑士一举战胜强敌。”</p>
“他当时所进入的这个状态，现如今有着一个公认的名字——‘无我境界’。”</p>
青登听罢，面露讶色，口中呢喃：</p>
“‘无我境界’？”</p>
这个名字……青登曾从他的另一个师傅，即近藤周助那儿听说过。</p>
……</p>
那时，近藤周助如是道。</p>
青登反问。</p>
近藤周助微微一笑，回答道：</p>
……</p>
“橘君，你此前有从近藤周助或者千叶家族那里，详细了解过何为‘无我境界’吗？”</p>
青登摇了摇头。</p>
“近藤师傅曾跟我简单提及过，但他没有往下深讲。他说他从未亲身接触‘无我境界’，故对其的了解仅流于表面，所以不想多谈，怕误人子弟。”</p>
桐生轻轻颔首。</p>
“近藤周助真是一如既往的谦虚啊……那我就来给你补补课吧。”</p>
“‘无我境界’——顾名思义，达到此境的人将进入心无旁骛、心无杂念的无我状态。”</p>
“这和你平时专心做事时所常体会过的‘全神贯注’，完全不是一回事儿。”</p>
“‘无我境界’的心无旁骛，是真正意义上的专心一意，脑海里没有半点杂念，心无杂念到连身体的存在都几近遗忘。”</p>
“当进入‘无我境界’时，能把远高于平常的身体能力引出，特别是反应速度将得到极大补强，不再是经过思考后再行动，而是靠身体的实际经验，无意识地展开动作。”</p>
“当然，世上不存在十全十美的东西。”</p>
“如此强势的‘无我境界’，自然也是有副作用的。”</p>
“其副作用就是会急剧消耗体力。”</p>
“体力不佳者在进入‘无我境界’后，多半都会在寥寥几分钟之后，便因体力耗竭而虚脱昏倒。”</p>
“长久以来，莫说是曾进入过‘无我境界’的人了，即使是稍微触及过此境的人，也是凤毛麟角。”</p>
“如果说——‘势’之境界是区分普通人和强者的分水岭。”</p>
“那么，‘无我境界’就是区分普通强者和天选之才的分水岭。”</p>
“唯有天赋、勤奋度皆不似人类的天才武者，方有机缘触及此境。”</p>
说到这，桐生顿了一下，留给青登和木下舞消化的时间。</p>
俄而，他再度开口道：</p>
“接着讲我刚才所说的那个故事吧。”</p>
“在亲身体验过一次‘无我境界’的强大后，那名剑士就一直对其念念不忘。”</p>
“于是乎，剑士潜心研究可以自由进入‘无我境界’的方法。”</p>
“最终，他开发出了一个堪称伟大的战斗技巧——源之呼吸法。”</p>
青登眨了眨眼——呼吸法，光听名字就觉得好牛逼。</p>
对于“无我境界”，他此前还曾略有耳闻。</p>
但这呼吸法可就真的闻所未闻了。</p>
听入迷的他，更加专心地聆听起来，上半身下意识地微微倾向桐生。</p>
“‘无我境界’的本质，是精神的超高度集中。”</p>
“换言之，只要能掌握自己的精神，便可随心所欲地进入‘无我境界’。”</p>
“源之呼吸的原理，就是通过一种特殊的呼吸节奏，给大脑带来暗示，使精神获得集中。”</p>
“在刚学会源之呼吸时，至多也只是让心神变得更专注一点而已。”</p>
“不过……当你将其练至极致之后，就能随时随地地进入精神超高度集中的状态，进而不受任何限制地自由进入‘无我境界’。”</p>
“只可惜，源之呼吸虽很厉害，但学习门槛却很高。”</p>
“能够成功学会源之呼吸的人，寥寥无几。”</p>
“这位开发出源之呼吸的天才剑士……恰好就是我的故人，与我有着很深的渊源。”</p>
“在他的手把手的指导下，我十分幸运地学会并精通了‘源之呼吸’。”</p>
听到这，青登猛然想起：在刚才的对打中，桐生老板一直在使用一种非常怪异的呼吸方式……</p>
“桐生老板！”</p>
青登迫不及待地快声道：</p>
“难道说，你刚才所使用的呼吸方式，就是源之呼吸吗？”</p>
桐生微笑颔首。</p>
“没错，在适才的战斗中，我一直在使用臻至极致的源之呼吸。你刚才所直面的，就是进入了‘无我境界’的武者。”</p>
“如何？在跟进入了‘无我境界’的武者打过一场后，你有何感想？”</p>
“好强。”</p>
青登不假思索地回答道。</p>
“强得不可思议！”</p>
“觉得强就对了。”</p>
桐生一把抓起身旁的竹剑，站起身。</p>
“我今日要传授给你的厉害东西，就是源之呼吸。”</p>
“现在，握起你的竹剑，继续与我对打。”</p>
青登闻言，不由一惊。</p>
“继续对打？不是说要教我呼吸法吗？”</p>
“我的个人经验告诉我：仅凭口头传授，是没法学会源之呼吸的。你要在热血沸腾的紧张战斗中一点一滴地感悟、体会我的呼吸方式。运气好的话，仅需三个来月的时间，你就能初步掌握源之呼吸了。”</p>
“……桐生老板，请恕我确认一下——你这真的不是挟私报复吗？因为我此前扬言要娶三个正妻，所以你就趁此难得的机会来狠狠地教训我一顿……”</p>
“那怎么可能！”</p>
青登的话音刚落，桐生老板便义正言辞地予以否认。</p>
“橘君，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人吗？”</p>
“合理合法地揍你一顿，并且还是在进入‘无我境界’的状况下狠狠地揍你——这种想法，我可从来没有过。”</p>
“别废话了，快带着你的竹剑到这儿来。”</p>
青登的嘴角接连抽动。</p>
不得已之下，他咬紧牙关，恋恋不舍地从木下舞的身旁离开，提着竹剑，站到桐生老板的正对面。</p>
“啊，对了。桐生老板，在开打之前，请允许我确认一件事情。”</p>try{ggauto();} catch(ex){}
“何事？”</p>
“你……真的要把毗卢遮那传给我吗？”</p>
实话讲，虽然桐生老板的“月下赠刀”已是近2个月前的事情了，但青登直到现在都仍有一种不现实感——桐生老板的家传宝刀，这把闪烁紫光的酷炫宝刀，真的从此以后就归他所有了吗？</p>
大概是没料到青登居然会问这个问题吧，桐生老板的颊间涌现惊讶。</p>
不过很快，“惊讶”转化为“笑意”。</p>
他那布满皱纹的沧桑面庞上浮现出会心的一笑。</p>
“橘君，我应该已经说过了吧？现在的你，已经完全有资格握持毗卢遮那。”</p>
“所以，毋需感到坐立难安，毋需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把刀。”</p>
“我想……能够拥有你这样的新主人，毗卢遮那应该也会感到很开心的。”</p>
听到桐生这么说，青登下意识地垂低视线，望向正被他佩在左腰间的那把黑紫柄鞘、弧度很大的古刀。</p>
他的面庞犹如日出后的天空，黑纱渐渐散去。</p>
“嗯，我知道了！”</p>
“那么……我们重归正题吧。上啊！橘君！”</p>
音未落，人已至——胸膛以奇特的节奏上下起伏、眼中再度散出瑰丽光芒的桐生，闪现至青登的跟前。</p>
白色的先革在青登的视野里飞速放大，</p>
嘭！嘭！嘭！嘭！</p>
千事屋的上空，再度盘旋起久久不散的肉体被狠狠抽击的声响……</p>
……</p>
……</p>
江户，某地，某座寺庙的墓地——</p>
三名年龄不一的男子，并肩站在一座墓碑前。</p>
“你们是什么人？”</p>
冷不丁的，三人的背后传来一道稚嫩的男声。</p>
他们循声望去——一名年纪约莫为5、6岁的男童，朝他们投来不像是他这种年纪的小孩会拥有的锐利视线。</p>
“你是……西野君的儿子吗？”</p>
海老名问道。</p>
男童愣了一下，随后立即回过神，以稚嫩却又不失正气的嗓音，朗声道：</p>
“是的！我是西野细治郎的长子，西野长太郎！你们是何人？快报上名来！为何要站在吾父的墓前？”</p>
阿久津轻笑一声，语调多了几分像是感到有趣的音色。</p>
“你的年纪虽不大，但讲起话来倒还挺有模有样的呢。”</p>
海老名转过身，面朝西野长太郎，欠了欠身，以示问好。</p>
“贵安，西野君，在下海老名叶宗。我们……姑且算是你父亲的战友吧。”</p>
“战友？”</p>
“汝父身死的时候，我们都在他的身边。”</p>
“？！”</p>
西野长太郎睁大眼睛，脸上写满惊讶。</p>
“你们……是幕府的官差？”</p>
海老名不置可否地笑了笑。</p>
“西野君，我想你应该也早就知道了吧？汝父是在执行绝密任务之时，因伤势过重而不幸牺牲。我们也是那个绝密任务的执行者之一，出于某些缘故，我们的身份还不能暴露，所以还请你之后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们的存在。”</p>
西野长太郎轻轻颔首。</p>
“嗯，我知道了。”</p>
“吾等今日来此，便是为了吊唁汝父。”</p>
“这样啊……那请便吧。”</p>
西野长太郎伸出手，摆出“请”的手势。</p>
然而，海老名却摇了摇头。</p>
“不了，我们已经吊唁得差不多了。想对汝父说的话，皆已道尽。吾等便先告辞了。”</p>
海老名扬了扬头上的斗笠，然后领着身后的一之濑、阿久津，大步离开。</p>
就在他们与西野长太郎擦肩而过的时候——</p>
“……请等一下。”</p>
海老名挑了下眉，顿住脚步，转回身。</p>
“西野君，怎么了？”</p>
西野长太郎侧过脑袋，目光扬起，毫不胆怯地跟海老名四目相对。</p>
“既然父亲身死的时候，你们在他身边，那么……能不能告诉我——吾父可否死得壮烈？死得不负武士之名？”</p>
西野长太郎的话音甫落，海老名等人便纷纷面露惊诧，下意识地目目相觑，面面相看。</p>
少顷，海老名咧了咧嘴角，眉宇间浮起好奇之色。</p>
“你这孩子还真有意思，你问这个做什么？”</p>
西野长太郎正色道：</p>
“父亲总教育我：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武士，纵使是死，也要死得壮烈，死得不负武士之名。”</p>
“除此之外，他还总跟我说：他的毕生夙愿，就是死得其所，死得能让所有亲友都为他感到骄傲。”</p>
“所以……我很想知道……吾父死时……可有完成他的夙愿……可有死得……让我倍感骄傲……”</p>
西野长太郎越是往下说，音量便越是低。</p>
话到最后，他的眼眶已然微微泛红。</p>
望着这名成熟得不像一个垂髫幼童的男孩，海老名抿紧嘴唇，若有所思。</p>
俄而，他以抑扬顿挫的口吻，笃定道：</p>
“你父亲死时，没有一点儿武士样。”</p>
西野长太郎还来不及惊讶，海老名就自顾自地往下续道：</p>
“所谓的‘武士’，只不过是一群被驯化的狗，脖子上套着名为‘武士道’的狗链。”</p>
“而西野细治郎——他挣脱了脖子上的狗链，他不再以‘狗’的丑态趴在烂泥里，他以‘人’的身份站立在大地之上。”</p>
“‘武士’一词在他面前实在是太过渺小，这个丑陋的词汇完全装不下他的勇气、意志。”</p>
“他以一个斗士、一个真正的男人的姿态，迎来了自己的新生。”</p>
说罢，海老名收回视线以及朝向西野长太郎的身子，不再作任何停留地扬长而去。</p>
就在他们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远方时，一道绵长的中年男音幽幽地飘进西野长太郎的耳中。</p>
“孩子，以汝父为目标吧，成为一个像汝父那样挣脱桎梏，追随本心的斗士吧。”</p>
西野长太郎呆呆地张大着嘴巴，眨了眨眼。</p>
“挣脱桎梏……？追随本心……？”</p>
他伫立在原地，久久不语。</p>
……</p>
“海老名先生，我们真的要就这么返回京畿吗？”</p>
阿久津问。</p>
“嗯，再继续待在江户也已无益处，不如回京畿复命。”</p>
说到这，海老名举头望天，长舒一口气，</p>
“仁王……真有他的啊。没想到本已必输的局面，硬是被他给翻盘了……”</p>
一旁的一之濑的接话道：</p>
“清水一族已被重创，行将覆灭。没了清水一族的协助，在东国欠缺根基的法诛党，应该是无法再在关东地区散布幻附淀了。”</p>
海老名拿回话头：</p>
“所以我们才更要快点回京畿复命了。得立即向组织报道：江户出了一个必须得极力拉拢的超世之才。”</p>
一行三人不再言语，径直前往“五街道”的起点：日本桥。</p>
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被春风吹起的漫天烟尘中。</p>
……</p>
……</p>
1个月后——</p>
文久元年，4月22日——</p>
江户，日本桥——</p>
春季到来，樱花盛放。</p>
樱花在稚嫩的枝条上悄然绽放。</p>
暖白色的光晖从枝条的缝隙里一条一条地流泻下来，阳光笼罩中的樱花瓣纷纷不绝地飘落而下。</p>
“看呐！看呐！快来看呐！幕府对‘仁王’橘青登的封赏已经下来了！看呐！看呐！快来看呐！空前绝后的特大封赏啊！”</p>
日本桥的东侧桥头旁，一对瓦板商人卖力地吆喝着。</p>
【注·瓦板小报：可以理解成江户时代的报纸，是一种非官方的读物，由民间自由地印刷和销售，会报道各种类型的消息，涉及的内容既有国内战争、暴乱、谋杀案、等具有新闻性质的资讯，还有一些情杀、仇杀等具有娱乐性质的八卦和传奇。】</p>
瓦板商人多为二人组，一人负责售卖，另一人则负责宣读今日的新闻头条，吸引路人的目光。</p>
“仁王”橘青登、幕府的封赏——这些字眼就是最好的广告。</p>
日本桥是江户人流量最大的地方之一。</p>
不消片刻，这对瓦板商人的身周便聚来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密密麻麻的人群。</p>
上百名男男女女面露期盼之色。</p>
一束束兴致勃勃的目光落到这对瓦板商人的身上。</p>
见人数差不多了，负责吸引客人的那名瓦板商人用力地清了下嗓子。</p>
“想必大家都知道，两个多月前，‘仁王’橘青登……”</p>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粗暴的嗓音打断道：</p>
“这些无聊的前情提要就不要讲了！快点说说幕府给‘仁王’的封赏是什么！”</p>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无数附和。</p>
“对啊对啊！”</p>
“快讲重点啦！”</p>
“你们再不讲，我们就从别家那儿买瓦板了！”</p>
瓦板商人见状，讪讪地笑了笑，忙不迭地说“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p>
待“民怨”稍平后，他又清了清嗓子。</p>
“就在昨日正午，幕府发布了对橘青登的正式封赏内容。”</p>
“将‘仁王’橘青登的家禄提升4000石！”</p>
“加上原有的1250石，合计5250石！”</p>
瓦板商人的话音尚未落下，倒抽凉气的声音便已响成一片。</p>
5250石！</p>
一口气升了4000石！</p>
旗本的家禄一般在200石至10000石之间，其中家禄过了3000石的人，被称为“大身旗本”。</p>
大身旗本可以担任幕府的大番头、御留守居等足以影响国政的要职。</p>
家禄超过5000石的大身旗本是什么概念？</p>
在江户时代初期，旗本人数约为5165人，其中五千石以上万石未满者……仅有寥寥的100人！</p>
虽然经过二百多年的和平时光，旗本的人数有所增长，但家禄过5000石的大身旗本的人数基本没怎么变动。</p>
也就是说——青登已然跻身江户社会的金字塔顶端！成为连无数旗本武士都只能仰望的存在！</p>
这时，瓦板商人的话音未停：</p>
“除了赏赐大量财物、美衣之外，幕府还将橘青登的官职擢升为——”</p>
众人连忙闭紧嘴巴，屏气凝神地笔直凝望瓦板商人，等待他接下来的话音。</p>
然而，瓦板商人这时却使了个坏。</p>
他在此刻顿住话音，故意吊众人的胃口。</p>
直到众人的脸上即将浮现不耐之色的时候——</p>
“侧众兼御台様用人！”</p>
瓦板商人以他所能达到的最高音量，这般吼道。</p>
原本还有点吵闹的会场，瞬间陷入寂静。</p>
嗓门很大的武士。</p>
抱着婴儿的妇女。</p>
头裹汗巾的民夫。</p>
所有人……现场的所有人，不分男女老幼，统统安静下来。</p>
就这么安静了5秒钟后，开始渐渐的骚动起来。</p>
随后，骚动变为躁动，躁动又紧接着转变成宛若山呼海啸的哗然。</p>
侧众兼御台様用人——在听到这个职务时，每个人的心里都浮现出“不会吧”的想法。</p>
侧众：征夷大将军的近臣，负责管辖将军的小姓、小纳户、医师。负责老中与征夷大将军的杂务。老中退任后，代老中处理江户城内杂务。</p>
【注·小纳言：负责照顾将军起居，偶尔帮助将军处理日常事务等，工作范围很广】</p>
御台様用人：统括大奥事务的男性官员，又称“广敷用人”。</p>
一人身兼两职——这在注重“分散权力”的江户时代，乃相当罕见的事情。</p>
这种同时兼任两项重职的情况，就更是少之又少了。</p>
纵使是丝毫不懂政治的人，光看这两项官务的工作内容，也能知道青登的这份新职的权势有多大！</p>
既是经常在将军面前行走的贴身近臣，又是负责管理大奥的总长官，不论是内朝还是外朝，他都能说得上话、施加影响力！</p>
仅论权势的话……某些小藩的大名可能还比不上而今的青登！</p>
从火付盗贼改的番队长，一口气升为足以左右国政的幕府重臣……一时之间，也不知是谁带的头，“冲上青天的橘青登”的俗语，传遍了江户的大街小巷，接着又传向更远的地方……</p>
……</p>
……</p>
京畿，某地——</p>
这是一条略显幽暗却又格外整洁的长廊。</p>
河童单膝跪在廊道的正中央，面朝前方的朴素房门，静心等待房内的回复。</p>
布置在房门的左右两侧的烛灯，将河童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蛋照得忽明忽暗。</p>
便在这一片静谧之中，门后霍然传出一道无悲无喜的平静声音。</p>
“这样啊……罗刹战死了啊……咳！咳咳咳！咳咳！”</p>
急促的咳嗽声为空气带来一股</p>
河童的表情瞬间被惊慌所支配。</p>
“大蛇大人？大蛇大人？桃井！桃……”</p>
“河童……等等……不用叫桃井过来，我今天的身体状态还不错，毋需担心。”</p>
尽管面露迟疑，但河童还是如实遵办大蛇的要求。</p>
“是！大蛇大人，在下祝您多福多幸，康乐永续！”</p>
“谢谢你，河童。辛苦你的汇报了，你先退下去休息吧。”</p>
“是！”</p>
河童垂下脑袋，毕恭毕敬地朝面前的房门行了一礼后，方才膝行退去。</p>
随着河童的离去，这条幽深长廊又一次被寂静包围。</p>
大约3分钟后，新的声音产出：</p>
“罗刹……连你也离我而去了吗……”</p>
呢喃变为呜咽。</p>
呜咽转成嚎啕。</p>
悲痛欲绝的哭声响彻长廊。</p>
这阵哭声足足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消停下来。</p>
嚎啕转变回呢喃。</p>
“橘……青……登……”</p>
呼！</p>
忽有一阵强风袭来，吹灭了门外两侧的烛灯。</p>
唯一的光源没了，整条长廊霎时变得无比阴暗。</p>
除了攥紧拳头的“嘎吱”声之外，四下里再无任何声响……</p>
……</p>
……</p>
第2卷《势冲青天》——终！</p>
这个击碎了黑暗，登上青天的男人，名为【源橘青登盛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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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云起龙骧》卷首语：</p>
云起龙骧，化为侯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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