骞硕从宫中出来的时候,迎面冷风一吹,浑身打了个哆嗦,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细汗。

    “硕,陛下如何?”张让等人围上来,有些慌急的看向骞硕。

    骞硕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陛下睡过去了,诸位且回吧,若有消息,我会立刻派人通知诸公。”

    “我等侍候陛下多年,此刻怎能离开?”张让连忙摇了摇头,开玩笑,这个时候可是关乎他们日后,怎能离开。

    “实不相瞒,在下奉了陛下密令。”骞硕看着张让等人道:“此处将有大事发生,诸公且回,待事完之后,再来,到时候,陛下定会接见诸公。”

    一挥手,周围守在四周的侍卫已经上来,准备赶人。

    “骞硕,你……”高望见状大怒,指着骞硕便要大骂,却被张让拦住。

    “那我等便先告辞了。”张让抱拳笑道,说完便拉着高望,与赵忠等人一并离开。

    出了长乐宫时,张让回头看了一眼,见高望带来的新军在骞硕的指挥下纷纷埋伏在四周。

    “让公,你……这是何意?”高望此刻看着张让,有些不满道:“那骞硕不过是一小黄门,有何资格对我等指手画脚?”

    “他也是陛下宠臣。”张让带着众人离开一段距离,却并未离去,而是看着长乐宫方向。

    不一会儿,便见一名小黄门行色匆匆的往皇宫外的方向赶去,张让低声道:“将此人拿来见我!”

    赵忠点点头,飞快的赶上去将那小黄门叫住,十常侍久居宫中,又得天子宠信,在宫中威望远在骞硕之上,那小黄门虽然得了命令,但面对赵忠哪敢违逆,乖乖的跟着赵忠来到张让身前。

    “奴婢见过让公。”小黄门见十常侍尽数聚集在此,吓了一跳,连忙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张让温言道:“不知硕公叫你去做何事?”

    “回让公,奴婢奉命前去请驸马都尉入宫。”小黄门躬身道。

    “驸马都尉?卫尉?”张让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有些不可思议道,那骞硕在长乐宫中暗伏兵马,显然是要对付什么人,张让开始猜测是何进,怎的竟是叶昭,莫非天子竟对叶昭起了杀心?

    “正是。”小黄门乖巧道。

    “去吧。”张让摆了摆手,示意小黄门离开。

    “让公,怎么了?”众人见张让神情凝重,疑惑道。

    “我要出宫一趟,诸位且离开此处,今夜怕是有大事发生!”张让沉声道。

    众人不明其意,但见张让神色凝重,心中也都有些发沉,各自点头,目送张让离开。

    ……

    深夜,叶昭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直觉这种东西,对旁人来说,有些玄,但叶昭曾经一次次被这直觉救过,如今那种久违的感觉又涌上来了,令叶昭烦躁的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这洛阳城中,今夜有谁能够害的了自己?

    何进不行,袁隗也不行!

    “主公,中常侍张让求见。”一名侍卫进来,躬身道。

    张让?

    叶昭一怔,随即点头道:“请他进来。”

    “喏!”

    很快,张让在侍卫的带领下进来,他乃十常侍之首,宫中几乎都是他的人,他要出来,自然不像小黄门那般要通过层层卡哨,为了能够尽快赶到叶府,他还特地挑了一匹快马,是以能在那小黄门抵达叶府之前,先抵达叶府。

    “让公深夜来此,是否有要事?”叶昭将张让迎入书房,微笑道:“可是陛下病情有了好转?”

    “陛下如何,让暂时不知,但虢亭侯怕是祸事临头矣!”张让接过叶昭递来的水碗,将一碗温水一饮而尽,随后看向叶昭道。

    “这话从何而起?”叶昭心中一跳,看着张让道。

    张让摇头道:“下午时,那骞硕便已经封锁了宫门,便是我等也不得入,陛下如今如何了实在不知,然方才那骞硕被招入长乐宫许久,出来后便安排伏兵伏于四周,之后,便派人前来通知虢亭侯,被在下拦截后得知此事,先一步前来告知,这其中,怕是有祸事,亭侯当谨慎行事。”

    “陛下……要杀我?”叶昭闻言怔怔的看着张让,有些难以置信,刘宏为何要杀他?

    “让不敢断定,不过此事重大,是以亲自赶来提醒亭侯。”张让沉声道。

    刘宏要杀自己,总该有个理由吧?

    叶昭看着张让,不像是说谎,皱眉道:“此事,昭记下了,不管如何,还是多谢让公仗义。”

    张让摇了摇头道:“也需是陛下病糊涂了,也或许是那骞硕曲解了圣意,亭侯平日里不以我等卑贱,哪怕如今权倾朝野,也不似那何屠夫一般轻视我等,我等虽已非正常之人,却也感激亭侯这份敬重,能帮亭侯的,自然要帮一帮,总之,亭侯小心。”

    “大恩不言谢。”叶昭郑重的点了点头道:“让公放心,无论是否如此,这份恩情,叶昭记下了。”

    “主公,门外有宫中小黄门求见。”典韦在门外闷声道。

    这么快?

    叶昭眯起了眼睛,一旁的张让连忙起身道:“宫中之人,让此刻不方便碰面,就此告辞了,亭侯保重。”

    “让公且慢!”叶昭叫住张让,沉吟片刻后对张让道:“宫中有宫中的规矩,若真是陛下召见,昭不能不去,然在宫中,昭行走不便,烦劳让公派人前往北宫校尉处,告知任红昌,就说有人欲谋害于我。”

    “仅此而已?”张让看着叶昭,虽然知道叶昭跟北宫卫渊源颇深,但牧野救驾,北宫卫伤亡殆尽,如今的北宫卫,叶昭的旧部可不多。

    “足矣!”叶昭笑道,北宫卫如今虽然大多数是新训练出来的,与他感情自然不会有多深,但北宫卫骨干,都是当初自牧野跟随他杀出来的,北宫校尉任红昌,军司马李淑香可说是叶昭的嫡系,另一名军司马马南湘跟叶昭也是战场上杀出来的交情,有这些人在,加上叶昭身为卫尉,北宫卫本就隶属于他管辖,要调动北宫卫真不难。

    “我这便去,亭侯保重!”张让也不多言,朝着叶昭拱了拱手,跟着叶昭一起出门,叶昭安排典韦将其从后门送出,叶昭则直接来到前厅,正看到一名小黄门焦急的等待着,见到叶昭出来,面色一喜,连忙上前躬身道:“参见驸马都尉。”

    “不必多礼。”叶昭大马金刀的坐下来,看着此人道:“不知这位黄门深夜来此,可是有急事?”

    “正是!”小黄门连忙道:“陛下病危,遣小人前来传驸马入宫见驾!”

    “好,且待本官更衣!”叶昭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道。

    “请驸马快些,陛下怕是支撑不了太久。”小黄门连忙道。

    叶昭笑着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将典韦、管亥等人招来,看着众人道:“今夜恐有大事发生,一旦城中有变,尔等只需谨守府宅,若得我信号,典韦领一卫前来接应,其余人仍旧谨守府宅,不得有误!”

    “主公,可是有危险?”典韦等人还是第一次见叶昭如此严肃,心中一紧,连忙道。

    “暂时不知,宫中有北宫卫相护,当无危险,只是这城中便难说了。”叶昭摇了摇头道。

    “末将护卫主公左右!”典韦连忙道。

    “若得我信号,再来不迟,北宫距此不远,尔等切记,无论发生了何事,都莫要离开此处,若真有不觉之事,可去询问志才。”叶昭沉声道。

    “喏!”典韦等人见状,只得应命。

    叶昭在衣袍下裹了一件内甲,配上龙渊剑,又在袖中藏了两把小弩才去见了小黄门,与那十分焦虑的小黄门一道往宫中而去。

    ……

    就在叶昭离府之后不久,袁隗和王允也很快得了消息。

    王允直接带着临时凑来的数百人,浩浩荡荡的到了大牢。

    “站住!”洛阳大牢外,一名狱吏看着突然杀来的这么多人,面色一变,连忙带人上前阻拦,厉声喝道:“天牢重地,任何人不得靠近,尔等还不退下!”

    “奉太傅之命,我等是来迎接袁绍将军出狱,尔等还不放行!”王允冷冷的看着狱吏,厉声道。

    “袁绍?”狱吏闻言,面色一变,有些迟疑。

    “想死吗!?”王允见那狱吏迟疑不决,猛地拔出宝剑,厉声喝道,身后一群世家私兵气势汹汹的围上来,一个个目光不善的看着狱吏以及他身后的十几名狱卒。

    “卑职不敢!”狱吏吓了一跳,连忙摇头:“卑职这便放人!”

    立刻便有两名狱卒进了天牢,不一会儿,扶着有些虚弱的袁绍出来。

    袁绍倒是没有什么外伤,只是精神看起来并不振奋,叶昭让人看着袁绍,不让睡觉,也不让吃饭,各种冷暴力施展下来,令袁绍精神有些不振,也幸亏王允等人来的早,否则,若是等上个两三天,袁绍恐怕连站都站不住。

    “本初,无恙否?”王允连忙上前,看着袁绍道。

    “无恙,今日之辱,定要加倍奉还那叶昭!”袁绍咬牙切齿道。

    “先莫要说这些,本初立刻与我出城,前去收复西园兵马!”王允也顾不得陪袁绍说,见袁绍无事,便拉着他往外走。

    “出了何事?”

    “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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