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说的其实也不错,郭嘉能够瞒过沿途哨探,派来的兵马的确不多,甚至不到千人,能够奇袭成功,一来是派的人足够精锐,虽然叶昭手下最精锐的解烦军并没有给郭嘉,但叶昭手下,从来不缺乏精锐,基本的潜行在军营中都是有过训练的,这样一支人马进行伏击优势夜间作战,马忠带出城的人马与其说是被击溃,倒不如说是自己哗变。

    毕竟除了叶昭的部队之外,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军队或者说大多数人,夜间视物本就不太清楚骤然遭遇袭击之后,很容易形成哗变。

    至于之后趁机杀入莒县,实际上人数也没多少,是方悦命人事先准备好火把架子,一个人举着火把架子上面摆放六支火把,城中的军队看到的只是火光重重,不明就里以为城池被攻破了,加上夜盲的特点,所以方悦攻下莒县,基本没有废太大的力气。

    太史慈不明白究竟,但却知道对方人手肯定不多,所以在得到马忠带来的消息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率军杀回去重夺莒县。

    只是昨夜的确是人手不多,但现在杀回去,可就未必了。

    当太史慈带着两千原本准备伏击丁力的兵马杀回莒县时,但见莒县城头旌旗碧空,但城头之上却没有太多人马,心中不禁冷笑,一指城墙道:“贼众并无多少人马,儿郎们,给我杀进去!”

    莒县可不是什么大城,城墙也不过丈余,换算成米的话,也不过两三米高,就算没有攻城器械,借助一些建议的木棍什么的,也能爬上去。

    只是还未等大军杀到,莒县两侧突然杀出两支人马,看那气势,每一支人数都不下三千,同时,莒县城头上,也在同一时间出现密密麻麻的人影。

    太史慈见状面色大变,这阵仗,哪还敢继续打,他就是武艺再高,也没想过自己一个人能够顶的上千军万马。

    “撤~”

    虽然不甘,但眼见莒县已经没有夺回的可能,太史慈自然不愿意将自己这点兵马全部搭上,当下调转马头,带着人马便往阳都方向而去。

    阳都背靠泰山,也是一处易守难攻之处,只要能够抵达阳都,虽然不及莒县地势好,但要攻破却也不易,到时候,孙策的援军也该赶到了。

    方悦追出数里,斩杀了几百名贼军之后,便收兵回城,并未追出太远。

    “先生真乃神人也!”回到城中时,却见郭嘉已经到了城中,连忙上前见礼道。

    “太史慈此人确是一员上将,不过可惜了!”郭嘉笑着点点头,对方悦道:“将军当速速率军赶往牟台,只要占据此处,便可令那孙策无力去管中原战局!”

    如果说,莒县是青州攻向徐州的门户,那阳都跟牟台,便是徐州攻往青州的门户,只要守住这两处,进可攻退可守,孙策便是有十万大军,也不敢轻易调往中原,如此一来,曹孙联盟就算是废了,叶昭可以全力去攻打曹操。

    至于这边,郭嘉不准备再往南推进,青州已经成为一片废土,继续往南推就代表着补给线将被无限拉长,叶昭兵马虽然精锐,但也不像孙策这般有水军便利,可以自海上、河道去运送辎重,继续推进,就是孤军深入之局,很容易被人切断后路,叶昭的军队就是再能打,一旦后路被断,也一样会军心涣散。

    如今是叶昭一统中原的关键时刻,这个时候不但要求胜,还要求稳,容不得半点疏漏,否则这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一统之局,便要重新溃散了。

    “喏!”方悦闻言,躬身答应一声,转头离去,整点兵马出兵,郭嘉则开始进行莒县到北海一带的部署,太史慈设立烽火台的方法其实还是可取的,只是太少了,郭嘉准备在这片地方每隔十里设一座烽火台,以防孙策军卷土重来,同时书信给叶昭,孙策已被成功牵制,叶昭可以全力进攻了。

    另一边,太史慈在甩脱方悦追兵之后,带领残军一路狼奔,总算在天黑之前,赶到了阳都,阳都只有三百守军,城头上那代表着江东的旗帜迎风飘荡,看到这里没有失陷,太史慈总算松了一口气,只要阳都不失,他就还有机会,当下一面派人前去叫门,一面派人去通知孙策发援军来救,凭自己现在两千人马,莒县一失,根本不可能挡住叶昭军队的进攻。

    很快,阳都的城门开了,却并未见人出城迎接,太史慈也不疑有他,当即带着马忠还有残军往城门而去。

    现在三军将士已经疲惫不堪,太史慈也没心情去计较那阳都守将无礼,当下带着人便往城中而去。

    “将军,有些不对!”走进黑漆漆的城门洞,马忠突然皱眉看向太史慈道:“这阳都城也太安静了些,还有那阳都守将为何不肯出面,按理来说,若无那阳都守将之命,城门在夜间是不可能擅自开启的。”

    太史慈闻言微微一怔,原本他是没在意这些的,但被马忠这么一提,他也发现了不妥,抬头看向四周,按理说,如今天还未完全进入黑夜,但这整个城中,却死寂一片,静的可怕!

    有诈!

    太史慈反应过来了,连忙勒住战马,扭头道:“后队改前队,出城!”

    将士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心中不愿,但军令如山,也只能依令执行,当即便要变阵。

    “轰轰轰~”

    连续十几枚巨石落下来,砸在城门口,几名躲避不及的江东将士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便被从天而降的落石给砸成了肉泥,与此同时,城外传来震耳的喊杀声,城墙上,一支支火把不断亮起,这可不是虚张声势,而是实打实的都是兵马。

    为首一将,正是丁力,看着城下惊慌失措的江东兵马,丁力冷漠的挥动手中令旗:“放箭!”

    刹那间,万箭齐下,黑压压的箭雨将仅存的一丝阳光都给遮蔽了,跟随太史慈冲进城门的江东将士顷刻间便被箭雨湮没,太史慈和马忠以及几名护卫见机不妙,连忙躲在马被后面才勉强躲过一劫,然而城外的人马已经跟敌军厮杀在一起,一边是养精蓄锐的精锐,一边却是连续疲于奔命,身心俱疲的江东将士,又是突然遭袭,就算不去亲眼看,太史慈也能想象到城门外的场景。

    太史慈双目通红,在箭雨停歇之际,一把拉住肩膀中箭的马忠虎吼一声,带着几名残存的护卫便往城外跑。

    城外,千余江东将士已经被杀的溃不成军,太史慈带着马忠出城,见此情景,也顾不得多说什么,拎起方天画戟但见寒光一闪,便将迎面奔来的一名敌将斩落马下。

    “上马!”太史慈见马忠受伤,让他先上马。

    “将军,你呢!?”马忠被太史慈拽到马上,连忙急声道。

    “再抢!”太史慈二话不说,倒拖大戟便往外走,数名关中将士杀来,太史慈将手中大戟一抖,便与这些关中将士杀在一处。

    这一交手,太史慈便发觉不妥,以往作战,这种小兵面对太史慈这等大将,当真是如砍瓜切菜一般,但这一次,面对关中的将士,太史慈却找不到那种感觉,一戟斩在对方铠甲上,虽能将人砍伤,但那甲胄防御力却惊人,以太史慈的膂力竟然感觉双臂隐隐发麻。

    一戟将一名将士砍杀在地,另外两名将士挥刀挺进,太史慈连忙挥戟格挡,只是刚刚挡住,另外一名将士飞快的窜到他身后,反手一刀,在太史慈背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痛的太史慈大叫一声,这些小兵竟然还懂合击之术,关中的兵马若都是如此精锐,那江东真的有胜算吗?

    “将军!”马忠见状大急,策马撞飞那名小兵,右手拎刀疯狂劈砍。

    太史慈得以喘息,重新舞动大戟与涌来的将士厮杀在一处,一排盾兵正在举着大盾向这边合围,太史慈虽然不知道这些纯粹的盾兵有什么用,但看对方那半人多高的大盾,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围过来,心中顿觉不妙,手中大戟更加疯狂的挥动起来,必须在这些人杀过来之前突出重围。

    然而周围的关中军,多到让人绝望!

    阳都城墙上,看着已经斩杀了十几名将士的太史慈,丁力眼中闪过一抹惊叹之色,这关中精锐的厉害,丁力再清楚不过,如果是他的话,最多斩杀三人,便会被这些精锐绞杀,而太史慈,在重围之中,竟然还能斩杀十几名将士,恐怕叶昭麾下,若真的斗将的话,能与这太史慈相抗者,不出一掌之数!

    马忠已经被人从马上拖下来,拖入军中,几声惨叫之后,已经没了声息,太史慈心痛无比,却也无能为力,这个时候,他已经无暇顾及马忠了,至于另外几名护卫,早已被湮没在这些关中兵马之中。

    太史慈疯狂的一戟将一名将士斩杀,却觉眼前一空,周围的关中军似乎已经撤走了,然而看着那一面面合围而来的盾牌,一股难言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吼~”太史慈疯狂的挥舞着大戟,劈砍在迎面而来的大盾之上,只是那大盾外面包裹着兽皮,内部不知道是什么木材做成,坚韧无比,太史慈连劈数十戟,竟然没能将那大盾斩破。

    能够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到最后,甚至连手中大戟都已经施展不开,眼看着那些大盾将自己包围,一把把冰冷的刀刃自那大盾的缝隙间刺出。

    太史慈虎躯连颤,虎目圆睁,鲜血顺着盾牌流了一地,太史慈能够感受到生命的飞快流逝,突然发出一声苍凉的大笑,朗声道:“大丈夫生于乱世,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今所志未遂,奈何死呼!”

    言毕,气绝而亡。

    丁力来到阵前,看着太史慈的尸体,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四周盾手顿时散开,顿时大量鲜血洒落下来,太史慈至死双手仍旧紧握一截端掉的戟杆,周围的盾手虽然离开,但太史慈的身躯竟然兀自屹立不倒,双目圆睁。

    “令人将其尸首收敛,送往彭城吧。”丁力看着太史慈的尸体,叹了口气,有些惋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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