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爱上了她,并决定跟她回家,放弃了我的所有我的一切无所谓……”

    新学期终于混到第一周的最后一天,周五大清早的艳阳天,林淼坐在许风帆的自行车后头,绕远路前往学校——因为湖滨路上开工装修的店铺越来越多,短短一两百米的文化产业园营业区,已经化身成为死亡油漆带。昨晚上回家从那边路过之后,林淼愣是喉咙难受到今天早上才稍微舒服一些,于是刚才早饭后从街道大楼里出来,果断就让许风帆更换了行进路线。

    许风帆听林淼在后头哼着旋律明快、群众喜闻乐见的口水歌,越听越觉得好听,忍不住打听道:“淼哥,你唱的什么啊?”

    林淼当即歌声一停,不要脸地侵权道:“我自己写的歌,牛逼吗?”

    “靠。”许风帆不禁暗骂一声,心想这死小孩真讨厌,随便给个角度就能把逼装出来,何止是讨厌,简直就是讨厌!潜意识里这么抱怨着,不想林淼最近的装逼技巧又有提高,一波装完没够,紧跟居然着还有后续,逼势连绵不绝,逼力强劲浑厚地接着说道:“我昨天晚上回家,身体难受的时候,突然就想人生百年,如此空虚,要是能有一个人,一直陪我活到死的那一天,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然后我突然就想起了莉莉。帆哥,你能体会我这么年轻就找到了精神寄托,连灵魂得以安放的感觉吗?”

    许风帆强忍着吐槽的冲动,打死不去接林淼的话。

    林淼却不管不顾,越装越嗨,长叹道:“唉……人呐,还是得有个相知相爱的对象啊,不然真的容易精神障碍的,你都不知道真正的孤独是什么感觉。我想过了,以后每年都要给莉莉准备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今年我给她准备了两大罐子许愿的小星星,就算她每个星期对我许一次愿,都够她用到差不多十年后,等到明年,我就把昨晚写的那首歌送给她,一直送到她年满16周岁,你知道为什么是16周岁而不是18周岁也不是14周岁吗?”

    许风帆眼皮子开始乱跳。

    林淼却根本不顾及单身狗的感受,沉浸在自己的未来规划中不可自拔:“因为14周岁是界定犯罪的边界,我是个体面人,不能那么不要脸,搞得好像我对人家姑娘只有生理需求一样,但18周岁又拖得太久,像我们现在营养状况这么好,根本憋不了那么长时间,16周岁就刚刚好,我国法律规定,16周岁就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只要我和莉莉是两情相悦,两厢情愿,不管我对她做了什么,她爸妈都不能拿皮鞭抽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所以这首歌,我从今天开始就要天天唱、月月唱,不然万一忘掉了,明年给莉莉的生日礼物就泡汤了,那我们还怎么持续两情相悦,后面的计划就都毁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许风帆面无表情:“不懂……”

    “唉……”林淼叹了口气,“不懂也正常,毕竟你没有女朋友。”

    许风帆嘴角抽了一下,车头一转,拐入一条通向湖滨路中段的小路。小路正对面,就是游泳桥,过了游泳桥,就是东瓯中学——东瓯市最好的初中和高中,挨得就是这么近。

    作为公立学校的东瓯中学,教学安排上再惨无人道,也不至于像外国语初中那样提前一周开学,不过即便如此,小路两旁的文具店和早餐店,还是早早地就开了门。林淼突然喊了一声,让许风帆把车停下,然后下去买了两瓶牛奶和两个山寨汉堡——就是学着国外汉堡的样子,炸两片面包,中间夹一个煎荷包蛋和两片火腿肠,售价两元,不算贵但也不便宜的那种。

    许风帆看得奇怪,忍不住问道:“你刚才没吃饱吗?”

    “刚才是吃饱了,不过等下就饿了啊。”林淼把牛奶和汉堡跟许风帆一分,拉开许风帆书包的拉链,往他书包里塞了一份,“这两天早上两节课上完我就顶不住了,中午吃完饭,下午3点多就饿,我现在是发育的关键时期,不补补怎么行?”

    “也是……”许风帆点了点头。

    外国语初中的课程紧密,强度还高,不说华老头两节课能讲别家学校一星期的内容,甚至连语文课,都安排得跟投胎一样着急。朱彤筠三天时间就教完一篇《桃花源记》,昨天又马不停蹄地开启了《卖炭翁》,别说林淼上课上到肚子饿,班上但凡是全马力开动脑子的,一上午的课下来,就没有不饿得发慌的。现在每天中午吃饭,许风帆都感觉自己是进了难民营,外国语初中的孩子们,吃饭的那股劲头,简直是可怕。

    “走了,走了,要迟到了。”林淼把自己的那份点心放进书包,催促许风帆道。

    宋佳倩定下的7点20分之前必须到学校的非明文规定,已经被以张雪茹为核心的新一届初一一班领导集体,执行成了正式班规。至于张雪茹的核心地位是怎么确立的,那又要追溯到三天前下午的体育课后,朱彤筠拖堂了足足一个小时才总算选出班干部的源头上。

    当时那个混乱的场面,林淼已经不想再去回忆。

    只能说学霸们的好胜心确实强得过分,只要有机会拿第一,就绝不会甘心拿第二。当时全班41个人,举手表示想当班长的足有36个,最后张雪茹凭借全省奥数比赛第五名的硬核成绩,以及“林淼长得还没讲台高让他当班长成何体统”的硬核理由,才好不容易勉强胜出。

    之后朱彤筠为了不耽误时间,在选完班长后,干脆就按全班孩子爹妈的职务大小,给所有孩子做了公平的分配。昨天星期四早上,一张巨大的名单被贴上了黑板。名单上张雪茹领衔,紧随其后的是密密麻麻的副班长、学习委员、各种委员,4个大组长,8个小组,各科课代表——为了增加头衔数量,《自然科学》一门课,甚至被很不科学地分出了物理、化学、生物和地理4个课代表,《历史和社会思想品德》也依葫芦画瓢,分出了历史、社会和思想品德,等官帽实在分到山穷水尽,朱彤筠又生造了几个像“教具管理员”、“作业管理员”、“领操员”、“下雨天室内领操员”这样的职务,确保人人有书读,人人有官当,也算是煞费苦心。

    许风帆因为亲爷爷的面子,现在身负第四大组大组长的头衔,距离班集体核心仅一步之遥,属于中层干部巅峰,但并没有获得可以随便迟到的特权。

    而相比之下,林淼的情况就更加复杂一点。

    在被张雪茹赶出正常班干部候选区后,经过全班同学的共同商议,林淼最初当选的职务是“初一一班吉祥物”,但由于感觉太过羞耻,林淼私底下又和朱彤筠进行了不懈抗争。于是几轮谈判过后,他最终挂上了“东瓯市少年先锋队总队驻外国语初中支队长”兼“初一一班吉祥物”的头衔。等过几天老林出差回来,林淼打算认真去和团市委的人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搞个四道杠或者五道杠出来,也算师出有名。

    不过不管怎么样,不论是支队长也好,吉祥物也罢,迟到这种行为,照样是不可原谅的。

    唯一的区别在于,如果许风帆迟早超过3次,那顶多就是大组长职务被撤销,而林淼,则有可能被张雪茹揉秃……

    许风帆把林淼抱上自行车,一路紧赶慢赶,终于赶在7点18分进了教室。

    等林淼长舒一口气坐下,过了片刻,张雪茹就拿着课本,上台领读起了课文。

    当整个东瓯市所有平庸中小学,终于迎来暑假的倒计时,全市八成以上的小孩,不约而同开启瞎瘠薄写模式,集体进入狂补暑假作业的最后冲刺阶段,外国语初中的孩子们,已然完全习惯了全新的生活节奏,晚睡早起,苦读不休,只为领先别人哪怕一小步。

    晨读40分钟,安静的四中校园里,只闻朗朗读书声。

    直到早上8点,上课铃响。

    林淼走上讲台,向全班问好。

    担任教具管理员的小朋友,帮林淼把教室里的投影仪打开。

    幕布缓缓落下,林淼拿了张空幻灯片,用画画用的颜色笔,在上边写边说道:“这节课先来讲一讲of这个介词的用法,这是一个表示从属关系的介词。我先说一个典故,我们国家著名的外交家辜鸿铭先生,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驻美大使,年轻时特别喜欢夸奖别人。美国人大多数都有个特质,就是对人热情开放,就像沙滩上的阳光一样,所以辜鸿铭先生就夸他们是沙滩阳光,这里就用到了of这个词,now,repeat-after-me,sun-of-beach!”

    “sun-of-beach!”台下几十个小孩,神情犹如朝圣,喊声震天。

    教室外头,老狄抱着一堆卷子路过,听到屋内传出的动静,当场就凌乱了。他停住脚步,透过窗户,向教室里头看去,等看清幻灯片上写的东西,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直摇头道:“这特么也可以啊,老子当年怎么就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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