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之间,四个月时间就过去了。

    猛虎营在这四个月的改变是翻天覆地的,经历了一系列的挫折和困难之后,已然算扎根在这里的官兵们原本黢黑的脸膛变成了紫红色,但战斗力却恢复到了此前在低海拔区域的水平。

    新的一天只是比来时提前了不到一小时太阳升起,当沈耘吹响起床号集合官兵进行训练后不久,边防团团部忽然打来了电话。

    “沈营长,鉴于你们在高原上适应性训练艰苦,所以团部决定,给你们几天休息时间。”

    “来自京城的慰问团过几天会到皮山县,团里决定,由你们和喀喇昆仑段各哨所的官兵们轮流负责慰问团的保护工作。”

    军地关系不断加强,民间对于军队也更加关注。

    这两年来自社会各界的慰问团走边疆,确实在部队和地方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随着慰问团回去之后的各种宣传,军队里很多鲜为人知的先进事迹得以曝光。而这种非官方媒体宣传的事迹,更加容易被普通民众取信。

    虽然保卫工作会打断猛虎营的训练进程,但沈耘认为这绝对是一件好事。

    不仅仅是因为负责保卫工作接触慰问团的成员能够让官兵们放松心情,找到在内陆的感觉。

    能够暂时放下高强度训练带来的压力和在高原无人地带训练产生的孤独,固然是一件好事。

    但除此之外,能够和其他边防哨所轮换,真正以边防军人的身份,亲身参与到巡防中,同样是提高战士们思想境界的好办法。

    当然,沈耘可能没有意识到,这次的保护工作,将是一场非常奇特的境遇。

    沈耘他们现在的驻地就在皮山县境内。

    但不要因此就觉得皮山县的海拔全都在四千米以上。

    除了昆仑山脉所在的区域,皮山县其他地方的平均海拔不超过两千米,甚至比沈耘他们此前的驻地金山县海拔还要低一些。

    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此次前来的慰问团成员形形色色,男女老少都有。

    接到命令的第一时间,沈耘通过卫星电话开始联系附近几个哨所的兄弟战友们。

    山上的生活非常枯燥。

    虽然这段时间战区一直在组织人手给各哨所假设卫星电视和宽带光缆,但是国境线这么长,喀喇昆仑这片区域想要看到这两样东西的影子,少说也得等到八月份以后。

    全然缺乏娱乐活动,对于外界的了解完全依靠报纸,这场慰问活动,或许是边防哨所的官兵们难得的机会。

    沈耘第一个联系的就是田新亮那个连。

    当然了,接电话的却并不是田新亮,而是值班的一名排长。

    “啊,首长,请指示。”

    听到沈耘的声音,这位排长在热络中有些客气。沈耘这四个月经常到他们驻地,所以对沈耘的声音他是非常熟悉的。不过一般情况沈耘都不会给他们打电话,所以这位排长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紧张。

    “没指示,就是团里刚下了通知,想必你也接到了,我就想跟你们商量商量。”

    沈耘那种亲和的态度就是最好的桥梁,无论相互走动频繁不频繁,但是通过电话,沈耘不出半个小时,便将此次的保卫事宜全都商量好了。

    此次慰问团会在皮山县呆五天,届时前三天会进行慰问演出,后两天经过适应之后,会有一部分慰问团成员到一些海拔相对比较低的哨所看望。

    而沈耘和各哨所商议的结果就是,慰问演出的三天,各哨所会将人员分成三部分,每天去一波,轮换着看演出。

    至于产生的空缺,则由沈耘带猛虎营的战士补上。

    这样既不会放松对国境线的看守巡防,也能够最大可能保证哨所的官兵们都能够休息一天。

    心系边防的战士们觉悟自然是相当高的,沈耘这个提议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如果这次没有沈耘他们来替代,也许他们根本就不会下去参加那些慰问演出——比起富于声色的演出来,国境线的安全才是最最重要的东西。

    联系过各哨所之后,沈耘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安黎:

    “教导员,这次保卫工作,你带着人手过去。”

    安黎有些错愕,沈耘的意思,他这次不去了?可是刚才团里打电话明确找的是他啊,保卫工作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沈耘作为军事主官不应该缺席才对。

    “营长,保卫工作可是件大事。如果能够保证慰问团此行顺利,他们回去之后,对咱们部队的宣传肯定会相当正面。这种事情,我一个搞政工的,完全没有把握。”

    安黎想参与此次跟慰问团的对接,但并不代表他利欲熏心搞不清楚自己有多大本事。

    保卫工作他根本就不擅长,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他拿什么跟上级交代。

    听着安黎退缩的口气,沈耘笑着摇了摇头:“到时候你跟参谋长一起去。如果我记得不错,参谋长还在下连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次安保的经历。虽然时间过去好些年,但这玩意应该还没忘。就算忘了,教导员你自己的路子难道就搞不定这事么。”

    沈耘也是脸皮厚。

    当初怼了安黎之后,两人倒是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但现在将担子压在安黎身上之后,反而非常不要脸地撺掇安黎去找关系。

    这事儿,估计也就沈耘能做得出来。

    见安黎面露难色,沈耘正色说道:“去哨所总要有个带头的人吧,总不能咱们仨都下去放松,扔着战士们在哨所受苦。比起我这身板,你们两个都不适合上生命线。”

    一席话说的安黎哑口无言。

    确实,他和霍显民以及沈耘当中,霍显民上了高原之后高原型心肺病到现在还没好,根本不适合高强度的巡防。而他虽然有心,但体能在猛虎营排在中下,到时候简直就是拖后腿的。

    他们两个要是上了哨所,指不定就是摆在哨所的花瓶,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际意义。

    想到这里,安黎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这事儿该找哪个老朋友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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