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福儿始终清楚的知道,她不是真正的林福儿,在这个时代自然也没有什么亲爹娘,心中认定了没有,找不找、认不认便没什么所谓。

    顶多偶尔好奇一下亲爹亲娘与前世爸妈是否存着什么联系,是否还有机会见到前世最疼爱她的外公外婆。

    除此之外,她别无奢求。

    无所求,便不在乎她真正的身份是诸葛永晟失散的女儿,还是与平安侯府有什么亲缘关系。

    平安侯府的承安县主否认与林福儿容貌相似,林福儿不想攀扯关系,自然顺坡下、附和着承安县主的话。

    可她的话落在承安县主,以及平安侯夫人耳朵里,却显的有些别有用心。

    林福儿一个半道认回诸葛府的千金,乡野出身,那般低贱的存在,凭啥回答的如此淡然?不但没有预料中的巴结讨好,反而像是在极力撇清关系。

    承安县主不服一个乡野出身的村姑,对她没有丝毫巴结奉承之意。

    平安侯夫人心中却在嘀咕,林福儿如此有恃无恐,是哪里来的底气?

    林福儿一个异世来者,只因看过一些宅斗影视及故事,便猜测出某种可能,像平安侯夫人那般身处内宅、斗了大半辈子的胜者,又怎会想不到。

    如今的平安侯爵位,是承袭而来,侯爷少年时、尚未娶亲,房里便安排了侍寝丫鬟。

    关键是,平安侯少年时,当真有几分风流名声。

    思平安侯少年时的风流,再看看眼前与平安侯之女承安郡主有几分像的林福儿,平安侯夫人心中实在没法儿平静,她恨不得立刻、马上回侯府,好好问问平安侯。

    为何数月前莫名奇妙的接见一个从四品的芝麻官?为何一个从四品的官为他刚找回来的女儿举办欢迎宴,她堂堂侯爷夫人要来赴宴?

    平安侯夫人想起来前侯爷特意叮嘱,让她与承安郡主与林福儿好好相处,平安侯夫人心里就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

    承安县主发话,林福儿符合,两个当事人完全无视她们容貌相似的事实,旁人还能说什么?尤其是,承安县主明显生气了,承安县主的愤怒可不是一般人愿意承受的。

    因为这些种种,关于诸葛府找回来的大小姐与平安侯府的承安县主长得像这件事,便就此打住。

    嘴边不再讨论,众人心中的风波却并未平息,一个个眼波流转间,尽是八卦。

    “听说你来自嘉兰学府?想必定是饱读诗书的,既然如此,便赋诗一首、或做篇文章出来,也让我们这些闺阁女子长长见识。”林福儿顺承安县主说的那句话,惹的承安县主心里起了疙瘩,一场宴会进行到一半,承安县主盯着林福儿看了半天,越瞧林福儿越心中闹腾,终是忍不住酸溜溜的说了一句。

    林福儿惹了承安县主不高兴,有几个数日前,在耀州府锦夫人诗社了见过林福儿的小姐,想起林福儿那日在诗社里,坦然自己不会作诗,便将此事偷偷告诉了承安县主。

    想到没有锦夫人帮忙回环,林福儿今儿没人护着,定要出尽洋相,那背后给林福儿上眼药的小姐,心里特别解恨。

    承安县主正瞧着林福儿不顺眼,听人爆出林福儿的短处,顿时心中冷笑,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挑明了,等着林福儿自己接招。

    承安县主心中得意,那种被众人奉承着高人一等的感觉,又旺盛起来。

    承安县主的话,引的在场众人,纷纷熄声,大部分是因为惊讶,众人只知道林福儿是诸葛府找回来、失散多年的嫡亲女儿,据说长在乡野,却不知这个乡野丫头,竟还进过官学。

    官学,那是为国培养人才的学府,别说本朝,就是古今历朝算在一起,进过官学的女子,统共也就那么三两个,还都是女扮男装、伪装求学。

    林福儿一个乡下丫头,为何会进官学?为何能进官学?

    惊讶、酸溜溜,明明在林福儿跟前倍儿有优越感,这种优越感却因一个消息被打的摇摇欲坠,这实在不是啥美妙的体验。

    因为这,众人看向林福儿的神色,都透出几分古怪来。

    原本对林福儿还存着几分同情的,这会儿同情全无,也只有真正的弱者,才会让她们有那种优越感,才能让她们站在高处,俯看弱者、同情弱者。

    可偏偏,林福儿还有一个,在场所有人都比不了的优势。

    人家进过只有男子才能进的官学。

    同情变成了别样情绪,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等着看林福儿出丑,等着将林福儿踩在脚下,让林福儿回到她本该待着的弱者的位置,哪怕到时候再同情下呢!

    在场数十人,也就只有诸葛英、诸葛蕊,以及认出林福儿、却并未上前与之相识的闵思妍,神色间挂着的是浅浅的担忧。

    “承安县主,侯夫人,祖母。”林福儿出列,规规整整的对几位高坐之人施礼,那神态,似乎对承安县主的挑衅毫无压力,就连闵思妍瞧着也开始怀疑,林福儿数日前在诗社拒绝赋诗,难道不是不会,而是在拿乔作势?

    “众位有所不知,我虽然曾拜入嘉兰学府,但并未跟随学子们一起求学念书。”林福儿坦然说道:“要让承安县主失望了,我不会赋诗,至于做文章、怕是没有那等好文采。”

    承安县主闻言,心道果然,随即嘴边浮起一抹得意的笑,盯着林福儿说道:“诸葛大小姐真是谦虚,进了官学却连诗词都不会做,说不出岂不是辱没了官学的名声?你是想给官学蒙羞吗?”

    “承安县主言重了,我并不是官学子弟,会与不会,与官学并无牵扯。”林福儿神色不急不躁,语气不急不缓,对答自如。

    承安县主想让林福儿出丑,林福儿却坦坦荡荡,就算不会也毫无扭捏做作的虚伪姿态,如此模样,反而让人生不出轻看的意思。

    可是,承安县主没能如愿,又岂会轻易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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