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跑回来,由于长期缺少锻炼,高升的额角已经见汗,连忙将李治迎进高家。

    李治一进到暖烘烘的前厅,也不客气,就当回自己家,直接半躺在摇椅上,一脸的酸爽。

    此刻高家的奴婢只有厨娘在,剩下的奴婢全去河堤帮工了。

    管家孙有福则去了长安,采购蜀地楠竹,而厨娘正在给厨房收拾,连个服侍的奴婢都没有。

    高升连额角的汗液都来不及擦拭,亲自给李治泡茶斟茶,充当了奴婢的角色。

    李治看着他殷勤的样子,以及额角上的汗液,嘴角不易觉察的上翘,漏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又一闪而逝。

    当高升端着茶杯殷勤的递给李治的时候,李治又换上了一幅冷脸,道:“听长安城传言,前些日子,县男居然被大理寺关了,正好,某有一亲戚在大理寺的大牢内当值,听说县男在大理寺的大牢内逍遥快活,日子过得舒坦得很呦。”

    高升心里叫糟,皇帝老儿的手也太长了,连大理寺大牢里都有眼线。

    他在大牢里召集狱丞、狱卒搓麻将、与人犯吆五喝六的事情一定逃不过皇帝老儿的眼线。

    越想就越怕,你妹的,这可是封建社会,皇权高于一切,皇帝老儿不高兴了,一个响指,他的脑袋能掉无数回……不,是腰斩无数回。

    高升急忙回道:“咳咳……那都是我一不小心整出来的玩物、玩物……”

    “一不小心整出来的玩物?”李治脸黑,心道你妹的,还一不小心?

    这厮太气人了!

    当李治得知大理寺大牢里闹翻了天,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宰杀了高升才好,堂堂大理寺大牢,居然变成了赌场,实在是不可原谅。

    等到王伏胜从眼线手中带来一幅麻将,以及搓麻的规矩,详细的禀报给他听之后,李治来了兴趣。

    当时李治就好奇了,这麻将居然能让大理寺的大牢形同虚设,定是有过人之处。

    于是,李治好奇之下一研究搓麻,就有些欲罢不能,让王伏胜急招了大理寺大牢内的眼线进宫,私下将搓麻将的规矩,一五一十的详细禀报一番。

    而后,李治耐不住好奇,召集宾妃就在皇宫大内摆台搓麻,那眼线则是在旁指导。

    一来二去,他与众宾妃摸熟了搓麻规矩和套路,直搓得天昏地暗,连早朝都错过了时辰。

    自从李治登基以来,从没有这么放纵,连早朝都不上了。

    其实一个皇帝不上一日早朝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李治依旧深深自责,没想到这麻将让他痴迷至此。

    玩物害死人,赌博毁一生啊。

    这还没算完,到了第二日,李治上朝就遭到了以长孙太尉、褚仆射为首的群臣劝谏。

    一个个跪在殿下老泪纵横,就当死了爹娘一般,搬出先帝太宗如何勤政,痛述他玩物丧志,什么老臣辜负了先帝重托,没有尽到监督之责,就差没诅咒说他是无道昏君,这大唐江山迟早会葬送在他的手里。

    当时他在龙椅上铁青着脸,心里那个气啊。

    这不是群策逼宫么,这些老臣还当不当他是皇帝?

    若不是这些老臣对大唐影响太过深远,几乎能左右朝堂时局,他非得唤来宫卫,将这些胆敢逼宫的群策一个个腰斩了。

    军方老将在李绩、程知节的带领下一个个出列,指着这群逼宫的老臣骂娘,说他这个当今皇帝自从登基以来勤勉执政,将先帝三日一朝,愣是改成一日一朝,如此勤勉,还要怎滴?

    人都有生老病死,偶有一两次生病,不来上朝,再正常不过。

    问题李治不是生病不来上朝,而是搓麻忘了时辰。

    这回不得了,长孙太尉、褚仆射为首的群臣顿时与李绩、程知节这些将领在大殿上唇枪舌剑,打起了嘴仗。

    军方的态度,多少让李治心里好受一些,只不过看到长孙太尉、褚仆射为首的群臣,他又心头气恼得紧。

    第一次,他厌烦的在朝堂上丢下一句话,“朕倦了,诸卿有甚天大的事,都等明日早朝再议,退朝吧。”

    而后,不顾满殿的傻眼的大臣,直接从龙椅上起身,黑着一张脸就走。

    他是皇帝,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又不是三岁儿童,更不是无道昏君,居然偶尔一日不来上朝,长孙太尉、褚仆射为首的群臣居然群起逼宫,到底谁是天子?

    这些朝臣逼宫,无非就是要他这个皇帝当殿认错,证明他还是当年的东宫太子、还是太尉的外孙,还得乖乖听他们的话么?

    走出大殿,冷风一吹,李治深深的吐了口胸中恶气,直接交代跟在身后的王伏胜,去下河村逛逛,透透气。

    这朝堂,都将他压得有点透不过气来了。

    于是,李治再次出现在高家,脾气也变得与上一次不同,让高升琢磨不透。

    李治见高升目光闪烁,当即道:“别再拿游方老道来说事,你不烦,某都烦了,小心当今圣上知道了,治你个欺君之罪!”

    高升心里却在吐槽,你丫不就是皇帝么,要治我的罪,你丫早就治了,好用等到将来?

    表现上,他却一脸愁苦,道:“郎君既不相信,就当某没说。”

    “你这人没句真话,迟早会吃亏。”李治说完,忽然想到自己诚实待人、兢兢业业的做皇帝,还不是给一群老臣逼得手足无措。

    而后,他微微一叹,补充道:“像你这般做人,倒也快活。”

    快活?

    高升想起前世今生的遭遇,心里苦笑,不由得道:“这世间纠缠太多,谁又敢用‘快活’二字自评?”

    李治点点头,看着他哈哈大笑,道:“也是,你这厮定是为了,下河村修缮河堤的用度而苦恼,河堤修缮,所需用度怕是不下百贯之数啊。”

    高升豪气一笑,道:“郎君太小看我了,些许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花就花了,某不在乎。”

    说完话,他才忽然惊觉,他装逼的对象可是李治这厮,不要让让皇帝老儿认为他钱多那就不好玩了。

    李治好奇了,道:“那你为何又说,‘谁又敢用‘快活’二字自评’,莫不是你的烦恼不再此处(修缮河堤的费用)?”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高升叹道。

    他的烦恼太多了,怎么可能告诉皇帝老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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