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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俗语有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亦不可无啊!”苏定法眸子间幽幽一片,三公九卿等重臣纷纷颔首点头,对苏定法的话都有些认同。

    大司徒种伯庸轻声道:“王太初此人的来历,现在看来颇为蹊跷,要不然中枢诸公,也不会在凉州这等偏僻之地,一任就是十载光阴。”

    “如今,王太初初露峥嵘,就将一尊神魔绝颠者打杀,陛下对其不可不防啊!!”

    对于王太初这一尊击杀神魔绝颠者的强势人物,大周朝廷方面先是三分震惊,然后转为七分怀疑。

    一尊神魔中人便是朝廷衮衮诸公都不能小觑,如今竟然纡尊降贵至斯,跑到凉州这等偏远之地,只为担任一方军门之职,若说当中没有任何图谋,便连三岁稚子都不信。

    要知道,大周朝廷中的军门,可是有着一百零八之数,就没有神魔中人担任的先例。大周朝廷的几十尊镇国柱石,哪一位不是身兼要职,是位列三公九卿、镇国辅国的大人物。

    而王太初对镇国柱石之位弃如敝履,却对凉州一地蹉跎多年,这等反常的举动,自是让几位忧心忡忡。

    所谓事若反常必为妖,朝中大臣们哪个不是精明通透,城府深沉之辈。一位太平教太上陨落在凉州境内,固然对朝廷是一大喜事。

    可是一位性情难以琢磨的神魔中人横空出世,无疑会扰乱朝廷大局,对于朝廷可就不再是惊喜,而是赤裸裸的惊吓了。

    “嗯……诸卿说的在理,一位神魔中人放着中州繁华不享,跑到凉州这等荒僻之地,仔细想来确实有些蹊跷啊!”

    姬定延心头狂喜渐渐退去,尤其恢复了一二分冷静后,看待王太初这位神魔的心态,又悄然的有了变化。

    “这终究是一位神魔绝颠者,王太初只用了不过十几二十载的时间,就达到了旁人千百载的积累?这等大成就大修行,莫非真是潜心修行,就能成就出来的?”姬定延如此思量着,神色又有了些变化。

    自古君王最多疑,姬定延听着苏定法的一番言论后,也对王太初有了几分猜忌之心。

    毕竟,王太初的履历并非秘密,大周朝廷的军情司已然是凤皇界中,最庞大最厉害的密探暗谍机构。王太初能被委任一方军门之职,不说身家来历查的明明白白,就是一言一行都有所记录。

    可是王太初毫无征兆的显露神魔绝顶的修为,简直太过突兀了,让人本能的觉得不放心。

    满朝诸公不只是不放心,王太初突如其来的变化,更是不放心一位神魔绝颠者,到底存着什么心思,又藏着何等目的,进入大周朝廷的体系之内。

    姬定延沉吟了片刻,徐徐道:“那,诸卿以为如何?”

    “王太初毕竟是一位柱石级人物,每一位的出世不说普天同庆,也该给予应有的名器。况且王太初到底是镇杀了一尊太平教神魔,为朝廷立下不世之功,天下各方都在瞩目此事,更是不该被薄待。”

    一位重臣垂目上前,淡淡道:“王原始有功社稷,本就不当薄待了,不然天下人心寒,谁又愿意再为朝廷效力?吾煌煌天朝上国,难道连这点胸襟都没有,岂不贻笑大方?”

    无怪乎周天子乃至满朝诸公,如此谨慎亦或者如此的多疑。此刻的大周朝廷,正处于一个关键的时期,紫金山帝陵的崩塌,动摇了大周的根基。

    天下一十九州除了中州稳如泰山,其他一十八州无不动荡,各路牛鬼蛇神不甘寂寞,纷纷要在天下这个大舞台上,一展自身的光辉精彩。

    正是如此之世,大周朝廷的每一个决定,大周朝廷的每一部分方略,都不能有任何疏忽,这是关乎着大周朝廷以后几代、十几代之后的大事,

    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候,大周的每一步都不能走错,一步错步步错,最后招致满盘皆输。

    说一句诛心之言,满朝的镇国柱石都能转投新朝,还能维持自身的地位尊荣,而姬氏皇族几十万口又当何去何从。

    须知,每一新朝的初始,必然是以前朝皇子皇孙的覆灭为祭奠,那是无数的血与火,残酷的难以想象,皇权之下没有仁慈可言。

    太常连子诚在一旁,幽幽道:“那也不能直接给予高位,王原始此人不显山不露水,竟然有着如此修为,其城府深沉的可怕。”

    “何况,在如今的朝中,也没有此子的位置,不说四征四镇、四平四安等一十六大将军位,掌握着大周镇国精锐,是万万不能让王原始染指的。”

    “而三公九卿之位又关乎中枢稳定,执宰阴阳四象,重要性更在大将军位之上,也是不能给王太初的。”

    三公九卿一干重臣相视无言,对王太初这位同道中人的感官很是复杂。谁让王太初崛起的太过突兀,一位不满五十之龄的神魔,是个人都知道里面必然有着大秘密。

    理所当然的,对王太初身上的秘密,没有人会视若无睹,那是能让一介草根,一跃直上九重天,沐浴风雷化为真龙,跻身天地最强之列的大秘密。

    只是王太初悍然击杀皇甫奇,已经显示了自身的拳头,所以才没有人敢来自讨没趣,寻根究底的探寻王太初身上的秘密。

    这位重臣轻声道:“朝中虽没有王太初的位置,可也不能轻易怠慢,这等人物就是有着其他心思,只要是无伤大雅的关节,就是让他一步又有何妨,朝廷最重要的还是要以安抚为重。”

    “不如,就封王太初一个凉州王如何?”这位重臣语出惊人,只此一言就让太极殿中的同僚们骇然变色,

    “郭子休,你在说什么胡话,非姬姓宗亲不得王,可是武王定下的天条神律,你竟然敢在这上面打主意,真是好大的胆子。”

    一位重臣当即跳出来,言辞激烈的反对着,看向郭子休的目光犹如仇寇,态度上极为的坚决。

    “此一时彼一时,时事变迁尔!”郭子休好整以暇,拱手道:“陛下,诸位同僚,那王原始有功社稷在前,朝廷有功不赏,天下何以得安?”

    “既然中枢没有位置,十六位大将军也没有位置,何不让王原始以凉州王之名器,统摄凉州军政诸事。而朝廷在凉州,也不设州令军门掣肘,让王原始做一个真正的凉州王。”

    这位重臣气急道:“这是藩镇,这是藩镇啊……莫非陛下忘了藩镇之祸了?一旦王原始成了藩镇,有了大气候,这就是祸事。”

    “难道,王原始现在就不是藩镇了?不见得吧……凉州州令至今生死不知,北凉军门暴召战死武威城上,现在的凉州就是王原始的天下,他容不下任何人在凉州颐指气使的。”

    郭子休不疾不徐,道:“王原始已经尝到了唯吾独尊的滋味,再想找个人掣肘他,王原始就是不立刻离心离德,又当是如何?”

    “就是吾等强行安插进去一个州令,但在王原始这等神魔强人面前,也只是充当傀儡罢了。王原始既然能镇杀一尊神魔中人,满朝诸公之中除了吾等亲往,谁能真正压制住他?”

    “何况,只是一个凉州王的名位,还是名大过于实,便是给他又有何妨,反正王原始已具其实,只是缺个名而已,”

    三公九卿十二尊镇国柱石坐镇中枢,轻易不能离开中枢,这其中关乎着某种玄之又玄的气数,非一言半语所能言及。

    想要真正压制王原始,只有动用一十六位大将军亲自出手,可是诸位大将军各有职司,又岂能轻易的擅动。

    “凉州王!!”

    周天子一字一顿的念叨着,眸子中闪烁着冰冷,道:“郭卿言之有理,凉州王……既然已经有了其实,再给他一个名又有何妨。”

    “毕竟,王原始有大功于社稷,就赐封他为凉州王爵,世代镇守凉州,名器具全吧!”

    “臣等,这就拟旨……”面对周天子乾纲独断,三公九卿中或有不同意见者,可是也有应和周天子之意者,都只得默认。

    太师苏定法出言,道:“那王原始出身军伍,算是幽州郭镇北的老部下,曾经奇袭白狄王帐,自此以后仕途得意。就连王原始任西凉军门之职,当中郭镇北出力颇多,二人的关系不可谓不密切。”

    “陛下不妨给郭镇北下一道中旨,让郭镇北对凉州多加警惕几分,以郭镇北牵制王原始这头猛龙,或许能起到不一样的效果。”

    “幽州、凉州疆域相接,只要凉州有任何分吹草动,幽州就算不能尽知,多少也能通透几分。”

    “如此,就按着太师之意来吧……”周天子掂量了一下手上的奏章,自嘲的笑了笑,看着厚重古拙的太极殿,以及蜿蜒梁柱上的金龙,不禁摇了摇头。

    …………

    神都上洛太极殿重臣们的争论,距着王太初很远很远,可是在周天子与三公九卿们,确定了对王太初的态度后。

    轰!!

    远在凉州州城姑臧,官邸衙署内苑茶厅的王太初,心头豁然有所感应,耳畔间惊雷轰鸣,眸光开阖之间,看向中州所在的方向,面上神容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这是天地间冥冥中的一种变化,正所谓润物细无声,也不过如此而已。

    “最后一丝天地气数,已然归入吾身,凉州气运自此圆满矣!!”

    王太初端坐在茶厅内,心神骤然清明一片,前些时日已然与凉州大地相合,只是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掣肘,让他不能完全执掌凉州气数所在,

    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一丝微不可查的掣肘陡然消失的一干二净,让王太初毫无阻碍的合乎一州大运所在,一枚道果雏形直接成就,让王太初猛然跨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一切水到渠成,王太初一身修为大为精进,自身距离证得一枚原始道果,亦然愈发的近了。

    对于这等变化,王太初只是轻声一笑,眸子中的深沉一片:“看来,是中州神都天子那里,对吾这个突然冒头的柱石,终于有了定论了。”

    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王气,自凉州十府汇聚而来,最后落在王太初的身上,将大周朝廷对凉州的控制彻底的割裂开来。

    这就是中州天子金口玉言之下,虽然没有天子帝旨昭示,可是三公九卿共同承认,其公信力还要在天子帝旨之上。

    一种自身完满无缺,执掌凉州四方十府疆土,玄之又玄的感悟涌上心头。这代表着周天子已然放弃了凉州法理上执掌,不然这最后一丝气运,也不会臻入完满如一的境地。

    “周天子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无论是对吾还是对他,都是一桩好事。”王太初若有所思的想着,其心中所思所想若是被旁人知道,定然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毕竟,王太初如此心态,简直堪称为大逆不道,对周天子没有一丝一毫的敬畏,反而是一种平等,乃至于略微高出一筹的心态,看待坐镇中枢的三公九卿。

    这在许多人眼里是不可想象的,天子之尊号称上苍之子,代天行罚众生臣服,一如盘桓苍穹之上的永恒炽阳,光辉普照亿万众生,让天下苍生所仰视膜拜。

    当然,王太初有着如此心态,也是情有可原,或者说并不过分,不说王太初本身的特殊性,就是他即将迈入道果级数,也该有着如此心态。

    而且,王太初很清楚的知道,大周朝廷的辉煌,就如昨日黄花一般,说不定何时就会彻底凋零。

    便是大周给予的荣耀再多,但在大周真正崩溃时,亦只能化为乌有。因此王太初对朝廷惠而不费的举动,多少已经有些免疫了。

    只是先天神凰即将结束一十二万九千六百年的长眠,整座凤皇界将要崩毁的消息,还是密闻中的密闻。

    除了王太初这一神魔绝顶以外,只有寥寥几尊神王人物才能窥见天机。整个凤皇界的芸芸众生都被蒙在鼓里,犹自不知危机的临近。

    “时至今日,凉州大运在身,吾已具备道果雏形,也该着手去证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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