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书上说:气有风吹就散失,遇上界水就止步。

    古代人聚集气使它不散失,用界水限制它不再运行,所以把它叫做风水。

    站在黑乎乎的墓口,能感觉到窟窿下刮出的冷风,那是墓的生气,却也足够刺骨阴寒,一块界水碑,就在楼梯口第一阶竖立。

    “界水封墓气,亡者见幽旗!”周老念了一声,是界水碑上凿刻的古字,他先一步登了下去,见此,即便持反对意见,我也只能尾随在后。

    幽暗而狭长的楼梯,没有悬挂一盏尸油长明灯,因而异常漆黑。

    下午的阳光,也照射不到这墓道。

    这穷山恶水的,没有材料制作火把,只能以手电筒照路,“咚咚!”踏着石阶往下,虽然很小心,还是回馈一阵空荡荡的脚步声。

    “滋滋!”

    一阵苍蝇扑翼的诡异声传入耳朵,手电筒照去,空气中空无一物。

    墙壁。

    黑暗中,巨大的墙面挂满了血迹。

    突然间,我和周老不约而同止住步伐,往一侧望去,距离石阶十几米的地方,望着那面全是染血的鬼墙,皆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一堵鬼抓墙?一缕缕的血迹,顺着墙面往下滴落。

    原本的青砖墙,也变为了黑红褐色,染上一层诡异的色泽,手电筒往上,照射到最上边的墙岩,我心里一颤,只感觉头皮发麻,“周老,那里挂满了尸体。”

    一具具被开膛破肚的尸骸,被遗弃在上边,有好些腐烂到极点,甚至看到无数密密麻麻的蛆虫,在那蠕动,争相啃食最后一点血肉。

    好在的是,不是人的尸体。

    像是一种只生活在暗无天日地底世界的“地懒”?大概扫了一眼,约有三十多具,墙面上的血,就是这些地懒血管内炸裂流出的。

    最为恐怖的是,有三具尸体垂立在墙体,胸膛内,被一种尖刺的石器洞穿,肋骨全部寸碎,被活生生钉在了墙上,场面原始而残忍,即便是光秃秃的头骨,也能看到它死前的绝望、恐惧!

    “呼呼!”

    看不见的黑暗,莫名刮起一阵阴风,空气里,弥漫着及其古怪的味道。

    望着无穷无尽的暗黑,以及挂在墙上的昏黑色尸体,我发出颤音小声道,“周老,好像这些动物,生前都只是被开膛破肚,放干了血,肉没有被吃?”

    太平道的那个男子,也是一样的死法,冷尸被遗弃在沟壑中。

    愁眉不展的周老回道,“尸者,阳血为食,我们要加紧速度了!”不多时,我们走下石阶梯,这下边,是一个还算宽阔的空间,所见到的,都是岩石打磨的器物,石柱、石桌都铺满厚厚灰烬,不知多少年没有活人进来了。

    “啪!”

    我眼疾手快,将一只快速飞动的绿色苍蝇,一下捏死在掌心,放开手指一看,我脸色都变了,“周老……这是……尸蝇虫……我们有麻烦……”

    顾不上多说,我立即从背袋里,掏出一些草药,用收手快速揉搓,一人一半,递过去给周老,但是站在旁边的周老,一脸浑噩惊颤,他上气不接下气,白沫子堆到嘴边,脸色蜡黄,一颗心像钟摆一样,只是在胸腔摇来摇去。

    更诡异的是,周老的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冥冥中,难道真有尸蝇虫爬进他身体了?

    “啊……呦……”他的嘴唇哆嗦着,好像拚命地想说话,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脸上恐怖得一点血色也没有,只有两眼不住地闪动。

    心一横,我掰开周老的嘴巴,将草药强塞进他的嘴里,三秒钟后,周老几乎瘫倒地上,一个劲干呕,最后,还真是吐出了一些白沫,泡沫星子里,有几只恐怖的尸蝇虫在游动。

    “林三,那是什么草药?”周老气色好了不少。

    “坟头师给的,好像是叫什么龙骨草,阳性很足,在墓地世界有很好的克煞效用……”我开口回道,可是没说完,就感觉到背后,落了一个冰冷的东西,好像是一只鬼手,这神秘而又恐怖的冷冷的一摸,吓得我魂不附体,屏声静气,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

    刹那间,我把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上来,浑身紧张得就像拉满了弓的弦一样。

    “噗!”

    扎刀猛的往后一划,就听到东西爆碎的响音,同时,一种湿冷冷的液体,溅了我半身,突兀的一动,周老也是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去,不是白色丧尸,居然是一株怪异的花物,长在一个石盘里,有近两米多高,早已经枯萎,是被冷风吹倒,无意碰上我的后背。

    呼呼!我不由松了口气,说道,“周老,我们赶快找它吧?”

    看时间,天准备要到黄昏了。

    天一黑,必须要走出这座墓,否则的话,我和周老会命途多舛。

    这里,像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只有楼梯口一个进出通道。

    没有往更深处的墓道。

    不算大的空间,找了半个小时,居然一无所获,一具实实在在的丧尸,怎么就不见呢?

    “周老!”

    就在我脚踩石板时,看到周老正站在那堵染血的墙体前发愣,站得笔直,昏暗中望去,周老也像是一个中邪的僵尸,“周老,你发现什么了?”见他不应,我又多喊了一声。

    “林三,你过来!”

    “这里有玄机?”走过去,我也开始重新打量这堵古怪离奇的墙。

    周老愁眉锁眼的表情,一字字道,“林三,你不觉得这堵墙,有什么问题?”

    呃?

    举起手电筒,我又看了一遍,只是看到恶心蛆虫,狰狞惨死的尸体,以及一墙的诡异血迹,强忍恐惧摇头道,“有什么问题?”

    周老道,“好像多了点什么?与我们刚才走进来时,似乎有什么不同了?只是,一时半会,却说不上来。”

    我道,“是尸骸多了?”

    清点了一下,和刚才的格局没多大变化?难道是上边的血流更密集了?

    这些血流,顺着墙体,少说也有上百道,谁还能记得住?

    “不对,不对!”周老显得很着急,在拼命的努力回想,我抬头看了看楼梯上,道,“周老,日落西山黄昏了,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我知道了!”

    周老抬起手上铜剑,指了指一个方向,血迹最密集的地方,“林三,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一张脸?”

    听到这话,惊慌得犹如冷水浇身,还是转移目光看了过去,的确,大片血迹染过的地方,有两个凸起,居然是一对眼球,不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

    “这……”顺着血红眼球凝视,不多时,我也看出了那张脸的轮廓,紧接着,也看到一具站立的人影,它的尸体,好像镶嵌在墙面上,合二为一,简直是天衣无缝?

    “咔咔!”

    就在此时,墙面似乎动弹了?

    砖石一块块松动,墙面开始晃动,摇摇欲裂。

    “轰”的一声闷音,让人全身都炸开了毛,是一具巨大地懒尸体掉落地面。

    墙面上,那一个面孔,离我们非常非常近,微微垂向一边,用一种愁惨的神色朝我们望着,它从一堆黑东西上冒出来,就象一头动物,披散的头发,象一枚枚钉子,鼻子是一个三角形的洞,那里稍微露出一点点人体的大理石的白色,嘴唇没有了,两排牙齿露在外面,好象两行字母,发光的双颊密布着霉菌似的胡子。

    逐渐从墙面里分离出,他僵直的身体看起来及其可怕。

    干枯而黑乎乎的长发贴在太阳穴上,稀稀拉拉地掩盖着深深凹陷下去的青灰色的面颊。

    “就是他!”我近乎道,正是那具白色丧尸,居然躲在这鬼墙上。

    “咔咔!”

    利器刺破了皮肉,更钻裂了骨头,周老手上的铜剑,趁白色丧尸没完全走出来前,准确刺在白色丧尸的额头上,将它死死钉在了墙体上。

    “林三,降魔杵,刺它左肩!”周老着急喝道,我才反应过来,下一刻,降魔杵压破白色丧尸的肩头,再次将它往墙体里震退回去。

    “嘿嘿……”对此白色丧尸没有一点疼痛,咧嘴发笑,近乎十厘米的指甲,往上一划,降魔杵顿时折断,随即被他轻易拔了出来,有一股黑血渗出。

    “你死期到了!”周老一张符纸贴了过去,顿时间,火星四射,在丧尸脑袋上闪烁,几秒钟,一切平静下来,白色丧尸闭上了眼,一动不动。

    “僵尸符?”

    我显得很疑惑,世上真有这种符?

    “这是前些年,我去湘西处理事情,一个赶尸人赠送的,刚好派上用场!”周老继续说道,“将他压回墙里,这个机关,不能让其他人察觉。”

    白色丧尸走出的缺口,厚重石墙,再往后,似乎是一条通道?

    不过我和周老,都没有探一探墓室的想法,忙活了一阵,我们急忙顺着幽暗而又狭长的石阶,往上走出去,外边,已经被阴沉夜幕完全笼罩。

    乌云翻滚,八方漆黑一片,看不到半点灯火。

    “下雨了!”天上弥漫起小雨,寒潮更盛,我抖了抖身子骨念道。

    开始下山,花了一个小时,才走回到死水潭附近。

    远处,那个森森鬼窟,寂静无声,也不知道戈殇与大头怎样了?

    雨还在不停的下,越来越大。

    四周显得阴森森的冷清,雨水顺着嶙峋怪石往下流,然后汇集在地势更低的死水潭内,没法离开竖水浜,只能就近找一个遮蔽所。

    放好东西,我道,“周老,前边几十米,我记得有一截槁木,拖回来烧火!”在这穷山恶水的夜里,没有火光,总觉得心神不宁。

    周老道,“小心点!”

    到了地点,因为泡了一些水,半截枯萎的墓头已经发出了腐木的恶臭。

    啊!

    我猛的退后两步,顺着树脚往前看是一具腐败的尸体,尸骸浑身散发着恶臭,皮肤早已腐烂不堪,似乎旁边还有几种不知名的动物在撕咬死尸的肉?

    浓浓的蝇蛆闻开始慢慢散发,许多白色的蝇蛆在尸体上揉动,好像几万只交汇在一起。

    死尸睁着充满血丝的双眼,嘴巴张的很大。

    似乎死前受过巨大的痛苦。

    凌乱的头发夹杂着鲜血的泥土,显得异常的凄凉,死尸的四肢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被动物给吃掉的,光亮照过去,小动物四下奔走,很快钻进一处处石缝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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