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双皇（二）
最先发现尸守之潮的其实是昂热和前几天刚到瀛洲的卡塞尔学院装备部，装备部部长阿卡杜拉提供和策划了这一次海莹人工岛狙击战，以及……五种安全的撤离计划。</p>
真正留守源氏重工的樱井七海与风魔小太郎在几分钟后也得知了此事，他们通过辉夜姬联系到了昂热，并表示已经派出了所有留守源氏重工的蛇岐八家精锐赶赴战场。</p>
但兵分三路，饶是蛇岐八家也力有不逮，因为根据夏弥最后的推断，源氏重工被进攻的可能性小之又小，所以留守的虽然都是精兵强将，但人数十分有限，只有不到三十位执行官以及平日里镇守家族神社的二十多位神官。</p>
此刻，这五十多人已经全副武装，在樱井七海和风魔小太郎的带领下，即将奔赴海莹人工岛。</p>
“樱井家主，我想总部还是留守一人坐镇更好，这样才能在大家长归来之前统御全局。”风魔小太郎一身忍者装束，花白的头发被他扎在脑后。</p>
他将银质的护额戴上系好，护额上纹着狰狞的蜘蛛——这是风魔家的家徽。</p>
“风魔家主，您德高望重，就算真要有人统御全局，也该是您。”樱井七海就在他身前脱去了西装外套和衬衫，露出了打底的黑色贴身作战服。</p>
她虽也是四十来岁的人妇了，但身材依旧凹凸有致，手臂和大腿弯曲间肌肉线条流畅圆滑，显出一种颇有风韵的健美。</p>
风魔小太郎撇开头，沉声道：“这种时候，我们就没必要再为这些问题争执了。”</p>
“我没有争执的意思。这是我的决断，争执或建议，都不会变更的决断。”樱井七海束起长发扎成高马尾，随后将两柄长刀插入腰带间。</p>
“爱子！听话，留下来！”风魔小太郎沉声道。</p>
时隔多年，他终于再一次用樱井七海原本的名字——冬月爱子称呼她。</p>
曾经，他无数次喊出这个名字，都带着澎湃不羁的爱意。</p>
只可惜，这段感情从开始就是错的，因为遇见冬月爱子时，风魔小太郎已经是结婚，有老婆的人了。</p>
成年往事，说不清谁对谁错，但对风魔小太郎来说，全都是他的错。</p>
是他，一个忍者世家出来的继承者，却没能控制和扼杀这份错误的感情，甚至还任其磅礴的发展壮大，直到险些将三个人的人生都毁了。</p>
樱井七海听到这个称呼，下意识的娇躯轻颤，随后委身低头，却坚决的说：“我是樱井家的家主，樱井七海！”</p>
风魔小太郎苍老的面颊微颤，终于在多年后，第一次那么直接的望向了樱井七海。</p>
岁月在樱井七海的脸上留下了不少痕迹，但却让她的美更加锋锐。</p>
风魔小太郎深深的望了很久，终于长叹一声：“爱子……我已经到了该入土的年纪。当年那些荒唐事，随我进入坟墓才最合适，可你……还年轻啊。”</p>
“以前爱上你，就是因为你总是爱发号施令，但不论面对什么情况却都从容不迫。我讨厌你的大男子主义，却又爱慕你那份沉着和自信。”樱井七海低声说，“明明是两个人的荒唐事，怎么可能被一个人单独带进坟墓里呢？”</p>
“我也早已过了那个听话小女孩的年纪，算不得年轻了。”</p>
她转身推门而出，源氏重工下方的暴雨中，十几辆黑色奔驰轿车已然就位。</p>
“诸君，卡塞尔学院的昂热校长已经到了海莹人工岛，但这说到底还是我们瀛洲、蛇岐八家的家事，难道我们只能借由外人助力来摆平吗？你们，愿意吗！？你们，甘心吗！？”樱井七海步入风雨中，大吼。</p>
站在黑车边的众人咆哮道：“不愿意！不甘心！”</p>
“那要怎么做？！”樱井七海咆哮着问。</p>
“为家族！死战！”众人齐声，连风雨都让步了一瞬。</p>
——</p>
“你们蛇岐八家的支援呢？不会还在做誓师大会的演讲吧！？”昂热坐在直升机上，挥刀割开了手腕，在岛屿边缘滴下粘稠的鲜血。</p>
“哇喔，看起来你很香啊。”上杉越背着一袋子古刀名剑坐在他身边，低头看去。</p>
只见那些刚刚准备越过人工岛的尸守们，突然像是闻到饲料的鸡尽皆高昂起了头，但那场面却完全不像养殖场那般温馨。</p>
想象一下，百余甚至千余破碎、枯槁扭曲的，如同木乃伊般的脸，全都盯着你砸吧嘴，那该是下辈子都会做噩梦的恐怖场景吧！</p>
“你的大好儿机票什么的都帮你安排好了，你怎么还没走！？”昂热嘴角微抽，包扎好伤口后看向上杉越问。</p>
他是在起飞前突然接到上杉越电话的。</p>
上杉越第一句话就是：“你知道我儿子们在哪吗？”</p>
“什么玩意儿？！你怎么……”</p>
昂热虽然知道了这件事，但本想等上杉越离开后再告诉他的，昂热听了他的故事后其实很可怜这个曾经的皇，对于这个为数不多的老友，昂热还是希望能满足他最后的愿望的。</p>
“算了算了！你在哪？位置发我！我现在就过来找你！”</p>
随后，上杉越不等昂热说完就挂了电话。</p>
昂热再打过去，他就没接了，不得已，昂热只能发了个位置给他，然后等了十分钟。</p>
没想到，上杉越还真就骑着小单车，背着一捆帆布袋，哼哧哼哧的赶过来了。</p>
上杉越望着下方尸守的潮汐，微微眯眼，沉声道：“因为一个，男人之间的约定。”</p>
“这该是你一个资助战犯后，又火烧家族神社的拉面师傅的台词！？”昂热脱下玳瑁眼镜，借着手腕上溢出的血抹在了前方黑箱上。</p>
黑箱发出清脆的弹动声，机簧滑开，七柄造型各异的武器呈扇形展开。</p>
“嚯……”上杉越把背上的古刀丢在地上，看向昂热说：“换一下？”</p>
“嚯！”昂热早就想问了：“你来之前是去洗劫了博物馆吗？”</p>
“你别管，换一下，换一下。”上杉越说着就要伸手。</p>
“不换。”昂热啪的一下拍开他的手。</p>
直升机落地，昂热将黑箱拎到地上，七柄武器全数拔出插入地面，随手拔出“色欲”和“饕餮”。</p>
暗青色的鳞甲破体而出，撕裂他的西装衬衫，像是给他披挂上了一套铁色的甲胄，而“色欲”和“饕餮”也随着他沉雄的吟咏声苏醒了过来，暴涨为十握的古刀。</p>
“天羽羽斩，步都御魂！”</p>
上杉越作为曾经的皇，见过的名刀甚至比见过的名妓还多，他颇有些眼馋的咂嘴，因为他能看出来，这套炼金武器的每一把，都能完全碾压他身后那些历史悠久的古刀名剑。</p>
眼馋归眼馋，现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把尸守们定在这里，等樱井七海带人过来支援，而辉夜姬那边也已经在调动所有资源，家族和装备部正在合力改制仅剩的一颗炼金硫磺炸弹，这颗炸弹的特性足够毁灭绝大部分尸守。</p>
而他们只要撑到炸弹改制完毕运过来，就算大功告成。</p>
时间零领域展开，在上杉越拔出“大般若长光”和“菊宗一文字”的瞬间，昂热就已经消失不见了。</p>
前方尸守的群中，灿烈如火的刀光四溅。</p>
上杉越活动了下肩膀和颈椎，深深吸气，随后呼出蒙蒙的白雾，那在他身体里沉寂了六十多年之久的皇血再度躁动起来。</p>
他的脸再度染上神采奕奕的光，浑身干瘪的肌肉如充气般鼓起，佝偻的身子挺拔起来，紧接着他发出一声活力四射的长啸，身影陡然消失。</p>
下一刻，尸守的利爪刺破了他的残影，可他却已经不知何时绕到了那只尸守的身后高高跃起！</p>
萨摩示现流·狮子示现！</p>
这本是一招要双手握刀全力劈斩的刀法，可上杉越此刻却是双手各握着一柄刀，他单手劈出了狮子示现，而且——劈出了两次！</p>
像是两道怒雷重合在一起砸落，那只尸守轰然炸碎开来！</p>
他步伐不停，像是踩在冰面上一般滑入前方尸守群中，双刀舞圆，轨迹宛若飞火流萤。</p>
上杉越和昂热完全是两种风格，昂热不愧为正统狮心会唯一的继承人以及最强的复仇者，他的每一次劈斩都像附着了燃天的怒火，所过之处就像是咆哮的雄狮冲突暴虐，每只尸守都被他这复仇的烈火燃烧殆尽。</p>
对比下来，上杉越则显得更加怡然自得，偶尔还会停步抖抖手臂，抽空还会回身去换两把刀再杀回来，悠闲的像是在老年活动中心打乒乓球，可他斩杀的尸守却已经远远超越昂热了。</p>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昂热退了回来和上杉越背靠背，微微喘息。</p>
血统的差距在此刻显露，两人才开始时都像是战神，类似《三国无双》里的武将一样，冲进尸守群里宛若割草般乱杀，没有尸守是他们的一合之敌。</p>
两人都深谙斩杀这些生物的方法，每一击都是朝着后颈、脊椎、脑袋等中枢神经进攻。</p>
但十分钟后，昂热的攻势就显得疲软了，他时间零的领域一直都是瞬间展开，斩杀尸守后又关闭，但十分钟后，他已经放弃了使用时间零，因为他再难在这高强度的战斗中维持言灵领域，哪怕只有几秒钟。</p>
而上杉越的攻势却依旧有条不紊，只是袋子里的名刀已经消耗了大半而已。</p>
他轻笑了两声问：“你以前打我的时候怎么那么精力旺盛？”</p>
“那是……六十年前了，我现在大概都一百二十多岁了，大哥！”昂热微微喘息，“再说了，殴打当时的你……根本没有难度，就和打沙包一样，我能殴打你一整天。”</p>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殴打你一顿，把你丢进海里喂尸守！”上杉越瞪着眼回头。</p>
“呵……你再不用言灵，大概我俩都要喂尸守了。你们蛇岐八家的支援是坐黄包车来的吗？！”昂热怒吼一声，踏前将一只靠近的尸守斩成两段。</p>
“应该快到了。谁让你一开始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乱冲的？”上杉越飘逸的后退，挥刀替昂热解决了后侧冲来的尸守。</p>
“我左冲右突吸引他们注意，就是不想让他们像现在这样……把我们围住！”昂热回身将天羽羽斩和步都御魂插入地面，随后猛地拔出了那柄暴怒。</p>
耳麦里突然传来犬山贺的声音：“老师！老师！我们很快就到！您那边如何了！？”</p>
“阿贺吗？有些可惜了……你要是再快些，也许就能看到世上……最快的居合了！”昂热凶狠的咬牙，单手握住那柄斩马刀，将它收入了不曾存在的鞘中。</p>try{ggauto();} catch(ex){}
“真不要脸。”上杉越吐槽道。</p>
“你能不能先闭嘴，替我守好身后？”昂热无奈的怒斥。</p>
“或许，我们该换个身位。”上杉越沉声说。</p>
昂热回头一看，饶是他也愣住了一瞬。</p>
枯槁的古龙昂首破水而出，它身躯到处都是裂痕，长蛇般的脖颈甚至完全断开了，但那些断裂的地方却生长出了藤蔓般暗紫色的血管，数不清的蛇尾尸守被那些血管缠绕束缚，他们挣扎惨叫着替这只龙形尸守补齐了那些缺口。</p>
绘梨衣和夏弥的合击竟然都没能彻底毁灭它！</p>
“做为最强的单体刺客和最强的复仇者，以及狮心会硕果仅存的元老，卡塞尔疯人院院长。我觉得把它交给你来杀，是最正确的选择。”上杉越说。</p>
“谢谢你啊，取名侠。”昂热呼吸愈发深沉了起来。</p>
“至于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拉面师傅。”上杉越和昂热背靠着背互换身位，他直面海岛边缘正密密麻麻爬上来的尸守群。</p>
“不过，你可以放心的把背后交给我。”他悄悄丢掉了手中的“小乌丸”和“吉光骨食”，默默拔起了天羽羽斩和步都御魂。</p>
“都说了不换。”昂热黄金瞳里有如烈焰滔天，“暴怒”在他手中发出可怖的心跳声，刀身上流转出赤红色的光晕随即融化般展开，竟化作了一把接近六七米的长刀。</p>
刀锋遍布锯齿，像是龙牙生长。</p>
“没换，我直接拿的。”上杉越挥刀血振，天羽羽斩和步都御魂竟然颤动了起来，就像是在兴奋的咆哮！</p>
刀刃之上赤金色的光像是长河流淌。</p>
人工岛上狂风暴雨汇成淡墨般的悬河，近千尸守争先恐后的伴随着惊涛骇浪攀附而上，背负枯槁人蛇的巨龙仰天长啸，天空劈下怒雷照亮了它峥嵘的身躯，血腥味混在咸咸的海风里味道像是变质的腌菜让人反胃，雷鸣之后，尸守们的嘶吼和巨龙的长吟紧接着就响起。</p>
末日般的景色里，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后背紧贴，齐声发出了比怪物们还要震耳欲聋的咆哮声！</p>
如雷从地起，却笔直升天。</p>
这一道刀光还未完全铺展开来，连绵不绝的火色音锥就相继爆开，龙形尸守脊椎骤然一分为二，紧接着，重炮般的轰响才姗姗来迟！</p>
那是昂热突破音速的斩击，引起的音爆。</p>
但那声音才回荡了两遍就被狂风的尖啸压制住了。</p>
上杉越挥刀画圆，比夜还深邃的黑色在那圆圈中铺开，但那圆圈却发出了朦朦的刺眼白光，成吨的空气和雨水被拉扯向这一轮黑日，风压巨大到改变了整座岛上风雨的走向，甚至掀起了狂旋的飓风。</p>
才登岛的百数尸守不由自主的被拉向那一轮黑色的太阳，磅礴雨水在还未到达时就变为了蒸腾的白雾，而那些尸守则像是木炭般被烧得浑身通红！</p>
序列号110·言灵·黑日！</p>
教科书中不会向学生们介绍这种言灵，因为这个言灵甚至超出了编写教科书的人的理解范畴，和审判一样，这个言灵，已然臻至了一个全新的领域——神的领域！</p>
上杉越托举着这一轮黑日缓步向前，信手挥刀就将那些被烧成红碳的尸守打碎。</p>
海岛的海岸线竟是下沉了一厘米，因为水流也被这轮黑日席卷了！</p>
上杉越每往前一步，尸守群就稀薄一分，无人可当，无物不破，他是绝世的皇，只要他向前，敌人就只能退后！</p>
不退，就死！</p>
砰嗵！</p>
上杉越一愣，回头看去。</p>
昂热跪倒在地，龙化现象开始消退，暴怒也逐渐变回了原本斩马刀的模样。</p>
这就是血统上的硬差距，三度爆血的昂热在一段时间里确实是可以匹敌皇的怪物，再加上本就bug的时间零，他的战力绝不会输上杉越多少。</p>
但问题也就在于，他支撑不了那么长时间。</p>
或许就像上杉越说的一样，昂热是绝世的刺客，但真正的刺客讲究的都是一击毙命，没有刺客会像游戏里那样，持刀和你大战三百回合。</p>
他们已经支撑了近半小时，就两个人，硬抗住了第一波五六百数的尸守。</p>
但他们都太老了，岁数加一起直逼三百大关了。</p>
爆血这种禁忌的技术，终于还是耗尽了昂热的体力。</p>
龙形尸守虽死，但他那边依旧有着不少蛇身的尸守在攀附上岸，可昂热却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了。</p>
上杉越将黑日推了出去，溃散成一阵爆裂的火风，随后他不再看前方战况，立刻回到了昂热身边挥刀斩去接近的尸守。</p>
“不用管我，算算时间，就算你们蛇岐八家的支援是跑步来的，应该也到了……”昂热急促的喘息着，“你还有儿子，搞不好还有个漂亮女儿……现在退走，说不定还能享受几年天伦之乐。”</p>
“我是复仇的鬼，死在这屠龙的战场上，本就是我的宿命，不用管我，走！”昂热大吼。</p>
“是啊，你是复仇的鬼，可真正能阻止龙王的，恰恰就是你这种人。”上杉越看起来依旧游刃有余，一边挥刀一边说，“我答应了儿子，一定会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p>
“那么首先，就必不能让龙族毁掉这个世界！如果世界毁灭，他还去哪卖防晒油！？”</p>
“你儿子的志向……听起来也没比你卖拉面好多少啊！”昂热轻笑。</p>
“闭嘴，加紧恢复体力。等回去以后，我还要和你好好算账呢！”上杉越大喝。</p>
“算什么帐，我殴打你的事情吗？”昂热眼前一阵阵的黑晕，若不是百年复仇的意志支撑，他真想倒头就睡。</p>
“混蛋！这只是其中之一……”上杉越挥手掷出天羽羽斩和步都御魂，两把长刀将十数只尸守穿透。</p>
他怒吼道：“据说你的私生子，拐走了我的漂亮女儿！”</p>
昂热本来眼睛都睁不开了，听到这话又瞪大了眼：“什么？！什么狗屁私生子？讲什么胡话，你脑子萎缩了吗？”</p>
“就那个姓路的！什么档次，就敢泡我女儿！？”</p>
“路明非吗？哦，那可是我们唯二的S级。”</p>
“S级？那……可以考察一下。”</p>
昂热实在太累了，已经无力吐槽这个势力眼的拉面师傅了，他随手抓了一把长刀杵着强撑起身问：“还能再用一次黑日吗！？”</p>
“当然。”上杉越点点头，随后将那一捆剩下的古刀背了起来。</p>
“昂热，注意看！”背负着一整捆名贵古刀的老人信步向前踏入海湾。</p>
他随手拔出了两把价值连城的古刀，像是驱赶苍蝇般挥动，前方两只扑击而来的尸守立刻皆被一分为二！</p>
紧接着他挥动双刀画出了一个流畅而圆润的圈。</p>
“最强的黑日。”</p>
漆黑之日再度升起，可它的边缘却是纯净的白，风雨和海流被拉扯向它又被蒸腾成茫茫白雾，随后白雾化作旋转的气流旋风横倒，大片大片的尸守被卷入其中，海岸线甚至掀起了近两米高的大浪！</p>
上杉越持刀冲入尸守群中，像是风卷残云，死神过境，不留一个完整的尸体。</p>
昂热也振奋了些，杵着刀微微喘息，他体力已经恢复了些，只要上杉越再支撑两分钟……</p>
不，一分钟！</p>
他就可以再次展开时间零带着两人后撤。</p>
远方，似乎已经隐隐可见连绵的车灯，支援也到了！</p>
可昂热突然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神色变得狰狞起来！</p>
他看到上杉越踏入了海潮中，可那片海潮里却像是倒映着星河，汇聚了密密麻麻的光点！</p>
是鬼齿龙蝰。</p>
而且，上杉越走得太远了，昂热已经护不到他的后背了。</p>
黑日唯一的，最大的缺陷，就是使用者的背后。</p>
周围那些尸守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全都朝着两侧退避，随后迂回向上杉越的背后，嗜血本能下他们本该没有理智，但求生和暴虐依旧会让他们找到最合适的狩猎方式！</p>
上杉越已经踏入了一个密不透风包围圈里。</p>
“混蛋！回来！”昂热咆哮。</p>
“昂热，你要替我……守住这个孩子们向往的世界。”上杉越欢欣的大吼，信手挥刀，大步向前，像是在唱着曲调高昂的歌。</p>
“混蛋……都窝囊了一辈子……这时候，再窝囊点多好。”昂热挥刀斩开身前尸守的利爪，却也再无力向前支援了。</p>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上杉越走进星海里，被面目狰狞的魔鬼们团团围住。</p>
上杉越用拉丁文大喝：“死亡，是终极得规律！”</p>
下一刻，天空中响起沉雄的咆哮：“但不是今天！”</p>
昂热豁然抬头，看到了一架直升机。</p>
刚刚黑日掀起的狂风掩盖了它旋翼的声音。</p>
两道身影利落的跃出舱门，随后如天罚之剑般自百米高空坠落，插入了上杉越的包围圈中，被黑日拉扯的尸守们尽皆跪服在地，上杉越身后围过来的尸守更是直接跪地叩首，浑身骨骼都发出了濒临破碎的声音。</p>
言灵·王权。</p>
樱红色的刀光组成密不透风的墙，直接将那些细密的蓝色荧光撕碎。</p>
源稚生跃出海面，手腕轻弹拔出了童子切。</p>
源稚女则踩着尸守的残躯挥刀血振，缓步朝着上杉越后退。</p>
两兄弟肩并肩，守在了黑日的背后。</p>
“好久不见，越师傅……不对，应该说，爸爸。”源稚女轻笑。</p>
“利落的挥刀，看起来有好好吃饭。”上杉越也笑了。</p>
“注意，下一波要来了！”源稚生沉声道。</p>
“没事，我还能坚持一会。”上杉越说。</p>
源稚生沉默片刻，低声说：“别死……”</p>
“父亲。”</p>
上杉越脸颊抽动了一瞬，随后暴喝：“好！”</p>
兄弟相合，父子相认。</p>
蛇岐八家的两代皇，今朝相见，于疾风骤雨和尸守的海潮中，靠背相抵而战。</p></div>
真正留守源氏重工的樱井七海与风魔小太郎在几分钟后也得知了此事，他们通过辉夜姬联系到了昂热，并表示已经派出了所有留守源氏重工的蛇岐八家精锐赶赴战场。</p>
但兵分三路，饶是蛇岐八家也力有不逮，因为根据夏弥最后的推断，源氏重工被进攻的可能性小之又小，所以留守的虽然都是精兵强将，但人数十分有限，只有不到三十位执行官以及平日里镇守家族神社的二十多位神官。</p>
此刻，这五十多人已经全副武装，在樱井七海和风魔小太郎的带领下，即将奔赴海莹人工岛。</p>
“樱井家主，我想总部还是留守一人坐镇更好，这样才能在大家长归来之前统御全局。”风魔小太郎一身忍者装束，花白的头发被他扎在脑后。</p>
他将银质的护额戴上系好，护额上纹着狰狞的蜘蛛——这是风魔家的家徽。</p>
“风魔家主，您德高望重，就算真要有人统御全局，也该是您。”樱井七海就在他身前脱去了西装外套和衬衫，露出了打底的黑色贴身作战服。</p>
她虽也是四十来岁的人妇了，但身材依旧凹凸有致，手臂和大腿弯曲间肌肉线条流畅圆滑，显出一种颇有风韵的健美。</p>
风魔小太郎撇开头，沉声道：“这种时候，我们就没必要再为这些问题争执了。”</p>
“我没有争执的意思。这是我的决断，争执或建议，都不会变更的决断。”樱井七海束起长发扎成高马尾，随后将两柄长刀插入腰带间。</p>
“爱子！听话，留下来！”风魔小太郎沉声道。</p>
时隔多年，他终于再一次用樱井七海原本的名字——冬月爱子称呼她。</p>
曾经，他无数次喊出这个名字，都带着澎湃不羁的爱意。</p>
只可惜，这段感情从开始就是错的，因为遇见冬月爱子时，风魔小太郎已经是结婚，有老婆的人了。</p>
成年往事，说不清谁对谁错，但对风魔小太郎来说，全都是他的错。</p>
是他，一个忍者世家出来的继承者，却没能控制和扼杀这份错误的感情，甚至还任其磅礴的发展壮大，直到险些将三个人的人生都毁了。</p>
樱井七海听到这个称呼，下意识的娇躯轻颤，随后委身低头，却坚决的说：“我是樱井家的家主，樱井七海！”</p>
风魔小太郎苍老的面颊微颤，终于在多年后，第一次那么直接的望向了樱井七海。</p>
岁月在樱井七海的脸上留下了不少痕迹，但却让她的美更加锋锐。</p>
风魔小太郎深深的望了很久，终于长叹一声：“爱子……我已经到了该入土的年纪。当年那些荒唐事，随我进入坟墓才最合适，可你……还年轻啊。”</p>
“以前爱上你，就是因为你总是爱发号施令，但不论面对什么情况却都从容不迫。我讨厌你的大男子主义，却又爱慕你那份沉着和自信。”樱井七海低声说，“明明是两个人的荒唐事，怎么可能被一个人单独带进坟墓里呢？”</p>
“我也早已过了那个听话小女孩的年纪，算不得年轻了。”</p>
她转身推门而出，源氏重工下方的暴雨中，十几辆黑色奔驰轿车已然就位。</p>
“诸君，卡塞尔学院的昂热校长已经到了海莹人工岛，但这说到底还是我们瀛洲、蛇岐八家的家事，难道我们只能借由外人助力来摆平吗？你们，愿意吗！？你们，甘心吗！？”樱井七海步入风雨中，大吼。</p>
站在黑车边的众人咆哮道：“不愿意！不甘心！”</p>
“那要怎么做？！”樱井七海咆哮着问。</p>
“为家族！死战！”众人齐声，连风雨都让步了一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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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蛇岐八家的支援呢？不会还在做誓师大会的演讲吧！？”昂热坐在直升机上，挥刀割开了手腕，在岛屿边缘滴下粘稠的鲜血。</p>
“哇喔，看起来你很香啊。”上杉越背着一袋子古刀名剑坐在他身边，低头看去。</p>
只见那些刚刚准备越过人工岛的尸守们，突然像是闻到饲料的鸡尽皆高昂起了头，但那场面却完全不像养殖场那般温馨。</p>
想象一下，百余甚至千余破碎、枯槁扭曲的，如同木乃伊般的脸，全都盯着你砸吧嘴，那该是下辈子都会做噩梦的恐怖场景吧！</p>
“你的大好儿机票什么的都帮你安排好了，你怎么还没走！？”昂热嘴角微抽，包扎好伤口后看向上杉越问。</p>
他是在起飞前突然接到上杉越电话的。</p>
上杉越第一句话就是：“你知道我儿子们在哪吗？”</p>
“什么玩意儿？！你怎么……”</p>
昂热虽然知道了这件事，但本想等上杉越离开后再告诉他的，昂热听了他的故事后其实很可怜这个曾经的皇，对于这个为数不多的老友，昂热还是希望能满足他最后的愿望的。</p>
“算了算了！你在哪？位置发我！我现在就过来找你！”</p>
随后，上杉越不等昂热说完就挂了电话。</p>
昂热再打过去，他就没接了，不得已，昂热只能发了个位置给他，然后等了十分钟。</p>
没想到，上杉越还真就骑着小单车，背着一捆帆布袋，哼哧哼哧的赶过来了。</p>
上杉越望着下方尸守的潮汐，微微眯眼，沉声道：“因为一个，男人之间的约定。”</p>
“这该是你一个资助战犯后，又火烧家族神社的拉面师傅的台词！？”昂热脱下玳瑁眼镜，借着手腕上溢出的血抹在了前方黑箱上。</p>
黑箱发出清脆的弹动声，机簧滑开，七柄造型各异的武器呈扇形展开。</p>
“嚯……”上杉越把背上的古刀丢在地上，看向昂热说：“换一下？”</p>
“嚯！”昂热早就想问了：“你来之前是去洗劫了博物馆吗？”</p>
“你别管，换一下，换一下。”上杉越说着就要伸手。</p>
“不换。”昂热啪的一下拍开他的手。</p>
直升机落地，昂热将黑箱拎到地上，七柄武器全数拔出插入地面，随手拔出“色欲”和“饕餮”。</p>
暗青色的鳞甲破体而出，撕裂他的西装衬衫，像是给他披挂上了一套铁色的甲胄，而“色欲”和“饕餮”也随着他沉雄的吟咏声苏醒了过来，暴涨为十握的古刀。</p>
“天羽羽斩，步都御魂！”</p>
上杉越作为曾经的皇，见过的名刀甚至比见过的名妓还多，他颇有些眼馋的咂嘴，因为他能看出来，这套炼金武器的每一把，都能完全碾压他身后那些历史悠久的古刀名剑。</p>
眼馋归眼馋，现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把尸守们定在这里，等樱井七海带人过来支援，而辉夜姬那边也已经在调动所有资源，家族和装备部正在合力改制仅剩的一颗炼金硫磺炸弹，这颗炸弹的特性足够毁灭绝大部分尸守。</p>
而他们只要撑到炸弹改制完毕运过来，就算大功告成。</p>
时间零领域展开，在上杉越拔出“大般若长光”和“菊宗一文字”的瞬间，昂热就已经消失不见了。</p>
前方尸守的群中，灿烈如火的刀光四溅。</p>
上杉越活动了下肩膀和颈椎，深深吸气，随后呼出蒙蒙的白雾，那在他身体里沉寂了六十多年之久的皇血再度躁动起来。</p>
他的脸再度染上神采奕奕的光，浑身干瘪的肌肉如充气般鼓起，佝偻的身子挺拔起来，紧接着他发出一声活力四射的长啸，身影陡然消失。</p>
下一刻，尸守的利爪刺破了他的残影，可他却已经不知何时绕到了那只尸守的身后高高跃起！</p>
萨摩示现流·狮子示现！</p>
这本是一招要双手握刀全力劈斩的刀法，可上杉越此刻却是双手各握着一柄刀，他单手劈出了狮子示现，而且——劈出了两次！</p>
像是两道怒雷重合在一起砸落，那只尸守轰然炸碎开来！</p>
他步伐不停，像是踩在冰面上一般滑入前方尸守群中，双刀舞圆，轨迹宛若飞火流萤。</p>
上杉越和昂热完全是两种风格，昂热不愧为正统狮心会唯一的继承人以及最强的复仇者，他的每一次劈斩都像附着了燃天的怒火，所过之处就像是咆哮的雄狮冲突暴虐，每只尸守都被他这复仇的烈火燃烧殆尽。</p>
对比下来，上杉越则显得更加怡然自得，偶尔还会停步抖抖手臂，抽空还会回身去换两把刀再杀回来，悠闲的像是在老年活动中心打乒乓球，可他斩杀的尸守却已经远远超越昂热了。</p>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昂热退了回来和上杉越背靠背，微微喘息。</p>
血统的差距在此刻显露，两人才开始时都像是战神，类似《三国无双》里的武将一样，冲进尸守群里宛若割草般乱杀，没有尸守是他们的一合之敌。</p>
两人都深谙斩杀这些生物的方法，每一击都是朝着后颈、脊椎、脑袋等中枢神经进攻。</p>
但十分钟后，昂热的攻势就显得疲软了，他时间零的领域一直都是瞬间展开，斩杀尸守后又关闭，但十分钟后，他已经放弃了使用时间零，因为他再难在这高强度的战斗中维持言灵领域，哪怕只有几秒钟。</p>
而上杉越的攻势却依旧有条不紊，只是袋子里的名刀已经消耗了大半而已。</p>
他轻笑了两声问：“你以前打我的时候怎么那么精力旺盛？”</p>
“那是……六十年前了，我现在大概都一百二十多岁了，大哥！”昂热微微喘息，“再说了，殴打当时的你……根本没有难度，就和打沙包一样，我能殴打你一整天。”</p>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殴打你一顿，把你丢进海里喂尸守！”上杉越瞪着眼回头。</p>
“呵……你再不用言灵，大概我俩都要喂尸守了。你们蛇岐八家的支援是坐黄包车来的吗？！”昂热怒吼一声，踏前将一只靠近的尸守斩成两段。</p>
“应该快到了。谁让你一开始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乱冲的？”上杉越飘逸的后退，挥刀替昂热解决了后侧冲来的尸守。</p>
“我左冲右突吸引他们注意，就是不想让他们像现在这样……把我们围住！”昂热回身将天羽羽斩和步都御魂插入地面，随后猛地拔出了那柄暴怒。</p>
耳麦里突然传来犬山贺的声音：“老师！老师！我们很快就到！您那边如何了！？”</p>
“阿贺吗？有些可惜了……你要是再快些，也许就能看到世上……最快的居合了！”昂热凶狠的咬牙，单手握住那柄斩马刀，将它收入了不曾存在的鞘中。</p>try{ggauto();} catch(ex){}
“真不要脸。”上杉越吐槽道。</p>
“你能不能先闭嘴，替我守好身后？”昂热无奈的怒斥。</p>
“或许，我们该换个身位。”上杉越沉声说。</p>
昂热回头一看，饶是他也愣住了一瞬。</p>
枯槁的古龙昂首破水而出，它身躯到处都是裂痕，长蛇般的脖颈甚至完全断开了，但那些断裂的地方却生长出了藤蔓般暗紫色的血管，数不清的蛇尾尸守被那些血管缠绕束缚，他们挣扎惨叫着替这只龙形尸守补齐了那些缺口。</p>
绘梨衣和夏弥的合击竟然都没能彻底毁灭它！</p>
“做为最强的单体刺客和最强的复仇者，以及狮心会硕果仅存的元老，卡塞尔疯人院院长。我觉得把它交给你来杀，是最正确的选择。”上杉越说。</p>
“谢谢你啊，取名侠。”昂热呼吸愈发深沉了起来。</p>
“至于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拉面师傅。”上杉越和昂热背靠着背互换身位，他直面海岛边缘正密密麻麻爬上来的尸守群。</p>
“不过，你可以放心的把背后交给我。”他悄悄丢掉了手中的“小乌丸”和“吉光骨食”，默默拔起了天羽羽斩和步都御魂。</p>
“都说了不换。”昂热黄金瞳里有如烈焰滔天，“暴怒”在他手中发出可怖的心跳声，刀身上流转出赤红色的光晕随即融化般展开，竟化作了一把接近六七米的长刀。</p>
刀锋遍布锯齿，像是龙牙生长。</p>
“没换，我直接拿的。”上杉越挥刀血振，天羽羽斩和步都御魂竟然颤动了起来，就像是在兴奋的咆哮！</p>
刀刃之上赤金色的光像是长河流淌。</p>
人工岛上狂风暴雨汇成淡墨般的悬河，近千尸守争先恐后的伴随着惊涛骇浪攀附而上，背负枯槁人蛇的巨龙仰天长啸，天空劈下怒雷照亮了它峥嵘的身躯，血腥味混在咸咸的海风里味道像是变质的腌菜让人反胃，雷鸣之后，尸守们的嘶吼和巨龙的长吟紧接着就响起。</p>
末日般的景色里，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后背紧贴，齐声发出了比怪物们还要震耳欲聋的咆哮声！</p>
如雷从地起，却笔直升天。</p>
这一道刀光还未完全铺展开来，连绵不绝的火色音锥就相继爆开，龙形尸守脊椎骤然一分为二，紧接着，重炮般的轰响才姗姗来迟！</p>
那是昂热突破音速的斩击，引起的音爆。</p>
但那声音才回荡了两遍就被狂风的尖啸压制住了。</p>
上杉越挥刀画圆，比夜还深邃的黑色在那圆圈中铺开，但那圆圈却发出了朦朦的刺眼白光，成吨的空气和雨水被拉扯向这一轮黑日，风压巨大到改变了整座岛上风雨的走向，甚至掀起了狂旋的飓风。</p>
才登岛的百数尸守不由自主的被拉向那一轮黑色的太阳，磅礴雨水在还未到达时就变为了蒸腾的白雾，而那些尸守则像是木炭般被烧得浑身通红！</p>
序列号110·言灵·黑日！</p>
教科书中不会向学生们介绍这种言灵，因为这个言灵甚至超出了编写教科书的人的理解范畴，和审判一样，这个言灵，已然臻至了一个全新的领域——神的领域！</p>
上杉越托举着这一轮黑日缓步向前，信手挥刀就将那些被烧成红碳的尸守打碎。</p>
海岛的海岸线竟是下沉了一厘米，因为水流也被这轮黑日席卷了！</p>
上杉越每往前一步，尸守群就稀薄一分，无人可当，无物不破，他是绝世的皇，只要他向前，敌人就只能退后！</p>
不退，就死！</p>
砰嗵！</p>
上杉越一愣，回头看去。</p>
昂热跪倒在地，龙化现象开始消退，暴怒也逐渐变回了原本斩马刀的模样。</p>
这就是血统上的硬差距，三度爆血的昂热在一段时间里确实是可以匹敌皇的怪物，再加上本就bug的时间零，他的战力绝不会输上杉越多少。</p>
但问题也就在于，他支撑不了那么长时间。</p>
或许就像上杉越说的一样，昂热是绝世的刺客，但真正的刺客讲究的都是一击毙命，没有刺客会像游戏里那样，持刀和你大战三百回合。</p>
他们已经支撑了近半小时，就两个人，硬抗住了第一波五六百数的尸守。</p>
但他们都太老了，岁数加一起直逼三百大关了。</p>
爆血这种禁忌的技术，终于还是耗尽了昂热的体力。</p>
龙形尸守虽死，但他那边依旧有着不少蛇身的尸守在攀附上岸，可昂热却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了。</p>
上杉越将黑日推了出去，溃散成一阵爆裂的火风，随后他不再看前方战况，立刻回到了昂热身边挥刀斩去接近的尸守。</p>
“不用管我，算算时间，就算你们蛇岐八家的支援是跑步来的，应该也到了……”昂热急促的喘息着，“你还有儿子，搞不好还有个漂亮女儿……现在退走，说不定还能享受几年天伦之乐。”</p>
“我是复仇的鬼，死在这屠龙的战场上，本就是我的宿命，不用管我，走！”昂热大吼。</p>
“是啊，你是复仇的鬼，可真正能阻止龙王的，恰恰就是你这种人。”上杉越看起来依旧游刃有余，一边挥刀一边说，“我答应了儿子，一定会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p>
“那么首先，就必不能让龙族毁掉这个世界！如果世界毁灭，他还去哪卖防晒油！？”</p>
“你儿子的志向……听起来也没比你卖拉面好多少啊！”昂热轻笑。</p>
“闭嘴，加紧恢复体力。等回去以后，我还要和你好好算账呢！”上杉越大喝。</p>
“算什么帐，我殴打你的事情吗？”昂热眼前一阵阵的黑晕，若不是百年复仇的意志支撑，他真想倒头就睡。</p>
“混蛋！这只是其中之一……”上杉越挥手掷出天羽羽斩和步都御魂，两把长刀将十数只尸守穿透。</p>
他怒吼道：“据说你的私生子，拐走了我的漂亮女儿！”</p>
昂热本来眼睛都睁不开了，听到这话又瞪大了眼：“什么？！什么狗屁私生子？讲什么胡话，你脑子萎缩了吗？”</p>
“就那个姓路的！什么档次，就敢泡我女儿！？”</p>
“路明非吗？哦，那可是我们唯二的S级。”</p>
“S级？那……可以考察一下。”</p>
昂热实在太累了，已经无力吐槽这个势力眼的拉面师傅了，他随手抓了一把长刀杵着强撑起身问：“还能再用一次黑日吗！？”</p>
“当然。”上杉越点点头，随后将那一捆剩下的古刀背了起来。</p>
“昂热，注意看！”背负着一整捆名贵古刀的老人信步向前踏入海湾。</p>
他随手拔出了两把价值连城的古刀，像是驱赶苍蝇般挥动，前方两只扑击而来的尸守立刻皆被一分为二！</p>
紧接着他挥动双刀画出了一个流畅而圆润的圈。</p>
“最强的黑日。”</p>
漆黑之日再度升起，可它的边缘却是纯净的白，风雨和海流被拉扯向它又被蒸腾成茫茫白雾，随后白雾化作旋转的气流旋风横倒，大片大片的尸守被卷入其中，海岸线甚至掀起了近两米高的大浪！</p>
上杉越持刀冲入尸守群中，像是风卷残云，死神过境，不留一个完整的尸体。</p>
昂热也振奋了些，杵着刀微微喘息，他体力已经恢复了些，只要上杉越再支撑两分钟……</p>
不，一分钟！</p>
他就可以再次展开时间零带着两人后撤。</p>
远方，似乎已经隐隐可见连绵的车灯，支援也到了！</p>
可昂热突然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神色变得狰狞起来！</p>
他看到上杉越踏入了海潮中，可那片海潮里却像是倒映着星河，汇聚了密密麻麻的光点！</p>
是鬼齿龙蝰。</p>
而且，上杉越走得太远了，昂热已经护不到他的后背了。</p>
黑日唯一的，最大的缺陷，就是使用者的背后。</p>
周围那些尸守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全都朝着两侧退避，随后迂回向上杉越的背后，嗜血本能下他们本该没有理智，但求生和暴虐依旧会让他们找到最合适的狩猎方式！</p>
上杉越已经踏入了一个密不透风包围圈里。</p>
“混蛋！回来！”昂热咆哮。</p>
“昂热，你要替我……守住这个孩子们向往的世界。”上杉越欢欣的大吼，信手挥刀，大步向前，像是在唱着曲调高昂的歌。</p>
“混蛋……都窝囊了一辈子……这时候，再窝囊点多好。”昂热挥刀斩开身前尸守的利爪，却也再无力向前支援了。</p>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上杉越走进星海里，被面目狰狞的魔鬼们团团围住。</p>
上杉越用拉丁文大喝：“死亡，是终极得规律！”</p>
下一刻，天空中响起沉雄的咆哮：“但不是今天！”</p>
昂热豁然抬头，看到了一架直升机。</p>
刚刚黑日掀起的狂风掩盖了它旋翼的声音。</p>
两道身影利落的跃出舱门，随后如天罚之剑般自百米高空坠落，插入了上杉越的包围圈中，被黑日拉扯的尸守们尽皆跪服在地，上杉越身后围过来的尸守更是直接跪地叩首，浑身骨骼都发出了濒临破碎的声音。</p>
言灵·王权。</p>
樱红色的刀光组成密不透风的墙，直接将那些细密的蓝色荧光撕碎。</p>
源稚生跃出海面，手腕轻弹拔出了童子切。</p>
源稚女则踩着尸守的残躯挥刀血振，缓步朝着上杉越后退。</p>
两兄弟肩并肩，守在了黑日的背后。</p>
“好久不见，越师傅……不对，应该说，爸爸。”源稚女轻笑。</p>
“利落的挥刀，看起来有好好吃饭。”上杉越也笑了。</p>
“注意，下一波要来了！”源稚生沉声道。</p>
“没事，我还能坚持一会。”上杉越说。</p>
源稚生沉默片刻，低声说：“别死……”</p>
“父亲。”</p>
上杉越脸颊抽动了一瞬，随后暴喝：“好！”</p>
兄弟相合，父子相认。</p>
蛇岐八家的两代皇，今朝相见，于疾风骤雨和尸守的海潮中，靠背相抵而战。</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