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距离初春时节到来还有一个多月,但是凛冬天气已经接近尾声了,气温正逐步回升起来。</p>

    皇都城内的积雪已经有了消融的迹象,尤其是昨日全城百姓涌上街头欢迎靖王渠梁溢一行返回皇都城,已将大街小巷上的积雪踩得零零散散,一片狼藉。</p>

    靳国府坐落在中央大街临近城西的位置。昨日开始,府内府外便是人来人往,前来吊唁赵廷昌将军的人络绎不绝。赵廷昌将军的灵柩摆在正厅中央,他的妻儿妾室围跪在灵柩两边,好远处就能听到泣声绵绵。</p>

    昨日下午,内务府几位大臣商议后呈皇帝渠梁宇最终定夺,决定追封赵廷昌将军为一等公爵位,并以赵廷昌将军的官职衔称钦定为靳国公,爵位与现在的内阁府首领大学士、太傅袁默齐平,已是皇族之外的最高爵位等级。爵位虽然如此之高,但赵廷昌将军已无福消受,不过好在可以荫及他的家人。</p>

    正午刚过,太子渠梁蔚、靖王渠梁溢、三皇子渠梁硕以及四皇子渠梁衍一行来到靳国府吊唁赵廷昌将军,随行的还有内阁府的各位大学士以及前来传旨的赵青云公公。说是一起来到靳国府的,其实大家都是提早在府外候着,等太子渠梁蔚抵达后,大家再跟随太子一起入府吊唁的。</p>

    太子渠梁蔚一行人入府后,府中来来往往的宾客与仆人速速躬身退在一边,让出了一条通向正厅的通道。内务总管大太监赵青云右手低擎圣旨,走在最前面,太子渠梁蔚和几位皇子则依次跟在后面,很快便到了正厅。</p>

    内务总管大太监赵青云即刻便宣读了圣旨,追封赵廷昌将军为靳国公,其家人可享国公家眷的公奉等优抚。圣旨宣读完毕,赵廷昌将军年近及冠的长子赵云歌代为接旨。由于大梁律规定,爵位是无法世袭传承的,因此赵云歌并不能承袭父亲的爵位。</p>

    不过,赵云歌一身本事,完全可以凭靠自己成就一番不输其父亲赵廷昌的功业。</p>

    年少的赵云歌自幼便跟着他的父亲赵廷昌研习兵法谋略、习练武艺骑射,甚至还在东山的战场上磨砺过两年多时间。因为天赋聪颖、武艺极强,也是去年的这个时候,枢密院破格将赵云歌招入赤焰军,去年底刚被提升为赤焰军骑兵营都尉。</p>

    赵云歌强忍泪水,从内务总管大太监赵青云手上接下了刚刚宣读完毕的圣旨。他双手捧着圣旨,起身后躬着身子将圣旨摆在了父亲赵廷昌将军的灵位前,随即转身行礼恭迎太子渠梁蔚一行。</p>

    赵云歌与太子渠梁蔚本就是一对表兄弟,只是不像平常百姓家的表兄弟一样直来直去。太子渠梁蔚简单一挥手,示意赵云歌起身,随后便走向他的堂舅赵廷昌将军的灵柩前吊唁,其余三位皇子也跟在身后走了过去。</p>

    太子渠梁蔚收到赵廷昌将军战死沙场的消息后,久久无法平息内心的震惊和悲痛。不仅仅因为赵廷昌将军是他的堂舅,更是因为赵廷昌将军执掌着整个大梁最大规模的东中路大军,是他将来登基和执政的重要依靠之一。如果赵廷昌将军不死,将来他登基后,枢密院正使的位置非赵廷昌将军莫属了。</p>

    自小,太子渠梁蔚便与赵云歌玩得特别好,比跟其他几位皇兄的关系还要更好。只是由于后来渠梁蔚被确立为太子,他不得不和身边的许多人疏远距离,就包括了赵云歌。不过私下里,二人关系如初,渠梁蔚还曾许诺于赵云歌,将来继位后封他为赤焰军主帅。</p>

    由于太子的母亲贵为大梁当今的皇后,她虽然得知了她的堂兄赵廷昌将军战死沙场,但她无法亲赴靳国府吊唁。因此,皇后昨天晚上便嘱咐太子渠梁蔚到了靳国府,要好好替她慰问下赵廷昌将军的家眷。吊唁完,太子渠梁蔚便去了后厅,慰问起赵廷昌将军的家眷来。</p>

    趁着这个空档,四皇子渠梁衍走出了正厅,来到院中一个无人的院落,吩咐随身的侍从把正在院中值勤的苏彣喊了过去。此处,低矮的假山围着一株株绿植,正好避过了在正厅前方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群。</p>

    苏彣按规定在枢密院跟班三个月后,正式进入了赤焰军,只是他暂时还无法履职赤焰军副帅。他今天跟随护卫太子一行的赤焰军亲护营来到靳国府,主要是一路随行熟悉皇室护卫职司,因此他此行并没有固定的职责安排,可以在靳国府内外随意走动。当然了,作为朝廷去年的新科武举人,还是有不少官员认识苏彣,见到他跟随太子进了靳国府,这些官员自是十分热情的走上前打招呼。</p>try{ggauto();} catch(ex){}

    “殿下!”苏彣跟随那位侍从小心翼翼地来到假山后面,朝四皇子渠梁衍拱手行礼。</p>

    “苏兄不必多礼,今日找我有何事?”四皇子渠梁衍轻声说道,生怕假山后方有人经过不小心听到了。</p>

    昨日,苏彣得知太子和几位皇子要去靳国府吊唁赵廷昌将军,便疏通好赤焰军护送之事,跟随亲护营同行,并暗中传信于四皇子渠梁衍,约好今日在靳国府相见。</p>

    “殿下,我师弟樊清风,您还记得吧?”苏彣也轻声说道,也少了那份客套话,在四皇子渠梁衍面前不再以末将自称。</p>

    “当然记得,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p>

    “东山战事将起之时,我师傅派了樊师弟和另外两名师弟赶往东山探悉战况。前日,我收到了樊师弟的飞鸽传信,他在信中告诉我一个消息。”苏彣往前一步,凑到四皇子渠梁衍面前,继续轻声细语道。</p>

    “什么消息?”四皇子渠梁衍急忙问道。</p>

    “樊师弟在信中提起,因为问天阁距东山路途遥远,等到他们三人悄悄赶到河谷关之时,两军大战已经结束了。但是,樊师弟他们却看到,鲛族大军已攻占了河谷关高墙,但是后来不知何故,鲛族大军却从河谷关高墙撤离,并退回了边境之外。而后,东中路大军蜂拥赶上了高墙。”</p>

    “你是说河谷关高墙在这场大战中曾失守过,只是后来鲛族贼军莫名其妙地又还了回来,并非如大皇兄在奏折里说的是东中路大军顽强阻击鲛族贼军,并最终击退了贼军?”</p>

    “正是,如果樊师弟信中所言属实,那就真是太匪夷所思了。”</p>

    “简直荒唐至极,可笑的是大皇兄还以胜利之师的姿态回京复命,甚至还被父皇封为新的东中路大军主帅。樊兄信中可还有讲到其他消息?”</p>

    “他还提到了天威大军的龙鹰骑士,他当时正好爬上了河谷关附近一座高山的崖顶,正巧看到了一队龙鹰朝河谷关高墙的西北方向飞去,但并未发现其他异样。”</p>

    “龙鹰骑士?天威大军?这事情就真是蹊跷了,看来东山两军之战定有隐情,说不定就跟赵将军之死有关,说不定其中还藏着什么威胁我东山防线的阴谋,甚至不得不让人怀疑大皇兄图谋不轨。”</p>

    “殿下,东山一役,疑点重重,其中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密辛。在目前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我等还是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p>

    “苏兄所言极是,此役父皇已认定是大皇兄之功劳,此事太过古怪,即便告知父皇,没有证据,父皇确实是不会相信的。但其中藏着的隐情,只怕对我大梁还真是个麻烦。”</p>

    “殿下暂且不必过分担心,靖王如今已被封东中路大军主帅,东山防线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至少没有外患之忧了,暂时也不会对朝廷、对陛下有什么影响。樊师弟在信中还说了,他现在仍在东山沿线一带悄悄打探消息,等他再有什么消息了再从长计议。”</p>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但愿将来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p>

    “殿下,我不便离开太久,这就告退,有事我会暗中联系您的。”</p>

    “苏兄,你去吧。”</p>

    苏彣拱手行了礼,转身朝假山外面瞧了两眼,再次小心翼翼地走开了。</p>

    四皇子渠梁衍继续在假山后面待了一小会,在刚刚那位侍从的示意下走了出去,又回到了正厅里头。</p>

    此时,太子渠梁蔚也刚刚从内院出来,跟贴身太监说了几句话后,便领着几位皇子离开了靳国府。</p>

    第二日上午,靖王渠梁溢一行骑马出了皇都城,奔赴东中路州府所在地牧州。</p>

    又过了几日,赵廷昌将军的灵柩出殡,安葬在了皇都城之外的峣山之上。</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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