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君不君臣不臣
原本欧藏华还想着今日督促一下属下，早点把事情做完，好早点下班回家躺尸。</p>
谁能想到，他连午餐都是在乾清宫吃的。</p>
也不知道正德皇帝是怎么想的，居然让光禄寺给他们做午餐，这玩意儿给猪吃都是虐待动物。</p>
然而更让欧藏华佩服的是，杨廷和跟费宏还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p>
难怪人家年纪轻轻就能当阁臣，自己完全做不到。</p>
“欧卿，菜不胃口么？”正德皇帝看着欧藏华难以下咽的模样，关心的询问道。</p>
“回陛下，微臣只是不饿。”欧藏华果断拱手道。</p>
建言取消光禄寺？</p>
别开玩笑了，自己吃过的苦，后辈们也得吃上才行，不然自己这顿苦岂不是白吃了？</p>
两人刚刚对话完，就听到杨廷和开口道：“正好，臣也吃饱了。陛下，继续会议吧！”</p>
“臣也是。”费宏优雅的放下筷子，欧藏华瞄了一眼，好家伙，感情从头到尾你们两个都是浅尝即止，根本没吃两口。</p>
“好，那继续吧！”</p>
正德皇帝点了点头，立即有宦官弓着腰走出来，将几人的餐具收走，并奉上温度适中的毛巾。</p>
众人以袖遮脸，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整理好仪容，才开始第二个议题。</p>
这一回，杨廷和神情严肃几分，费宏也认真了起来。</p>
“陛下，刘六刘七破邑百数，纵横数千里，所过若无人。许多殷实之家倒在了这场混乱之中，是以造就出大片的无主荒地。臣以为，中原数省应当招募流民耕种无主田地，并就地重编户口并入籍。”</p>
正德皇帝听后，觉得这条提议也不错，可是大片无主荒地发给流民耕种，好像有点可惜，要不都划到皇家田园之中来？</p>
想到这里，他便瞄了一眼候在一旁的张永。</p>
张永立马领悟，便微笑着说道：“杨阁老，正所谓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有大片土地，应该由陛下来决定如何处理才妥当吧！”</p>
“张内相是要陛下要与民争利呼？”</p>
杨廷和皱了皱眉，直接怼回去道：“天下黎民有名有姓，非陛下一人之奴仆！陛下应洞悉世事、仁民爱物才是。”</p>
说起这事，身为户部尚书的费宏就来火，你正德还敢自己跳出来，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p>
“陛下，自永乐年间，仁寿官庄建立以来。只有宣德年间，陆续建立清宁、未央宫庄。这几处宫庄占地广表，自北直隶东北部丰润县起，向西南经宝坻、武清、静海，直至河间等府县。”</p>
“然而陛下登临大位仅仅一个月，就在大兴县境内十里铺等七处建立皇庄。自此之后，设立渐多，而皇庄之名始著。不到七年，增加到三百多处，占地三万七千五百九十五顷四十六亩！”</p>
“现在，张内相还要把手伸向河北、山东、河南、湖北等地区，孰不可忍矣！”</p>
欧藏华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万万没想到，费老大的数据能精确到这种地步。</p>
三万七千五百九十五顷四十六亩多大呢？</p>
大概就是后世一个县的大小吧！</p>
正德皇帝神情呆了一下，才开口说道：“费卿，为何朕要如此，他人不知，你也不知么？”</p>
说着，正德皇帝站起身来，神情忧郁的说道：“朕到现在都记得！弘治十八年，父皇驾崩，丧葬用度浩繁，加之朕继位以及大婚等礼，需用金五千余两，而此时内库中总计不过一百五十万余两。”</p>try{ggauto();} catch(ex){}
“因此朝廷将先年赏给皇亲驸马、功臣、内官、寺观的八万余顷庄田所得的二十万两子白银，量借一年。”</p>
“朕乃天子！竟然需要量借皇亲、寺观的所得，方可继位成亲，如此羞辱，朕岂能干休？！”</p>
欧藏华站在一旁，发现双方都有意思。</p>
费老大表面是在骂张永，实际是在骂皇帝贪得无厌。</p>
正德皇帝也不是吃素的，把指桑骂槐技能点满了，看似是咽不下借了皇亲、寺观所得的这口气，实则是骂文官们一毛不拔，连皇帝登基、成亲都不肯出钱。</p>
两人互不相让，今天这个地，正德怎么着也要挖一块下来。</p>
费宏态度也很强硬，伱皇帝不但不能挖，还得把之前攒的也吐出来些。</p>
杨廷和显然是跟费宏一边的，他也觉得皇帝不应该占这么多地，甚至隐晦的指出，刘六刘七之乱就是因为皇帝屯地而引起的，皇帝应该放出一些土地来平息民愤。</p>
这话一下子就惹毛了正德皇帝，他直接说道：“陆完还是杨卿推荐的，他剿匪不力，才导致刘六刘七势大，怎么不见杨卿提议满朝文臣放出一点土地来平息民愤？！”</p>
费宏反问道：“此乃陆完一人之过失，为何要全体文臣来承担？”</p>
“对啊！”</p>
正德皇帝点了点头，理直气壮的说道：“刘六刘七自供是被刘瑾逼反，刘瑾早就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为何还要朕放出一些土地来平息民愤？”</p>
杨廷和微微皱眉道：“陛下此言差矣！君臣父子，君承天意以成民之性为任者也。”</p>
“君者，民之父母。民者，君之子民。君当以慈爱之心，抚民如子，恤其疾苦，安其居业。而民亦以恭敬之心，尊君如父，奉其政令，守其法度。”</p>
“陛下若有失，宜自修正，而非推诿于他人。”</p>
欧藏华惊了，老杨这波有点猛啊！</p>
可以说是指着正德鼻子骂了。</p>
刘六刘七之乱，正德皇帝的确有责任，若不是他放任刘瑾乱来一气，刘六刘七即便搞事，也不可能搞出这么大动静来。</p>
但是你们盯着正德一个人薅，就有点过分了。</p>
正德皇帝被杨廷和的话气得暴怒，一股强劲内力在他右掌凝聚，欧藏华一惊，生怕正德给杨廷和来一招一拍两散。</p>
别看杨廷和号称内阁第一高手，那是前缀给力罢了。</p>
他赶紧站出来说道：“请陛下息怒，杨阁老、费阁老也消消气，陛下自有陛下的考量，内阁亦有内阁的想法。微臣以为，应当先整合无主之地，再谈论如何分配。”</p>
“哼！”</p>
正德皇帝冷哼一声，一扫袖子就往外走：“朕偶感不适，回宫！”</p>
杨廷和还想拦住正德皇帝再战，欧藏华立刻鞠躬拱手道：“臣恭送陛下！”</p>
老杨和费老大无奈，只能跟着恭送。</p>
接着，杨廷和便一脸不满的看向欧藏华：“欧璟玉，你”</p>
欧藏华一脸和善笑容的说道：“杨阁老，陛下还年轻，不气盛，能叫年轻人吗？咱们换个方式，哄一哄陛下就好了嘛！”</p>
费宏则叹了口气，看着欧藏华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张内相的提议，皇庄势大，该管一管了。”</p></div>
谁能想到，他连午餐都是在乾清宫吃的。</p>
也不知道正德皇帝是怎么想的，居然让光禄寺给他们做午餐，这玩意儿给猪吃都是虐待动物。</p>
然而更让欧藏华佩服的是，杨廷和跟费宏还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p>
难怪人家年纪轻轻就能当阁臣，自己完全做不到。</p>
“欧卿，菜不胃口么？”正德皇帝看着欧藏华难以下咽的模样，关心的询问道。</p>
“回陛下，微臣只是不饿。”欧藏华果断拱手道。</p>
建言取消光禄寺？</p>
别开玩笑了，自己吃过的苦，后辈们也得吃上才行，不然自己这顿苦岂不是白吃了？</p>
两人刚刚对话完，就听到杨廷和开口道：“正好，臣也吃饱了。陛下，继续会议吧！”</p>
“臣也是。”费宏优雅的放下筷子，欧藏华瞄了一眼，好家伙，感情从头到尾你们两个都是浅尝即止，根本没吃两口。</p>
“好，那继续吧！”</p>
正德皇帝点了点头，立即有宦官弓着腰走出来，将几人的餐具收走，并奉上温度适中的毛巾。</p>
众人以袖遮脸，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整理好仪容，才开始第二个议题。</p>
这一回，杨廷和神情严肃几分，费宏也认真了起来。</p>
“陛下，刘六刘七破邑百数，纵横数千里，所过若无人。许多殷实之家倒在了这场混乱之中，是以造就出大片的无主荒地。臣以为，中原数省应当招募流民耕种无主田地，并就地重编户口并入籍。”</p>
正德皇帝听后，觉得这条提议也不错，可是大片无主荒地发给流民耕种，好像有点可惜，要不都划到皇家田园之中来？</p>
想到这里，他便瞄了一眼候在一旁的张永。</p>
张永立马领悟，便微笑着说道：“杨阁老，正所谓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有大片土地，应该由陛下来决定如何处理才妥当吧！”</p>
“张内相是要陛下要与民争利呼？”</p>
杨廷和皱了皱眉，直接怼回去道：“天下黎民有名有姓，非陛下一人之奴仆！陛下应洞悉世事、仁民爱物才是。”</p>
说起这事，身为户部尚书的费宏就来火，你正德还敢自己跳出来，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p>
“陛下，自永乐年间，仁寿官庄建立以来。只有宣德年间，陆续建立清宁、未央宫庄。这几处宫庄占地广表，自北直隶东北部丰润县起，向西南经宝坻、武清、静海，直至河间等府县。”</p>
“然而陛下登临大位仅仅一个月，就在大兴县境内十里铺等七处建立皇庄。自此之后，设立渐多，而皇庄之名始著。不到七年，增加到三百多处，占地三万七千五百九十五顷四十六亩！”</p>
“现在，张内相还要把手伸向河北、山东、河南、湖北等地区，孰不可忍矣！”</p>
欧藏华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万万没想到，费老大的数据能精确到这种地步。</p>
三万七千五百九十五顷四十六亩多大呢？</p>
大概就是后世一个县的大小吧！</p>
正德皇帝神情呆了一下，才开口说道：“费卿，为何朕要如此，他人不知，你也不知么？”</p>
说着，正德皇帝站起身来，神情忧郁的说道：“朕到现在都记得！弘治十八年，父皇驾崩，丧葬用度浩繁，加之朕继位以及大婚等礼，需用金五千余两，而此时内库中总计不过一百五十万余两。”</p>try{ggauto();} catch(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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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乃天子！竟然需要量借皇亲、寺观的所得，方可继位成亲，如此羞辱，朕岂能干休？！”</p>
欧藏华站在一旁，发现双方都有意思。</p>
费老大表面是在骂张永，实际是在骂皇帝贪得无厌。</p>
正德皇帝也不是吃素的，把指桑骂槐技能点满了，看似是咽不下借了皇亲、寺观所得的这口气，实则是骂文官们一毛不拔，连皇帝登基、成亲都不肯出钱。</p>
两人互不相让，今天这个地，正德怎么着也要挖一块下来。</p>
费宏态度也很强硬，伱皇帝不但不能挖，还得把之前攒的也吐出来些。</p>
杨廷和显然是跟费宏一边的，他也觉得皇帝不应该占这么多地，甚至隐晦的指出，刘六刘七之乱就是因为皇帝屯地而引起的，皇帝应该放出一些土地来平息民愤。</p>
这话一下子就惹毛了正德皇帝，他直接说道：“陆完还是杨卿推荐的，他剿匪不力，才导致刘六刘七势大，怎么不见杨卿提议满朝文臣放出一点土地来平息民愤？！”</p>
费宏反问道：“此乃陆完一人之过失，为何要全体文臣来承担？”</p>
“对啊！”</p>
正德皇帝点了点头，理直气壮的说道：“刘六刘七自供是被刘瑾逼反，刘瑾早就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为何还要朕放出一些土地来平息民愤？”</p>
杨廷和微微皱眉道：“陛下此言差矣！君臣父子，君承天意以成民之性为任者也。”</p>
“君者，民之父母。民者，君之子民。君当以慈爱之心，抚民如子，恤其疾苦，安其居业。而民亦以恭敬之心，尊君如父，奉其政令，守其法度。”</p>
“陛下若有失，宜自修正，而非推诿于他人。”</p>
欧藏华惊了，老杨这波有点猛啊！</p>
可以说是指着正德鼻子骂了。</p>
刘六刘七之乱，正德皇帝的确有责任，若不是他放任刘瑾乱来一气，刘六刘七即便搞事，也不可能搞出这么大动静来。</p>
但是你们盯着正德一个人薅，就有点过分了。</p>
正德皇帝被杨廷和的话气得暴怒，一股强劲内力在他右掌凝聚，欧藏华一惊，生怕正德给杨廷和来一招一拍两散。</p>
别看杨廷和号称内阁第一高手，那是前缀给力罢了。</p>
他赶紧站出来说道：“请陛下息怒，杨阁老、费阁老也消消气，陛下自有陛下的考量，内阁亦有内阁的想法。微臣以为，应当先整合无主之地，再谈论如何分配。”</p>
“哼！”</p>
正德皇帝冷哼一声，一扫袖子就往外走：“朕偶感不适，回宫！”</p>
杨廷和还想拦住正德皇帝再战，欧藏华立刻鞠躬拱手道：“臣恭送陛下！”</p>
老杨和费老大无奈，只能跟着恭送。</p>
接着，杨廷和便一脸不满的看向欧藏华：“欧璟玉，你”</p>
欧藏华一脸和善笑容的说道：“杨阁老，陛下还年轻，不气盛，能叫年轻人吗？咱们换个方式，哄一哄陛下就好了嘛！”</p>
费宏则叹了口气，看着欧藏华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张内相的提议，皇庄势大，该管一管了。”</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