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局长!”

    江羽客不由地惊叫一声,打了个激灵,这警察好牛逼啊,竟然敢打布天辉!

    他立即冲过来要揍老警察,但被布天辉冷静地拦住了,布天辉浑然不顾脸上火辣辣的巴掌印,挺直腰杆,威严地盯着老警察问,

    “你们到底来执行什么任务?”

    那老警察一听“布局长”三个字早愣了,此刻布天辉身上又露出一种上位者的威严,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眼光闪烁,“我执行的是当的任务!你又是谁?!”

    由于要微服私访,布天辉穿的非常大众化,完全没有干部的样子,因此他一时拿不定主意。

    “他们是来收罚款的,于大姐没钱交,所以他们才要抓她!”一个抱孩子的妇女大胆地上来怒目说道。

    “什么罚款?哪个单位罚的?”布天辉冷声喝问。

    “‘黑户罚款’!就是乡派出所罚的,说是什么有倭国人从我们乡逃跑了,派出所检查全乡,但凡没有户口本和身份证的,每家都得交10块钱,我家都没有,也没钱交,昨天男人就被他们抓走了!”妇女悲愤地说道。

    “你是派出所的什么人?这位老乡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布天辉气得整张脸都红了,但仍然很沉稳,问着那名老警察。

    “你”

    老警察狠狠瞪了妇女一眼,然后硬着头皮回答,“你到底是什么人?老子对黑户的人罚款,有理有据!”

    老警察依然无法断定布天辉的身份,但他是个人精,当然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就是乡派出所所长韩铮!”那个妇女又喊道。

    “好!”

    布天辉此时已经气得嘴唇都青了,他干了一辈子公安,火眼金睛,当然已经看出妇女说的一字没错。

    “布局,您来了!”

    正在这时,一辆桑塔纳突然风驰电掣地开了过来,一个侧身急刹停在人群旁边,两个穿白衬衫的中年人立马跳下车,对布天辉齐齐站直敬礼。

    “是小何通知你们俩的?”布天辉眉头一皱,淡淡地看了两个人一眼。

    小何正是布天辉的秘书兼司机,布天辉直接把他扔在路边修车了。

    他们正是逢波县公安局局长童援朝和政委萧抗美,两人都很眼尖,已经发现了布天辉脸上的巴掌印,都吓得魂不附体,听他问话赶紧陪着笑脸道,

    “布局,何秘书也是怕您人生地不熟,行动不便,所以我们俩才特意来给您带路,您放心,我们肯定不会干扰您微服私访的。”

    但两人心却绷得越来越紧,他们都是人精,官油子,早嗅到此处的气氛不对,但无论如何都难以确定,到底是谁胆大包天居然敢抽布天辉大嘴巴子。

    “老童,你们俩与其在我身上费心,不如好好管教管教自己的手下。你们看,我刚下令全市搜捕倭国人,这位韩所长就借机巧立名目,向全乡老百姓乱罚款,而且还公然打伤不交钱的群众。就连我多问了一句,都挨了嘴巴子,你们俩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害群之马,对当,对老百姓该怎么交差啊!”布天辉不紧不慢地说道。

    童援朝和萧抗美闻言都打了个激灵,他们俩看这形势,也隐隐猜到可能是韩铮得罪了布天辉,但鉴于布天辉的地位,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韩铮敢打他,现在听布天辉说完,两人登时吓得胆都破了!

    “韩铮,你他吗吃了熊心豹子胆,滥用公权,欺压百姓,而且连市局局长都敢打,老子活劈了你!”

    童援朝脸憋得通红,顾不上回答布天辉,猛冲上去疯了一样暴打韩铮。

    韩铮听到他们的对话早傻了,顷刻间就被局长打得鼻青脸肿,脚下一软,噗通摔倒在地上。

    有名警察拿着警棍,童援朝目眦欲裂,劈手夺了过来,扬起来就要冲上去。

    “行了,老童,老萧,管理干部有党纪国法,打人可是不对的!”布天辉见状亲自拦住了他。

    “布局,我御下不严,导致出现这种侵害百姓的事,我”

    童援朝见挣扎不开,便放下了警棍,老脸羞得通红,也想向布天辉辞职,但布天辉抢先打断了他,

    “好了,韩铮是韩铮,你是你,他犯了错跟你无关,你只要尽好一个局长的责任,好好整饬歪风邪气,对害群之马进行追责,守护好逢波的百姓即可。”

    这个童援朝跟何沙飞不一样,对工作恪尽职守,兢兢业业,布天辉对他很了解,不过在公安局这种实权部门,无论管理多严,都难免出一两个败类,因此布天辉不想真的撤掉他。

    童援朝激动不已,朝萧抗美使了个眼色,萧抗美立即打电话叫来一队警察,把韩铮一干人全抓了起来。

    江羽客也趁此时把于美芳带到车前,用启玄金针为她治伤。

    “等等,这位大姐是你打伤的吧?还不给人家道歉!”韩铮被押走时,布天辉冷冷地说道。

    韩铮此时早已没了一开始的凶狠和傲气,腿肚子直发抖,慌忙给于美芳和江羽客道歉,

    “大姐,小兄弟,我混蛋,我该死,求你们别跟我一般见识!”

    江羽客寒着脸没有回答,他胸中兀自充满恚怒,想狠揍这混蛋一顿,但当然已经没必要了。

    警察把韩铮带走后,童援朝和萧抗美也跟去了,临走前还不忘向布天辉和江羽客保证,要在逢波公安系统进行一场大整顿。

    不过,他们临走前留下了那辆桑塔纳和司机,供布天辉使用。

    “江兄弟,才过了几天,又被你看了公安系统的笑话,我这张老脸真是没地方搁了。”

    布天辉苦笑不已,本来想巴结巴结江羽客,没想到又出了这种幺蛾子,他真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布局长,千万别这么讲,您是个好官,但时代和体制都有问题,谁都无奈。”江羽客诚恳地说道。

    布天辉眼前登时一亮,江羽客这话真说到他心坎上去了。

    “江兄弟,你这话真是太对了,理解万岁啊,如果不嫌弃,等回东海后咱们一起吃顿饭,正好我有个朋友生了病,想请你看一下!”布天辉激动的说。

    “没问题!”江羽客当即答应,两人又聊了几句,布天辉才乘车离去。

    “美芳,老天开眼啊,你竟然有这么有出息的干儿子,连大局长都为他出头!”

    “美芳,真是多亏了你和你儿子,那些该死的罚款肯定就要取消了!”

    “美芳,是啊,全村都沾了你的光了!”

    许多村民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感恩戴德地说道。

    90年代的农民被一大堆乱收费、乱罚款、乱摊派所苦,江羽客不经意的出现,为他们去除了一重枷锁。

    面对此情此景,江羽客依然有些辛酸,跟乡亲们客套一番,把母亲和陈白露带到家,对母亲介绍道,“妈,这是我的妻子,陈白露。”

    “哟,这姑娘可真俊哪,羽客,你真是好福气啊!”

    于美芳这时才得知陈白露的身份,欣喜地忘了疼痛,用手摸着陈白露的脸颊,眼中不觉闪烁出了泪珠。

    她跟江羽客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她却感到他跟死去的儿子实在太像了,因此她潜意识里也真把他当成了儿子,时时盼望他来,现在他不仅来了,而且还带来一个这么漂亮的老婆,她内心自然充满了激动。

    “啊啊么么”

    陈白露吃力地叫着“妈妈”,举起小手抚摸于美芳脸上的伤痕,她心善,早就想安慰于美芳了,但直到现在才有机会。

    “妈,我在东海买了套房子,正在装修。您跟我到东海去住吧,暂时先租房,等那套房装修好了咱们再一起搬进去——请您别拒绝,您住这儿,我实在太不放心了。”

    而于美芳也是直到现在才发现陈白露不会说话,惊讶不已,江羽客暖暖的笑笑,简单解释了一下,然后直接诉说了意图。

    “这怎么行,我怎么能去打扰你们呢?”

    于美芳大惊,还是下意识的拒绝了,她从没想过可以跟江羽客一起生活,而更重要的是,这个家是她和儿子一直生活的地方,到处缭绕着儿子的气息,她真的舍不得离开。

    然而,她最后还是禁不住江羽客的劝说,跟他们一起回了东海。

    此时东海国际机场的出站口里,一名穿着朴素中山装,头顶微秃的中年人,正在殷勤地跟在一名戴墨镜的美丽女子身后,为她推着拉杆箱。但见这名女子十分奇怪,现在正是七月酷暑,她却穿着一套白色修身长衫长裤,肩上还披着一件皮毛外翻的黑色貂皮坎肩,仿佛刚刚从深秋季节走来,引得周围的人频频侧目。

    而最最奇怪的是,尽管穿着那么多衣服,女人脸上却完全没有一滴汗,反而还比一般人的脸色更发白,似乎有些瑟瑟寒意。

    “李小姐,请!”

    出了站,中年人一见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的3辆奥迪100,眼前顿时一亮,招呼着女郎。

    而奥迪车旁早站了一行人,都显得很低调,为首的正是东海市委副书记黎江山,他们一见那两人出现赶紧迎了上去。

    “刘书记!”

    “江山!”

    黎江山和中年人一见面立刻热情的握手,眼神复杂,包含着千言万语,然后中年人把黎江山介绍给那女郎:

    “李小姐,这位同志就是黎江山,我在京城期间东海的一切事务都拜托给了他,而他也完成地非常出色,有目共睹。江山,这位就是李小姐!”

    “李小姐,幸会幸会!”

    黎江山一见女人顿时感到一股由衷的紧张和激动,赶紧伸出手,握住了她的纤纤柔荑。

    然而,在握住她手的那一刻,他却不禁浑身一颤,仿佛全身的汗毛孔都炸开了,一股极寒的凉气从女人手上传过来,冰冻了他全身。

    “黎书记,受惊了!”女人显然已经习惯了,跟她有身体接触的人都会有这种反应,淡淡一笑,仿若深秋中菊花绽放,清冷而又雍容。

    “不敢!”

    黎江山惶恐不已,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个身份堪称皇亲国戚的女郎,居然真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得了怪病,以她的身份,恁的会出现这种情况?

    同时他心里也涌起了深深的疑虑,这么怪的病,江羽客真能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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