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山石榴
最后一节车厢里，放满了棺材，一眼看去，大概就有二十多口。</p>
每个棺材的侧面，都贴着遗像和姓名。</p>
大嘴刚刚在残页上看到的人脸，就是遗像映在上面的影子。</p>
这不是活人呆的地方。</p>
我说：“大嘴，别吃了，走。”</p>
无论这些棺材从哪里来，又要被送到哪里去，我们都不应该打扰他们的安静。</p>
我对着棺材拜了拜，算是赔了不是，拉着大嘴就要往外面走。</p>
头顶淡黄的灯光忽闪忽闪，像是就要咽气儿的蛤蟆。</p>
哐当哐当</p>
哐当哐当</p>
就在我要拉开车厢门的瞬间，火车驶进了一处山体隧道。</p>
原本的车厢里，借着月光还能有些光亮。</p>
现在火车驶入隧道，整节车厢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p>
整个世界，好似只剩下头顶那盏闪烁的指示灯。</p>
我和大嘴就是像舞台剧上的演员，站在仅有的灯光里。</p>
周围的观众，就是棺材上的一张张遗像。</p>
我拉了几下车厢的门，都没有打开。</p>
门被反锁了。</p>
我们出不去了。</p>
大嘴说：“陈大夫，你看。”</p>
“什么？”</p>
“这个棺材上的相片，怎么是个白板。”</p>
“白板？”我转头看了一眼。</p>
这口棺材摆在最上面，以我俩的个头，正好能平视的看到棺材的侧面。</p>
指示灯的闪烁中，我看到那张遗像上，果然没有任何影像，就是一张白纸。</p>
我说：“这是相片挂反了，扣过去了吧。”</p>
“哦，那我帮他翻过来。我崔大嘴就是这样，做好事从来不留名。”</p>
“别动！”</p>
这两个字还没说完，大嘴伸手就将那张遗像翻了过来。</p>
大嘴只看了一眼，就猛然惊呼道：“卧槽，遗像上的人……怎么是我自己！”</p>
滋啦滋啦</p>
滋啦滋啦</p>
伴随着大嘴的惊呼，我俩头顶的指示灯，忽然熄灭了。</p>
此时，火车还没驶出隧道。</p>
我和大嘴完全被黑暗包裹。</p>
我能听到大嘴，一口一口粗重的喘息声。</p>
“陈大夫，我再给他扣回去……来得及吗……”</p>
是大嘴的声音。</p>
我说：“你手真的欠啊，还不赶紧的。”</p>
“不用了。”</p>
我说：“不用？你还想揣兜里带回家？”</p>
“不用了。”</p>
我：“……”</p>
我只觉这声音不对劲儿，这不是大嘴的声音。</p>
谁在说话？</p>
哐当哐当</p>
哐当哐当</p>
火车驶出了隧道，月光重新照了进来。</p>
我看到架子上的棺材盖子，被掀开了一角。</p>
里面探出一张笑嘻嘻的脸，龇着白牙，正对着我说话。</p>
“我去你妈的。”</p>
事发突然，我确实被吓了一跳，但手上也没闲着。</p>
我抡起一拳，就砸了上去。</p>
大嘴只顾着摆弄那张照片，根本没发现刚才的异样。</p>
大嘴说：“诶嘿，这玩意整的，原来是个小镜子。”</p>
原来，大嘴手中的“相片”，只是一块扣过去的小圆镜。</p>
这时，棺材盖子又被顶开了。</p>
里面的人，此刻正捂着一只眼睛，有些委屈的看着我。</p>
“格老子的，都说不用了，你怎么还打人啊？哎呦哎呦，痛得很……”</p>try{ggauto();} catch(ex){}
这人操着一口西南官话，一听就不是本地人。</p>
大嘴听到有人说话，抬头看了一眼，也是被吓了一蹦，接着抡拳又要砸过去。</p>
我急忙拦住大嘴，对那个人说：“装神弄鬼，揍你一拳都算轻的，赶紧出来。”</p>
“哦。”</p>
这人将棺材盖全都推开，从里面爬了出来。</p>
他身手敏捷，身体的柔韧性也非常好。</p>
几下就从架子上跳了下来。</p>
刚一落地，大嘴就将他按住，怒声说道：“看你这身法就不像好人啊。姓名，性别，年龄，还有，为什么躲在棺材里？不从实招来，我就喊乘务员给你逮起来！”</p>
“别，别叫乘务员，我说，我说还不行嘛……我叫乔四九，四九年生人……”</p>
“性别！按顺序说，不许跳过。”大嘴气势汹汹。</p>
“乔四九，性别男，四九年生人，外号山石榴。”</p>
“老子没问你外号……诶？为啥叫山石榴啊？”大嘴本来还恶狠狠的，一听到吃的东西，瞬间就软了下来。</p>
“四九嘛，四九三十六啊，所以就叫山石榴。”</p>
我在一旁听了几句，只觉好笑。</p>
看这个山石榴的样子，也不像是个坏人，于是就拍了拍大嘴，示意将人家放开。</p>
我说：“你躲在棺材里干什么？”</p>
山石榴说：“没票就躲着喽，也没人查这里，挺舒服的，像软卧一样。”</p>
“不害怕？”</p>
“怕啥子嘛。”</p>
“你要去哪？”</p>
“安东。”</p>
“干什么？”</p>
“找我叔父。”山石榴嘴里说着话，却在不停的咽口水，眼神一直盯着大嘴手中的半块馍饼。</p>
显然他是饿坏了。</p>
我从包里掏出一个新的，递到他手里。</p>
山石榴咽了口唾沫，开始狼吞虎咽起来。</p>
“水，喝一口。”</p>
山石榴只顾点头。</p>
反正我和大嘴现在也出不去，于是等山石榴吃完了馍饼，就和他闲聊起来。</p>
从他口中得知。</p>
有一部分短途火车的最后一节车厢，都会预留出来，用来放棺材。</p>
主要是用来拉运客死他乡的人，在那个交通不是特别发达的年代，可以让这些人魂归故里。</p>
这种拉运方式需要严格审批，在实行火葬之前，拉运时间也有限制，主要是集中在冬季和初春。</p>
现在实行了火葬，棺材里其实装的都不是囫囵尸体，而是骨灰坛子。</p>
我说：“看样子，你还倒了不少车，才到的这里啊。”</p>
山石榴说：“那是，不容易哦，走了半个多月。”</p>
大嘴问：“跑这么远，就为了找你叔？感情这么亲吗？”</p>
山石榴挠了挠头，笑着说：“还不一定能找到呢，我就知道他在安东，具体在哪都不知道。”</p>
大嘴说：“哦，我们也要找一个人，情况和你差不多。对了，你叔叫啥？”</p>
“乔无斗。”</p>
“卧槽？！”</p>
我和大嘴同时惊呼，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p>
山石榴看着我俩的表情，说：“怎么？你们要找的人也是他？”</p>
“嗯。”</p>
“哦……”山石榴若有所思，继续说道，“都是土耗子嘛，同行找同行，这也不奇怪……”</p>
土耗子同行找同行？</p>
山石榴知道我俩是盗墓的？？</p>
还有，乔无斗也是盗墓贼？？？</p></div>
每个棺材的侧面，都贴着遗像和姓名。</p>
大嘴刚刚在残页上看到的人脸，就是遗像映在上面的影子。</p>
这不是活人呆的地方。</p>
我说：“大嘴，别吃了，走。”</p>
无论这些棺材从哪里来，又要被送到哪里去，我们都不应该打扰他们的安静。</p>
我对着棺材拜了拜，算是赔了不是，拉着大嘴就要往外面走。</p>
头顶淡黄的灯光忽闪忽闪，像是就要咽气儿的蛤蟆。</p>
哐当哐当</p>
哐当哐当</p>
就在我要拉开车厢门的瞬间，火车驶进了一处山体隧道。</p>
原本的车厢里，借着月光还能有些光亮。</p>
现在火车驶入隧道，整节车厢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p>
整个世界，好似只剩下头顶那盏闪烁的指示灯。</p>
我和大嘴就是像舞台剧上的演员，站在仅有的灯光里。</p>
周围的观众，就是棺材上的一张张遗像。</p>
我拉了几下车厢的门，都没有打开。</p>
门被反锁了。</p>
我们出不去了。</p>
大嘴说：“陈大夫，你看。”</p>
“什么？”</p>
“这个棺材上的相片，怎么是个白板。”</p>
“白板？”我转头看了一眼。</p>
这口棺材摆在最上面，以我俩的个头，正好能平视的看到棺材的侧面。</p>
指示灯的闪烁中，我看到那张遗像上，果然没有任何影像，就是一张白纸。</p>
我说：“这是相片挂反了，扣过去了吧。”</p>
“哦，那我帮他翻过来。我崔大嘴就是这样，做好事从来不留名。”</p>
“别动！”</p>
这两个字还没说完，大嘴伸手就将那张遗像翻了过来。</p>
大嘴只看了一眼，就猛然惊呼道：“卧槽，遗像上的人……怎么是我自己！”</p>
滋啦滋啦</p>
滋啦滋啦</p>
伴随着大嘴的惊呼，我俩头顶的指示灯，忽然熄灭了。</p>
此时，火车还没驶出隧道。</p>
我和大嘴完全被黑暗包裹。</p>
我能听到大嘴，一口一口粗重的喘息声。</p>
“陈大夫，我再给他扣回去……来得及吗……”</p>
是大嘴的声音。</p>
我说：“你手真的欠啊，还不赶紧的。”</p>
“不用了。”</p>
我说：“不用？你还想揣兜里带回家？”</p>
“不用了。”</p>
我：“……”</p>
我只觉这声音不对劲儿，这不是大嘴的声音。</p>
谁在说话？</p>
哐当哐当</p>
哐当哐当</p>
火车驶出了隧道，月光重新照了进来。</p>
我看到架子上的棺材盖子，被掀开了一角。</p>
里面探出一张笑嘻嘻的脸，龇着白牙，正对着我说话。</p>
“我去你妈的。”</p>
事发突然，我确实被吓了一跳，但手上也没闲着。</p>
我抡起一拳，就砸了上去。</p>
大嘴只顾着摆弄那张照片，根本没发现刚才的异样。</p>
大嘴说：“诶嘿，这玩意整的，原来是个小镜子。”</p>
原来，大嘴手中的“相片”，只是一块扣过去的小圆镜。</p>
这时，棺材盖子又被顶开了。</p>
里面的人，此刻正捂着一只眼睛，有些委屈的看着我。</p>
“格老子的，都说不用了，你怎么还打人啊？哎呦哎呦，痛得很……”</p>try{ggauto();} catch(ex){}
这人操着一口西南官话，一听就不是本地人。</p>
大嘴听到有人说话，抬头看了一眼，也是被吓了一蹦，接着抡拳又要砸过去。</p>
我急忙拦住大嘴，对那个人说：“装神弄鬼，揍你一拳都算轻的，赶紧出来。”</p>
“哦。”</p>
这人将棺材盖全都推开，从里面爬了出来。</p>
他身手敏捷，身体的柔韧性也非常好。</p>
几下就从架子上跳了下来。</p>
刚一落地，大嘴就将他按住，怒声说道：“看你这身法就不像好人啊。姓名，性别，年龄，还有，为什么躲在棺材里？不从实招来，我就喊乘务员给你逮起来！”</p>
“别，别叫乘务员，我说，我说还不行嘛……我叫乔四九，四九年生人……”</p>
“性别！按顺序说，不许跳过。”大嘴气势汹汹。</p>
“乔四九，性别男，四九年生人，外号山石榴。”</p>
“老子没问你外号……诶？为啥叫山石榴啊？”大嘴本来还恶狠狠的，一听到吃的东西，瞬间就软了下来。</p>
“四九嘛，四九三十六啊，所以就叫山石榴。”</p>
我在一旁听了几句，只觉好笑。</p>
看这个山石榴的样子，也不像是个坏人，于是就拍了拍大嘴，示意将人家放开。</p>
我说：“你躲在棺材里干什么？”</p>
山石榴说：“没票就躲着喽，也没人查这里，挺舒服的，像软卧一样。”</p>
“不害怕？”</p>
“怕啥子嘛。”</p>
“你要去哪？”</p>
“安东。”</p>
“干什么？”</p>
“找我叔父。”山石榴嘴里说着话，却在不停的咽口水，眼神一直盯着大嘴手中的半块馍饼。</p>
显然他是饿坏了。</p>
我从包里掏出一个新的，递到他手里。</p>
山石榴咽了口唾沫，开始狼吞虎咽起来。</p>
“水，喝一口。”</p>
山石榴只顾点头。</p>
反正我和大嘴现在也出不去，于是等山石榴吃完了馍饼，就和他闲聊起来。</p>
从他口中得知。</p>
有一部分短途火车的最后一节车厢，都会预留出来，用来放棺材。</p>
主要是用来拉运客死他乡的人，在那个交通不是特别发达的年代，可以让这些人魂归故里。</p>
这种拉运方式需要严格审批，在实行火葬之前，拉运时间也有限制，主要是集中在冬季和初春。</p>
现在实行了火葬，棺材里其实装的都不是囫囵尸体，而是骨灰坛子。</p>
我说：“看样子，你还倒了不少车，才到的这里啊。”</p>
山石榴说：“那是，不容易哦，走了半个多月。”</p>
大嘴问：“跑这么远，就为了找你叔？感情这么亲吗？”</p>
山石榴挠了挠头，笑着说：“还不一定能找到呢，我就知道他在安东，具体在哪都不知道。”</p>
大嘴说：“哦，我们也要找一个人，情况和你差不多。对了，你叔叫啥？”</p>
“乔无斗。”</p>
“卧槽？！”</p>
我和大嘴同时惊呼，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p>
山石榴看着我俩的表情，说：“怎么？你们要找的人也是他？”</p>
“嗯。”</p>
“哦……”山石榴若有所思，继续说道，“都是土耗子嘛，同行找同行，这也不奇怪……”</p>
土耗子同行找同行？</p>
山石榴知道我俩是盗墓的？？</p>
还有，乔无斗也是盗墓贼？？？</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