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如果你被卖到诺提金灯后才得到我,会是什么样的人生…」</p>

    「没准是另一个精彩的故事呢。」</p>

    -什么?</p>

    罗兰踏着楼梯,视线里就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p>

    「我是说,你会不会利用‘我’,周转腾挪在那些女人的身下…」</p>

    -姑且不提你下流的用词。</p>

    -‘利用我’的意思是…</p>

    -你认为你有用。</p>

    这话激怒了脑袋里跳舞的字。</p>

    「我怎么没用了!」</p>

    「没有我你都看不见这个世界!!」</p>

    -那是妮娜小姐给我的…</p>

    -喔,抱歉,我没说你是额外附赠…</p>

    「我要跟你断交一天。」</p>

    「再见了。」</p>

    白色的文字像吹息的火苗,消失在罗兰的视线里。</p>

    他跺跺脚。</p>

    浪条涌动。</p>

    ‘脾气倒是越来越像妮娜小姐了…’嘀咕着抬脚往上走。</p>

    得到罗兰再三‘保证’,这一次绝不会出现荒唐令人尴尬的情况后,帕塞蒂夫人才十分勉强的同意到一层客厅去。</p>

    可即使答应了,女主人依然有满腹牢骚。</p>

    “仆人们都吓坏了,有几位还偷偷问能不能回家——您和你的朋友没来之前他们可都好着呢。”</p>

    “不是我有意见,柯林斯先生,您们的行为也未免太过粗暴。不是每个体面的家庭能受得了…”</p>

    “您应当好好想一想,我们可不是那些能呼来喝去的寒酸货。”</p>

    得知费南德斯准备采取行动后,女主人的话变多了。</p>

    罗兰则保持微笑,提着手杖亦步亦趋跟在身旁。</p>

    “您说的,我会传达给教会。”</p>

    “倒不用那么正式。”帕塞蒂面带忧伤地叹着长气,轻轻抖落几下长裙,看向罗兰:</p>

    “我是个不值一提的女人,提了一个不值一提的建议。不仅为我自己,更为那些绅士和淑女们。”</p>

    “倘若您和您的同僚能改进行事方式,变得友善而守规矩一些,不冒然打探私密事,我想,就该是完美的执行官了…”</p>

    女主人停顿片刻,犹豫道:“我提这些意见,您不会生气吧?”</p>

    罗兰笑得眯起了眼睛,浓密卷翘的睫毛斜飞在琥珀色的双眸上,朝人时,宛如夕阳照射粼海之上的鸥鸟般惬意温柔。</p>

    “我们打搅了您的生活,怎么还能生您的气呢?”</p>

    罗兰轻声轻语地说着,帕塞蒂和她身旁的中年女仆果然露出了满意的神色。</p>

    她低着头摆弄几下裙子和腕上的红宝石手链,像是自言自语:“我可和异种没什么关系。您和您的队长,准备在报告里怎么写?”</p>

    罗兰笑容不变,‘深情望着’她,直到对方反应过来——</p>

    他是個瞎子。</p>

    “…万物之父!我竟然如此失礼的对一位眼睛不好的先生说了这样的话!”凯特·帕塞蒂的声调陡然拉高,唉叫了几声后,又一脸悲伤的操纵着嗓音,让它跌入谷底。</p>

    她像怜悯一只因被孩子顽皮而弄瞎了眼睛的猫一样,怜悯着罗兰。</p>

    “您实在太艰难了…”</p>

    “愿万物之父保佑您…”</p>

    罗兰笑着应和,又听她说道:</p>try{ggauto();} catch(ex){}

    “就像我母亲。我曾经和您一样,也过的艰难痛苦…”</p>

    凯特·帕塞蒂夫人的母亲死于肺水肿。</p>

    在这之后,她加入了当地的歌舞团,在某次演出中,被男爵选中。</p>

    这是罗兰和仙德尔都清楚的信息。</p>

    凯特·帕塞蒂看了眼窗外,吩咐仆人关严落锁,生更大的火——还特意拉上了窗帘。</p>

    她给两位年轻人说起自己的从前,一些信息中没提到的、不为人知的秘事。</p>

    “…我母亲是个辛苦的可怜人。”</p>

    “她多活几年就好了。”</p>

    玛丽莎没能活到女儿辉煌的那天。</p>

    她死在阴沟旁的一间阴冷的矮砖房里。</p>

    提及母亲,帕塞蒂夫人就止不住泪水。</p>

    她接过女仆递来的手绢,拎起一角在双眼下方轻轻沾了几下,鼻子囊囊的,“…当时家里的钱全都给母亲治病了。那些该死的理发师糊弄我!说让我用晾干的泥沙晒几天,混些牛血给母亲服用——”</p>

    “还有我学舞的费用!”</p>

    “全都用来买他们那些不清不楚的药单子和瓶瓶罐罐了…”</p>

    帕塞蒂夫人细致地讲起那段艰难的岁月,那一张张画布般还未褪色的人与景仍历历在目。</p>

    仙德尔听得入神,脸上也不自觉浮现了一抹对故事主人的同情。</p>

    这位女士过的确实艰难。</p>

    “…这没什么。贫民窟里的人都这么活,当时我也没觉得自己比谁更加难。”</p>

    帕塞蒂夫人不以为然,摇摇头,“只是现在回头想来…当时,我,我…压根也没有其他选择了。”</p>

    “若不是钱德森,我连舞蹈课的费用都拿不出来。”</p>

    “那位绅士资助了我,使我能在舞台上大放异彩…”</p>

    “他帮我给了母亲一个体面的葬礼,让我这些年得以心安…”</p>

    仙德尔轻声问道:“您原来是受了钱德森先生的资助?”</p>

    因报恩而成为情妇,和贪图财富成为情妇,这可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名声。</p>

    对于大多底层人来讲,隔壁糊纸盒的女人和卖鸡蛋的男人搞在一起才值得邻里反复咀嚼,讨论细节并津津乐道。</p>

    而对于那些高不可攀、像神话故事一样遥远的阶级,他们大多都是听个乐子,耳朵一过,只敢再说上两句‘那胳膊腿肯定比谁谁更白更软’。</p>

    那是一种又敬畏又厌恶的憧憬。</p>

    仙德尔·克拉托弗清楚,她大概找到了凯特·帕塞蒂夫人在当地名声不错的原因了。</p>

    按理说,以她的身份想傍上男爵,务必需要非同一般的机遇,以及坚持不懈的努力——听起来可笑,但事实就是如此。没有殷实的财富、显赫的地位、超常的手段和心智…</p>

    以凯特·帕塞蒂的身份想爬到男爵床上不难,可拥有眼下这一切就太不简单了。</p>

    无论怎么说,摆上明面的情妇身份都不是什么好名声。</p>

    除非像她所言。</p>

    是报恩。</p>

    那就不同了。</p>

    怪不得仙德尔在费南德斯给出的资料里频繁见到,书写者留下的溢美之词。</p>

    他几乎在用赞美男人的词汇赞美这位夫人——姑且不提信息中是否有虚构的地方,就那份报告而言,凯特·帕塞蒂夫人在当地的名声确实可以说得上正面。</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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