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法律程序上讲,调查就不该是让嫌疑人自证清白,而是得让警方拿出证明犯罪的证据。

    之前的犯人都一门心思地想用诡计自证“清白”,结果反而留下了证据。

    而现在,鸿上舞衣学聪明了。

    她一再坚称自己是无辜的。

    尽管她的行为看起来极为可疑。

    而站在一旁的两位同事,也始终坚定地相信着这位鸿上小姐:

    “鸿上小姐不可能是凶手吧”

    “她和蒲田无冤无仇不说,自身也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

    三谷先生出言为其撑腰。

    野田小姐也随即附和道:

    “是啊,鸿上她的善良在我们医院里都是出了名的。”

    “在米花医院这么多工作人员里,就数她对病人最用心了。”

    “鸿上是个好人,不可能杀人的。”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都无言以对:

    好人也是会杀人的,这不矛盾。

    同事的信任不能抹消她的嫌疑。

    不过,鸿上舞衣本身也不怕被怀疑。

    她只是要警方拿出证据:

    证据

    如果她是凶手,她会在哪些环节留下证据呢?

    “现场应该有被她丢弃的,用来给毒冰块保温的容器。”毛利兰试着提出一个想法:“比如说,保温盒?或者,装了干冰的小荷包?”

    “没那么简单”工藤新一摇了摇头:

    “鉴识课的人现在在勘察现场,我相信,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那个保存冰块的容器。”

    “但找到容器容易,想从上面提取到凶手留下的指纹、皮屑,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假设鸿上舞衣是凶手,她敢这样直面警方的怀疑,那就是对自己的反侦察准备有足够的自信。”

    “容器上面可能沾染到的痕迹,一定被她小心处理过了。”

    “而且”

    “那个可能是包、或者是保温盒,只是用来装毒冰块的容器,本身不会和氰化钾直接接触。”

    “从那上面肯定检测不出氰化钾的成分。”

    “这样一来,别说凭此抓到凶手,我们甚至都无法证明它是凶手用来作案的道具。”

    一个想法被堵死了。

    而按照这个思路,以最不乐观的设想去看:

    凶手既然能自信面对警方怀疑,那她在医院偷氰化钾、在家制作毒冰块这些明显会被她自己注意到的关键环节,会不会都被她小心处理过了呢?

    “光这么想也没用。”

    “她家、医院,这些不用推理也能想到的环节,自然会有警方负责调查。”

    “我们现在还是先专注于从现场寻找证据。”

    工藤新一反应过来:

    “而如果想从现场找到证据”

    “那我们就必须得摸清楚鸿上舞衣在拿到饮料后经过的详细过程,还原出她当时的一举一动,才有可能从中找到可能存在的破绽。”

    他们已经询问过了鸿上舞衣自己的说法。

    要想再深入了解案发前的具体情况,就得从现场寻找目击者。

    虽然想找到意外目击到鸿上舞衣行动、还能留有印象的目击者很困难。

    但这怎么也算得上一条线索,总得试上一试。

    而这也不用毛利兰和工藤新一去提醒,在他们行动起来之前,搜查一课的人早就忙起了这种走访现场人群的累活。

    经过这么一番寻找,还真有个目击者站了出来。

    “园子,是你?”

    毛利兰和工藤新一都有些意外:

    “你在案发之前,见过那位鸿上舞衣小姐?”

    “没错。”

    铃木园子如实回答道:

    “当时,额”

    “当时因为某些‘技术原因’,演出不是宣布延迟了吗?”

    “技术原因,延迟?”

    毛利小姐一脸天真:

    “原来演出本身就延迟了啊”

    “怪不得我们迟到了2、3分钟,你还没有来化妆室催我们。”

    “没、没错”

    “所以我当时根本没去化妆室哈哈。”

    铃木大小姐尴尬地笑了两声,然后跟逃命似的,努力避开了这个话题:

    “总之,当时演出宣布延迟。”

    “而且因为‘技术原因’本身不可控制,所以我在向大家宣布演出延迟的时候,也没能给出具体的延迟时间。”

    “而那时候”

    “其他观众都还不慌不忙地在座位上等着。”

    “只有那位鸿上舞衣小姐,她在我宣布完演出延迟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过来问我,节目到底要延迟多久,演出什么时候能开始。”

    “看她当时的样子,似乎是有些着急。”

    铃木园子本能地抓住了这件事的可疑之处:

    “她当时手里端着四杯饮料,像是刚刚买完饮料,要给同伴送回去的样子。”

    “但鸿上小姐在问完我问题之后,却没有回观众席。”

    “而是在那墙边站了一会,像是在想事情,然后她就把餐盘放在那墙边的窗台上,自己往卫生间的方向走了。”

    “再然后呢?”

    “在之后几分钟里,有没有人接近那个窗台?”

    毛利兰和工藤新一齐齐睁大了眼睛。

    他们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后续,也就是最为关键的,让真凶变得可能另有其人的那几分钟空档期。

    “这个”铃木园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走之后没多久,你们两个就咳咳‘技术原因’就解决了。”

    “我当时忙着准备演出开场,就没再关注那个女人。”

    铃木园子没看到那最为关键的几分钟。

    但她的话依旧让毛利兰和工藤新一陷入沉思:

    “鸿上舞衣去问过演出开始时间”

    “而且,表情还有些着急?”

    加上这个信息,鸿上舞衣在案发前的经历,就能近乎完整地还原出来了:

    她先是从蜷川彩子那里拿到饮料。

    然后听到铃木园子向大家宣布演出延迟,就端着饮料,急切地去问演出具体的开始时间。

    在得到“演出开始时间不能确定”的答复之后,她也没有把饮料送回座位,而是站在墙边稍稍想了一会儿。

    再然后,鸿上舞衣因为“身体突然不适”,就随手把饮料放在了墙边的窗台上,自己一个人去上厕所。

    几分钟后,她上完厕所,回来拿上饮料,回到座位上,把饮料交给了蒲田先生。

    而这时候,表演也正好开始。

    “突破口可能找到了!”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互相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激动和兴奋。

    “哪有突破口?”

    铃木园子看得云里雾里。

    “很简单”工藤新一自信地笑了起来:

    “你当时刚宣布演出延迟,鸿上小姐就迫不及待地去找你询问演出开始时间。”

    “这说明她很急,急着要让这演出开始。”

    这是帝丹高中的学园祭,现场观众的都是学生家长和往届校友。

    他们本来就不是冲着演出本身来的,所以即使看到演出延迟,一时间也不会感到焦躁。

    而鸿上舞衣却急了。

    她的急是另有原因的:

    “因为她已经发现,自己手里拿到的冰咖啡,被蜷川彩子换成了可乐。”

    工藤新一还没开口,毛利兰就很自然地接上了他的推理:

    “如果直接把饮料送回座位,蒲田先生发现自己的饮料被换成了可乐,他很有可能会把自己拿到的可乐,拿去饮料摊换。”

    “这是凶手万万不想看到的结果。”

    “所以”

    毛利兰微微一顿,说话的又换成了工藤新一:

    “所以她决定,卡着演出开始的时间,再把饮料送回去。”

    “到时候演出开始,场馆里灯光黯淡下来,饮料摊会暂时歇业。”

    “这样一来,蒲田先生就没法去换饮料,只能喝下那加了毒冰块的可乐。”

    “可问题是”

    “问题是”毛利小姐紧跟着表演起了男女对唱:“演出突然延迟了!”

    “而且,还因为技术原因,不知道延迟到什么时候才能再开始。”

    “这就大大地扰乱了鸿上小姐的计划。”

    “并且,还把她推入了一个艰难的境地:”

    “演出不开始,她就不敢把饮料送回座位。”

    “可要是一直不送饮料回去,即使蒲田先生等人心中不起疑心,冰块也迟早会在可乐里融化,破坏她‘延时投毒’、‘伪造自杀’的计划。”

    “是的——”

    “在那时候,毒冰块已经被她加到可乐里了。”

    “所以她才会那么着急,甚至让园子里注意到她异样的表情!”

    毛利兰和工藤新一,异口同声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额”铃木园子仍是一头雾水:“这就是你们说的‘突破口'?”

    虽然把嫌疑人当时的处境还原得像模像样。

    但这完全是推理,哪里有证据?

    “证据还没找到。”

    “但是,这给我们指明了找到证据的可能。”

    “如果能找到那个证据,就算没办法直接证明她投毒杀人,也能证明她的供述内容存在谎言的成分。”

    “这种自相矛盾的供述,加上她本身存在的嫌疑,就足以在法庭上给她定罪了!”

    毛利兰和工藤新一一唱一和地说完了这些话。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肩并肩去找证据去了。

    “额他们到底是要去找什么啊?”

    铃木园子仍旧没有听懂。

    不过,看着“克丽丝姐姐”和毛利兰这携手远去的背影

    “这两个推理狂”

    “看着竟然还蛮搭的?”

    作为最坚定的新兰党魁,铃木大小姐的信念在隐隐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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