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五姑娘靠着周青悠,听见她的话,跟着停下脚步,疑惑地顺着她的视线望向刘家药铺里边,却不知她在看谁。

    “怎么了?”走到前边两步的珞青晏回头,见她们都不走,纳闷地走回来看刘家药铺里边,“你们要买药?”

    周青悠还在看那个趴在诊脉桌面上的老者,不确定是不是,方才经过时看到老者的侧脸,有一瞬间觉得是。

    林五姑娘道,“我方才听见贾夫人说‘爹爹’。”

    珞青晏一怔,看向周青悠,也不管她还站在原地,直接抬脚快步进入刘家药铺内。

    药铺内老者不少,珞青晏专门看那些老汗,最后将目光转到诊脉桌前趴着的老汗,看他衣着补丁,旁边还着一中年汗子等着大夫说结果。

    药铺掌柜看到珞青晏进来,忙迎上前拱手,“楚侯夫人,有失远迎。”

    珞青晏直盯着那老汗的侧面,脑子里爹爹的模样早已模糊,看了眼掌柜道,“看到个眼熟的人,进来瞧瞧,掌柜不必多礼,忙你的吧。”

    掌柜连连点了点头,让她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后转身去忙了。

    周青悠与林五姑娘此时走了进来,周青悠来到老汗一侧,偷偷打量着老汗,感觉侧面有些相似,一旁站着的中年汗子见状,皱了眉。

    “这位夫人,您在看什么?”

    周青悠闻言忙抬头看向他,暗暗打量了下,不动声色询问,“他是你爹?”

    “正是。”

    大夫人已搭完脉,将结果告诉中年汗子,中年汗子一听急了,“大夫,我们打陵阳郡来,赶了好远的路,求您帮忙想想法子,俺爹不能有事啊!”

    “便是能治,你们有银子吗?”大夫忍不住问,“你们有银钱抓药吗?药材贵。”

    珞青晏立即开了口,“我出了。”

    大夫回头看后侧,见开口之人是谁,忙起身,“小人见过楚侯夫人。”

    珞青晏微扶了下手示意他免礼,“您尽量给开药,银子我出了。”

    “是是是,小人这便开药方。”大夫重新坐下,拿起毛笔振笔疾书。

    中年汗子听了大夫的话看向珞青晏,见她衣着虽不华贵,可即便不晓得她是何身份,也可看出是富贵之人,出于满心感激,当下下跪下嗑头感谢。

    “多谢夫人慷慨解囊相救家父,小民无以为报,只要夫人不嫌弃,小民愿卖身为夫人当牛做马,只是……想带着家父,有个安身之所。”

    珞青晏不由奇怪问他,“你卖了身,家里人不要了?”

    “回夫人,小民自幼无父无母,十几年前遇到了家父,便与家父相依为命。半年前家父病了,吃了许多药不见好,银钱也散尽了,听说京城好大夫多,便卖了房屋和地上京,路上家父病发花了一半,剩下的竟也不够抓药。”

    “他并非你生父?”一直想看清老汗面容的周青悠开口疾问。

    中年汗子摇头,接着又忙道,“可小民待家父如生父,只要小民健在,便为家父送终。”

    “你未成家?”珞青晏又问,听了他的一番话其实心中甚为感动。

    中年汗子摇头,神情甚为窘迫。

    原本趴在桌面上的老汗突然摔倒在地,四仰八叉的朝着天昏迷不醒。

    “爹!”中年汗子面色大变,跪着过去扶起老汗,“爹!”

    老汗没有反应。

    未等喊大夫,林五姑娘已蹲下为老汗把脉,大夫奔过来时,林五姑娘向大夫要了银针,动作俐落地为老汗施针。

    周青悠绕过来,看清老汗面容,与脑海里的面容重合,也就苍老了许多,其余基本无二。

    “爹爹?”

    珞青晏就站在她身后侧,听见她的话,瞳孔微缩地看回老汗,愣了愣神,伸手一把抓住她手臂,问她,“你确定这是你爹?”

    周青悠偏头去看,好一会儿再度确定后道,“是民妇的爹爹。民妇被卖到夫君家后,夫君曾帮着回清水县找,可是却说民妇家早已民无人,后来经多方打听,说过走失了。”

    珞青晏的心无法再平静。

    若这人真是爹爹,便不是银子的问题,便是倾家荡产她也要将爹爹治好!

    “救!不管使多少银钱,把他救好来!”

    此话一出,在施针的林五姑娘抬头看她,周青悠与中年汗子更是一头雾水的看她,不明白她为何变得如此激动,这又不是她什么人。

    被他们如此看着,珞青晏才后知后觉的晓得自己失态了,整了整心情与神色,不好意思的对周青悠道,“是我失态了,实在不好意思。看见他生命无银可医,我这心里无法不心生怜悯,一听说他是你走失了的爹爹,一激动,便控制不住……贾夫人,抱歉。”

    周青悠这才了解的点了点头,“楚侯夫人心善,有此反应也是正常,不必说抱歉。倒是民妇,感谢楚侯夫人相助。”

    珞青晏看着昏迷不醒的老汗,心中五味杂陈,然而最多的是开心,若非强忍着这份开心,双眼早被泪水霸占。

    然而中年汗子却站了起来,甚为不解的看向周青悠,“这位夫人,方才您说家父是您爹?”

    周青悠于是问他,“他可是心智如小孩儿?”

    中年汗子暗惊,犹豫了下才点头。

    “他可是……”

    珞青晏听着她与中年汗子对老汗的特点,双眼看向面色如灰的老汗被几名年轻人抬起来,搬到长方形的四脚矮床板上躺着,身上插了十几根银针。

    林五姑娘来到她身旁低道,“暂时无碍,但他病得严重。”

    听说病得严重,珞青晏的眼泪禁不住的糊了眼眶,转眼看她,“何病?”

    “心脏衰竭,时日……不多了。”见她竟落了泪,林五姑娘被惊得暗吃一惊,实话以告,转而又问,“你这是怎么了?”

    非亲非故的,为何如此伤心?

    珞青晏连连点头,眼睛望回老汗那边,感觉有些忍不住的想要崩溃大哭,仰头望着屋顶,连着深呼吸数次,艰难地将悲伤压下去。

    好不容易寻着爹爹,结果竟是如此。

    “他在叫青青,你们谁是青青?”大夫过来相询。

    珞青晏差点脱口想说她是,幸而周青悠快她一步回应,“我这便去找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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