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妖张口将黄鳝血肉吞进腹中,此时精血消耗严重,来不及将黄鳝肉做成美味,只能强忍着滑腻,一口吞下。

    所谓小暑黄鳝赛人参,夏日里吞噬鳝肉,正好补中益气,乃是大补之物,妖将五分之一的妖躯,已勉强相当于二品灵药。

    曹虎满头大汗,狼妖将血肉吞进腹中后,妖气鼓荡,笼罩在四周,让其心惊胆战,如果不是狼妖传音说出自家如何上位的种种秘密,曹虎绝不会相信将自家引入修炼之路,种下禁制的神秘人竟然是眼前的妖怪。

    黄鳝血肉化为略带凉意充沛妖气,不断补充运用法术增幅后的精血消耗,若不是在最后关头,咬下这口血肉,狼妖将战力大损,此时补全精血后,还能略有剩余,妖气全都存入丹田妖府之中。

    感受到丹田妖府的妖气充盈了百分之一,狼妖只能自我安慰道,不赌为赢,不亏为赚。

    变化为游侠打扮的青年男子模样,曹虎和道士的脸色才略微舒缓开来,没有了如同面对上古巨兽一般的压迫感,曹虎丢下板斧,跪在地上连声呼喊:

    “感谢大仙引我脱离凡胎,今日还能有幸再见大仙真容,实属小的三生有幸!”转头看向一脸不屑的道士,“虎假狼威”地说道,“劳资好不容易混成了大寨主,你这丧家之犬就想重新让我当老二!没门!”

    郎行轻轻颔首,对付妖将修为的黄鳝妖大费周折,对付炼气期修士却不费什么力气。

    妖气笼罩住行将就木的道士,那道士只觉得好似身处妖兽口中,下一瞬间就会被咬成肉沫,惊恐之下,双脚打颤,瘫软在地。

    曹虎讨好地喊道,“那恶心的妖……恶心的黄鳝就是这道士引来的!”本想骂黄鳝是妖怪,转念一想,眼前这位看刚才的变化估计也是狼妖出身,赶紧改口。

    狼妖念动问心咒,神识侵入道士识海,张口问道,“脱离了青城观,你这道士就跟我们妖怪厮混在一起了?”

    郎行大大方方的自称妖怪,行事透着股邪气,曹虎缩了缩脑袋,道士痛苦挣扎,眉头紧皱,但狼妖声音好似具有特殊魔力一般,不自觉地便将真心话说出。

    “观主卷了多年积攒的修炼资源,光顾着救各地少年天才,修道种子,连为他断了一臂的大弟子都不顾了,这青城观不呆也罢!”

    狼妖闻言,饶有趣味问道,“那凌青子死了?”

    “观音院三位金丹主持出手,废掉修为,如同凡人一般,被刽子手斩掉头颅,二百年道行化作法场一滩血污!逸瑞老儿趁机带着外围青年弟子向东逃了,只怕吓破胆,一直逃到南赡部洲地界了!”

    道士咳嗽几声,如同风箱一般喘着粗气,“观中根本不管我这样老家伙的死活,我今年已经八十有六,修为再进一步是看不到希望了,黄大善人真是大善人,有法子让我死后成为水神部下,多活数百年,我就信他是圣灵,不是妖怪!”

    狼妖继续加大问心咒力度,小半个时辰之后,道士已经奄奄一息,郎行才明白了事情原委。

    那黄鳝妖化名黄善人,在人间行走,寻找适合成就水神的水系,相中了虎山寨附近的无名溪流,与逃命出来,误入虎山寨的道士一拍即合,为溪水立了碑,唤作虎山溪,化出本相,在这条不起眼的小溪安置了水府。

    据黄鳝妖对道士所说,天庭正神自有封神榜册立,但人间的土地、山神、水神、河神等神袛,一般都是由天庭册立的城隍、龙王等根据人间香火供奉,在金册丹书上提名,走个流程,自行分设。

    金册丹书应该与封神榜有些关系,虎山溪是金沙河的细小支流,金沙河上游一路向北,与北海相连。

    跟黄鳝妖有些亲戚关系的金沙河妖将,正在谋求北海册封为金沙河河神,事成之后,黄鳝妖也能成为虎山溪水神。

    结合记忆中的西游情节,在狼妖理解中,四海龙族掌管天下水系,各地城隍如同人间县令,牧守一方,至于不知名的河溪的水神,名不见经传的山脉、村镇的山神土地,这些神位虽然也叫做神仙,但只是最低阶,连上天的资格都没有,好似人间的皂吏一般,是官身,但也就那样。

    这些小神相当于人间低阶正神的办事员,平时保佑本地平安,道行修为依附于正神神力,某种程度上也能得享长久的寿命,但进阶极难,限制颇多,相当于一生都被困守在一小块地方。

    狼妖轻叹口气,这个行将就木的老道士也太没出息了些,甘愿当个办事员的办事员,日日供人驱使,这般换来的寿命,有何意思!

    从道士和黄鳝妖这,郎行第一次接触到了天庭庞大的神道体系的一角,转念一想,之所以在黑风山上没听说甚山神,只怕是黑风王心气高,不屑为之,一心想要成就妖圣,以求圆满正果。

    “我曾听你们青城观一位筑基修士说过,道士行法时会念经坛土地,升天达地,出幽入冥,为吾关奏,不得停留,这土地等小神连得道的修士都能驱使,好似神仙们的传令驿卒,你图个甚?”

    道士爬起身来,竟有些回光返照,呵呵一笑,“图什么,我自小便在观中修行,身无长物,无妻无子,你说我图什么,到头来长生无望,有这般救命稻草,我怎么能不努力抓住,你所说得道的修士,能随意驱使土地的得道修士怎么也得是突破了金丹,成就了散仙!”

    “你让一个筑基无望的修道之人,想甚虚无缥缈的得道!”那道士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手指郎行,发出最后的喝问,还未等狼妖回答,便一命呜呼了!

    狼妖心中五味陈杂,默然无语,看来走出黑风山是对的,否则也见不到这些思维各异,形形色色的人妖鬼怪,心中对长生自由等信仰的理解更深了一层。

    此时恰是晨光高照,黄鳝妖留下的水精化作云蒸朝霞,彩光潋滟,猫妖从郎行怀里跳出,轻踩跪在一边的曹虎头领,跑到地上。

    郎行低下头,朝曹虎问道,“若你有机会做个小小的水神小吏,你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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