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东临做了利益交换,做为棋子的徐朝秋和古奉只能接受现实。《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古奉就算了,早就是仕途末期,生涯终结是迟早的事,被调到党史办做主任,就是照顾他了,让他还能享受正处待遇。挂着处分过去,人就像是老了一大截,便立时颓废起來。

    至于徐朝秋,被调到市里的农机局做副局长。谁都清楚那是个什么地方。

    在计划经济时代,农机局的权力大得惊人,所有的农机产品都要通过农机局才能购买。现如今农机局就是个既清闲又清水的衙门,既无效益也无待遇。

    实行阳光工资后,那些权力衙门都在叫苦连天,反倒是这些清水衙门欢呼声不绝。

    可就算是能保证待遇,徐朝秋这实权正处,一县之长,到了农机局,也怕是再难复起了。

    被当做替罪羔羊的杜伯宁更是直接被移交到检察院提起公诉,罪名是玩忽职守罪。

    徐虎亲自去见了他,他也认了命了。

    事情看似尘埃落定,刘石龙被提拔成代县长,陈安乐则被提为招商局局长,但一直作壁上观的裘作信终于动手了。

    他反对刘石龙做代县长,并表示李曙光才是恰当的人选。

    李曙光是裘作信提拔上來的副县长,排位在刘石龙之前,按正常的接班顺序,确实也该是他上來。

    既然市里又沒安排空降兵,要从县里找人代徐朝秋,那自然就要听取裘作信的意思。

    这消息回馈到市里,牛东临又砸坏了个瓷杯。

    “这裘作信脑子坏掉了?连市里的决定都不听?”

    徐虎拾起一杯瓷片就说:“裘作信在毛洪根基很深,他一向是哪边都不靠,徐朝秋出事,他想必也有兔死狐悲的感觉,市里又让刘石龙做代县长,他有怨言也是正常……”

    “有怨言也不能反对上级决议……”

    “这不还是在会上讨论,沒成文嘛。”

    徐虎帮牛东临点了根烟说:“我看裘作信也是想要安排自己的人,这要不,我下去跟他聊聊?”

    “你去看看他的意思,要他一意孤行,把他调到永山去守坟。”

    永山那边比毛洪还穷,那山上的坟却不少,排得密密麻麻的,被人叫做坟山。

    徐虎笑着答应,走出办公室才皱起眉。

    组织部那边也沒个态度,这会上初步讨论刘石龙做代县长,韩广吟也沒表态,事情怕还有反复啊。倒是招商局那边顺利得很,想來也是,得了便宜的事总是顺利的。

    下楼坐上车就直奔毛洪,半道上却收到个不妙的消息。

    刘石龙跟李曙光打起來了,还把李曙光给打伤进了医院。

    “这不是胡闹吗?”

    徐虎一捶座椅,脸色就阴得能拧出水來。

    裘作信也是市委常委,位高权重,在毛洪学耕数载,年纪却不到四十。徐朝秋比他更加年轻,也更被看得,到毛洪后,他就偃旗息鼓关门做起了寓翁。

    除了县委的事,县府那边的事一点都不掺和。

    就是龙盘山的水产养殖基地,他都沒挂常委的头衔,而是将这份荣耀让给了徐朝秋。

    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直到这时发力,才让人感到原來毛洪还有他的存在。

    “裘大哥打蛇打七寸,这一手可玩得足够漂亮啊。”

    县委住宅区里,一个身材挺拔,神色坚毅,长手长脚的中年人感叹着说。

    裘作信一脸冷然的看向他,这个黔东叶家的人,这个时候跑过來做什么?想拉拢自己?就凭叶家那些能量,还不够。是帮谁做说项來的?

    蔡家?哼,不像。

    这从中央到地方,历经数十载,形成了或大或小的各种各样的政治家族。蔡家这种根深蒂固,直达天听的固然存在。

    叶家这种一家三代,十多处历任厅处级,甚至出过副部级官僚的家族也有。

    就是县乡里,也有各式各样的政治家族,甚至能叫做望族。

    在黔东的一个县里,就有执掌着七八个部门要职的大家族,这股能量要汇聚起來,也不算小。

    光这叶家,老一辈里是开国某军的团长,五五年授衔的大校,回归故里做了一任的地区行署专员。又出过十多位的副厅正处,就是现如今,还有四位副处级官员,两位实权正处。

    或在机关,或在县乡,那都是拿得出手的人物。

    但在市委沒有常委一角,在裘作信眼前就不够瞧了。

    “叶荣光,你來就是想说些口水话?工商局就那么清闲?”

    这个中年男人叶荣光,是叶家的第三代中的长子,现在是黔东工商局副局长,要无意外提为局长是早晚的事。

    工商局权柄极重,叶荣光平常也鲜少露面,这次跑來找裘作信,实在是逼不得己,好在跟裘作信还有些渊源。他的表哥跟叶荣光是大学同学,这才豁出老脸过來。

    “我是受人之请,想來问裘大哥对刘石龙就任代县长的真实想法。”

    裘作信冷哼道:“我能有什么看法?市里一定要刘石龙做这代县长,我只好投反对票……”

    “那不是明摆着要跟市里作对吗?裘大哥不会做这笔糊涂买卖吧?”

    其实叶荣光能猜到裘作信的想法。

    徐朝秋的烂摊子必须由他出面收拾,顺便将县里的实权全都握住,做那说一不二的山大王。市里让刘石龙做代县长,那绝对会把像水产养殖基地筹委会常委等等头衔都转到他头上。

    难道还要让他裘作信再做那缩头乌龟?

    徐朝秋就算了,你刘石龙算个什么东西?

    哼!

    “石龙还年轻,还有机会,他沒有经过磨练,不像曙光,虽是副县长,做的是常务副县长的活,这位交接也能让毛洪的震荡减少一些。”

    叶荣光晒然一笑,刚要说话,裘作信的秘书就说徐虎到了。

    “他也來了?我这里倒是要就不來客人,要來就來一堆啊。”

    话中的嘲讽叶荣光只当听不到,起身跟裘作信去迎徐虎。

    “叶局长也在啊,好好。”

    徐虎连说两声好,叶荣光便苦笑说:“秘书长,既然你來了,那你跟裘书记谈,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就留下來一起谈嘛。”

    叶荣光连忙说有急事,早就准备走了,才脱了身。

    徐虎眼瞳中闪出一道精光,连叶家都动起來了,看來这个县长的位子,想要的人可不少啊。

    “老裘,我就不跟你客气说话了,你这算什么意思?就是刘石龙做代县长,他还能强过徐朝秋?能威胁到你?这毛洪还不你裘作信一人说了算。”

    徐虎跟裘作信还算有些交情,跟叶荣光那关系还要近一些。以前裘作信在市委秘书科,两人就在一个科室里。裘作信升得快,十年前就到毛洪做县长了,徐虎是苦熬到这几年才出头。

    來往有些少了,但在工作场合还常见面,毕竟都是市里的常委,开个会,搞个活动都能碰上,徐虎说话就直接了些。

    裘作信冷笑不语。

    对徐虎的工作能力他持怀疑态度,对他做牛东临的走狗上位,他也沒什么好感。

    牛东临那人做事简单粗暴,在会上爆粗口是常有的事,别看他有硕士学历,一半的人都认为他的学历是花钱买來的。

    但裘作信也沒对他有什么恶感,这官场上各类人有各类的生存方式,他也不是清高的人,仅是对他马不停蹄跑过來为牛东临做说客有些反感。

    看裘作信不说话,徐虎就沉声说:“你要怎样才答应刘石龙做这代县长?我在路上接到电话李曙光进了医院,这事也是你做的吧?”

    “李曙光跟刘石龙在口头上有些争执,刘石龙受不了,就出手打他。两人在院里打起來,李曙光被打伤,你认为刘石龙还能做这代县长吗?”

    徐虎脸都快黑了,麻痹的,这种手段你都能使得出來。果然还是那个裘疯子。

    李曙光挑衅的话很难听,县里都知道刘石龙的妻子在外头偷男人的事,背后就说刘石头是个绿帽县长,可谁会当面说这事,那不成心找事吗?

    李曙光就说了,还将那男人卵子给说得巨大无比,把刘石龙说成个下头短一截的男人。

    刘石龙哪能受得了这个,上前就一拳打在李曙光的下巴上,两人就扭打起來。

    李曙光是个瘦麻杆,哪是刘石龙这精壮汉子的对手,被摁在地上挨了好几拳,才有人跑过來拉开刘石龙。

    可脸都开了花,就急忙送到医院去了。

    这下倒好,两个县长候选人都完了蛋,至少短期内李曙光得在医院里养伤了,刘石龙也沒了指望。

    “那你想怎样?”

    徐虎口气也变得冰冷了许多,这球事弄的,裘作信这疯子看样子是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市里给空降个吧。”

    裘作信突然眯起了眼,徐虎微微一怔,皱起眉來:“你做这些就为这个?”

    “要不你以为我为什么?”

    捧起茶杯,裘作信起身走到窗台前,将茶水倒在那棵君子兰花盆里,伸手将杯底的茶杯捏起扔到嘴里咀嚼起來。

    “我这边不管饭,你还不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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