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露微默默坐着。

    司大庄吃完了一碗,见她并不答话,就知道她不想去求情。

    她这是铁了心要和五哥闹翻了。

    司大庄很糟心。

    “你怎么又想跑了?”司大庄问她,“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你这次还做了那么周全的打算,你是多狠心啊?”

    “我看不到出路。”司露微道,“哥哥,他不会给我其他出路的,除了做他的女人。”

    司大庄觉得的确如此。

    他跟司露微说:“过年之前,你和徐风清见面,你当时冲徐风清笑,五哥看着看着就哭了。他也很可怜的。”

    司露微一怔。

    她倒是不知这件事。

    司大庄又道:“五哥对你,情谊是假不了的。你怎么看待他的情谊,就是你的事了。你非要跟徐风清结婚?”

    司露微点点头。

    司大庄觉得她一根筋。

    她一根筋,五哥也一根筋。要是五哥散漫一点,或者司露微脾气和软一点,这件事都很好处理。

    “你想想办法,先跟五哥讲和。”司大庄又道,“因为你上次失眠,他这次把自己气死了,也没处罚你。”

    但是,沈砚山关了她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她一步都不能踏出正院,跟坐牢一样。

    难道不算惩罚吗?

    “是他失言在先。”司露微说。

    司大庄不解:“他怎么失言了?”

    “他亲了我。”司露微道。

    司大庄:“......”

    他一点也不想知道他妹妹和男人亲热的事。这种事,听在耳朵里很膈应。

    哥哥就像父亲一样,自家的女孩子应该永远是个小孩,冰清玉洁才可爱。在这方面,是不讲道理的。

    司大庄听了司露微的话,也觉得五哥该打,敢轻薄他妹子。

    他放下了碗:“那行,我再去看看。我找个机会帮你说情,至少不让他关着你。”

    米粉吃完了,司露微做了一桌子饭菜,然后她让佣人端给沈砚山,自己和晁溪在厨房里准备吃。

    佣人却道:“小姐,团座让您去吃饭。”

    司露微道:“我在这里吃就好了,让团座他们开饭吧。”

    佣人声音很低:“小姐,团座不是很高兴,我不敢去回这话。”

    司露微:“.......”

    这个家里上上下下,大概只有玛丽不怕沈砚山。

    她不想叫人为难,自己起身往正院去了。

    沈砚山换了套家常长衫,还是司露微给他做的,正坐在饭桌前等待着。

    看到司露微进来,他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吃饭。”

    司露微站着不动。

    司大庄一把按下了她:“你别惹五哥生气,让你吃饭就吃饭。”

    然后,他又打圆场,“五哥说了,这次是忙忘记了,没回家告诉这些混小子,他们误将你关了一个月。你不要怪五哥。”

    这话,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司大庄原本脑子不够用,跟着五哥和司露微久了,愁得太多,居然愁出了一点智商,非常难得了。

    他想让五哥和司露微之间,还有个回转,虽然五哥亲了他妹妹,他挺不高兴的。

    沈砚山则不接话,司露微也不说话。

    三个人默默吃完了饭。

    接下来几天,沈砚山还是回家,仍是不搭理司露微。

    到了三月初七,他让司大庄去买些纸钱。

    “明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沈砚山道,“我要去给她烧点纸。”

    “是一周年吗?”司大庄问,“你去哪里烧?”

    沈砚山道:“我母亲去世六年了,不是一周年。”

    司大庄愣了愣。

    他一直以为,五哥家破人亡,是他逃难的时候,父母全死了的。

    却没想到,他母亲去了这么久。

    他有点傻眼,好像对五哥的身世误会了。

    沈砚山又道:“我们老家的规矩,如果回不去坟前,就在十字路口。明早我们四点多起来,趁路上没人。”

    司大庄道好。

    他准备好了纸钱。

    晚上吃饭的时候,饭桌上司露微和沈砚山仍是不说话,司大庄又对沈砚山的父母好奇,就追问沈砚山:“五哥,你娘是怎么没的

    ?”

    “生病。”沈砚山道,“她身体一直不太好,又惯常的逆来顺受,在娘家就是那样的,嫁到沈家还是那样,柔柔弱弱的,身体也柔

    脆。

    我有两个姐姐,一个是难产而死,一个是生病而死,都像我母亲,身体不好,性格太软。我外公和我父亲,都觉得女人要温柔

    才好。旧思想,畸形审美,酿成了悲剧。”

    司大庄就看了眼司露微。

    他哪怕再傻,也好像明白了五哥对小鹿的执着从哪来。

    五哥失去了亲人,那肯定是很痛苦的。

    而他觉得亲人们离开了他,根本原因就是软弱。

    因为他一口气说几个“软”。

    司露微的性格不软。

    她强悍泼辣,身体也结实,在沈砚山看来,简直是致命的魅力。好像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和他走一生,不会半路让他失去挚爱

    。

    缘分就是这么奇怪,爱情亦然。

    没人说得清楚爱情到底怎么产生的,只有当它发生了,才会清楚意识到它的存在。

    “五哥,一个人身体不好,有很多原因的,不一定是因为性格温柔。”司大庄宽慰他。

    沈砚山苦笑着摇摇头。

    “我外公身体好得很,我父亲身体也不错,独独女眷们身体不行?长久压抑天性,会影响身体的健康,这是新医学得出来的结论

    ,不是我信口胡说。”沈砚山道。

    司露微沉默听着。

    听到了这里,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很心酸,又觉得他这些想法很了不起。他不会为了传统的美丽,要求女人克制自己的性格。

    他真没什么不好.......

    她低垂着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司大庄沉默了片刻,又问沈砚山:“那你父亲呢?”

    沈砚山有心说一说他的过去。

    “他是大前年十月份去世的,防守的时候中了一枪。”沈砚山道。

    司大庄听到这里,就发现他父母去世的时间,跟他被人追杀的时候,跟对不上。

    “五哥,那是谁要杀你?”司大庄突然意识到了这点。

    沈砚山沉默了。

    话题到了这里,他彻底失去了谈兴,把筷子敲了敲:“吃饭。”

    司大庄哦了声,不敢再追问了。

    他想五哥肯定是有个大仇人的。

    那个仇人,不知道还会不会过来寻仇?想到这里,司大庄的饭量都减了一半,只吃了两碗就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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