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风清的情况,一日日好转。

    司露微心中的沉重散去了不少。

    沈砚山“重伤”恢复之后,有很多的公务要处理。

    他忙起来,一直没有见到司露微。

    他甚至要去趟四川。

    这次出行,他的密报先探路,没有什么危险,故而他也轻松。

    待他从四川回来,又要紧急去趟江西的另一个军事重镇。

    他路过南昌,没空下车,只是提前发了电报,让司露微到火车站去见见他。

    司露微自己开车去了。

    她到火车站的时候,专列还没有到站,但火车站内外已经戒严了。

    她穿了件风氅,头发高高束起,脚上穿一双皮靴,非常的英气。

    有几名副官偷眼描她。

    在女人堆里,她是很另类的,却又很漂亮,副官们都觉得大帅好艳福。

    司露微裹紧了衣襟。

    车站风大,她也可能来早了点,故而很冷。

    月台上的风,一层层往身上灌。

    她来回踱步。

    半个小时后,专列终于进站了。

    沈砚山下了火车,将她带上了车。

    司露微坐下来:“你怎么不回去,要我特意过来?”

    “很忙。”沈砚山道,“那边的军工厂有一批货出了问题,我要去处理。”

    “可以等你忙好了。”司露微道。

    沈砚山笑了笑:“想你了。”

    好些日子不见,他真是想她想得要发疯了。

    他前段日子恢复了正常,最近几天又开始疑神疑鬼。

    她要是跑了,他车上携带的电台一定会第一时间传消息给他的。他明知不会有事,却还是梦到她不见了。

    唯一的原因,就是太过于想念她。

    “那什么时候出发?”司露微问。

    “一个小时后。”沈砚山道。

    司露微:“……”

    一个小时,他完全可以回去一趟的,没必要非折腾她跑过来。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还是搞不懂沈砚山的心思。

    然而,待沈砚山走过来,轻轻捧起了她的脸,手指缓缓摩挲着她的唇,她就明白了。

    对于他而言,这一个小时,有更重要的事,而不是浪费在路上。

    “小鹿,你想我没有?”他抵住了她,把她圈在方寸之间,手指流连着她唇的柔软,声音有点哑了。

    “没有。”司露微如实道。

    沈砚山低声笑了笑,并未觉得破坏了气氛。

    他俯身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跟记忆中的味道一样美好。

    上次他们俩同房,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前了。

    司露微还没有怀孕,那么……

    她被他抱到了小床上,只感觉那床太过于狭窄。

    沈砚山的呼吸略微乱了:“小鹿,你是心甘情愿吗?”

    “不是。”

    沈砚山:“……”

    他在这样的回答里,又吻住了她的唇,这次有点用力。

    司露微闻到了一点酒香。

    他车窗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杯酒,估计是刚倒好,车子就进站了,他还没有喝。

    她仰起头,看着那酒杯,觉得它一直在晃。

    她眼前腾起一阵阵的云雾,好像她踩到了云端。

    沈砚山的气息,那样炙热又温暖,将她点燃,让她滚烫,甚至有浪潮打过来,一下子将她抛上了半空。

    她不受控制的,一口咬住了他的肩头,险些见了血。

    那摇晃停止了很久,司露微的意识逐渐回到身体里。

    车子没有动,酒杯也没有动,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

    沈砚山扶起了她,笑着在她耳边低语:“小鹿,你今天很热情。你喜欢这样吗?”

    司露微没有回答他。

    她撇过脸去。

    沈砚山轻轻托住了她的下巴,又吻了她的唇:“你不会承认,你一直这样固执,但是我知道。小鹿,跟我在一起,我们都会很快乐的。”

    司露微抬了下手,给他看手表:“我要下去了。”

    沈砚山却搂着她不放。

    他心里舍不得,放不下,甚至想要带走她。

    上次出去,她去追杀手的时候,他吓破了胆子,断乎不敢再让她冒险了。

    南昌有他的天罗地网,把她留在这里,他心里稍安。

    “舍不得你,小鹿。”他吻了下她的额头,“我甚至希望,有一天分别时,你也会舍不得我。”

    司露微仍是没言语。

    主宰她语言这一块的脑子,暂时缺失了。

    她心里滋味莫名。

    她累极了,是奔跑到了顶点之后,陡然放松下来的疲倦。

    沈砚山习惯了她不回应,又亲了下她的手:“让副官开车,回去别自己开车。”

    司露微要站起身。

    腿有点软。

    旁边桌子上的酒就在手边,她端了起来,一饮而下。

    酒是种洋酒,入口比白酒柔一点,但后劲来得更快,一个劲冲刷着她的血液。

    她心跳得有点快,酒精眼瞧着就要麻痹她,她转身只说了句:“我走了。”

    她没有回头,下了月台之后,坐到了汽车里。

    火车鸣笛,白雾在晚秋的空气里缓缓散开,铁轨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沈砚山一直看着她,直到看不见了。

    司露微疲倦躺在座位上,酒精点燃了她的血液,她感受到了沸腾。

    这种滋味并不坏,至少她像活过来了。

    活人会心软,敢承认。

    接下来的几天,下了场小雨,天气更加凉了,而且风很大。

    司露微以前没有再南昌过冬。

    第一年冬天也在,却是天天被关在屋子里。

    今年,才算是她第一次见识到南昌的冬天。

    风很烈,又很大,走在路上能把人吹个跟头。

    起风的时候,她就呆在厨房,教晁溪做菜,然后端去给徐风清吃。

    徐风清的身体一天天健康,精神也一日日好转。

    他还没有彻底清醒,平时也看不了书,只会胡乱写字,可他记得昨天或者前天发生的事了,记得司露微和石嫂。

    “他过了年,应该能好起来。”军医来看过徐风清,对他的情况非常乐观,“慢慢养,别着急。”

    司露微点头:“还要给他吃点药吗?”

    “他好好吃饭就行了,不需要再吃药。”军医说,“要有耐心。”

    军医说得不错,徐风清的确是每天都有进步。

    只是阴雨天,他胸前的伤口会发作,会痛得他满床打滚。他在痛苦中喊个名字,司露微没听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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