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鸿乔时常到沈砚山府上。

    而沈砚山,好像很想让司露微有点危机感,对他更好一点,不阻止杨鸿乔。

    如今,他也学会对司露微用其他手腕了,不再迷信自己的个人魅力。

    司露微对此,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八月初一那天,沈砚山早起时赖床:“今天休息,等会儿我们三个人一块儿去吃早饭。豆汁好喝吗?”

    “我喝不惯那个味,但是榴生很喜欢。”司露微道。

    沈砚山笑:“我小时候就爱喝。我亲生儿子,处处都像我。”

    说罢,他起身更衣,“走,吃早饭去。吃完了,我带你们去宫里玩。”

    司露微坐了起来:“能去?”

    “当然能。”沈砚山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好处的,不过是那些房子,连树都没有几棵。没看过就很想看,看完了也就那么回事。”

    司露微也赶紧起来。

    榴生听说要去宫里玩,开心极了,又道:“爸爸,带着舅舅舅妈还有玉儿,还有我的乳娘和石婶,还有玛丽……”

    他掰着手指,一个个数。

    沈砚山原本是打算跟他们母子俩单独玩玩的,可榴生这么兴奋,沈砚山也不忍心扫了他的兴。

    “都带上。”沈砚山道,“除了玛丽。”

    司露微在旁边看着,微微笑了下。

    她的笑很浅,还是被沈砚山看到了眼里,他想:“原来她的幸福,也是这么简单的。一家子人热热闹闹的,她就很高兴了……”

    他心中一软。

    他再次想要赶紧辞掉内阁总理的职位,回到江西去做他的土皇帝。

    那样,他天天有时间带着司露微和孩子玩,陪伴着榴生长大,慢慢和司露微一起变老。

    司大庄和晁溪领着孩子出来了,乳娘和石嫂也跟着,开了三辆车子出门。

    先去吃了早饭。

    沈砚山给每个人都要了豆汁。

    除了他和榴生之外,所有人都喝不惯。榴生则很好奇:“这么好喝,为什么不喝?”

    司大庄很直爽:“这股子味道,跟泔水馊了似的。”

    晁溪还打算硬灌两口,听到他这么说,顿时半口也喝不下去了。

    沈砚山大笑:“忍着喝两口试试。”

    “我才不喝!”司大庄把碗推得老远,“好好的日子不过,喝泔水,真是闲得没事找罪受。”

    司露微以前喝过,现在勉强能习惯。至于小伙计说越喝越香,司露微没体会到,她至今也没觉得哪里香。

    倒是她儿子,喝了两口就喜欢得不行,天生的口味奇特。

    “舅舅你不喝,给我。”榴生爬起来,端过了司大庄的大碗。

    他倒是很喜欢,一口气又灌下了大半碗。

    沈砚山忍不住摸了摸榴生的脑袋:“你真是天生的沈家人,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不仅仅长得像。”

    “肯定得像啊。这要是不像,五哥你不更得气死吗?”司大庄很无语。

    沈砚山:“……”

    司露微:“……”

    晁溪出手,替司露微和沈砚山做了他们俩想做但是没有做的事:打爆司大庄的狗头。

    司大庄抱着头瞪晁溪,榴生立马要护住舅妈:“舅舅不许瞪人!舅妈说了,不让你瞪人。”

    众人哄堂大笑。

    他们是在楼下大堂,不少客人看过来。大家都在说话,却远远没有他们这桌热闹,一瞧就是两户人家的少爷少奶奶带着孩子和乳娘出来玩。

    年轻人感情好,是挺叫人欣慰的。

    沈砚山笑着笑着,伸手在桌子底下,握住了司露微的手。

    司露微没有抽回来。她回望沈砚山,表情很平静。

    沈砚山心中有一阵阵的暖流徜徉。

    他需要的幸福,就是这样简单的、热闹的,一家人无所事事吃顿早饭而已。

    时间过去了那么多年,他有过很深的痛苦,但在甜蜜和安逸面前,那些都变得不值一提,甚至都成了土壤——它们提供营养,让现在的幸福更加旺盛。

    吃了早饭,他们直接去了宫里。

    有四名亲卫跟随着。

    一进大门,榴生就带着玉儿跑了,石嫂和乳娘气喘吁吁跟在他们身后。

    司大庄和晁溪也陪同着。

    走了片刻,司露微就觉得累了,她和沈砚山停了下来,两个人站在大殿前面的台阶上,看着孩子们玩闹。

    “五哥,我有件事想跟你说。”司露微开口。

    八月的阳光温暖,身上被照得暖融融的,迎面有些带着暖意的微风,虽然没闻到花香,已然令人沉醉了。

    “什么事?”

    司露微斟酌了下用词:“那位杨小姐,她最近很殷勤,时常到府上去。她跟我说了很多话,我不是很认同。”

    “说了些什么?”

    “一些哪怕我没什么文化都听了反感的话。”司露微道,“她还是很礼貌的,就是不知道这礼貌背后,暗藏着什么。”

    沈砚山侧过脸,轻轻搂了她的腰,将她拉近自己:“对她有意见?”

    司露微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以为她吃醋了。

    他今天心情很好。司露微好像明白,怎么表达才不算扫兴,毁了他今天的好日子:“有一点。”

    沈砚山的眉眼弯成了一条线,酒窝深深,含笑看着她。

    “想跟我说什么?你直接说吧。”沈砚山笑道。

    “主要是担心,会不会给五哥闯祸。毕竟你是带着目的来的。”司露微道。

    “不会的。”沈砚山说,“不过,杨鸿乔与我,到底曾经是好友,我不想把事情做绝。她跟以前的那些人不同。我会跟她说一声。”

    司露微说好。

    顿了顿,她想起了蒙古的沈家军,又问沈砚山:“军队安排得如何了?”

    “还不曾着手。”

    “为什么?”

    “因为公主还没有联系我。”沈砚山道,“她儿子刚死,我总不能上赶着去抢沈家军。但她迟早会明白,那些军队是沈家的,没有沈潇,她一个人降不住,她迟早要联系我。

    我主动,就是不怀好意;她主动,我这边才算是雪中送炭。我安顿好了那些人,还是要回江西的,不能跟公主闹得太僵。”

    司露微点点头。

    沈砚山想到了这里,又笑了下:“沈潇真正看透了,说死就敢死。我们都长大了,知道取舍。”

    司露微沉默不语。

    沈砚山看着她,见她颇为紧张的样子,大概是很不想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他就不再说什么了。

    他们俩依偎着,一边说话一边沐浴暖阳。

    司大庄远远看到了,唇角微扬,拉过晁溪瞧:“五哥快要好了,咱们的日子又好过了。只要他不发疯,我们就是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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