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院,老桃树花事已过,生了嫩嫩的绿叶。枝枝丫丫间,绿意盎然。

    青梅见了她,竟是一脸贼兮兮地奔过来,笑道:“小姐,你怎么回来了,不在倾夜居多住些时日。”

    “你这丫头,莫不是盼着我不要回来?”瑟瑟挑眉道。

    “那是自然,小姐得宠,我们都替你高兴呢。自然不盼着你回来,最好是一直住下去。呵呵,小姐这一得宠,看谁还小看了我们。”青梅喜笑颜开地笑道,仰着头,一副主子得势、鸡犬升天的跩样儿。

    “青梅,这话可不能胡乱说,什么得宠?”瑟瑟凝眉问道。

    “小姐,你还不承认呢,自从云粹院那位出了采花贼事件后,后院的人都不看好她了。都在费心机得宠,却不想都败在小姐身上了,小姐,说实话,你那晚是不是故意受伤的?”青梅笑眯眯地说道。

    瑟瑟心中一沉,她倒是没想到在倾夜居住了几日,在别人眼中就成了荣宠。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倾夜居是如何煎熬。虽然知晓他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每夜里和他同居一室,她还是很紧张。因为他的存在感,实在是不容人忽视的。虽说隔了一层帘子,可是,每每听到他悠远的呼吸声,她心中就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小姐,你的伤不碍事了吧?”紫迷走过来,颇担忧地说道。

    “已经痊愈了。”瑟瑟道。

    “小姐,只怕,今后我们的日子不会好过了。”紫迷凝眉道。

    瑟瑟点点头,她知道紫迷的担忧来自何处。如今,她已经不经意间,成了后院最得宠的女子。只怕,有些人不会让她好过的。妻妾间的争风吃醋,她也是略有耳闻的。

    “紫迷,你不必担忧,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还不曾怕过什么,何况,她并非真的受宠。过不了几日,夜无烟那些姬妾们,就应当看清事实。她只不过还是那个遭冷落的侧妃。

    接下来的日子,如紫迷预料的那般,果然不再清闲。倒也称不上门庭若市,但,每日里,都有三两个夜无烟的姬妾来拜见。

    瑟瑟明白,这后院的女子们,最会见风使舵。见你得宠,就来拜见,嘴里甜言蜜语,但是,心中却未尝不是打着别的主意的。若是你失了宠,只怕不知要如何落井下石呢。

    是以,瑟瑟便装作伤势未愈,一概拒见。

    每日里,只管穿薄薄的白纱衣,梳最爱的随云髻,闲坐花下,看蝶飞燕舞,赋词吟诗,弈棋作画。

    就连伊盈香曾来求见,都被她拒之门外。

    这样的瑟瑟,无疑落了个清高自傲的声名。

    瑟瑟对此,只是一笑而过。

    夜无烟果然不曾来桃夭院,但是,却时常送一些赏赐过来。

    这就让那些姬妾们有些匪夷所思,这个江侧妃,到底是得宠,还是失宠?

    然后,这样的日子,似乎并不长。

    五月的天,花事正盛。

    后花园的牡丹都开了,青梅缠着瑟瑟,要一块儿去游园。瑟瑟今日正闷得难受,便答允了。

    紫迷正在低头刺绣,是一幅细腻精致的“红锦戏青莲”,她为难地说道:“小姐,你们先去,我绣完这只红锦,便去寻你们。”

    瑟瑟知她一罢手,再补上后面的针法要费些手,便对紫迷说道:“无妨,你慢慢来。不用急。”

    青梅早等不及了,拉上瑟瑟便走。

    璿王府后花园。

    暮春的风里,带着熏熏的暖意。湖畔,杨柳在风里轻扬着软软的枝条,纯白的栀子花和嫣红的蔷薇花,红红白白交相辉映,说不出的娇艳。

    这个季节,开得最盛的是牡丹,硕大的花朵,竞相开放。在花园里,将娇艳绚丽铺洒,展现着它们的婀娜和娇媚。空气里,弥漫的全是馥郁的花香。游走在花间,倚风之柔媚,听鸟之轻吟,看花之绚烂,整个人,似乎都要醉了。

    “小姐,你看那边,开了一朵墨色牡丹!”青梅惊叹着用手指着前方。

    瑟瑟顺着青梅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株牡丹,那花朵隐隐是墨色的,只不过夜无烟的几个侍妾正围在那里观赏,看不真切。若是以往,瑟瑟便不去凑热闹了,但是,墨色牡丹,她倒极想看看。牡丹本来就是名贵之花,而墨色牡丹,更是罕见品种,极是珍奇。

    本待那些莺莺燕燕走了,她再过去,只是,这些人在那里唧唧喳喳评论,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青梅一直催促着瑟瑟,是以两人结伴前去。

    刚到那里,几个侍妾便过来施礼,脸上都挂着盈盈笑意。

    “江侧妃,身子可大好了,听说您病了,柔儿这些日子可惦念得很呢。”一道娇柔的声音传来,瑟瑟抬眸,见是柔夫人。

    瑟瑟轻轻笑了笑,冷言道:“多劳挂念,已经大好了。”她会挂念她?怕是巴不得她病着吧。

    瑟瑟受伤的事,夜无烟刻意隐瞒。是以,府里人都知她是得了病。至于什么病,因在倾夜居养伤,那些女子也无法去探望,都不甚清楚。

    青梅眼见大家都围着那花,她在外面看不真切,有些着急。其中一个面貌姣好婉约的女子,见状轻笑道:“江侧妃进来看,这黛色牡丹可是罕见的品种。”

    “是呢,江侧妃快进来。”几个侍妾也赔笑随声附和道,让出了一条道。

    瑟瑟和青梅款步进去,但见,那柔柔的风里,一株牡丹静静伫立,十来朵硕大的黛色点缀在叶间。黛色花瓣娇艳地舒展着,在后面那架嫣红的蔷薇衬托下,更有一种独特的厚重的魅惑。

    瑟瑟看得出神,冷不防青梅一声惊叫,竟是脸面朝下,朝旁边跌了下去。若是跌在地上,也就罢了,偏偏面对的却是那架蔷薇。这一跌下去,只怕会被蔷薇的尖刺扎破脸面。扎到脸上尚不打紧,扎到眼上可就了不得了。

    瑟瑟眯眼,在宽大的袖子掩映下,不动声色一弹指,一道光芒闪过。银针飞出,刺在青梅腿弯的穴道上。青梅腿一软,瞬间便歪倒在地上,堪堪扑在蔷薇架一侧。若非瑟瑟出手,她定是扑到蔷薇架上无疑。

    “青梅,怎么如此不小心?”瑟瑟缓步过去,趁着搀扶青梅的工夫,将她腿弯的银针悄悄收了回来。

    青梅苦着脸,小声道:“小姐,方才好像有人撞了我一下,然后,好像又有什么东西咬了我的腿弯一下。”

    “起来吧,没事了。”瑟瑟轻声道,心中却一沉,她明白这绝不是一个意外,为何有人要推青梅呢?害她这样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好处呢?

    何况,推倒了也不过是摔一下,或许会扎破脸,这又能怎样呢?莫非,是为了试探青梅有没有武功,或者是试探自己有没有武功?

    这样一想,瑟瑟眸中闪过冷凝的幽光。莫非,她受伤之事,还是被人探到?是以,有人怀疑她有武功。看来,夜无烟的姬妾之中,也有高人。只是不知,到底是哪一位?又有什么目的呢?

    为何要试探她是否有武功,就算试探出她有武功,又能怎样呢?

    原本挤在青梅身侧的一个圆脸侍女,见青梅扑倒,唇角一撇,带了一抹得意的笑。那个小丫鬟也很眼熟,她站在柔夫人身侧,显然是柔夫人的贴身侍女了。

    “是不是你推的我,方才就是你站在我身后的!”青梅抹了一把粉脸上的土,气呼呼地指着那圆脸侍女问道。

    “自己没站稳,就说是别人推的吗?”那小丫鬟轻声讥笑道。

    “上次,你家夫人撞不到我家小姐,自己落入湖中。这次,你分明是报复,是不是?你想毁了我的脸,是不是?”青梅叉着腰,气哼哼地嚷道,几欲扑过去和那小丫鬟打起来。

    “梅儿,是不是你推的?”柔夫人美目中闪过一丝阴霾,冷声问道。

    “夫人,我真不是故意的,不知怎么忽然就没站稳,才撞了过去。”小丫鬟梅儿低了声音说道。

    “既是你推的,不管是不是故意,还不过去给侧妃娘娘道歉。这点儿规矩都不懂吗,我平日里怎么教你的?!”柔夫人狠声斥责道,不知是真的生气,还是故意做样子给瑟瑟看的。

    小丫鬟梅儿撅着嘴,却还是乖乖地到瑟瑟面前去请罪。

    瑟瑟一直不动声色冷眼旁观,此时,嫣然一笑,“无妨,日后小心点儿就好。”

    “哼,就知道是你推的,真是狠心。”青梅咬牙恨恨地说道。

    “青梅!住口。”瑟瑟瞪了青梅一眼,冷声道。

    青梅还待说话,被小姐一记冷澈的眼风吓到。其实瑟瑟平日里对她极是宽容,有时兴致上来了,还和她一起胡闹,从未见小姐如此严厉过。

    瑟瑟见青梅不再吭声,才翩然转身,视线掠过黛色牡丹,投向夜无烟的姬妾。

    她心里,对此事,还是有些怀疑的。那小丫鬟就算真的想害青梅,也不会傻到做得如此明显吧。如若青梅被扎破了脸,她就不怕受到惩罚?若小丫鬟的话是真的,她并非故意去撞青梅,那便定是有人在暗中捣鬼。武功高强之人,可以凌空发掌,悄无声息打在柔夫人的丫鬟身上,再撞上青梅。将所有罪责全部推在别人身上,倒是绝好的计策。

    以前,她从未留意过夜无烟的姬妾,只认识一个柔夫人。此时,她感到有必要了解一下她们了。不然,都被人家陷害了,或许还不知对方是谁。除了柔夫人,还有两个姬妾,以及她们的侍女。

    那两个姬妾生得都眉目姣好,颇有姿色。

    一个身着浅红色水纹暗花的纱裙,梳着云髻,鬓边插着碧玉含芳簪,身材窈窕,明眸皓齿,看样子温婉美丽。另一个身着娇黄罗衣,墨发轻绾,看上去有些怯生生的,模样倒也不俗。

    瑟瑟微微笑道:“前几日病中,各位夫人前去探望,只因身体欠安,未曾见客。今日得见各位,不如一起赏花。”

    三人盈盈浅笑道:“再好不过了。”

    几人信步在花丛中漫游,笑语盈盈中,瑟瑟获悉,那着浅红色衣衫的叫彤露,性子很随和,很爱说话,也很爱笑。那着鹅黄衣衫的女子,叫青泠,怯生生的,一点儿也没有主子的架子,倒像是丫鬟。她的话很少,时不时插上一句,声音也是低低的。柔夫人芳名柔情,瑟瑟第一次知晓,忍不住笑了笑,听这名字,倒像是乐坊的花名。

    几人从花丛中,漫步到长亭上,遂坐下歇息。

    彤露美目瞥向瑟瑟,微笑道:“这满园芳菲,都及不上侧妃姐姐风采。”

    瑟瑟心内暗暗冷笑:若还是一月前的她,怕是无人和她说这样的话。

    “妹妹真是谬赞了,我怎及得妹妹清灵柔美的姿色。”瑟瑟轻笑道,转眼瞧见青泠偷眼瞧她。

    瑟瑟淡笑道:“还有这位青泠妹妹,也是娇美曼妙,灵秀飘逸。”

    青泠闻言,低低柔柔地说道:“青泠不才,怎及得侧妃姐姐落落芳骨。”言罢,雪腮上浮起一片嫣红,微微垂了头。

    这么爱害羞的女子,瑟瑟叹气,或许不是她。而彤露,温婉可人,对她恭恭敬敬,也不太像。也就柔夫人柔情,每每望向她时,眸中隐有一丝恨意,似乎极恨她得了夜无烟的宠爱。

    可是,人不可貌相,凡事都不能凭靠自己的臆测。

    既然目前在府中住着,就要小心提防,和她们还是少来往比较好。遥遥看到紫迷寻了来,瑟瑟起身道:“只逛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累了,这一病,身子骨还真是差了。你们慢慢逛,我先回去了。”

    “姐姐慢走。”三人起身恭送道。

    回到桃夭院,瑟瑟向紫迷说了此事,紫迷颦眉道:“小姐,早知如此,我就应该跟着你们。这下可好,小姐,你觉得她们探出你有武功了吗?”

    “这个倒不好确定。不过,我有武功的事,夜无烟也知晓了,就算她们知晓,也没什么。”

    夜无烟啊夜无烟,不喜欢她也罢了,何以还让她在倾夜居养伤。拜他所赐,如今,她位于这风口浪尖,简直要草木皆兵了。

    “还是小心些好。”紫迷凝眉道。

    瑟瑟轻轻颔首。

    一连数日,后院里都很平静。瑟瑟几乎怀疑自己多心了,她又不是多么受宠,谁要冒着危险陷害她啊。

    这一日,伊盈香到桃夭院拜访瑟瑟,多日不见,伊盈香明显瘦了不少,苍白的小脸上,一双黑眸大得惊人,眸中充满深深浅浅的哀愁和幽怨。

    瑟瑟想起初见伊盈香时,那时,她骑在小红马上,身穿花花绿绿五彩衣衫,说不出的俏丽可爱,唇边挂着的笑意,是那样明艳动人。如今,也不过才几个月光景,她就变得如此憔悴。

    情之一事,果真害人不浅。竟有如此大的魔力,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折磨得如此凄惨?

    “盈香特来向姐姐赔罪!”伊盈香看到瑟瑟,向她深深施礼,“那件事,盈香做得确实过分,但,请姐姐相信,盈香确实是为了姐姐和王爷好,盈香没有害姐姐之心。”

    伊盈香显然还以为瑟瑟当日所中媚药是夜无烟所解。是以,就连赔罪,也不是很真诚的。

    什么叫为了她好?这样的好,谁人承受得住。

    什么叫没有害她之心?明明都已经害了她。

    本不欲再和她计较,听了她的话,瑟瑟清眸中便笼上一层冷意,她凝眉道:“王妃真是客气了,我倒是要问问,你本知道王爷有心上人,而我,在王爷眼中,又是那样不堪。你可知,要他为我解媚药,是何等难。如若王爷不为我解媚药,我就有可能死去,这个你想过没有。”

    “这个,盈香没多想,但是,在我生辰宴上,姐姐惊鸿一舞,震惊四座。我就知晓,王爷定也对姐姐动了心。是以,我令伊娜将姐姐推下湖去,以此试探王爷心意。果然,王爷竟亲自下水去救姐姐。可见王爷心中,对姐姐是有情意的,所以我才敢给姐姐下媚药。我知晓,王爷绝不会不救你的。”伊盈香急急说道。

    瑟瑟冷冷一笑,眸中寒意更甚。

    伊盈香之所以急急成全她和夜无烟,只怕并非因夜无烟欣赏她,而是因为那夜风暖曾和她在一起说话。

    “王妃,到如今你还说是为了成全我,如若我没记错,那夜我和赫连皇子在一起说话,就是被你打断的。之所以这样做,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吧?!”瑟瑟冷声说道。明明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却偏要说得如此高尚。

    “江姐姐,你说得是,我是为了我自己,但也确实是为了成全你和烟哥哥。我不想烟哥哥这么苦。”伊盈香的泪在眸中不断打着转,似乎随时都会落下。

    “王妃,不知你今日来,除了道歉,还有何事?”瑟瑟转首,她实在不愿再看到伊盈香的泪水。

    “姐姐,求你别叫我王妃了,我这王妃的头衔本就是从姐姐手中夺来的。盈香受之有愧。”伊盈香垂首低低说道,顿了一下,又轻声问道,“盈香今日来,还想问问,姐姐是不会和赫连皇子在一起的,对么?”那日瑟瑟被夜无烟押走后,她的赫连哥哥极是失望地对她说,就算瑟瑟失了身,他也一样喜欢她。

    瑟瑟实在想不到她会来跟她要这个保证,几乎为之气结。

    “王妃,这样的保证我是不会给你的。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瑟瑟凝眉冷声说道。对于那些虚无缥缈的保证,她是不会说的。

    伊盈香闻言,瞬间红了眼,一直在眸中打转的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你明明已经和烟哥哥在一起了,还要霸着赫连哥哥。为什么?”

    “我没有和你的烟哥哥在一起,我也没有霸着你的赫连哥哥。你和赫连傲天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希望王妃不要牵扯到我。王妃,天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瑟瑟实在是不愿再和伊盈香辩解,她转身进了屋。

    伊盈香在台阶下呆呆站了良久,忽然转身,捂着脸奔了出去。

    瑟瑟瞧着她仓皇奔出的样子,可见她是何等伤心。瑟瑟忽然有些后悔,或许方才,她该安慰她一下。

    只是,人总要学着长大,她这般纯真,将来是要吃亏的。

    夜色渐深,一钩冷月在窗外倾洒着淡淡的光晕。室内,一灯如豆。

    瑟瑟躺在床榻上,想起伊盈香方才奔出去的样子,忽然有些不安。今日,她说的话其实也不算狠,只是伊盈香那样娇柔的女子,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若是她一时想不开可就糟糕了。

    “紫迷,你悄悄去云粹院打探一番,看看伊盈香是否安然,若是无事,便早早回来。别惊动了她们院里的人。”瑟瑟对紫迷道。

    紫迷凝眉,伊盈香的性子,她也很怕她想不开。于是,点了点头,急急去了。

    过了不到两盏茶的工夫,紫迷匆匆忙忙回来了,脸色惨白,神色间满是惊惶。

    瑟瑟从未见一向稳重的紫迷如此紧张,心中猛地一滞。

    “怎样?难道,真的出事了?”瑟瑟担忧地问道。

    “小姐,真的出事了。”紫迷在瑟瑟耳畔低低说道,“我到了云粹院,便发现云粹院灯火辉煌,侍女急急进出。我拉了一个侍女问话,她却什么也不肯说,后来,我悄悄躲到树上看了看,才知,真的出事了。伊盈香好像,好像是快要不行了!”紫迷颤声道。

    “什么?不行了?!”瑟瑟一惊。

    她不会是真的寻了短见吧。如若那样,她是逃不掉责任的。早知如此,她方才就直截了当地跟她说,她永远不会喜欢风暖。

    “紫迷,随我到云粹院!”瑟瑟低低说道。

    可是,刚披上风,还不及走出去,瑟瑟便敏感地发现了异常。

    “不好了,小姐,我们桃夭院被包围了。”青梅急匆匆奔来说道。

    “你说什么?”瑟瑟凝眉,不相信地问道。

    “我刚才在院里,然后,就见从房上,从门口,悄无声息地冲进来许多侍卫,都……都拿着弓弩和刀剑。”青梅吓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话未落,一阵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打破了桃夭院的寂静。冷幽的肃杀之意在空气里,一点儿一点儿蔓延。

    瑟瑟清澈的眸中掠过一丝诧异,随即便归于淡静。她平静地转身坐到椅子上,淡淡说道:“紫迷,开门迎客!”

    昏黄的烛火闪耀着,照亮了她唇边那抹浅浅的笑意,说不出的清冷和缥缈。

    房门徐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天边皎洁的月,是地上摇曳的花,还有黑压压蓄势待发的侍卫,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刀剑和一张张拉开的弓弩,以及一脸凝重的金总管。

    这么大的阵仗,还是她江瑟瑟平生首次遇到。

    夜无烟,倒真是瞧得起她啊!

    只是,有必要这样做吗?搞得似乎是要抓一个罪大恶极的潜逃犯人。纵然伊盈香想不开,做出了什么傻事,可也不是她的错啊!

    “金总管,这是何意?”瑟瑟淡笑着挑眉,眸光清澈而淡定,焕发着动人心魄的辉光。

    站在侍卫前边的金总管跨前两步,沉声道:“江侧妃,王爷请您前去前院厅堂。”

    “去厅堂,何以要这么大的排场?难道说,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不成?”瑟瑟静静说道。

    金总管望着淡然端坐在椅上的女子,这样的阵仗,若是普通女子,早已吓得瘫倒在地。可是,眼前这个女子端坐在那里,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心中对瑟瑟暗暗钦佩,话也便柔和了几分。

    “江侧妃,属下只是依令行事,冒犯之处,请侧妃海涵。还请侧妃随属下走一趟。”

    “好!”瑟瑟冷声说道。她倒要看看,夜无烟到底要做什么,派这么多人来,很显然是怕她逃逸。

    瑟瑟嫣然一笑,站起身来,径直走了出去。青梅和紫迷紧张地紧随着瑟瑟。

    一路上,那些弓弩手手中的弓箭每时每刻都对准着瑟瑟,似乎只要她一有异动,就会弓弩齐发。

    起风了,清凉的风吹动晚开的花,一朵花瓣悄然无声地飘落,似乎也带着无法思量的心思。

    璿王府的厅堂,位于前院。平日里是夜无烟接待特殊客人的场所,今晚的特殊客人便是瑟瑟。

    厅堂里面的摆设极其简约,黑实木雕成的家具,很实用。厅堂也极大,一眼望去,令人心中极是空茫,生出一种置身刑堂的感觉。厅堂内点燃了无数盏灯,将厅堂照得亮如白昼,似乎就连人心中的阴暗,也能照得一清二楚。

    夜无烟没在厅中,金总管低声道:“王爷在救王妃,请稍等。”

    “王妃伤在哪里?”瑟瑟轻声问道。

    金总管凝声道:“有些话,王爷来了,侧妃自会知晓。”言罢,凝立在门边,不再说话。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要抓我们?”青梅惊惶地问道。

    瑟瑟淡淡笑了笑,轻声道:“没事,我们没做坏事,不怕的。”可是,心头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悄悄蔓延。

    等了很久,一直到月影西移,夜已经很深了。

    瑟瑟坐在椅子上,清眸凝视着窗台上那盆兰花出神。

    厅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幽沉的夜色之中,有人稳步走来。瑟瑟没有转首,不用看,她也知晓是谁来了。

    夜无烟,他终于来审判她了吗?

    夜无烟径直从瑟瑟身前掠过,带起一阵幽冷的风,他走到厅堂正中的椅子上,缓缓坐下。俊美的容颜很平静,看不出是喜是怒,是悲还是哀。

    “江瑟瑟留下,其余的人都出去。”夜无烟语气冷冽地说道。他这一开口,泄露了他隐忍的怒气。

    瑟瑟心中微颤,莫非,伊盈香无救?为何会这样?清丽的脸上,浮现一丝悲悯。

    所有人都退出去后,夜无烟忽然抬眸,将深邃犀利的眸光转向她。

    “江瑟瑟,今日香香是不是去找过你?”寒冰似的话从他口中吐出,冷得骇人。

    “不错。”这是事实,她也没必要隐瞒。

    “她是不是求你不要和赫连傲天一起?”夜无烟眯眼,浑身上下散发出逼人的霸气。

    “不错。”瑟瑟缓缓说道。

    “你没答应她?”夜无烟起身,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缓步向瑟瑟走来。

    “我为何要答应她?”瑟瑟凝眉,难不成夜无烟也认为,只要是伊盈香喜欢的东西,别人都不能染指吗?

    “你喜欢赫连皇子,一直都喜欢他,是不是?”夜无烟顿足,凤眸中燃烧着高深莫测的危险。

    “是又如何?”瑟瑟淡淡说道,清亮的眸中尽是冷然。这是什么问题,她喜欢谁,有必要告诉他吗?他到底是要问什么,难不成是审问她是否喜欢风暖?

    瑟瑟的回答,令夜无烟俊美脱俗的脸上,笼上了一层暗淡。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眨眼间,只见人影一晃,他的人已经晃到瑟瑟身前,大掌无情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瑟瑟并非没有防备,只是夜无烟的动作快得近乎神话。早就知晓,夜无烟就如同一柄隐在鞘中的剑,微笑和淡定不过是掩饰。而今,她终于见识到宝剑出鞘的凌厉和震撼了。

    他的动作,真的好快,好狠,也好准。

    “你喜欢赫连傲天,所以,你恨香香给你下媚药,让你失身于别的男人。所以,你便潜入云粹院,要杀了香香,是不是?”他修长的指按在她脖颈上,似乎只要一使力,就能掐断她的脖子。

    他的话,就在耳畔响起,一字一句,伴着冰冷的气息喷在瑟瑟脸颊上。

    “我杀她?”瑟瑟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的眸,冷声道,“王爷可以把话说清楚吗?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好得很,一向做事潇洒,自恃骄傲的纤纤公子,竟也不敢承认自己所做的事情吗?为何不敢承认?你也有畏罪的一天?”夜无烟凤眸危险地一眯,低寒的声音邪魅地擒上她的耳朵,而他的唇边,却扯开一抹讽刺的笑意。

    纤纤公子?他竟然已经知晓她是纤纤公子了吗?何时知晓的?她怎么一点儿也没有察觉?怪不得那夜采花贼事件后,他便意有所指地提到纤纤公子。

    杀伊盈香,难道说,今晚伊盈香出事,并非自己想不开,而是有人杀她?

    “你敢说你不是纤纤公子?你和赫连傲天本就是旧识,当日在胭脂楼,就是你救走了他。他去香渺山劫持你,轻薄你,就是你们,不!或者说是你,定下的计策,赫连傲天并不知晓,那时,他还不知你是女子。你只是要坏了名节,好退掉和本王的婚事,然后和赫连傲天双宿双飞是不是?可是你没想到本王依旧娶了你,更没想到香香给你下了媚药。所以你恨她!”夜无烟一字一句冷冷说道,他目光犀利,如蓄意待发之豹。因愤怒,眉峰浓烈得似乎在燃烧,瞳孔收缩,黑眸中的颜色更是深了几分。只是,就连他自己也没觉得,他眼底深处,划过一丝痛苦。

    “不错,王爷说得很对!我是纤纤公子,当日的轻薄事件也是我设计的。我也恨伊盈香,但是我没想要杀她!”他怎会知晓她是纤纤公子,瑟瑟依旧想不通。

    “没想要杀她?还不承认?”夜无烟眯眼,扼在她脖颈间的手指忽然加力,力度收拢到威胁她呼吸的程度。不用任何刑具,他便可以要了她的命,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瑟瑟隐隐感到她颈间的脉搏正在他指下剧烈地跳动,她感觉到呼吸越来越急促,而他的一张俊脸,就在她面前放大。她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神色,是那样复杂,不仅仅是怒意,还有一抹狠色,甚至还有一股失望。

    “你敢否认,当日的采花贼不是你?”夜无烟看到瑟瑟涨红的脸,和急急喘息的样子,手指忽然一松,冷声道。

    “是我,没错!可是,我只是想要吓唬她一番,我并没要杀她,不是吗?”瑟瑟急急呼吸着,冷声道。在他心中,她就是这般阴狠的吗?

    “那日你是没杀她,但是今日你们发生过争执,而且,香香身上的伤,明明就是你的手法。这你怎么解释?更何况,你还派紫迷去云粹院打探情况,你是要打探什么?”他眯眼冷声道,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听了令人不寒而栗。

    “我的手法?难不成她是中了暗器?”瑟瑟瞪大眼眸冷声问道。

    “不错,是银针。就钉在死穴上,若不是香香身上的饰物阻住了银针的力道,再深一分,她就会当场毙命。”夜无烟眨了一下眼,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表情,那笑意令他冷森的表情缓解了一下。

    那就是没死了,瑟瑟舒了一口气。

    “会用银针发射暗器的,这世上并非只有我。”难道因为暗器而死的人,都要算在她江瑟瑟的头上吗?

    “那你是说有人在陷害你了?可是这府中,只有我知晓你是纤纤公子,就连金总管也不曾知晓。”夜无烟眯眼冷笑。

    “可是,或许有人知晓我会发暗器的!前几日,我曾经在后花园用过暗器。”瑟瑟想起前几日花园中的一幕,眸光忽然一冷,她终究还是被陷害了。

    “你以为本王还会相信你吗?”他目光幽冷地看着她,好似在看戏。

    瑟瑟静静地瞧着他,心底深处,涌上来一股无法言语的酸涩和痛苦。为何她还有痛苦?被他误解,至于这么难受吗?曾经,她还傻傻地以为,他让她到倾夜居养伤,对她,或许真的有一分怜惜了。

    原来,不是,什么都不是!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做!”她倔犟地仰着头,桀骜不驯地盯着他。

    他被她的冷和傲激怒了,忽然抬头,忽然爆发了一阵冰寒似的笑声。

    “纤纤公子,有胆做就要有胆承担后果。”他在笑声中,忽然抬手,伸指点住了她身上几处大穴。

    一瞬间,瑟瑟浑身僵直,一动也不能动。此刻她完全成了案板上的鱼,任由他宰割。

    咫尺之间,他深深凝视着她。他漆黑的眼瞳深不见底,眸中不再有狂怒,而是悲哀,深深的悲哀,那种悲哀让瑟瑟心中不寒而栗。这一刻,她毫不怀疑,他会杀了她。

    他看着她。

    明亮的灯光,衬托得她肤光如雪,眼眸和发丝又是那样纯黑。清丽的脸蛋,雅致如水的眸光,可是,却想不到,她竟会如此狠毒。

    这样的认知,令他心中不禁愤怒,更多的是失落和绝望。

    他错看了她!

    他的大掌,轻轻抚上她的头顶,低低说道:“江瑟瑟,今日这样的结果,是你应得的,怨不得谁。”

    他猛然运力,瑟瑟感觉到体内的内力好似决堤的水,一点点不断从头顶的百会穴溢出。

    他不是要杀她,而是要废掉她的武功。

    可是,这样的惩罚,比杀了她还要残忍。废去她的功力,就好似拔去孔雀的翎毛,他是要彻底毁掉她的骄傲。

    锥心刺骨的疼痛袭来,一寸寸好似要将她淹没。

    黛眉深深纠结着,她痛得不能呼吸。但是,她没有求饶,她不会向他求饶的。疼痛折磨中,她隐隐看到有晶莹的水珠在面前滑落。她怎么可以哭,她绝不能在他面前哭。

    眨了眨眼,她才知晓,那不是她的泪,她没有哭。可是,那水珠来自何处,她不想去理会,因为她已经痛得不能思想了。

    夜无烟眨了眨眼,只觉得视线有些模糊,有什么东西,溅落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此时的夜无烟,也并没有注意到,那种东西,其实叫眼泪。

    疼痛的折磨中,瑟瑟只是在笑,那抹笑意,就像乍然绽放在暗夜里晶莹剔透的花,美丽得令人心碎。那抹笑,也像一把利刃,在夜无烟冷硬的心头,刺出了一个洞。似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好似春天蔓生的水草,缠缠绕绕地从心口的洞中长了出来。

    夜无烟的大掌,忽而一顿,不知为何,他再也下不去手。冰霜般的黑眸中,泛起一丝涟漪。

    他忽而撤手,反噬的力道将他整个人推得踉跄了几步,才好不容易站稳。

    瑟瑟更加难受,胸口,四肢,好似炸裂了一般疼痛,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一股腥甜的味道涌上来,瑟瑟蓦然弯腰,一口血从喉咙急遽涌出,喷洒在青石地砖上,好似炸开的一朵菊花,带着妖艳的凄美。

    她不明白夜无烟为何忽而撤手,但是,就算如此,她的功力依旧损失了五成。这已经够了,已经足够摧毁她的骄傲,她的自尊。

    明亮的灯光照在瑟瑟脸上,她脸上早已没了一丝血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

    “你走吧!璿王府养不起你这样狠心的女人。这是休书。”夜无烟冷冷开口,冷澈华美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情,有的只是坚冰一般的金玉质感。

    瑟瑟抬眸,伸手接过,看着上面大大的“休书”,心中暗涩。

    她梦寐以求的休书,却不想是以这样的方式得到的。

    所有沉淀的往事,都在这一瞬间,纷至沓来。

    四年的等待,她也曾想象他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子,那种淡淡的思念,曾是她心头美好的寄托。临江楼头的一瞥,看到他和伊盈香并驾齐驱的背影,那时,她心中酸酸涩涩的,涌起一种叫嫉妒的东西。

    而今,所有的感觉,都化作云烟。

    往事如烟,轻轻飘散在风里。

    瑟瑟淡漠地望着夜无烟,美丽得令人心颤的脸上,是那样平静,平静得一如死水。

    她没有再解释什么,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的。

    她忍受着疼痛,挺直了脊背,一步步,艰难地向外走去。

    她曾无数次幻想着能够离开王府,离开他身边,却没想到最终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失去了半数功力,背着毒如蛇蝎的骂名,像一只丧家之犬一样,被他无情地踢了出去。

    夜无烟,算你狠!

    瑟瑟踉跄着刚刚走到门边,门忽然被推开了。

    有人走了进来,她听到低沉而略带戏谑的声音,“我是否来晚了,错过了精彩的戏码?”

    瑟瑟冷冷抬眸,看到一个灰衣男子,抱臂靠在门边。

    他有一张斯文俊美的面容,一双波光潋滟的俊目,脸上带着炫目的笑容,灿烂得似乎能灼伤人的眼睛。

    他肆无忌惮地瞧着瑟瑟,笑吟吟地说道:“你的身子似乎很弱,莫非是被璿王打伤?看来你损失了不少功力,只是可惜了,我从不医治相貌丑陋的女人。否则,倒是可以把你虚弱的身子医好。”

    瑟瑟轻轻颦眉,此时的她,发丝凌乱,脸色惨白,大约真的很丑。但是,她就算很弱,可也不需要别人医治。就算需要医治,也不屑让他来医。这个人既然出现在璿王府,定是和夜无烟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让开!”瑟瑟冷冷开口,清眸中满是冷澈。

    “你让我让开?你若是知晓本公子是谁,就不会让我让开了。”灰衣男子瞪大眼睛,戏谑地扬眉。

    “没兴趣!”瑟瑟冷冷说道。

    “本公子就是江湖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男子狂医云轻狂!”他一口气说完,然后,优雅地起身,让开门口,“你可以走了!”

    瑟瑟连眼皮也没抬,从他身畔擦身而过。

    “你真的要走?知道我是狂医,竟然还要走?难道你没听说过我的名头吗?”云轻狂不依不饶地说道。

    瑟瑟冷冷凝眉,狂医云轻狂的名头,在江湖上很响亮,她确实听说过。

    据说,他脸上总是挂着迷死人不偿命的笑意,可是你别被他的笑容骗了。因为,他可不是表面那般良善。

    他的医术,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这世间没有他医不了的人,只有他不想医的人。江湖上有句传言,说是阎王让你四更死,狂医让你五更活。可见他的医术,已到了起死回生的境地。

    但是,这个看似好脾气,脸上总是挂着灿烂笑意的狂医,想要求他医治,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因为他有一个怪癖,对于看不顺眼的人,就是对方跪在他面前,手捧金银珠宝求他,他都不会为你医治。而对于他看得顺眼的人,就算你不要他医治,他也会求着给你医治。

    云轻狂,不是谁都可以请到的,就算王孙贵族、皇亲国戚,他看你不顺眼照样不会为你医治。而此刻,他出现在璿王府,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是夜无烟请来为伊盈香医治的。

    狂医既然出手,想必出不了几日,伊盈香就会活生生的。他说他从来不医治丑陋的女子,那么,她就是他看不顺眼的人了?

    瑟瑟跨出房门,夜风夹着清寒,拂过她的脸颊。碎落的月光,洒落在她肩头,让她单薄的身子,看上去分外孤寂。

    “看你这么可怜,我就破例为你医治,如何?”云轻狂在瑟瑟身后说道,声音不大,却是掷地有声,似乎是下了决心一般。

    瑟瑟才懒得理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连头也未回,缓步离去。

    青梅和紫迷看到瑟瑟,从远处遥遥奔来,方才她们被金总管押了出去,早已急得一直跺脚。此时,见瑟瑟出来了,齐齐奔来问道:“小姐,怎么样,到底出了什么事?小姐,你的脸为何这么苍白?”

    “我没事,夜无烟准我们出府了,我们快些走!”瑟瑟怕紫迷和青梅担心,轻声说道。

    “小姐,我们要不要到桃夭院收拾些东西?”青梅问道。

    “紫迷,你去把我娘的骨灰匣子拿来,其余的东西,一概不要!”瑟瑟低声吩咐道。

    来时,她是两手空空,走时,一样是孑然一身。

    冷风吹过,扬起她素白的裙,像盛开的牡丹,越开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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