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悠悠被他一噎,最终决定还是不同他计较,毕竟今日她来,最重要的事不是找图,而是另一件,所以,她先忍了。

    此时,站在章若虚对面的那名才子脸上显然挂不住了,冷哼道:“什么江月花神图?我不知道,更不知道什么春江花月夜,我只知道科举考试,考场上见真章,就算是你此时作诗赢了我,又能如何。呵呵,我倒听说,章公子除了作诗,还擅长另一种本事,章公子可敢在这里说出来?”

    他此话一出,章若虚脸色一变,就连刚刚极力称赞他的几名书生也纷纷闭了口。

    章若虚的《游仙窟》虽然名噪一时,但是若要登大雅之堂的确是有些困难,不但困难,只怕在正经的老学究眼中,还是一种罪过。

    以前卢悠悠不知道,而昨日藤原给她的纸条就是说起了这件事。

    原来,虽然章若虚早早便进长安备考,甚至还得了文魁的称号,更是被长安城中的文人推崇备至,但是也正是因未如此,他放浪不羁的性格也闻名于长安城,甚至因为这个原因得罪了朝中的一名重臣。故而,在那名重臣若有若无的暗示下,即便很多官员都很欣赏他的文采,但却没一人敢给他荐书,而此时会试的规定之一,就是要有朝中重臣或者当今名家士族的推荐。

    眼看再过两日就是会试的日子,章若虚的荐书还未拿到,也因为此,他空有一身才华,却可能连考试都无法参加。

    虽然他生性豁达,对此虽然在意却并没有强求,可藤原着急呀,因此,听闻宁王回府,而他早就打听出来,宁王就是李宪,故而硬着头皮投了名帖送了礼物,希望他能帮章若虚一把,为他出一份荐书。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李宪根本不念“旧情”,不但不肯见他,连礼物都一并退回来了。

    不过,他在外面等候的时候,听闻李宪带回来一个女子,便猜测是卢悠悠,所以抱着侥幸的心理,买通了一个小侍女,传信给卢悠悠,希望她能帮章若虚一把,让他得到宁王的保荐。

    在信里他还告诉她,第二日会仙居会举行诗会,若是宁王殿下不了解章若虚的能力,可以让他来会仙居一看,到那时,他就一定不会觉得给章若虚荐书名不副实了。

    只是,因为刚刚同李宪为插画的事争执过,卢悠悠又怎么好立即去为章若虚求情,更不要说藤原的传信方式太旁门左道,卢悠悠生怕自己告诉李宪实情,反而会适得其反,于是她这才会趁着早上送饭的功夫,邀请李宪一起去会仙居。

    等到了会仙居之后,她再见机行事,争取一举帮章若虚将荐书要到手。

    不过,眼看这名才子竟拿着《游仙窟》说事,目的不过是想让章若虚闭口,卢悠悠忍不住义愤填膺,暗暗说道:“真是卑鄙,我就不信他没为《游仙窟》的剧情喝过采!”

    看到卢悠悠摩拳擦掌,一副恨不得上去帮章若虚说理的样子,李宪不屑的撇撇嘴,继续看着下面的章若虚道:“别这么沉不住气,若是章若虚连这种情况都应付不来,文魁这个名头也来得太容易了些。”

    没想到对章若虚李宪竟比自己还有信心,这倒让卢悠悠有些奇怪,不禁问道:“看来你还是挺欣赏他的,那你为何昨日还要将藤原拒之门外?”

    李宪看着她眯了眯眼:“你怎知昨日藤原送礼,是为了章若虚,昨日你不是还以为他是为了插画的事?”

    “啊,这个……这个……”卢悠悠一下子被问住了,于是干笑两声,“我也就是猜猜,猜猜……”

    就在这时,却听下面的章若虚又开口了。

    “这位郎君,不知你可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正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我章若虚一不偷二不抢,凭自己的本事著书写传,卖文糊口,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反观郎君,倒是您刚才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不仅让章某想起‘相由心生’四字……看来郎君平日里脑中全是些不堪之事,故而望文生义,才会有那些不堪的想法吧!”

    章若虚此话一出,立即引来了满堂哄笑,尤其是他旁边的藤原,闻言立即不失时机的开了口:“嘻嘻,章兄此话说的在理,看来,这位郎君平日里脑子里竟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故而看别人的文章也尽往见不得人的地方想,啧啧啧,礼义廉耻呀,这位郎君,夜半无人之时,您躺在床上想想自己日常所为所想,难道不会脸红吗?”

    藤原说话时,特意强调了“夜半无人”几个字,会仙居中凡是读过《游仙窟》的人,立即想到了书中的内容,忍不住就发出一阵阵的低笑。

    于是乎,章若虚对面那名同他辩论的学子满脸通红,立即露出一副无地自容的表情,在这一片此起彼伏的低笑声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章若虚的一席话让卢悠悠听得分外解气,就差抚掌叫好了,李宪的嘴角也微微向上扬起,露出了一个微笑。

    而这个时候,藤原已经看到了在三楼的卢悠悠和李宪,眼睛立即亮了,然后捅捅身边的章若虚:“你看那是谁?”

    章若虚抬头,却看到一高一矮两名公子正站在三楼的围栏旁向他看来,他的心中忍不住一动,一股酸涩的感觉油然而生。

    江南的事,他从藤原那里已经有所耳闻,完全没想到卢悠悠同李宪竟是这种关系,而普通人的话他兴许还会争一争,但是,李宪可是天家子,同卢悠悠看起来又是两情相悦,他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和立场去争取,唯有在心中祝福他们。

    于是,就在他出神的功夫,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嘻嘻,什么文魁,什么才子?这世上哪有连会试都参加不了的文魁才子?”

    章若虚心头一惊,急忙抬头看去,却见二楼的围栏后,一个穿着锦衣的青年语气不屑的看着章若虚。

    “章若虚,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家,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宰相大人说你‘傥荡无检’,已经无人敢给你出荐书了,你根本连考场的门都进不去,更不要说考试了。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长安吧,也省的过几日开场了,只剩你一个人流浪街头,那岂不是堕了我中原文魁的名头?”

    他此话一出,会仙居中一片哗然,虽然大家都知道章若虚曾经得罪过朝中权贵,但是都没想到会是宰相大人,更没想到他连荐书都没有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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